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妃跟王爷多年夫妻,但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夫妻,更多的像是上下级的同僚。哪怕是在床第间,王妃也总能感受到,自己跟王爷之间有着一层淡淡的隔阂,不管她怎么努力,都...

虽然王妃跟王爷多年夫妻,但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夫妻,更多的像是上下级的同僚。
哪怕是在床第间,王妃也总能感受到,自己跟王爷之间有着一层淡淡的隔阂,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消除掉。
以至于现在面对秦王时,王妃总会下意识的感到局促紧张。
她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回过神来才发现,秦王的视线一直在关注桌上的东西。
王妃微微一怔,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莲曲园的南氏自己动手做的,她是个心思灵巧且懂事的,特地送来给臣妾品尝试用……”
话还没说完,秦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花香融入在食材中,口感细腻,香甜又有些特殊。
吃了一块,秦王不由自主的又想尝第二块。
王妃看着都有些愣住了,连忙制止。
“王爷不可,这些东西还没让下人尝过,若是有什么问题……”
身为大晋朝身份最贵重的王爷,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弟弟,秦王吃穿用度都很谨慎,所有东西入口之前,必须有专人试吃过,由太医验过毒才行。
今日此举,有些坏了规矩。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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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担心,自己现在怀孕,后院女人的心思不得不防,若是冲着自己来的,糕点类掺了不好的东西,那可要害了王爷了!
“无碍,本王只是觉得以花入膳有些新鲜,品尝一番才发现,不过如此,想法很好,只是制作的人厨艺太差,不堪入口。”
秦王回过神,嘴上不留情面的把南乔做的糕点批判的一无是处。
“这……”王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刚刚看王爷品尝的那么认真,她还以为,味道很好呢。
“虽说味道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南氏的一片心意总是好的。”
“这又是何物?”
秦王拿起小罐子端详,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南氏说这是一种以鲜花入药制成的药膏,可美容养颜,不过臣妾现在怀有身孕,用药上有许多忌讳,只怕要辜负南氏的好意了。”
“无妨,你用不了,让琥珀来试试。”
琥珀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
王妃这下更是傻眼,但也不敢违背秦王的话,只好让琥珀过来试用美颜膏。
南乔还很贴心的将用法贴在了罐身上。
琥珀战战兢兢的,一边害怕触怒王爷,一边害怕王妃误会并且怪罪,可以说站在那里,如被烈火油烹。
一炷香后,琥珀快速的将脸上的美颜膏洗掉,她微微抬起头,好让主子们能更清楚的看到。
王妃的手捏着帕子,轻掩嘴唇,有些惊讶道,“王爷你看,琥珀的脸是不是比刚刚更白更亮了一些?”
何至,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琥珀的肌肤好像变得更加光滑细嫩了。
秦王深邃的眸光只是淡淡的扫了琥珀一眼,随意挥手,让琥珀下去了。
王妃此时心绪复杂,悄悄摸着眼角的细纹,有些后悔。
若早知道效果那么好,她亲自试用,说不定还能小小的惊艳一下王爷。
她现在已经二十有六了,在大晋已经不算年轻了,多年操劳,更加速容颜的衰老。
“早就听闻,民间有人擅长制香精通医理,将二者结合,制作出了许多美容养颜的东西,靠这些维持美貌,三十七八还能像二十左右的女子一样娇美,臣妾还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真有效果如此奇特的东西。”
秦王冷嗤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屑,“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王妃不必说的如此神奇,皇宫每年进贡的美容养颜之物数不胜数,太后赏了你不少,那些东西哪一个不比南氏做的效果好多了?”
“一个没规矩不懂礼数的女人,以后王妃要约束好后院,别让这样的人出来乱晃,冲撞别人。”
王妃站起身,微微伏身,“是,臣妾一定会管理好王府和后宅,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晚上秦王在清风院用膳后,去了荣侧妃院中休息。
王妃和荣侧妃都看不出秦王的异常,但服侍他多年的安福却察觉到了。
王爷今晚好像时常心不在焉,似乎还是因为王妃屋里的糕点和那个美颜膏!
