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凌乱的发丝落到润白肩上,她靠坐在床头不停冒冷汗,哆嗦着把手机开机,原本是打算买点药让人送来,未曾料到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颤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键,低沉...

姜娴凌乱的发丝落到润白肩上,她靠坐在床头不停冒冷汗,哆嗦着把手机开机,原本是打算买点药让人送来,未曾料到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颤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键,低沉微冷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出门关机。姜娴,你长本事了。”
蔺元洲在公司加了一周的班,好不容易想起来回去,车到门口发现整个别墅黑灯瞎火,仿佛人去楼空。
姜娴丢了条消息给他,就连人带车失踪了。
好得很。
蔺元洲此刻坐在别墅大厅沙发上,脸阴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姜娴耳鸣到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她扶着阵痛的额头,眼睛都睁不开,嘴里下意识嗫嚅:“我头好疼……”
一张口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仍旧掩不住哭腔。
“……”电话那边静默片刻,问:“你在哪儿?”
“能不能……再来……看我一眼,我真的好疼。”驴头不对马嘴。
昏沉的姜娴趴在被子里哭,回答不出蔺元洲要的答案,他挂断电话。
黑屏的手机从姜娴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房间内只剩下她的呜咽声。
别墅这几天没什么人,连佣人都懈怠一味躲懒,此刻真正的主人突然回来,哪怕是大半夜,他们都跟着管家站在主厅外,不敢多言。
四周空寂,坐在沙发上的蔺元洲握着刚刚被他挂断的手机,神色不明。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他拨出许淑丽的电话。
“查一下姜娴现在的位置。”
许淑丽拿着比普通打工人高数倍的工资,自然时时刻刻待命:“收到,蔺总。”
没多久,蔺元洲的手机响了声。
许淑丽已经将查到的定位信息发过来——洱平市拾光民宿。
蔺元洲面无表情地起身拎起外套往外走。
夜半零点。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民宿门口。
值夜班的员工正趴在那儿看剧打发时间。
员工打了个哈欠,伸懒腰的同时往门口瞥了下,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色羊绒大衣,五官凌厉面相矜贵,俊美得不像真人。
员工困倦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笑着说:“欢迎光临拾光民宿,请问您是要办理住宿吗?”
蔺元洲道:“我找一个姓姜的女人,她住几号房。”
员工要去摸电脑鼠标的手一顿:“抱歉,这是客人隐私,我们无权泄露。”
“怕有问题你跟我一起上去。”蔺元洲的耐心所剩无几:“能不能查?再晚她死你们这里我可就不管了。”
员工被喝住,听他这话不像假的,思索再三只好点开电脑查询。
她将房间号告诉面前的人,这会儿也不花痴了,冲他说:“十分钟不下来,我就报警。”
蔺元洲根本没听见,转身大步上楼。
走到房门口,蔺元洲屈指轻敲:“姜娴,开门。”
无人应声。
这家民宿这时候住人并不多,姜娴住在这层楼东半边,就她一个,蔺元洲懒得下去讨要房卡,直接抬脚把门踹开。
他走进房间。
入眼瞧见姜娴薄薄的身躯趴在床边,脸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水,已经烧得不知今夕何夕。
蔺元洲脱了大衣裹在姜娴的睡衣外面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怀里的人分量很轻,好像又瘦了。
他迅速下楼。
大概是终于有人把姜娴抱起来,从楼上下去时她有了点反应,细白微凉的手缓缓抬起搭在蔺元洲的下颌骨上。
朦胧的眼眸带着痴迷。
蔺元洲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或者说,能爬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了。
陆无畏:“章家把他送去国外了,五年内回不来。”
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都是乔砚妮一辈儿的狐朋狗友,大概是看她出来又能支愣了,所以格外热情,变着法哄她开心。
姜娴点进去看了眼,这群人最后开开心心的决定出海玩。
和从前一样。
乔砚妮并无损伤,依旧是呼来喝去的千金大小姐。
蔺元洲教训了她,处理了她,最终也放过了她。
到底是表兄妹。
同天下午,姜娴收到了蔺元洲身边的许助送来的几幅画。
许助说:“有部分被喜欢的买主收藏,对方暂不售卖,目前我能搜集到的都在这里。”
“这些就够了。”姜娴收下画:“麻烦你了。”
许助道:“您客气了。”她送完东西离开了别墅。
佣人帮姜娴把那些画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她的小书房里,都整好之后钟阿姨好奇上来瞧了一眼,笑着道:“先生对您可真好。”
姜娴闻言淡淡一笑。
她终究还是从蔺元洲这里得到了很多,而乔砚妮对她的坏跟从前经历的那些困顿比起来又太渺小。
为了好好活下去,姜娴只能选择遗忘痛苦,铭记幸福。
她所能拥有的,现在都挂在她的书房内时时刻刻陪伴着她了。
姜娴在家安安静静宅了段时间。
天渐渐冷了,一场寒雨接连不断下了四五天,雨停之后江城各大医院人挤人,全都是受不了猛一下降温感冒发烧的。
连一向身体强健的钟阿姨都倒下了,姜娴做主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去休息两天。
温母给她打视频,要她记得添衣服,嘱咐江城的天气多变,不要不当回事。
姜娴应声,说有空就会回去看她。
有人记挂着不是坏事,温母笑得合不拢嘴,问起姜娴的近况又是欲言又止。
