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初刚接过绿萝手里的面巾,就被季淑婷伸手拿截了过去,嫌弃地道:“久初,你不会全程打算戴着这面纱吧!多麻烦啊!知道你这张脸盛世美颜,但咱去的是墨风楼,又不是土匪...

姜久初刚接过绿萝手里的面巾,就被季淑婷伸手拿截了过去,嫌弃地道:
“久初,你不会全程打算戴着这面纱吧!多麻烦啊!知道你这张脸盛世美颜,但咱去的是墨风楼,又不是土匪窝,这京都,谁敢明目张胆的对咱无礼,不至于还要戴个面巾吧!”
土匪窝几个字,让姜久初心头紧了紧,“我母亲让带的,担心再遇上孙勇那样的人。”
季淑婷稍稍回忆了会,随即便说:“上次孙勇见咱没搭理他,不就识趣的走了吗?不会后来又去找你了吧!”
姜久初微微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可他娘请我娘过府赏花了,你知道的,我姜家根基浅薄,这种事,就算是委婉拒绝,也难免惹得人家心中不快。”
季淑婷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上回孙勇没有过多攀缠,还以为他转性了呢!原来竟是憋了这出大招。”
“不过话说回来,倾雅公主可是你亲嫂子,就这层关系,就算明面上拒了,她们孙府也不敢说什么。”
姜久初从季淑婷手里拿回面纱,“那也不能有恃无恐,况且,孙府不敢,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还是少惹这种麻烦的好,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季淑婷婷认同地点头,“是这么个理,那你就戴上吧!不过,你爹娘真是不错,会在亲事之上考虑你的心意。”
姜久初闻言笑看着她,“你哥哥不是也很宠你的吗!婚姻之事肯定也会征求你同意的。”
“那是自然,所以,咱们两姐妹是京都最幸福的姑娘。”
季淑婷说着就朝绿萝问:“还有面纱吗?我也得居安思危,万一有哪个位高权重之人,一不小心也看上本小姐的美貌怎么办?”
“没......没有了,要不,季小姐拿帕子凑活凑活。”绿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后,建议道。
“那不行,帕子系在脸上多难看,像做贼似的,不知道还以为.........。”
季淑婷正说着,便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成衣店,她眸光一闪,立马停了话头,朝外喊道:“停车。”
“怎么了?”姜久初不解的看向季淑婷。
“跟我来就知道了?”
季淑婷直接拉着姜久初就下了马车,还不忘让丫鬟们一同跟上。
一刻钟后,二人一身俊俏公子的模样,站在成衣店门口。
季淑婷看着两人的男子装扮,得意地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戴着面纱方便多了。”
姜久初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随即又看向季淑婷,“是挺方便的,不过......你确定别人看不出我们是女扮男装?”
她有些怀疑,毕竟,季淑婷在她眼里,一看就是做男子打扮的女子。
“看不出,放心吧!你就是对我太熟了,陌生人是不会注意到的。”她说着便一把搭上了姜久初的肩膀,学着男子,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二人重新坐上了马车,往京都最繁华之地而去。
京都最繁华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鹊桥以东的东鹊街,吃喝玩乐,热闹非凡。
一处是鹊桥西头沿河的西鹊街,铺面临湖,多为茶楼酒肆,闲情雅致之所,可赏湖中泛舟,杨柳依依。
而墨风楼正位于鹊桥的斜对面,过了鹊桥,就是墨风楼。
它主要以稀珍文墨为主,顶级才艺为辅的模式,在短短一年时间内,风靡整个京都城,是才子佳人权势贵胄的雅盛之地。
今日的墨风楼门口,行人比以往要多,只因今日不仅仅是赏文品画,更可以直接竞拍稀世珍品,且添了新人新艺,两者皆可竞拍。
“二位公子,今日人多,丫鬟小厮没有牌子不可以进。”
姜久初和季淑婷闻言,便让两个丫鬟在外等候。
墨风楼内早已客源满座,显然,二人来的有些晚,拍卖台上已经开始了今日的拍卖,是弘一大师百年后,遗留的一本孤本游记。
因包间客满,二人便在大厅内找了个空位坐下。
姜久初看着台上的那本游记,眼眸晶亮地道:
“听说弘一大师的游记,记录着各处山川河流,大漠飞烟,还有奇灵异事,真想看一看。”
季淑婷这边刚坐下,视线便被斜前方的人吸引住了,完全没有听到姜久初说了什么。
姜久初见状,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位侧颜雅秀的青衣公子,她碰了碰有些愣神的季淑婷。
“看什么呢?”