身为下人,安福可不敢胡乱揣测,更不敢把自己这些想法告诉任何人。
清风院,大部分灯火都熄灭了,黑暗笼罩在各处,显得沉闷寂寥。
王妃孤寂的身影坐在妆台前,去钗环着素衣,神情有些落寞。
她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略显衰老的脸颊,细数多出来的细纹。
“王妃,夜深了,该歇息了,您要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主子。”
“桂嬷嬷,你说本王妃是不是变老变丑了?王爷是不是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了?”
后院女子就像锦绣园里的花朵一样,谢了又开,永远有新的花骨朵冒出来,明媚娇艳。
而她却一点点的老去,连王爷的心也快抓不住了。
桂嬷嬷一脸心疼,“王妃多虑了,你是王府主母,身份贵重,王爷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敬你爱你,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后院的女人再多,始终越不过王妃去,您永远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只是王妃,恕老奴多嘴,王妃为何要故意让人将王爷的行踪透露给南氏?还一再在王爷面前为南氏说好话?”
南氏那张脸,威胁性太强了,若是立起来,可不是件好事。
“后院的女人美的各有特色,但是像南氏这样,美的不可方物的,实在稀少,本王妃如今有孕,不便伺候王爷,后院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不安分起来,她们争宠,都想要独宠,甚至想要染指本王妃的位置。”
“岂能让她们如愿?南氏一无背景二无权势,连身契都捏在本王妃手中,所以自然要好好利用她这张脸,若她能争气些,还能给本王妃固宠,笼络住王爷的心。”
王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中只有冰冷的算计。
桂嬷嬷低头,“王妃思虑长远。”
秦王发现自己跟中了邪一样,接下来的两三日里,不管走到哪,总能碰巧遇到南乔。
而且她好像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甚至好几次好像看到自己了,却假装没看见,一点都不在意!
这让秦王感到有些憋闷,心里堵了一口气似的。
他总以为南氏别有用心,实则每次都猜错了。
英明神武二十几年,头一次摸不透一个女人的心思。
连秦王自己都没发现,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中,他心里对南乔重新燃起了兴趣,甚至开始有些期待,她下一次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明镜司出了个大案子,秦王兵贵神速,仅用两天时间,破了悬案,又创下一项功绩,备受皇帝嘉奖。
表面上看起来,无限风光,实际上,秦王不眠不休两日,已经有些疲倦,尤其是不要命的忙碌过后,他感觉身体内积攒了大量的压力,急需好好宣泄一番。
当晚回来,他饭都没吃,就去了荣侧妃的院子。
才叫了两次水,荣侧妃就晕过去了。
秦王十分败兴的离开,愈发感觉,肚子里烧着一团火,快把他燃烬了。
在锦绣园里散步,走着走着,才觉着有些饥肠辘辘。
安福万般担忧,“王爷已经一整日没用膳了,典膳所那边一直备着膳食,王爷可要现在用膳?”
秦王有个毛病,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一忙起来,他就吃不下饭,每次都只能硬扛,最少要缓两三日才能恢复正常。
尤其是现在烈火焚身,更加没有胃口了。
秦王不耐烦的摆手,漫无目的的在后院逛着。
不知怎的,走着走着,来到了十分偏僻的西院这边。
这边都是一些不受宠的姬妾居住,有些疯癫了,整日鬼哭狼嚎的。
秦王刚想转身离开,突然闻到一股勾人胃口的味道,霸道的钻到了鼻腔内!
勾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王爷准备好跟妾身一起期待了吗?”
