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到了公主的原谅,加上确实有了身孕,所以柳如意并没有得到责罚。自打回到凌家后,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凌老夫人要求她什么都不要做,尽量在房间里躺着,以保胎儿万...

因为得到了公主的原谅,加上确实有了身孕,所以柳如意并没有得到责罚。
自打回到凌家后,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凌老夫人要求她什么都不要做,尽量在房间里躺着,以保胎儿万无一失。
这对柳如意来说确实有些难过。对于封疆大吏的女儿来说,她一向喜动不喜静。
这一日,吃了晚饭,她又被安排早早在床上躺着了。
翻来覆去却总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些睡意,不想门却被猛然撞开了。
随即,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由不得,柳如意心中就有些烦躁。
目前,她有了身孕,对气味很敏感,闻到酒味就犯恶心。
他怎么就一点不考虑自己的心情呢?
脚步沉重,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柳如意心里烦躁,朝里面翻个身,装作熟睡的样子。
“好酒,好酒啊。”
他啰啰嗦嗦地,鞋子似乎都没脱,上床从后面抱住了她。
“阿绾,阿绾,我真的很想你。”
他的脑袋凑了过来,想要吻她。
柳如意越加燥郁。
这算什么?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种特有的香味,那应该是霍绾身上特有的香。
不知为什么,她对各种香就是特别敏感,尤其是怀孕后。
忍不住,她翻身过来甩了他一巴掌。
“你看清了,我不是霍绾!我是柳如意,柳如意!”
什么时候,他才能将她的名字烙印在心里呢?
直到现在,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哀。
即使她得到了他的身体又如何呢?他的心永远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凌云淮似乎清醒了些,一双醉眼迷离的眼看着她,然后再次喊道:“阿绾,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熊熊怒火终于燃烧起来。
忍不住,她将他狠狠蹬下了床。
“走开!从今天开始,你不要上我的床!”
凌云淮骨碌一下滚到了地上。
让人可笑的是,他竟然脑袋一歪,沉沉睡去了。
是窗户没关好吗?夜风吹了进来,带着彻骨的凉。
骤然,如她的心,瓦凉瓦凉的。
这是她想要的丈夫吗?
下面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顺着大腿看下去,她看见一片殷红。
她从小跟随父亲镇守边疆,说来杀人见血的事情没少见,可是今天怎么看起来如此触目惊心。
下意识地,她想找人过来帮忙。
可惊慌过后,她慢慢镇定下来。
不行,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流产了。
又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翻身睡了过去。
这一日,薛绾筹划了一场赈灾募捐夜宴。
这也是她突然想到的。
眼下旱灾还没过去,大批的灾民涌入上京。一时,街上多了很多乞讨的。
就算是有她开设的粥弸,但终究还是杯水车薪。
于是,她就想在这些贵女中开展一场赈灾晚宴,能捐多少是多少,全捐给灾区。
她以城主的名义把请帖给上京的贵女送了过去,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很多贵女的赞同。
晚宴的地点定在金樽园,想必这也是众位贵女乐于捧场的原因吧。
要知道金樽园可不是随便谁能去就去的,就连皇子都没机会去过呢。
因为来的全是上京的贵女,所以引来了更多的名人士子。
一时,这场赈灾夜宴倒成了上京最让人期待的雅事。
很多人都在街头巷尾谈论这件事。
“听说夜宴就在今晚上,若能混进去就好了。”
“就凭你?白日做梦吧?想想吧,能去金樽园的人全是士子贵女。”
“那不是想想嘛。”
很多人都以能收到金樽园的请帖为幸,可是,偏偏柳如意就没收到。
不过,她还是按时去了。
毫无意外,因为没有请帖,她被人拦在了门外。
“夫人,不好意思,没有请帖是不能进去的。”
“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是凌夫人。”
谁知道伙计语气很坚决。
“我家小姐说了,没有请帖就是不能进。我们这里只认请帖不认人。”
柳如意简直无语。
亏她还精心打扮了一番,谁知道还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恰就在这时,有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随后下来的竟然是阿喜。
柳如意自然知道这个忠心护住的丫头。
她的心中一种莫名的激动。
果然,薛绾从轿子里出来了。
一身素白的长裙,衬得她宛若脱尘的天女。
“霍小姐!”
柳如意提起长长的裙摆,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四目相对。
“哦,凌夫人。”
薛绾不失礼节地打了一声招呼。
“霍小姐,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霍小姐解答一二。”
“解答,和你有什么解答的?”
