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除夕那日,我因偷盗罪被关进大牢。我一人在清冷的大牢中过年,唯有蛇虫鼠蚁为伴。而夫君与妹妹在外热闹温馨,一次未曾前来看望。所有人都骂我是罪有应得,还劝夫君...

春节假期除夕那日,我因偷盗罪被关进大牢。
我一人在清冷的大牢中过年,唯有蛇虫鼠蚁为伴。
而夫君与妹妹在外热闹温馨,一次未曾前来看望。
所有人都骂我是罪有应得,还劝夫君休了我这个侮辱门楣的贼人。
幸而年初五,夫君终于想起了我,花银钱打点救我出狱。
所有人都道声晦气。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夫君是为了维护妹妹,才让无辜的我顶罪。
出狱这天,妹妹指着我左脸被打的疤痕,嘲笑我晦气又丑陋。
我终于顿悟:我珍视的亲人还不如路上的野狗。
还是送他们,各回各处吧!
大牢外,年节的热闹已然散去,唯余满地的爆竹碎屑。
夫君苏世秦和妹妹白岚音,正站在我的专用马车旁。
未等我走进,白岚音赶忙喊了一句:“停!
就站在此处,休要再往前了。”
丫鬟递给她一个瓷瓶,上面插着几支柳条。
白岚音抽出柳条,不断在我身上抽打着,边打还别说。
“太晦气了,可别把这晦气传给我。”
我重重地呼一口气,“晦气?
如若不是你,我能沾染上这晦气吗?”
白岚音嘴角一撇,然后转头看着苏世秦:“姐夫……”苏世秦赶忙打起圆场,“岚音所说不无道理,年节刚过确实需要注意些。
你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我心中冷笑。
几天的牢狱之灾,我一直提心吊胆,没一日能睡个囫囵觉。
而我的夫君,一句担心也没有,反倒责怪起我来。
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如今我只想赶紧回房歇息。
我闭上眼,任由白岚音在我身上胡作非为。
拿柳条抽完,白岚音又拦住我,让我跨完火盆才能上马车。
我快速跨过火盆,来到马车上。
却发现原本马车内里的装饰,全部换成了白岚音的喜好。
看到我皱紧的眉头,苏世秦赶紧解释。
“你不在家,这马车也是闲置着。
恰好要过年节,岚音想坐这辆车很久了……”我转头问:“所以,你就拿我的东西,去做这个好人?”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用分什么彼此呢。”
我靠在马车璧上,深呼吸,却还是难消压在心底的烦闷。
苏世秦是知晓我的软肋的。
我外祖家这一脉人丁稀少,我母亲这一辈只得母亲一女。
母亲格外重视亲情,耳濡目染之下,我亦如此。
自两年前母亲病逝,父亲将白岚音接回家,我一直对她格外忍让。
苏世秦以为此次我也能像往常一般忍让,我却直接喊停车夫。
“你们下车!”
白岚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再开口满是委屈。
“姐夫,姐姐脸上有了疤变丑了,连心也烂了吗!”
“眼下下车,让我们去哪里再找辆马车啊!
今儿个天这么冷。”
说完,白岚音死死抓着马车窗框,开始耍赖。
苏世秦面容一沉,显然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
“岚音身体娇弱,吹了冷风生病就不好了。”
“若璃你也大度些,一家人和睦些不好吗?”
我呼吸一滞,心口泛起隐隐钝痛,如同一柄利刃在不断翻搅,痛得我闭上眼睛才能维持住正常的神色。
又是如此!
只要我与白岚音起冲突,做错的那个人好似永远是我。
这次我会进大牢,也是因着年节前巡察商铺时,白岚音偷摘了路上一富户的钱袋,悄悄地放在路过的姑娘小棉身上。
小棉被冤枉成贼子,我欲上前帮她证明清白。
却那富户发现,他丢失的玉佩正挂在我的腰间!
我回头看向白岚音,她正幸灾乐祸地冲我眨眼。
我从一个证人,变成了“共犯”。
我想让白岚音出来认错道歉,苏世秦和父亲却把白岚音死死护在身后。
“岚音身体娇弱胆子又小,受不了这些的。”
“你身为长姐,就帮妹妹顶这一次又怎么了。”
本来赔礼道歉就能相安无事,却因无人给我作证,我同小棉一同被关进大牢。
那日正是除夕,是我准备了好久,准备跟家人团团圆圆的除夕!
整个年节,除了我家资历老的几个掌柜,家中无一人前来探望。
而小棉,因受不了别人的无端指责和爹娘的责骂,夜间趁所有人都睡着,在牢里吞石自尽了……走在路上,白岚音不断催促着。
“家中没银钱了,我们得先去趟钱庄。”
我忽然笑了,可笑着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溢出来。
原来如此!