她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的明媚美丽。
秦王的心被这份美貌狠狠击中,不禁用力回握她的手,“本王也期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品尝到乔乔亲自种出来的菜。”
“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精心呵护的,不过王爷,经过今天的劳动,妾身又想到了以前饿肚子的时候。”
南乔笑容减淡,眉宇间挂上几分愁绪和难过,“以前为了一口饭吃,妾身还跟路边的乞丐抢过东西,后来被人卖到了牙行,人牙子也不会顿顿都让我们吃饱,或许是因为妾身的长相,来买下人的主顾,都不愿意买了妾身,好几次,妾身差点被卖到乐坊舞坊去。”
“妾身拼了命跑出来,只能流落街头,乞讨度日……好在妾身命中有一份福气,如今遇到了王爷,再也不用吃苦了,可是妾身今日想到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跟妾身以前一样,吃不起饭,天天饿肚子,妾身就觉得心里堵堵的。”
“再加上近两年,敌国频频侵扰大晋边境,导致北方多了很多难民,他们过得太苦了,最近王爷和王妃都赏赐了妾身很多东西,妾身想卖掉一些,换成银子,帮助那些难民们。”
南乔小心翼翼的抬头,眼中含着恳求,“有了银子,就可以建粥棚,施粥,或许不能帮助到所有难民,但能让多一个人吃饱饭,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想用那些赏赐布施?”
秦王再度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南乔一个被困在后院,深居简出的女子,仅仅因为种了一小片地,就想到了那么多,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近日来,确实有很多难民南下,已经到了京畿地带。
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跟他们商议了一天该如何安置那些难民。
开仓放粮是必不可少的,还会呼吁各大世家联手出资出粮赈济。
南乔点点头,摸着肚子苦恼道,“别的我不知道,没经历过逃难的苦,但妾身饿过肚子,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有多难受,哪怕只有一碗稀粥,也能救很多条性命了。”
“妾身只有那些赏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求王爷帮帮妾身。”
秦王眸光愈发柔和。
她能有这个想法,已经超过后院大多数女人了。
她的心思没用在争风吃醋上,还会关心到底层的困苦百姓。
不知为何,秦王竟然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
“这事简单,你让金宝银宝替你把东西换成银子,布施的事,本王会替你安排。”
“太好了,妾身就知道王爷是最厉害的!”南乔毫不吝啬的赏了秦王一个香吻,“对了王爷,布施可不可以不要以妾身的名义?妾身不想出风头,更不想引人注意,能帮到王爷和难民们,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她只是个妾室,贸然出风头容易被外面的人说闲话,还会染上挑衅、不敬主母的嫌疑。
秦王心里一片软和,忽然觉得,有南乔在他身边,不仅懂他的想法,还想帮他排忧解难,是他的福气。
“好,都依你的。”
秦王今晚本来要去看云侧妃,但他一进了莲曲园,就觉得有什么魔力吸住了他,让他出不去,便又留下来跟南乔共度良宵。
第二日上朝,秦王引用了南乔昨日说的那几句诗,上了折子,联合自己的党羽,协助皇上向那些反对推行新政令的官员施压。
“莲曲园的南氏今儿个早晨上吊自尽了!”
“果真吗,她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昨晚上她头一回侍寝,人都送到王爷榻上了,结果不知怎的触犯王爷的大忌,王爷雷霆大怒,让人把她丢了回去!
我在王府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侍寝还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丢死个人了!”
“惹怒王爷,后半辈子无宠,在王府如何能活得下去?苟活确实不如直接吊死来的痛快。”
大晋朝,秦王府内,不论各院主子还是下人,都听说了莲曲园南氏上吊的事情。
却无一人表示同情,几乎所有人都在鄙夷嘲笑。
而当事人南乔表情怔愣的坐在床边,一袭素衣,衬得她脸色苍白憔悴,如同将死之人。
准确来说,南乔确实死过一次。
她本是三十世纪勤勤恳恳的卷王打工人,好不容易拿下跨国合作项目荣升地区总经理,身体却因为多年连轴转彻底垮了,升职第一天查出食道癌晚期,被病魔摧残了数月后咽气了。
再睁眼,她穿越到了大晋朝,同名同姓的王府侍妾‘南乔’身上。
原主是个孤儿,王妃为了给秦王开枝散叶,选中了她,抬为侍妾,入府才第三日,就吊死了。
昨晚上秦王点了原主侍寝,刚开始原主还欣喜若狂,可在榻上到最关键那一步的时候,原主触犯了忌讳,被秦王无情的丢了出来。
大晋朝本就阶级分明,制度森严,男权为上,女人只能当菟丝花,攀附着男人才能在压抑的社会上生存。
身为侍妾,被王爷厌恶,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再加上,原主本身胆子小,回来的路上听了一堆风言风语,又被有心人刺激,才想不开了。
真是好大一出‘完璧归赵’的戏码。
现在这一堆烂摊子全都落在了南乔的头上。
南乔在短暂的懵逼之后,理清了情况,接受了现实。
她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亡被火化,就算回去估计也只能当孤魂野鬼。
既如此,她得好好珍惜用健康身体活着的机会。
虽然开局有些崩,但南乔并没有因此沮丧,她向来都是小草性格,能适应逆境生长,否则前世也不可能打败成千上万的竞争者。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不过,以她现在对大晋朝的理解,女子地位十分低下,想要靠自己在外面大展拳脚是不可能的,世俗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想活着,她就得争宠,既然要争,那就要争最大的,她要当最受宠的宠妾,甚至是宠妃!