忍不住,阿喜愤愤地说了一句。
她做了那许多对不起小姐的事,这会儿又要什么通融,真是恬不知耻!
薛绾撇了一眼阿喜,示意她注意身份,不要多嘴。
“凌夫人请说。”
自从见识了凌云淮的自私后,薛绾对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怨恨,反倒多了几分同情。
她和凌云淮在一起,想必不会幸福的吧?
柳如意笑得有些挑衅。
“说来上京的贵女,如意不才,但自认为也算是封疆大吏的女儿,现又是凌统领的夫人,难道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宴会嘛?”
这不是来参加宴会,是来踢场子的吧。
薛绾轻笑,瞟了一眼她的小腹。
下意识地,她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小腹。
“听说凌夫人有身孕在身,所以我的意思呢,还是静养为主。”
薛绾神态闲闲,云淡风轻。
“万一呢,我只说万一啊。凌夫人在这里有三长两短,我可担当不起呢。”
“话虽如此说,可如意也是其中一份子,应该尽这份责。我也没有久坐的意思,喝杯茶,捐了银子就走。”
她毅然决然。再要拒绝倒显得薛绾小气了。
“既然如此,凌夫人请随我来。”
有薛绾引领,柳如意自然顺利进来了。
“凌夫人慢坐,我还有事失陪了。”
薛绾和她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柳如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眼前却是整个上京一票难求的金樽园呢,可柳如意却顾不上看那些,也来不及和各位贵女打招呼。
她一进来就坐在一个正中显眼的位置上,只说自己口渴,命人上茶。
金樽园里自然有服侍各位的丫环。
于是,有人过来,在她面前上了一杯清茶。
茶应该是好茶,可她却没心情去品味。
看没人注意她,她从怀中拿出一些东西倒进茶里,然后喝了一大口下去。
约莫一刻钟后,她突然捂着小腹大声喊痛。
“好痛,来人啊,我肚子好痛!”
她神色痛苦,大声地喊起来。
本来贵女们都在优雅地聊天打招呼,被她这么一喊,立即吸引了过来。
也有人认识她,关切地问道:“这不是凌夫人嘛,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喝了一杯茶,然后肚子就开始痛起来。”
她冷汗直冒,脸色苍白。
恰这时有人眼尖,看见她裙子下面流出的一片殷红。
“天哪,血,是血!”
有知道的人惊问道:“凌夫人,你不是流产了吧?”
这些人中多有随驾去凤凰山的,自然知道柳如意的事情。
当时说要拿下,后来查出有孕,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啊!”
柳如意惊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张软椅上。
身边还有一个太医在为她把脉。
她似乎才清醒过来,神色急切。
“太医,我的孩子怎样了?”
太医摇摇头,低低地说道:“孩子保不住了。”
忍不住,柳如意凄凄切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喝了一杯茶孩子就没了。”
“凌夫人,您说您喝了一杯茶就感觉不适了嘛?”
柳如意点点头,指着桌边的那杯茶说:“是的,就是那杯茶。”
太医走过去,端起那杯茶,闻了闻,又用食指沾了茶水尝了尝,神色却凝重起来。
“茶里有麝香。”
“麝香?”
柳如意一脸无知。
“茶里有麝香怎么了?”
“麝香会导致流产。”
太医言简意赅。
“什么?可是为什么?”
太医叹口气,沉重地说道:“凌夫人,只怕是有人故意针对你的。这个卑职可做不了主。”
不等柳如意说什么,早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吧,难道是城主?”
“不敢说呢?你想啊,这里的人都是城主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还有啊,城主之前可是凌夫人。虽说后来一时气愤休夫,可毕竟还是心有嫉恨吧,所以听说人家怀孕了,所以才指使人下药。”
“我家小姐堂堂正正,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阿喜扶着薛绾迈步走了过来。
见薛绾来了,那些贵女也就闭口不提了。
不过柳如意却哭闹起来,一脸的悲痛。
“就算你嫉恨我,也不该报复我的孩子。”
无论如何,她的流产都算在了薛绾的头上。
“就算你不为我想,也该为凌家想一想啊。你在凌家两年,也没给凌家留下一男半女,好不容易我才有了这么一个血脉,现在又没了。这不是要绝凌家的子嗣嘛?”
