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只好跟他们说:“二位去会客室等一会儿?我先拿点资料给你们看一看。”詹挽月表示理解:“好,没关系。”护士把他们带到会客室,书面资料和影像资料都送进来了一些。她...

护士只好跟他们说:“二位去会客室等一会儿?我先拿点资料给你们看一看。”
詹挽月表示理解:“好,没关系。”
护士把他们带到会客室,书面资料和影像资料都送进来了一些。
她拉上百叶窗,用投影仪给他们播放试管婴儿相关的基础知识。
护士本来还想亲自给他们介绍,说了没两句,况承止就让她出去了。
詹挽月以为他是有话要讲,然而护士离开两三分钟了,会客室里还是只有视频播放的声音。
她从资料里抬起头,奇怪地问况承止:“你为什么叫她出去?”
况承止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投影仪,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吵。”人也惜字如金。
他态度冷淡,詹挽月也懒得跟他搭话,没再开口。
纸质资料翻完,投影仪里的视频才播放到试管婴儿的取卵过程。
整个过程是真人实景拍摄的,部分画面做了打码处理。
当詹挽月看见医生拿起那根巨长的针准备扎进女人的身体,她眉头紧拧,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疼。
她没敢多看,移开了眼,望着窗外发呆。
几分钟过去,视频里已经在科普取卵手术后可能伴随的副作用了。
忽然。
况承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把詹挽月也拽了起来。
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会客室门口走。
詹挽月一头雾水,脚步停下来,问:“去哪里?丁院长一会儿就回来了。”
况承止松开她的手,不难听出他心情很差:“不做了,管她回不回。”
“不做了?”詹挽月更不理解,“好好的怎么不做了?”
她就没见过比况承止还阴晴不定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不想做了,不行吗?”
“为什么?”
“不想做就是不想做,没有为什么。”
好耳熟的话,似曾相识的语气。
詹挽月一下子想起四年前,她从况宅追出去,问况承止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了,他也是这么一脸不耐烦回答她。
不想了,不行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义务。
反悔在他那里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跟他较真的人才是小丑。
詹挽月脸色冷下去,陈年累积的委屈颇有种集中爆发的势头。
“你不想做,周三扫墓的时候,在你姑妈面前怎么不说?”
“事情答应了,临到头又无缘无故反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耍我就这么好玩吗?”
况承止冷呵一声:“那你呢?就这么想给我生孩子?”
詹挽月皱眉,耳边响起扫墓那天他说过的难听话。
她轻讽道:“你又想说我没得选,要为你们况家传宗接代了是吧。”
“这不正合你意?”
况承止弯腰凑近詹挽月,轻佻地用手摩挲她的光滑白皙的侧脸。
露骨的调情话,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情意。
“其实你想生,何必这么麻烦,现在回家我不戴套陪你做不就行了。”
“啪!”
詹挽月用力拍开况承止的手。
冷白皮的手背瞬间留下一道巴掌印。
詹挽月退后两步,况承止的话犹如在她身上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伴随猛烈的耻意。
她握紧了拳头,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眼泪上涌,她拼了命要憋回去,眼眶几秒间变得通红。
詹挽月咬牙骂他,两句话仿佛被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孩子对你来说就是用来羞辱我的工具吗?”
“况承止,你怎么这么混蛋!”
况承止垂眸打量手背留下的巴掌印,轻“啧”一声:“这么生气。”
“二小姐,您在外面等吧,我进去帮您拿……”
王妈面露难色,从车库追到前花园,言辞吞吞吐吐,目的就一个——阻止詹挽月进屋。
詹挽月脚步慢下来,看着她:“王妈,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拦我?”
王妈心虚道:“没、没有啊,二小姐您误会了,我是觉得拿衣服这种小事,还不至于劳动您亲自去。”
一听就是假话。
既然问不出来,那更要进去看看了。
上个月弟弟詹兴来过生日,在家里办派对,父母三令五催,要求她必须参加。
她参加了,身上的裙子也被红酒泼了。
詹兴来朋友泼的,说是不小心,当场道了歉,一口一个姐姐,嘴甜得很,没什么可指摘的。
至于是不是人为的不小心,没人深究,更没人在意。
不年不节,除非父母叫她来,这个家,她是从不主动登门的。
如果是普通裙子,换下来落这里了,那便留在这。
可那条裙子是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况承止送给她的。
况承止自己画的图纸,找品牌设计师润色过,面料做工都是极好的,他说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条相同的裙子。
他们结婚五年了,也就第一个纪念日,她收到了况承止送的礼物。
大门没锁,詹挽月推开门走进去。
还没走出玄关就听见了左侧餐厅传来的谈笑声。
“乖女儿,尝尝这道黄焖鱼翅,妈妈特地让厨师给你做的。”
“好吃,我想这口好久了,唐人街的宫廷菜餐厅根本做不出这么正宗的味道。”
“你这孩子,想吃就跟家里说啊,妈妈带着食材和厨师飞一趟又不是难事。”
“我宝贝在国外真是受苦了,来,这个佛手卷也是你爱吃的。”
“谢谢爸爸。”
“爸妈好偏心啊,怎么只投喂姐姐,我也要吃!”
