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不止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那么相似的眉眼,那样矜贵的气场,怎么可能不是父子呢?!“一定...一定是这水有问题,奴婢再去换一碗。”“不用。”...

这怎么可能呢?!
不止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那么相似的眉眼,那样矜贵的气场,怎么可能不是父子呢?!
“一定......一定是这水有问题,奴婢再去换一碗。”
“不用。”
陆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碗里并没有相融的两滴血,抿唇,清冷的眼眸宛若黑夜中的鹰,氤氲着一片凉意。
像是要杀人一般。
渊儿不知道血不相溶代表了什么,只觉得这样的陆裴很可怕。
他低着头,紧紧地捏着小手,但还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陆裴抬手,碗摔在地上,碎片蹦的到处都是。
丫鬟下人跪了一地。
此刻,我脑子里也一片浑浊。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渊儿到底是谁的儿子!
但是这血怎么会不相融呢?!
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眼含热泪,拼命的想替自己解释,“阿裴,你信我,渊儿是你的孩子,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
是我怀胎十月,拼死才生下来的。”
“你一定要信我!”
陆裴听不见,他只是死死的看着渊儿。
薄唇紧紧地抿着,漆黑的眼底似乎翻腾着什么,强烈的怒意好似下一秒便要迸发出来一般。
“我就知道!
这女人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既然离开了六年,本王便权当这个人死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便不该拿此事来捉弄本王!”
“有这般的胆量,又为何补亲自出面来见本王!”
他说着,顿了顿,又看向管家。
“如今,你可还觉得,这孩子的眉眼同本王相似?”
像着实是像的,但是想起方才并未相融的两滴血,管家连忙磕了几个头。
“如今一瞧,确是看错了,这孩子不过只是有几分王爷的神韵罢了。”
其它人也纷纷应和。
即便,他们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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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孩子的眉眼简直是陆裴的翻版。
但在主子的怒火面前,谁也不敢认。
我哭着摇头,想要攥住陆裴的衣角,可整个人却穿了过去。
“水有问题!
陆裴,水有问题!”
可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哭喊,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我痛苦又无助的看向被吓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坚强的咬着唇,站的笔直的渊儿。
他不信......若他不信,我的渊儿该怎么办?
我的渊儿该怎么办啊!
他还这么小......“都滚出去!”
陆裴烦躁的拧了拧眉,看向一直乖乖跪着一声不吭的渊儿,“你也滚!”
渊儿跪下,乖巧的磕了几个头,才跟在一众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
在出门的时候,和一个相貌艳丽的女人擦肩而过。
我的视线控制不住的紧紧追随着她。
这张脸,我即便是化成灰也记得。
梦兰。
陆裴年少时的白月光。
当年害我被赶出王府的始作俑者。
陆裴对外公开了渊儿。
皇后,陆裴的生母,在知道了以后,从皇宫急匆匆的赶到了王府。
王府设宴,招待宾客。
皇后抱着渊儿,怎么也瞧不够。
“想不到那季晓离开这些年,竟为你诞下一儿,如今她人身在何处?”
“此番太子失势,是你的最好时期,如今又喜得麟儿,把她接入王府也未尝不可。”
皇后是不喜欢我的。
因为我父亲当年便是太子党的人。
时至今日,她也还是不喜欢我。
她喜欢的,是渊儿,是陆裴如今的长子。
“母后,儿媳给母后请安。”
解除了禁足的梦兰终于出现了,她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后带着一众下人,在皇后跟前盈盈下拜。
渊儿也弓着身子,向梦兰请安。
梦兰的面上依然是温柔高贵的笑脸,可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里面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恨意。
陆裴的目光落在梦兰身侧的瑶瑶身上。
瑶瑶刚被责罚过,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的跪下,一个个恭敬的行礼。
可就在她起身之时,一个玉佩从袖口掉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玉佩上。
包括我。
玉佩上的图案,我认得!
