李若楠穿着拖鞋来到洗手间迅速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居然哭得有些红肿了,有些郁闷的撅了撅小嘴,这才去给张明政开门。张明政乐呵呵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

李若楠穿着拖鞋来到洗手间迅速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居然哭得有些红肿了,有些郁闷的撅了撅小嘴,这才去给张明政开门。
张明政乐呵呵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袋东西。
李若楠有些诧异道:“你不是走了吗?”
“听说你这儿发水灾,所以特地来帮忙抗洪抢险的。”张明政看着李若楠红肿的双眼充满戏谑道。
看到张明政,李若楠低沉压抑的情绪居然转眼间就好了许多,她发现这人也有长处,至少能够给人带来那么一点点的欢乐。
张明政又伸出大手,这次被早有准备的李若楠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她坐在沙发上:“我量过体温了,39°,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张明政没听李若楠说话,拎着那一大塑料袋东西已经进了厨房。
李若楠好奇的看着他,不过眼神中的无精打采还是掩饰不住的。
张明政买了一些草药,还买了一个煎草药的砂锅,他微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把草药煎好,你喝下去马上就能痊愈。”
“哪有那么神奇啊!”
李若楠虽然懒洋洋的,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跟着走进了厨房。
张明政洗净砂锅,将中药店里买来的药材按比例配置好了,然后开始煎药。
煎药的空隙又下了一碗鸡蛋面,李若楠本来就饿了,闻到香味儿居然食欲大开,将一碗鸡蛋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接过张明政煎好的草药,凑到唇边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闻了闻方才道:“你该不会在里面下了药吧?”
张明政不怀好意笑道:“是啊,你敢喝吗。”
“去死!”
李若楠被他说了一个红脸,捏着鼻子将草药喝了,只觉着肚子里暖烘烘一片,身体也似乎舒服了许多。
坐了一会儿,身上居然发起汗来,体温也开始下降,李若楠到房间内测量了一下,37.5°,想不到张明政煎得草药如此灵验!
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人的头脑和城府根本不像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
李若楠叹了口气:“真想象不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张明政笑道:“你以为自己很大吗?”
李若楠瞪了他一眼:“我可比你大五岁,五岁啊!一代人了。”
“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阿姨才甘心呢?”
“假如你愿意,我并不反对!”李若楠的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
张明政厚颜无耻道:“还是叫你姑奶奶吧!”
她决定尽快结束和张明政之间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的过程,眼前这位秋水乡卫生院主任有相当的危险性。
李若楠拿起文件袋:“里面的卷宗我都看过了,看来我在秋水乡的新闻采访上有些疏忽。嗯……我正式向你道歉,新闻专题的第二部分,我会向台里申请停播,希望张主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对春阳电视台产生看法。”
张明政微笑道:“我不在乎电视台的看法。”
李若楠眉头皱了皱,身为江城市著名的明星主持人,她的身边从不缺乏倾慕者的存在,所以她也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方法对眼前的家伙似乎并不好用。
李若楠正准备说出送客的话。
可张明政居然没有走的意思,直接走向盥洗室,说道:“我给你买药,衣服都湿了,借用一下盥洗室,洗个澡没问题吧。”
不等李若楠开口,张明政已经关上了盥洗室的门,李若楠有一些气急,这时,盥洗室里一件件湿漉漉的衣服扔了出来。
“混蛋。”李若楠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真的这样?”江城市高官许常德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滚热的茶水泼出了少许,落在他的手背上,烧灼般的疼痛。
市委秘书长刘劲点了点头道:“秦清已经承认了,昨晚她和张明政在一起。”
许常德慢慢把茶杯顿在办公桌上,站起身缓缓向落地窗走去。
这座办公大楼是市委市政府联合办公的地方,许常德的办公室在九楼五号房,从风水上来说暗藏九五之尊的意义。
从他的位置望去,整个江城仿佛都被他踩在脚下,而他就是这座城市的王者,哪怕在这个位置上只有一天,这一天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位置。
可是……
许常德沉默许久方才道:“幼稚,为了一个小人物怎么可以拿自己的仕途和前程冒险?”
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刚刚按下两个号码又重新放下,向刘劲道:“暂停她的一切职务,让她放个长假。”
刘劲点了点头。
许常德真正在意的并不是秦清发生了什么,而是黎国正现在会怎样看,他坚信黎国正此时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的笑话。
其实不单单是黎国正这样想,几乎江城市所有的干部都在偷偷看着许书记的笑话。
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位秦县长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提拔,和她出众的美貌不无关系。
秦清一整天都留在明珠酒店里,作为县长她知道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黄昏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张明政低沉的声音响起:“秦清,是我,张明政!”
秦清拉开房门,仅仅一天的功夫,她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望着秦清苍白的俏脸,张明政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低声道:“你不是不想公开吗!”
