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谢音在他这里听到这些话。也是第一次,她慢慢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外在的家世财富地位等等,而是认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替自己擦了擦泪,很轻很轻的...

这是第一次,谢音在他这里听到这些话。
也是第一次,她慢慢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外在的家世财富地位等等,而是认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替自己擦了擦泪,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沈秉洲放开她,掌心轻抚在她脸上,嗓音带着叹息:“不哭了。”
谢音低头缓解着难过。
“还是决定离开我吗?”他问道。
谢音抬眼,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简单的一个问句,看似将选择权交给她,实则轻而易举拿捏着她所有的情绪。
谢音没说话。
沈秉洲换了个话题:“回国之后,想干什么?”
谢音低声说:“我和几个工作室有合作,会继续接画稿。”
“嗯。”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在她准备从他腿上下来时,被他按住腿。
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动不了。
谢音和他的目光对上,酝酿了一阵说辞,才出声:“沈秉洲,我是爱你,但不代表…我会为你降低道德底线。”
“就像你说的,人不能靠爱活着。”
“我不想成为…让自己都讨厌的人。”
沈秉洲平静的听完她的话,淡淡道:“没人逼你。”
他说着放开手。
腿上失去禁锢的力道,谢音慢慢下来,背过他,转身朝前走,脚步声印在空荡的机舱里。
没走几步,身后男人沉声道:“忘了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谢音的脚步顿住,走回他的身旁:“你什么意思?”
沈秉洲点了一根烟,淡蓝色烟雾萦绕在他的眉眼:“谢音,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和江家对抗?”
“还是说,沈荡会帮你?”
谢音低头看着他,好半晌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这次她跟沈秉洲回国,意味着她和沈荡的合作算是彻底作废,沈荡自是不可能再继续帮她。
那么凭她一己之力,想与江家抗衡,再将江依月绳之以法,更是痴人说梦。
沈秉洲站起身,拿着烟的手在她侧脸上抚了抚,话语却十分凉薄:“你母亲的仇重要,还是你的道德底线重要?”
谢音答不上来,避开他的目光。
只听他冷声道:“既想报仇,又不愿意屈从。”
谢音听懂了他背后的意思,打断他的话:“江依月是你未来的妻子,难道我要指望你帮着我对付她吗?”
沈秉洲极淡的笑了笑:“不想靠我,所以去投靠沈荡?”
“被他在国外关了两个多月,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谢音被他说到痛点,转身准备走。
沈秉洲拉住她的手腕,语气缓和下来:“沈荡是我弟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了解,就敢跟着他走,你是有多傻。”
谢音挣脱他的手,仰头看着他:“我不了解他,但我也不了解你。”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从来没有跟我坦白过你的家世。”
“你父亲是沈政,你大哥是沈秉彻,这些都是我从沈荡那里得知的。”
沈秉洲闻言按灭烟,唇边浮出一丝冷笑:“谢音,我们的开始本来就不纯粹,你想让我坦白什么?”
谢音听到他的话,稍怔了一下。
原来在他心里,他们的关系一直都见不得光。
而她靠近他,不是因为爱,是因为金钱和权势。
虽然谢音已经竭力说服自己不要难过,眼前的男人一直都是这样薄情的人,不值得她难过。
但她发出的声音依然带着明显的颤抖:“沈秉洲,那天换成别的人…救我母亲,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你,不光是为了报恩,是因为…我喜欢你。”
周平:“肯定没错,女孩子嘛,身子骨是比男的弱,又经历了母亲丧命的事,一时受不了打击也正常。”
沈荡靠在座椅上,懒洋洋的说:“这点打击都受不了,我还指望着她帮我成事呢。”
“可别我好心捡她回家,天天光知道哭。”
“她要是天天哭,把我惹烦了,我就把她卖了。”
周平转头看他一眼,说:“一小姑娘无亲无故的,挺可怜的。她要是愿意帮你就帮,不愿意就算了,也别逼她。”
沈荡勾唇轻嗤了一声:“周叔,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这几年变得跟个菩萨一样。”
“你别忘了,我干的事本来就不干净。”
“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沈秉洲敢利用我的命,来换取沈家清誉。老子就把他这个小情人剁成肉泥喂他嘴里。”
周平静静的听着他的话,视线注意着前方路况。
沈荡视线略过窗外路边极速行驶过去的宾利:“我二哥这一天天的,江依月还在身边呢,就安排何铮找小情人。”
“以江依月的脾气,不得上房揭瓦。”
周平也看到了刚才转瞬即逝的车,云城是个小型城市,归江州管辖,经济发展的一般,路上豪车并不多见,刚才那辆宾利挂的京州车牌,不难猜出是谁派的人。
沈荡收回视线,侧靠在靠椅上:“我睡会儿。”
他闭上眼睛后,车子的行驶比刚才平稳了很多。
保时捷卡宴开出十字路口后,温锦才从警车里下来,手下跑过来拿着一份文件袋给她:“温队,上面的调函下来了,老大让我拿给你。”
温锦接过来拿在手里,看手机里刚才拍的照片,说:“沈荡最近不会来云城了,让兄弟们别盯了,都回去。”
“好的,温队。”手下看着她说:“您在这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一直申请调到京州警厅去呀?而且咱们手头还有好几个案子,您走了,那些大案子就得移交别的队。”
温锦叹了一口气:“不走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
温锦抬头看着阴雨绵绵的天空:“事在云城,根在京州。”
“沈荡说到底是沈家的人,要想彻底查清楚他的事,还是得从根上查。他这么多年在江州和云城耀武扬威,难保不是有人保他。”
“行了,不啰嗦了,你趁着这几天闲着,多回家陪陪媳妇,我走了。”
手下笑着朝她扬了扬手:“好嘞温队,您开车慢点。”
*
谢音再次醒来时,是夜里八点,室内很陌生,窗帘紧闭,墙角的落地夜灯发出昏黄的亮光。
她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下床时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了。
正准备打开门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年轻男人黑色衬衣领口微敞着,面容疏离冷峻,却偏偏生了一对多情眸,衬得他恣意万千。
眼前男人见她端详着自己,嗓音懒洋洋的:“清醒了?”