渊儿也认出来了。
梦兰着急的想把玉佩捡起来,却被渊儿抢先了。
他死死的盯着这个玉佩,眼眶越来越红。
小嘴一张一合,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陆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蹲下身子,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渊儿的小脸,“怎么了?
你认得这个玉佩?”
“认、认得!”
渊儿深吸一口气,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小小的身子也轻轻的颤抖起来,“剑......阿娘胸口的剑,这个图案......”他哭出了声。
“好多血......很长的剑,插在阿娘的胸口上,好多血......他们把阿娘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用土埋了起来。”
“剑上,剑上就是这个图案!”
渊儿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脆弱,一边尽可能的想讲清楚整个事情。
陆裴僵住了。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的,呢喃着。
“胸口插了剑,好多血,装进箱子里,埋进土里......”他的声音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眼尾泛起一片红晕。
“渊儿,告诉爹,你阿娘是......死了吗?”
死这个字,对渊儿来说是噩耗。
眼底的那一抹光一点一点的碎开,他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没玉佩,用他能理解的仅有的一切,告诉陆裴。
“阿娘胸口的剑上,有这个图案。”
陆裴猛的站起身,猩红的眼底是一片冷意,“瑶瑶,这枚玉佩,是哪来的?”
瑶瑶起初一直说不知道,但在陆裴几乎发了疯一般的逼问下,终于哭了出来。
“是瑶瑶从阿娘的盒子里偷的。”
“阿娘不要打瑶瑶,瑶瑶知道错了,呜呜呜......”梦兰脸色惨白的扯了扯唇角,“净胡说,我都未曾见过这个玉佩......况且,渊儿如今已经六岁了,亦是能听人教唆的年纪了。”
“倘若这是一开始便想好的说辞呢?
说不定,今日不论我拿出哪个玉佩,他都这般指认呢?”
“王爷,您还是莫要轻信的好。”
听见这番话,渊儿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拽着陆裴的一只手往外走。
“跟上。”
吩咐了一声,陆裴便跟上了渊儿的脚步。
一路来到我曾居住的寝殿。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展开,上面画的,赫然就是那玉佩上的图案。
我的心脏顿时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锤了一下。
他一直都觉得我死的蹊跷。
所以他讲那剑柄上的图案画了下来,他一直都想找出杀害我的凶手。
可我的渊儿,他才六岁啊!
小小的心里,竟藏了这么多。
“此图可证明,他并非听人挑唆。”
梦兰看着纸张上的图案,眼中有怨毒一闪而过,死咬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此事是否和你有关,本王自会去查。”
“最好真的与你无关。”
直到这一刻,陆裴都冷静的可怕。
怀着身孕被赶出王府的第六年,我被仇家活活打死了。
年仅六岁的儿子踏上了去京城寻找父亲的路程。
六年前,因为我害的陆裴的白月光失足落水。
他把我休弃,将我赶出王府,断了我在京城的一切生路。
他说,此生与我不复相见。
可他却守着我曾经的寝殿,整整六年。
甚至想方设法的逼我出现。
直到最后,儿子哭着告诉他,“很长的剑,插在阿娘的胸口上,他们把阿娘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用土埋了起来。”
他彻底疯了。
.我死后,灵魂一直徘徊在渊儿身侧。
看着他小小的身躯跟在行镖部队后,一路来到了京城。
我的渊儿才六岁,好小的一只啊。
来来往往的人群,哪怕是路边卖包子的小摊,都比他高大的多。
他的脸上灰扑扑的,怯生生的走在人群中。
我紧张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他。
整整两天,他拖着短小的腿,几乎跑遍了整个京城,终于混进了一个几乎都是小孩的乞丐堆。
小乞丐们带他来到了雍王府的门口。
他身上穿着破旧的乞丐装,在王府的高门大户下,显得那样的渺小。
门口有家丁看守,他不敢靠近,只能缩在角落。
就这样,蹲守了整整一天。
陆裴回来的时候,渊儿正捏着刚刚小乞丐送来的脏脏的包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两个多月,他每日风餐露宿,足足瘦了一圈。
他望着从豪华漂亮的花轿上下来的男人,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破旧的几乎遮不住身体的乞丐装,脏兮兮的手。
在他小小的世界观里,第一次意识到贫富的区分,在他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畏惧。
他见过画像,知道那个高大巍峨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咬了咬牙,还是鼓起勇气,迈着小腿追上去。
“爹爹......”一支长剑突然横在他的胸口。
我下意识的就想护住渊儿。
可我半透明的身体就这样穿过他的身体。
我惊恐的尖叫,渊儿也面色惨白的吓的连连退后,一下摔倒在地上。
可动手的侍卫在看见渊儿眉眼的一瞬间,却生生停住了手。
太像了!