姜娴要她安心,说没什么大事,一切都好。
温母到底不多问了,只是让她别受了委屈不吭声。
挂断电话,退出通话界面就是手机主屏。
姜娴怔怔地看着上面的日期。
算起来也很久没有出过门。
姜娴花了几天时间把该交的文稿提前上传,然后将没有拼好的画妥帖搁置在柜子里,一切处理好,她锁上了小书房的门。
出门的东西不多,总共一个小行李箱。
姜娴在手机上给蔺元洲发了一条出门的消息,然后彻底关机。
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而后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驱车离开别墅大门。
洱平市距离江城不远,走高速大概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它是一座很适合养老的旅游城市,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不年不节,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来往游客并不多。
偶有几辆挂着外地牌照的汽车,都是往城南方向去,那里伫立着一家开了多年的疗养院。
姜娴的车停在鑫誉疗养院大门口空荡的水泥地上,车屁股对着四周无人处理的草地,杂草疯长比人还高,风一吹就稀稀疏疏的哗啦响,阴天显得气氛冷飕飕。
昏昏欲睡的老保安被高跟鞋落地的哒哒声吵醒,揉揉眼抬头看见有个穿着长款白色针织外套气质温润的女人往保安亭这边走。
洱平市哪能养出来这样精巧的人儿,老保安对来人印象清晰,不等她走近就摁了按钮打开人行通道放行。
“好长时间没来了。”等她走过来,老保安抱着老式富光大肚茶杯呼噜喝了口热茶,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挺好。”
陆无畏抬眼:“放开她吧。”
那些人松手时为了讨好乔砚妮还故意用力推了她一把,姜娴摔在地上,腕骨处破了皮,擦出几道血痕。
乔砚妮拍拍手:“你不是要画吗?不要钱,免费给你了,捡吧。”
其他人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
“………”
姜娴撑着地支起上半身,她没再抬头,也真如乔砚妮所说,一张一张把那幅画的碎片捡起来。
所有人瞅着她的丑态,那些目光像具有腐蚀性的浓硫酸。
姜娴捡了多久,那些人就看了多久,低声交头接耳,把她当笑话看。
姜娴很累了,最后一片碎纸片很远,那些人把姜娴当猴子耍,来回用脚尖把那稍大的纸片踢出去,要她一直捡不着。
最后陆无畏看不过去,也不想瞅见姜娴了,他把那最后一块纸片扔到门口,让她捡完就走。
姜娴追过去,单薄的身子支撑不住般趴在地上,她四肢并用艰难膝行过去,好像受尽了折磨的小美人鱼,走不成路。
她的手抖得像筛子,终于触碰到最后一片画纸。
姜娴的眼瞳在颤抖。
……
叮。
解锁电子音响起。
门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被打开。
两道相配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面,一高大一优雅。
付丁芷瞧见门内的场景脚步一顿,去看身旁人的反应。
乔砚妮还是那样不怕,倒是陆无畏神情一凛,心里没底地喊了声:“洲哥。”
姜娴这个时候仍旧趴在地上,她抓住最后一片画纸,迅速的和那些碎纸片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没人能抢走,门外人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
她没有反应,只知道盯着手里一沓碎纸片看。
屋内寂静得吓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不知过了多久,蔺元洲喉结滚动,声音在这座房间响起:“姜娴。”
姜娴身体一顿。
好半晌,她缓缓抬头。
门外站着的其中一个人,是她自以为拥有了三年的人。但现在他身边有和他并肩而立的人,两人称之为,青梅竹马。
姜娴一眨不眨看着蔺元洲,半晌,她垂眸,慢吞吞以门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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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力点站起来。
那个站在蔺元洲身边的女人上前似乎想要扶住姜娴,她私下的声音和拍卖会上一样清凌:“这是怎么回事?”
姜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付丁芷冲她友好一笑:“你好,我叫付丁芷,那天接电话的是我,抱歉啊。”
乔砚妮在屋里拧眉,不大满意付丁芷的态度,好像被背刺了一般,明明她都是为了她。
但她没吭声。
姜娴的眼瞳滞涩地转了转,她拂掉付丁芷想要帮忙的手,哆哆嗦嗦站起来,低下头,一步一步慢腾腾往外走。
就在姜娴即将迈出门时,蔺元洲倏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臂弯。
很瘦。
轻易就可以攥完全,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折掉。
姜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她不动也不看,只紧紧顾好那些碎纸。
看上去像一幅画的碎片。
蔺元洲闻到她身上有浓烈的酒精味道:“你喝酒了。”
他拧眉,深沉的眼眸看向乔砚妮的方向。
乔砚妮被这么盯着,渐渐底气不足,别扭地挪开视线,摸了摸鼻头:“看我干嘛!”
蔺元洲问乔砚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自己跑来的呗,不然我还能绑她来?”乔砚妮梗着脖子道。
陆无畏觉得不能再让她说了,于是把人往身后一拉:“洲哥,一场误会。”
“就是就是。”乔砚妮又可怜兮兮看向付丁芷,她惯会在局面不倾向自己时拉天平。
后者顿时心软,温声劝道:“元洲,小孩子不懂事,可能哄着姜小姐喝了点酒,没收住就玩大了,你别吓着他们。”
蔺元洲不知道信没信,他看向姜娴,声音低冷:“手上拿的什么?”
姜娴不答。
蔺元洲没来由觉得烦躁,强硬拉过她那只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