谢音轻轻的嗯了一声,视线并未离开,因为眼前人的面容总是让她生出一点熟悉感。
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神情骨相都和沈秉洲很相似,一样冷峻上乘的容貌,却唯独眼睛无一点相似之处。
沈秉洲的眼睛比他漠然太多,那些缠绵悱恻的时刻,她都很难从他眼睛里看到爱和柔情。
可眼前的人,眼睛带着天生的柔情。
谢音看了他许久,直问:“你和沈秉洲什么关系?”
沈荡斜倚在门框上,抱着双臂:“还有点脑子。”
“……”
沈荡:“我是沈秉洲的弟弟。”
谢音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语带戒备:“我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弟弟。”
周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荡抬手,将枪口对准不远处的沈秉洲。
周平一惊,看着他的动作。
沈荡则在开枪那一瞬间,转移了方向,子弹落在谢音身后的地面上。
枪声让她本能的回头,和沈荡的目光对上。
那时天色渐暗,暮霭沉沉,沈荡神情漠然,眉眼带着天生的柔情望着她。
两人仅对视了几秒,谢音眼睛里是被枪声激出来的畏惧,而沈荡淡淡的笑了笑,拿着枪的手冲她轻轻挥了挥手。
谢音不敢多看他,沈秉洲回头看了沈荡一眼,拉着她的手腕快步离开。
别墅门口的阿铮打开后座车门,两人坐上去后,沈荡才收回视线。
周平看着别墅门口离开的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沈荡转身,朝别墅里走:“年后吧。”
“等江乾先稳住一段时间,风头过了,我们再回。”
周平:“好。”
那日沈秉洲带着谢音离开别墅后,车子一路开往停着私人飞机的机场。
韩正在前面带路,何铮开车紧跟着他,谢音坐在后座,低头沉默着。
沈秉洲也没说话。
车子陷入冗长的沉默里。
直到车子停在机场,韩正下车过来敲了敲车窗。
沈秉洲落下车窗,韩正的手腕搭在车窗,吊儿郎当的朝谢音挥了下手:“小嫂子好。”
他的声音实在轻浮,谢音没理会他,扭头看向窗外。
韩正勾唇一笑,看向沈秉洲:“这会儿就走?”
“嗯,国内一堆事。”
“好。”韩正点了下头:“到了给我个电话。”
沈秉洲淡淡的嗯了一声。
上了飞机后,两人依旧没什么沟通,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莫名的僵滞。
那日M国的天气不好,飞机穿梭在万里高空,透过窗外,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云层。
谢音坐在一侧的座椅上,何铮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谢小姐,沈董在处理工作。”
“他为了过来接您回国,推了很多重要的事。”
谢音听完他的话,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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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铮见她整个人闷闷的,虽然体谅她近些日子被囚禁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温声提醒:“沈董因为您跟他弟弟的事,心里…可能有点误会。”
“您待会儿稍微服个软,没有什么矛盾过不去的。”
谢音低着头不说话,也没点头,隔了几秒才问:“他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何铮:“今年年底。”
谢音听完他的回答,心里涌入一阵阵的刺痛感,堪堪压了压痛意,苦笑了一声:“…他喜欢江依月吗?”
“不喜欢。”何铮看着她说:“沈董喜欢的是你,也只喜欢过你。”
谢音闻言,比刚才还要难过。
站在她的角度,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畸形的、没有感情的婚姻。
而沈秉洲真切的喜欢她,却不愿意为她争取光明正大的身份。
连争取的意愿都没有。
如果这是喜欢,那他的喜欢未免太过于浅薄。
何铮似乎理解她的想法,在她沉默的几分钟里,坦言道:“谢小姐,沈董年长你六岁,他的感情做不到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