“臭小子,你平时少吃了?行了,给你一块荷包里脊,堵住你的嘴。”
“嘿嘿嘿,这还差不多。”
“其实也没有受苦啦,这不是承止也在波士顿吗,爸爸你都不知道,承止现在厨艺可好了……”
詹挽月听得脑子发懵。
她都不知道詹绾阙和况承止回国了,这顿家宴也没人叫她参加。
好像况承止不是她的老公,而是她的姐夫,所以,况承止的行程不需要向她报备,他回岳父岳母家也与她无关。
这时,有佣人路过玄关看见詹挽月站在那,神情比她还错愕:“……二小姐。”
餐厅的谈笑声暂停。
王妈在旁边小声嘀咕:“都说了让您在外边等,非要进来,这不自找难堪吗。”
詹挽月心里一梗。
“谁在那里?”
父亲詹允和的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全无刚才对詹绾阙说话那种慈父口吻。
詹挽月抬步走出去,看着餐厅里的“一家五口”,淡声回答:“爸,是我。”
她的出现让空气都凝滞了。
詹绾阙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挽月居然回来了,刚下班吗?你还没吃饭吧,正好,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呀。”
詹绾阙是个美人胚子。
标准的三庭五眼,举手投足流露风情,偏又生了一双杏眼,圆圆的,瞧着天真懵懂,甜欲可人。
再加上,她自小被爱意包围,人总是明媚的,张扬的。
任谁听了她这话,也只会觉得她热情周到。
詹挽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眼睛先注意到詹绾阙身上穿的裙子。
顷刻间,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你怎么穿我的裙子?”
问的时候,詹挽月不由自主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詹绾阙听完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奇怪地问:“欸?这是你那条吗?”
随后了然笑道:“我有一条一样的,之前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这条裙子挂在衣帽间,我以为是我那条,就穿上了。”
“对不起啊挽月,我不知道这条是你的。”
詹挽月感觉嗓子艰涩难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一条一样的裙子呀,不信你问承止。”说着,詹绾阙笑盈盈地转过头,问,“承止,那条裙子还是你送给我的,对吧?”
闻言,男人转头看过来。
上次见面还是过年。
大半年过去,熟悉的面孔也显得有些陌生。
他脱了西装外套,松了领带,衬衫领口微敞。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餐桌上,慵懒散漫,气质盛气不羁,流露着一种钟鸣鼎食之家才能浸润出来的矜贵。
况承止没有回答詹绾阙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问詹挽月:“这条裙子有这么要紧吗?你姐穿一下脸色就难看成这样。”
他说话咬字清晰,声音富有磁性,带一点自然不刻意的京片子韵味。
詹挽月下意识想问他,况承止,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真是蠢。
况承止说那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裙子,她就信。
这样哄骗人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
偏她还惦念着,专门为这条裙子回趟家。
她还真像王妈说的,自找难堪。
詹挽月悄悄攥紧了手心,哑声问:“你说呢?”
况承止扯着唇嗤笑一声:“落爸妈家这么久也没来取,想来是不要紧的。”
听话听音,况承止言语间根本没有向着詹挽月的意思,其他人更理直气壮地维护詹绾阙。
母亲于嫦华不满道:“不就一条裙子,你姐姐穿一下又怎么了?突然回趟家弄得跟全家欠你似的,真扫兴。”
弟弟詹兴来也顺势嘲讽:“生日派对看你穿这条裙子就觉得不好看,本以为是裙子的问题,今天看我姐穿才知道,原来是人的问题啊!”
父亲詹允和则吩咐佣人添碗筷。
他自诩大男人,男主外女主内。
家里这些污糟烂事他一贯置身事外,像现在这样送到他眼前不得不管的时候,也只会简单粗暴地息事宁人。
“行了,多大了还为一条裙子争来争去,你们两姐妹都坐下来吃饭,别闹了。”
詹绾阙委屈巴巴地哄她:“挽月,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现在就去换下来还给你……”
说着真的要上楼换衣服。
一句话给于嫦华心疼坏了。
于嫦华连忙站起来拦下她,护着:“你们两姐妹分这么清做什么,阙阙你回来坐着,不用换,有妈妈在,我看谁敢让你换!”