她哭天抢地,悲不自胜。
手下那些人自然一拥而上,径直将薛绾带走了。
等人散了,阿喜则忙忙地去薛家报信去了。
这里,长公主带着薛绾进宫,来到乾龙殿。
此时,皇帝刚下朝,正在批阅奏章。
听人报说长公主有事要禀,皇帝放下奏章,宣她进来。
于是,长公主带着薛绾迈步走了进来。
“长公主参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照常行礼后,两人站立两旁。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早已洞察一切。
“长公主,一大早见朕有什么事?”
长公主慨然说道:“皇帝可知今年北方旱灾,上京粮食紧缺,一夜千金?”
“朕已知道了,命行商司专门督察此事。”
“若有人趁机掺假,米中多有石子,坑害百姓,该当如何?”
皇帝脸色立即铁青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大胆!如此危难时机,谁敢大发国难财?”
长公主却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瞟了一眼薛绾。
“此人就在殿内!”
“是你?”
此时,薛绾再次跪倒在地。
“回皇帝,民女并不敢做如此坑害百姓之事。”
“你还敢狡辩!你手下的刘掌事已经交代的清楚,供述都在这里,本公主还能诬陷你不成?”
“霍绾,你还有何话说?”
皇帝自然要发问一番,给她申诉的机会,以示公正。
薛绾沉默不语。
现在就是个局,早已布置好的局,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不如不说。
“既然无话可说,朕将你暂押宗人府,听候处置!”
宗人府是专门处理皇家内事的地方。
知道阿绾被抓后,薛祁言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阿绾怎么会被抓进宫里呢?到底所犯何罪?
阿喜把粮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二少爷。
其实,历来官商都有往粮食里掺石子沙子的行为,民间称之为粮耗。
说来,粮耗这种行为虽可恶,但还不至于坐监,最多也是惩戒一下,罚银了事。
但如果是长公主牵头,那事情可谓是小事做大,大事重罪。
几乎是同时,九王萧玄彻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于是,他匆匆赶来皇宫面见皇帝,不想皇帝身体突然抱恙,进内院休息了,无事不得宣召。
打探得薛绾关在宗人府,他忙又匆匆来到了宗人府。
原以为以他九王的身份,要想见薛绾很是容易,不想,门口的侍卫却说,皇帝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见犯人。
“本王也不行吗?”
“就算是九殿下也是不行。”
从外廊传出一个声音,随后长公主带着一众人等走了过来。
“皇帝下旨,任何人都不得接见女犯。本公主想九殿下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抗旨不遵吧?”
萧玄彻还想往里面走,不想被两个侍卫直接拦住了。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如果九王都进不去的话,薛祁言自然也不能进去探监。
为此,薛祁言也曾找过皇帝,打探薛绾的事情。
可皇帝说任何人不见,只传出来一句话,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薛祁言只好转到恒泰粮行,找伙计来问。
粮行暂时歇业,听说大理寺卿来询问,伙计们倒也没有瞒着,一个个说道,粮行从没有出现过粮耗的事情,别说掺石子了,从来都是大斗出,宁可粮行亏些。
至于米呢,从来也都是上好的精米,比市面上还便宜很多。
像掺石子这样的事情,今天也是第一次出现。
第一次出现粮耗就被抓了,说不是阴谋,鬼才信呢。
皇帝那里不出面,九王和薛家这里又见不得女主。一时,局面陷入僵局。
而此时的薛绾,关在宗人府一个阴暗的小黑屋里。
整个房间阴暗潮湿,只有头顶有一个碗口大的窗口,从上面透出一点光亮来。
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面铺着脏污不堪的草席,床边有个净桶,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臭气熏天。
薛绾乃一品右相之女,从小生活优渥,何曾受到这种待遇?
不过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将就着。
一天下来,一个人都没来。只是在中午和晚上的时候,有杂役从下面的洞里塞进来两碗稀粥。
薛绾闻了闻,竟然还有些发馊了。
这种吃食在薛家估计喂猪都不要。
“有热水吗,我想喝点热水。”
忍不住,薛绾就问了一句。
饭菜没有,要碗热水喝总不过分吧?
不想,外面有人讥讽回道:“你还想喝热水,外面有多少因你饿死的饥民?”
“给你一碗粥喝就不错了,真是不知好歹!”
薛绾无语,想忍住不吃,可无奈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饿的实在难受。
她叹口气,只好再端起那碗粥,闻了闻,正要忍住喝下去的时候,却听得头顶上有动静。
仰头看上去,发现那碗大的窗口不知被谁掀开了。
“小姐!”