并不是想念我,而是因为缺银钱了。
只因从钱庄取钱需要我的印信和手书,他们这才打点关系救我出来。
终于到家,回到卧房我忽然发现,房中我最爱的那扇屏风不见了。
那是母亲病逝前,为我赶制的及笄礼。
我跑去问侍女,侍女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经不住我逼问,为难地开口。
“今早二小姐说那扇屏风上的梅花不吉利,让人拿去柴房当柴火了。”
我
疯狂地跑到柴房,只来得及从烧得正旺的灶台中,拽出屏风的半截燃木。
疯狂的怒意涌上心头,我一路狂奔到白岚音房前。
恰好看到苏世秦正眉眼含笑地,给白岚音整理微乱的鬓角。
看着我头发散乱的样子,苏世秦面上不悦,但在看清我的样子后却吓到了。
我目眦尽裂眼尾猩红。
“白岚音!
为什么私自动我房里的东西!”
苏世秦不着痕迹地站到白岚音身前。
“不就是一个物件吗?
我们又不是没钱换新的,旧的不去新的……闭嘴!”
苏世秦未说完,就被我打断,一抹错愕从他面上划过。
“她让人把我那扇屏风烧了!
我那扇雪后梅花屏风!”
苏世秦是知道那屏风来历的,白岚音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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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里后院的大黄狗,都知道大小姐的屏风动不得。
白岚音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梅字同霉,我觉得太晦气了,怕影响家中运道,这才帮姐姐处置了。”
“姐姐倒学会狗咬吕洞宾了。”
我被这无赖的话气笑了。
“我倒觉得,这个家里你最晦气,那我也可以帮这个家把你处置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我母亲送我的及笄礼吗?”
我话音未落,白岚音就嘤嘤地低声哭起来。
寒风一吹,她鼻头微红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边的动静很快将父亲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到白岚音的眼泪,不由分说地开始训斥我。
“不就是替音音顶罪有怨言吗?
这还不是怪你非得多管闲事,如果你不出头帮别人,别人也不会差点误会音音!”
误会?
本来就是白岚音偷东西栽赃了别人,小棉才是枉遭灾祸啊!
看着父亲言之凿凿的样子。
突然感觉无端心累,我落寞地捧着那一截烧得漆黑的木头,回到房间将它小心翼翼放在床头。
疲惫在伤心的加持下,凶猛地涌上来。
睡梦中,小棉哭喊着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迎来的只有众人的谩骂和唾弃。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夕阳西沉。
院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我不由得向着欢笑声走去。
是苏世秦在帮白岚音推秋千,父亲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望着白岚音笑得慈祥。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啊!
可惜我一出现,这温馨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姐姐终于舍得起床了,青天白日里睡觉可真是怠惰。
你起晚了我们晚膳都用完了。”
父亲漫不经心道:“让厨子给她把剩菜热一热。”
白岚音娇呼一声。
“哎呀,剩饭我让人喂牲口了,姐姐没有剩饭可吃了。”
父亲看都没看我:“那就出去下馆子,今日馆子开张了。”
说完,他看着白岚音露出慈爱的笑。
“音音别老在外边吃,咱家的厨子祖上是御厨,比外面做的可口多了。
重要的是在家吃,也不用担心吃坏肚子。”
我心中重重一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苏世秦突然伸手拉住我,无奈叹口气。
“我去给你下碗面。”
说罢,不顾白岚音明显的不满,去伙房给我下面了。
伙房中,看着灶台上忙碌的挺拔身影,我的双眼氤氲起一层薄雾。
自从白岚音来到这个家,苏世秦就再也未曾给我煮过饭了。
此前,他怕我整天忙着铺面生意无暇用饭,每日亲自做好饭菜,用食盒包地严严实实送到铺子里。
哪怕是在冬日,我也总能吃上苏世秦做的热乎的饭。
情浓时,我问他都说君子远庖厨,难道不会在意外人的闲话吗?
当时,他回答我。
“为了若璃便是做一辈子小人又如何?
苏世秦愿为白若璃做一辈子饭!
““只要苏若璃过得好,苏世秦甘当一生绿叶。”
父亲同苏世秦一样,都是高家赘婿。
母亲珍视父亲,让我随父姓白。
我与苏世秦相识于十年前,他是我外祖开办善堂中的一名孤儿,我母亲见他聪慧好学,就送他去学堂。
他也没辜负母亲的期望,课业深得夫子赏识。
母亲病重后,我就接过管家的担子。
苏世秦怕我累着,不仅每日亲自为我做饭菜,还从中医馆中学了一套推拿手法,日日为我放松。
为了我无后顾之忧,他顶着夫子恨铁不成钢的怒骂毅然放弃科考,来帮我打理铺面。
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而后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