再看向詹挽月。
她对这个亲生的女儿素来没什么情分,反倒是詹绾阙这个一手带大的冒牌货才是她的心尖尖儿,溺爱无度。
“詹挽月,你姐姐别说是无意间穿了你的裙子,这条裙子你送给她又如何?我们家大业大的,你还能缺一条裙子穿啊。”
“要不你开个价,这裙子多少钱,我这个当妈的从你手里买来送给你姐姐,这总行了吧。”
一个个你一句我一句,如同往她这个气球里加氢气,加满了,气球升天,飞到一定高度,轰地爆炸了。
总是这样。
詹绾阙永远可怜,永远受委屈。
她永远可恶,永远有错。
血脉至亲和枕边人,谁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况承止看见詹挽月那双澄澈的眼睛有了湿意。
一瞬间,似有一抹乌云堵在心口,倏地下起酸雨来。
况承止正想开口,詹挽月眨了眨眼,原本的情绪消散得一干二净,眼神清冷,一如往常。
雨停了,他却不觉得好受。
詹挽月冷淡地回答于嫦华:“不用了,这条裙子就是三无产品,不值钱。”
再看了眼神色无辜的詹绾阙,语气更冷更疏离:“姐姐喜欢穿,姐姐就拿去穿吧,就当你妹夫又孝敬你这个大姨姐一次。”
说完,詹挽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况承止单单一句话,于院长已经从中分析出了得失利弊。
“明白,你们夫妻的私事,自然该由你们夫妻决定。”
跟上道的人说话就是省事。
况承止交代完就走了,善后工作都吩咐了助理来处理。
周六从医院分开后,詹挽月和况承止又进入了断联的状态,在对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詹挽月一直在等家里叫她回去一趟。
周六的检查是况芝兰安排的,她和况承止在医院发生了争吵,当天没有做检查,这些肯定都瞒不住。
离婚的事情,只要况芝兰知道了,两家长辈就全知道了。
到时候,詹允和肯定要让她回家谈话,省得她主动上门。
然而奇怪的是,一周过去了也无事发生。
詹挽月旁敲侧击,在况宥真那边探了探口风。
“上周六?承止没回家吃饭呀,他不是临时有事飞新加坡了吗?你们检查也没做成。”
詹挽月听得一愣,失神问:“他说自己飞新加坡了?”
“对啊。”况宥真隐隐察觉到异样,追问:“挽月,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
詹挽月回过神,含糊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然后转移话题跟况宥真聊了聊别的才挂电话。
况宥真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用内线电话把助理叫了进来。
“去查查承止名下私人飞机申请的航线,上周的。”
况宥真怀疑上周六况承止根本没去新加坡。
詹挽月不知道况承止为什么要对况宥真说谎。
既然离婚的事情没有传到两家长辈耳朵里,詹挽月就不能被动等待了。
她要找个时间回趟家,主动跟家里说。
詹允和公务繁忙,不一定每天都在。
詹挽月不想扑空回两次詹家。
她给詹允和的助理发了条微信,询问詹允和下周哪个时间段有空,能匀出半小时跟自己见个面。
助理是詹允和身边的老员工了,对詹家的家务事门清。
他根本不意外詹挽月想跟詹允和见面为什么会跟客户一样走预约流程。
助理查过詹允和本周日程安排后,回复詹挽月:[詹总下周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没有空余的时间]
詹挽月看见回复皱了皱眉。
难得她在离婚的事情有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现实却频频跳出来捣乱。
先是况承止说谎,后又是詹允和没空。
一拖再拖,离婚这个事要什么时候才能提上日程?
悬而未决最磨人了,她不喜欢。
詹挽月正烦着,微信又响了一声。
助理:[不过下周五晚上詹总要在家里给大小姐办接风宴,二小姐您其实不用另外跟詹总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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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接风宴?
詹挽月完全没听说。
再看时间,下周五,詹挽月又觉得合理了。
今天才周日,这种需要她出席的宴会,他们一般都是当天通知她,从来不管她有没有时间,通知即命令。
詹挽月回了助理一个好,转头给小姜发了条微信:[下周五晚上我有事,别给我安排工作]
小姜秒回:[好的姐,敬礼/]
另一边。
况宥真得知况承止周六果然没去过新加坡后,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结果这臭小子手机关机。
发微信,微信也不回。
况宥真联系他的秘书和司机,得到的回复都是:二公子一个人回波士顿了。
况承止每次回国出国,为了方便工作,司机和秘书是一定会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