一个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却是霍敬。
薛绾讶异。
“你怎么来的?”
想这宗人府可是在深宫,别说他一个跟随,就是宫里有地位的人要想进来也很难,必须有皇上发放的牌符才行。
还没等他回答,另一个小小的脑袋却把他挤跑了。
“你起来,让我看看我姐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薛祁玉。
“姐姐,你在里面好不好?”
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吗,他自己也看到了,这种环境哪里会好啊?
“姐姐,你等等,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他就闪到了一旁。
薛绾也就把碗放在了一边,仰头看他们到底是要闹哪出。
片刻功夫,只见从上面吊下来一根绳子,上面也不知栓着个什么东西,晃晃悠悠地下来了。
“姐姐,霍敬逮的野鸡,我们烤了一下给你吃。”
野鸡,他们想的还真周到。
这个时候,她确实需要一只野鸡。
烧鸡很快就被送下来了。
香味四溢,让这阴暗的牢房都温暖了许多。
薛绾将绳子上系着的烧鸡取下,刚放好。
那绳子嗖地一下又上去了,不一会儿,又吊下来一个瓦罐,却是一罐鸡汤。
“还有这个。姐姐,酒你要不要?”
薛绾差点乐了。
有肉有汤还有酒,他真是把这里当酒家了吗?
“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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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又如何得知我在这里?”
“九殿下带我们进来的。”
薛祁玉脸上大有兴奋的样子。果然是少年公子,一点不知道宗人府的可怕之处。
“姐姐,你需要什么,我们明天还给你带过来。”
对他来说,似乎这就是一个好玩的游戏。
“九殿下也来了?”
薛祁玉点点头:“九殿下在下面呢。对了,九殿下还给你一封信,我这就给你带下去。”
不一刻,那封信依旧被送了下来。
薛绾取下信,且坐在草席上,打开来看。
信件很短,只有寥寥几行字,写的却是:
欠债人吾绾:事情麻烦,勿急。待本王慢慢疏通。放宽心,吃好喝好,本王还等你出来还债。
落款:债权人九王。
这算什么信?说信不是信,说欠条不是欠条,亏他还是王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信封里除了信,竟然还有几张上好的绢纸,一只黑炭笔,想必是要她回信的意思。
薛绾想了想,拿起黑炭笔,在一张绢纸上只写了五个字:内鬼刘掌事!
这一天,她也想清楚了。
这样的事情伙计想必做不了主,唯一可以掺假捣鬼的只有刘掌事。
若想查出真相,只有从刘掌事这里找到突破口。
把信重新塞回去,吩咐薛祁玉拉上去。
刚做完这些,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响,应该是巡防的人来了。
薛绾忙冲薛祁玉摆摆手,示意他们快速离开。
薛祁玉点点头,打口语说道:“明天我们还来啊。”
把粮行的事情忙完已经是晚上了,刘掌事吩咐伙计锁好门,然后才骑马匆匆回家。
他家离粮行还有四五里远。老母常年有病,妻子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双儿女。
若不是老母亲勉强支撑着,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母亲和孩子们怎样了。
他急忙忙地往家赶,不想前面有个身影,快如闪电般拉住了他的缰绳。
只听得那匹马嘿一声,前蹄飞起,差点把他撂下来。
什么情况?
难道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悍匪不成?
刘掌事吓得脸色发白,用力拉住了缰绳,好不容易才把马稳住。
一个神态不俗,衣着华贵的男人拦在他面前。
“你就是刘掌事?”
刘掌事还有些发懵,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拉了下来。
“见了九殿下还不下跪?”
一下,刘掌事吓得一哆嗦。
什么,眼前这位就是权倾朝野的九殿下?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头。
“小民给九殿下磕头。”
“本王问你,你可是恒泰粮行的刘掌事?”
萧玄彻脸色如霜,冷着脸问了一句。
“是,小人正是恒泰粮行掌事刘魁。”
萧玄彻却没让他起来说话,而是又问道:“本王问你,粮行掺石子的事情可是你做的?你老实交代,到底受谁指使?”
乍听此话,刘魁吓得浑身只哆嗦,脸上冷汗一阵一阵地往下窜。
“小,小民不知九殿下什么意思?”