当主母就算了,累死累活的操持那么大个王府,还不一定有人领情,简直比牛马还牛马。
南乔可不想再因为过度劳累,积劳成疾,最后被病痛折磨死。
“咕噜噜~”
心中燃起了无限斗志,肚子却不争气的抗议起来。
前世身患食道癌,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她根本无法进食,每天都要挨饿受苦,跟饿死的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南乔最害怕的就是饿肚子和生病了,那些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身为侍妾,她院子里应该有伺候的下人吧?
“秋莹?知夏?”
凭着记忆,南乔喊出了两个名字。
很快,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小主!你终于醒了!”知夏扑到跟前,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似的。
看来没少为原主流眼泪。
反观秋莹,脸上除了惊愕,还有几分怨气。
“知夏、秋莹,我肚子饿了,去给我拿点吃的。”
秋莹不为所动,轻哼一声,“咱们小主还真是福大命大,吊了那么久,还能活过来。”
“这会儿都想吃东西了,看来是已经无碍了,正好咱们也请不动太医,还能省事儿了。”
知夏红着眼眶,忿忿不平,“小主,奴婢今早想去主院求夫人派个太医来救救你,可还没靠近主院就被赶走了,那些人根本不拿小主当人看,连个太医都不肯叫来!”
“奴婢这就去给小主找吃的,小主躺着好好休息!”
王府里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多如牛毛,她昨晚刚惹怒王爷,那些人愿意帮她才有鬼了。
看知夏性子单纯,一心为自己着想,南乔心中微暖。
等知夏退出去后,南乔才冷着眼,看向一脸傲气的秋莹。
“跪下。”
秋莹错愕的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居然敢让我跪下?我爹可是后院的副管事!”
秋莹是家生子,仗着她爹在王妃面前得几分颜面,再加上她姿容不错,一直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哪怕当不了秦王的侍妾,也该是王妃、侧妃身边的一等丫鬟。
偏偏被派来了莲曲园,她一直心存怨气,不服管教。
昨晚原主被退回,也是听了秋莹一番尖酸刻薄的挖苦,害怕以后在府中被磋磨,才想不开了。
南乔冷笑一声,眸光似刃,抬手举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往秋莹脚下砸去。
秋莹惊叫一声,吓得后退几步。
瓷片碎了一地,南乔站起身,一步步走近秋莹。
她的眼神冰冷锋利,极具压迫感,秋莹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
南乔二话没说,揪住秋莹的头发,抬腿往她膝盖上踢了一脚。
秋莹吃痛,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膝盖正好跪在瓷器碎片上,鲜血渗透裤子,殷红吓人。
“我不管你爹你娘什么身份,既然当了奴婢,你就该安分守己,好好的伺候主子,别动一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我再不受宠,那也是王妃亲自选入王府的人,你在我身边做事,我就是你主子,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说完,南乔重重的打了秋莹两个巴掌,后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秋莹膝盖剧痛,直接被打懵了,下意识的求饶,“奴婢知错了,小主别打了,放过奴婢吧……”
南乔一松手,她如同烂泥一般跌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进了莲曲园,外人可管不了院内的事儿,日后再敢惹事生非,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倒不是南乔想立规矩,充当主子的威风,而是她感觉心中堵着一口气,不甘、愤恨。
或许是原主留下来的意识。
所以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原主报仇。
秋莹吓破胆退下后,去准备食物的知夏回来了,却是哭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