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也能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孩子眉眼间的风韵,和雍亲王简直太像了。
“何人?”
陆裴停住了脚步,淡漠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向陆裴。
这样相似的眉眼,在渊儿的身上,还带着当年我亲手绣的香囊,鸳鸯戏水杂乱的针脚,他曾亲眼见过的!
陆裴,你会认出来的对吗?
那是我怀胎十月,拼死为你生下的孩子。
你一定要带他回家,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
我们的渊儿,很乖的......身着玄色长袍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我飞快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终于,陆裴的脚步停在渊儿面前。
在看清渊儿的脸的一瞬间,深邃冰冷的瞳仁骤然一缩,眸中一抹黑色暗涌,带着几分森森的寒意。
渊儿被陆裴身上强大的压迫感给吓到,小手怯生生的捏紧了衣角。
“别怕,渊儿。”
我蹲在渊儿身侧,鼓励他,“他就是你的亲爹,虽然他不喜欢阿娘,但血脉相连,他一定会接受你的。”
皇家是绝不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的。
终于。
他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短胖的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最终掏出了一个香囊,还有一个画像。
陆裴的目光在看见那枚香囊的一瞬间,猛地一颤,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渊儿被他吓到了,手一抖,画像掉在地上。
画像展开,露出里面清隽冷逸的男人的容貌。
那是六年前,刚和陆裴成婚的时候,我亲手画的。
陆裴眉头一压,像是陷入了眸中回忆,神色晦暗不明。
这样的神情,并不算好。
就在我焦急无措之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叫什么?”
渊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画像卷起来,抱在怀里之后,才怯怯的开口。
“我叫季渊。”
“谁让你来的?
让她自己出来见我。”
听见陆裴的声音,渊儿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紧紧地抱着画像和香囊,“是,是我阿娘,她说爹爹在京城,会收留我......她......她没有过来。”
“将你丢来,自己却不出面,六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陆裴眼底满是戾气,随即拂袖转身,往王府里走去。
侍卫着急的跟上。
没有人再管他。
我蹲在渊儿的身侧,着急的不行。
乖渊儿,你快跟上,他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渊儿攥紧了小手,试图追上去。
可王府的大门就这样关上了。
我没想到,陆裴当真狠心至此,恨我恨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弃之不顾。
渊儿坐在王府门口,脏脏的小手轻轻地把香囊在自己的怀里放好,又掏出没吃完的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蹲在他身侧,亲眼看着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心疼的不行。
我的渊儿从未离开过我这么久,他已经很坚强了,长途跋涉足足两个月。
他找到他的爹爹了。
只是......天逐渐的黑了下来,天边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点。
我飘在半空中,焦急的看着缩在屋檐下躲雨的渊儿。
他紧紧地攥着那枚香囊,脆弱又无助。
我恨的几乎想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一定执拗的要让渊儿远赴京城,如今被拒之门外,他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对不起,宝贝。
是阿娘害了你。
终于,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王府的门又被打开了。
管家撑着伞走了出来。
他递了个糖果给渊儿,然后把他轻轻地抱了起来,带进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