萧玄彻盯着大言不惭的沈寻山,只望向他怀里的人,满寨的山匪,在他眼里如同蚂蚁,他沉声道:“霍绾,敢过来吗。”
沈寻山怀里的人没动,只虚虚靠着。
沈寻山见状,笑了笑,“看来美人还是想做压寨夫人。”
“主子……”阿符看向自家主子,按理说,听到殿下声音,霍小姐应该能认出来才对。
而此时,后山,一个俊秀的少年,正带着一个皮帽小子在丛林里穿梭。
皮帽小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我真的会被你害死!要不是小三当家说事成了提拔我当左右手,我才不干这掉脑袋的事!”大当家的知道他帮助新妇逃跑,会一刀砍死他的!
薛绾笑看着身前的少年,和薛祁玉差不多的年纪。
他熟悉寨子里的路,薛祁玉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他,被弟弟强迫换上衣服的薛绾被推出门后,就见到担惊受怕的皮帽小子。
他带着她绕过寨子里,走的羊圈后面,一路顺着小路下了山。
可她忧虑的回眸,不知道薛祁玉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这么大胆的骗沈寻山,如果被发现了……
倏地,风声中传来煞气,她步子一定,神情严肃的拉着皮帽小子快速躲在草丛里。
紧接着,隐隐能看到一群黑衣人的影子,正在朝山上包围。
皮帽小子震惊的差点出声,被薛绾捂住了嘴。
薛绾神色冷凝的看着,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浑身血气,不知身上沾染了多少人命。
是谁派来的?
她哥哥绝对不会派这些一看就来路不正的人。
她想到薛祁玉,在那群人身影消失后,顺着原来的方向往回走,却被皮帽小子拉住衣角:“喂,你走错了!”
“我要回去。”
皮帽小子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我们好不容易逃下来的,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吗?山上要出大事!我们现在下山正好能捡回一条命。”
“薛祁玉还在山上。”薛绾声色决绝,她绝不可能把小弟留在危险之中。
原本想的是薛祁玉多撑一下,她下了山就联系二哥来救人。
但眼下看,是来不及。
皮帽小子不停的道:“小三当家平日里就天天画路线,他一定知道怎么逃跑的,你要是回去,一个弱女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下一秒,他震惊的看着薛绾用簪子狠狠一划,砍下一段段藤条,她面不改色的就把藤条扭在一起,往地上一抽,干涸的地裂出深深一条地缝。
皮帽小子:……
突然瑟瑟发抖,他居然看管了她三天?要是她想逃,弄死他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等上了山,你想办法拉着薛祁玉……拉着你小三当家跑。”
话落,薛绾就顺着原路返回。
而山上对峙状态不久,沈寻山就察觉到了不对,周围隐隐的杀气越来越浓。
看来是上京的人来了,如果不是有人指使撑腰,二当家那个莽汉绝对不敢对他动手。
他冷冷一笑,脸上的刀疤分外慑人。
“你,就是上京派来的人?”他瞅着对面悠然自由的人。
萧玄彻只懒洋洋道:“我就路过,寻个人。”
路过?寻个人?
沈寻山不可能信他的话,那就都一网打尽。
“兄弟们,抄家伙!咱们来一个干一个,来一双,干一双!”
“抄家伙!!!”
黑衣人一现出身影,两边就交战了起来。
阿符拉着马远远躲着,萧玄彻眸光暗暗,总觉得沈寻山旁边那女人不对劲。
难不成弄错了?不是霍绾。
掀了盖头,就知道了。
黑衣人人数不少,招招都带着杀意,显然是要清剿了山匪。
沈寻山脸色难看,骂骂咧咧道:“狗日滴东西,这是要卸磨杀驴,灭口!”
“兄弟们,都给我往死里砍!”
这些悍匪都是江湖好手,砍人头跟砍西瓜一样面不改色。
阿符看得浑身发抖,想远离这血红的一幕,萧玄彻却开始若有所思。
虽是一群悍匪,实力还不错,黑衣人并没有什么优势。
他挥挥手,阿符立刻收到指令,朝天上放了一个烟花。
很快,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收到信号就行动了。
沈寻山一路带着新妇,半山腰,追过来的黑衣人剩的寥寥无几,山匪也死了一大半。
沈寻山脸上沾了血,眼睛猩红,怒意交缠。
他奶奶的,他给上面做那么多事,现在二话不说就要灭整个寨子的口,想得美!