秦清淡淡微笑着:“此一时彼一时。”
张明政抑制住内心的感动,轻声道:“我带你去吃饭!”
秦清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和你出去,我不想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
“已经是满城风雨,又何必在乎闲言碎语!”张明政伸手抓住了秦清的手臂:“我不会看着你折磨自己,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
秦清望着张明政炙热的目光,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看到秦清面前的碗筷仍然未动,张明政为她添了一碗汤,微笑道:“多少吃一点,我相信这天下间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眼前的挫折只是暂时的。”
“我所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官位,而是在想,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公理和人心?”
秦清轻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每个人却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违心的掩盖事实的真相。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死者在九泉之下会无法瞑目?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死者的亲人是何等的痛苦?”
张明政不屑的摇了摇头:“死者的亲人已经获得了赔偿,假如他们不愿意闭口,这件事又怎么会发展成现在的状况,所以说人都是现实的,连亲人都会为金钱而封口,其他人又怎么会想着伸张正义呢?”
“真的没有正义吗?”
秦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件事从上到下都已经达成了默契,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妥协了,什么公理,什么正义全都被远远抛到了一边。
秦清耳边想起许常德过去的教诲,官场之中切忌逆势而为,无论公理掌握在谁的手中,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和多数人抗衡,看来最后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放心吧,有我在,这件事就过不去,既然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先吃点东西吧。”
“秦清,事情的性质并不严重,虽然你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的责任,可在这种情况下,春阳的工作以后也很难进行下去,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让你从春阳撤出来!”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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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正在和市高官许常德通电话,他说完后又点出:“你放心,团市委的工作不会受到影响。”
秦清有些委屈的抿起嘴唇,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道:“许书记,我不在乎是否要承担责任,也不在乎承担怎样的责任,我在现场看到一百多名悲痛欲绝的遇难者亲属,而矿上说遇难者只有三个人,这件事是不是有人隐瞒,作为春阳县的领导,我在位一天,是不是就应当为这些无辜的死难者讨还公道?”
许常德皱了皱眉头,他了解秦清骨子里的倔强,也听出她这句话中对自己的抗拒,并不满意他的做法,许常德低声道:“秦清,你对春阳的情况还不了解。”
“许书记,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在这场矿难中存在着瞒报实际情况的现象,那么有些人瞒报情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又害怕什么?仅仅是责任吗?”
许常德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工作组已经去了春阳,市里很快会拿出处理方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想。”
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黎国正准备让秦清承担责任,让张五楼矿难事件平息下来,大家安好。
许常德也是如此想的,毕竟这是许常德在任的最后几天,对许常德而言一样重要,大家都想相安无事,毕竟都身处高位。
……
看似平静的县委县政府大院,正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县高官杨守义无疑已经占尽了先机,在他确信十三名遇难矿工全都火化,其家属也都得到了相应的赔偿之后。
杨守义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那些得到赔款的矿工家属多数已经离去,江城市上层也全都保持了沉默。
自从市里的工作组来到春阳调查后,秦清居然失踪了。
现在的秦清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被摒弃于制度之外,在外人的眼里,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承担应有的责任。
车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吉普车停在空旷的原野中,雨刮器并没有打开,外面的世界显得朦胧而神秘,秦清的目光同样的朦胧,她凝望着远方影影绰绰的烟囱,嘴唇紧紧抿起。她在犹豫,她在等待。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彷徨和迷惘,然而她的倔强仍然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张明政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来,拉开吉普车,一股潮湿的雨气扑了进来,他收起雨伞扔到后座上,接过秦清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低声道:“查清楚了,负责司炉的是个姓郑的老头,他家就住在前面。”
秦清小声道:“火葬场的情况怎么样?”
张明政冷笑道:“几个门口都有保安,进出都有检查人员登记,火葬场戒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清秀眉微颦,火葬场的反常情况更证明其中有问题。
张明政启动汽车,远方的山沟中延伸出一条干枯的河床,河床以南是火葬场,河床的北岸有一排排低矮的小楼,老郑头的家就住在那里。
张明政和秦清是等到夜幕降临之后才敲响老郑头的房门的。
老郑头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显得有些迷惘:“你们是谁?找我干啥?”
张明政一本正经道:“我们是张五楼矿难调查组的,现在特地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老郑头的神情顿时变得慌张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什么情况?我除了知道烧死人,其他的事儿跟我一概无关,我也不知道啥情况,你们两个走吧!”
他想要关上房门,房门却被张明政一把顶住,张明政冷笑着,威胁道:“老郑头,你抗拒组织调查就是违法,公然和国法作对后果你是知道的。”
老郑头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事实上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很少有胆小的,他不屑的看了张明政一眼道:“吓我啊,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你还能当真把我填到炉膛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