“你把人交给我,我保你一命,怎么样。”
就在这时,萧玄彻负手走过来,明明一片厮杀,他依旧浑身清爽,别说血迹了,他身上连泥土都没沾到。
沈寻山幽幽的望着他,这人到现在没出过手,他摸不清实力,但也知道不可小觑。
原本他以为这人是和黑衣人是一伙的,但眼下看,不是。
“阁下到现在都不愿意报出身份吗?”
萧玄彻扬扬眉,随后一队禁军就如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可肃杀之气,溢满山林。
就算看不出是禁军,可沈寻山脸色也变了,朝廷的人……
要不被灭口,要么落入朝廷的手,他都不想选。
可他想弄死卸磨杀驴的那些狗东西,尽管他也落不着好。
沈寻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一片决绝,“只要你能答应,保我这些兄弟不死就行了。”
萧玄彻无所谓,“没问题。”
沈寻山看看身侧一直一言不语的新妇,到底是笑了笑道:“临死前没娶成媳妇,好歹让我掀个盖头瞅瞅。”
他拿刀挑开红头盖,下一秒,满山的静寂、沉默……
薛祁玉尴尬的看着所有人,抬手打了个招呼:“呵呵。”
沈寻山:……
旋即他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一脚,把人踹了出去,“你他娘的……”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薛祁玉连忙狡辩。
萧玄彻想过这个新妇不是薛绾,但怎么也没想到连女人都不是。
沉默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几乎呆滞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薛祁玉尬笑着,不知道该往哪边站,按理说他应该站朝廷那边,但他不认识那个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物。
沈寻山他熟,但现在好像得罪死了。
“人呢?”萧玄彻挥了挥手,一个禁军持刀直接走到了薛祁玉面前,刀直接架到了他脖子上。
薛祁玉顿时吓得面色一白。
可他是绝对不可能把他姐姐卖了的,只能装糊涂道:“谁,谁啊。”
萧玄彻耐心快没了,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霍绾人影,他安排的人已经把整个黑风寨都搜遍了!
不知道为何这么焦躁,萧玄彻眼眸一眯,释放出戾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呢?”
薛祁玉听懂了他的威胁,再不说出来,他的命就要没了。
他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刀锋入肉,血迹渗出。
就在这紧急时,一道藤编破空而出,卷走了那持刀抵着薛祁玉的人。
薛绾纵身挡在薛祁玉身前,冷着脸看向来人。
结果,下一秒,怔住了。
怎么……是他?
“小三当家,我实在是拦不住她啊,救命!”皮帽小子一路跑,好不容易跟了过来。
薛祁玉哪能让自家姐姐护在自己身前,直接冲上前把薛绾护在身后,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敌对的看着萧玄彻:“你要动就动我!有我在,谁都不许伤她!”
少年年岁不大,即便腿软,也知道护着自己姐姐。
薛绾心软,眼里的防备早在看到萧玄彻时便退的干干净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也不知为何,她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和弟弟,都安全了。
“过来。”萧玄彻冷眼看着毛头小少年,他耐心告罄,看到霍绾那一瞬,松了心,却依旧像让她走向他。
为什么要躲在别的男人背后?
谁有他,更有资本护住她!
还有,这毛头小子哪里来的,她是真有本事,连小土匪都能给策反了。
薛绾失笑,却真的朝他走过去了,薛祁玉提防着,她安抚他:“没事,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萧玄彻脸色又好了许多。
紧接着她走到他面前,开口却是:“不要伤他。”
萧玄彻:???
见他又皱眉,神色不悦,薛绾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窍门,快速道:“他是我弟弟。”
弟弟?
薛家三子一女……萧玄彻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又缓和了。
“能劳烦殿……能劳烦您护送我二人下山吗?”薛绾不想掺和黑风寨的事,都能让萧玄彻和禁军出马,怕是不简单,黑风寨她猜测的没错,和朝廷的人有勾连。
“自然,阿符,送他们姐弟下山。”
“还有他……”薛绾又指了指瑟瑟发抖躲在薛祁玉身后的皮帽小子。
萧玄彻不在意这些小孩,他也想尽快送走薛绾,才好解决沈寻山和那些不安分的人。
他抓回了沈寻山,就该有人坐立难安,彻夜难眠了!
薛祁玉一身喜服格外扎眼,护着薛绾一边走一边咬耳朵:“姐,那人谁啊,好吓人,你都不知道他威胁沈寻山放了我,他以为我是你……”
明明那人什么都没干,可薛祁玉打心里怵他!
薛绾笑而不语,没解释。
没想到,他竟然不顾安危,就这么冲上了黑风寨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