季淑婷连忙回过神来,面上瞬间浮出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道:“没.....没看什么?”
姜久初自是看出了季淑婷的异样,她也不拆穿,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公子让淑婷春心萌动?
“淑婷,那位青衣公子是谁啊?”
季淑婷顿了顿,小声说道,“那是顾长宣,是渝州来的第一才子,才名远扬,据说今年的春闱,他必定榜上有名。”
“哦!”
姜久初点点头,将斜前方的顾长宣重新打量了个遍,虽衣着朴素但却干净整洁,妥妥的俊秀书生。
看淑婷这倾慕的样子,她觉得,若是这人真像淑婷说的才高八斗,能春闱高中的话,才子佳人,倒也相配。
顾长宣似有所感,转头朝斜后方看去。
二人被抓包,连忙尴尬一笑,错开了眼神,特别是季淑婷,一张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顾长宣顿了顿,朝着姜久初和季淑婷微微点了下头,便转回了头。
一场又一场的竞拍结束,姜久初的心也彻底的凉入谷底,因为没有一件东西是在万两以下成交的。
几场拍卖过后,台上出现了一位粉纱抱琴的女子,朱唇轻点,气质婉柔,特别是那双眉眼,清幽雅淡,仿若一朵洁净的白莲。
她的出现,瞬间引起台下一片惊叹,直到悠扬的琴声响起,台下才一片安静。
语琴一边弹奏,一边不动声色的看向台下,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顾长宣的身上,四目相对后又立刻移开。
顾长宣满眼柔情的看向台上之人,眼中尽是期盼,他有太子给的五万两银票,一定可以竞拍成功,带语琴离开。
姜久初继续道:“我当年回去后就昏睡了一天一夜,待我醒过来后,让我父亲再去找你时,却不见你的踪影。”
“后来,我父亲也去附近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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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了,依然找不见你。”
姜久初一说,便更加自责起来,“扶哥哥一定是在坑内等了很久吧!不知救你之人待你可好?”
宋扶戈心中微动,看着面前自责的姑娘,突然明白了她为何记他至此,原来是这份自责和担心一直挂在她的心中。
他当年其实并没有等多久,天光大亮时,便有影门之人经过救下了他,得知他是孤儿无亲无故,便带走了他。
至于过的好不好,他心中暗自苦笑,刚进影门的前几年,说他身在地狱也不为过,那时的他,完全是凭着她娘亲临终时的嘱托,是凭着他活爹娘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才熬了过来。
思绪只在一瞬之间,他压下眼底情绪,淡淡笑道:“很好,还不错,认了一个义父,我的武功就是他教的,不过,他年岁已高,已经过世了。”
姜久初闻言愣了愣,原来是过世了,难怪没听扶哥哥提过,她朝着宋扶戈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
“没事,扶哥哥不要伤心,到时多给你义父烧点纸钱,他一定会在那边过的很富裕的。”
宋扶戈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丫头脑子里怎得这般新奇,他头一次听人这么安慰人的。
当然,他也不需要安慰,他那义父……,呵呵,就让他在那边穷着吧!
姜久初安慰完那头,继续安慰这头,“当然,扶哥哥自己也不要觉得孤单,以后我们姜家就是你的亲人。”
“扶哥哥下次还是去我们府上吧!你就当是自己的家,不要当成交际,我府上人口简单,就我爹娘和哥哥嫂嫂,他们都很好的。”
“嗯。”宋扶戈像是听进去般,认真地点点头,随即问道:
“可是亲人有很多种,我该当哪种亲人比较合适,或者初儿想让我当哪种亲人?”
“当.......”姜久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觉得她说的亲人,就是如同亲人般一样相处,当成亲人的意思,不是非得变成亲人的意思。
她觉得较起真来有点绕,可若是这样说,会不会让扶哥哥觉得自己没有诚心啊!
她想了想,只好道:“那要不,我让我父亲也收你做义子?”
宋扶戈闻言,面上的表情一怔,他就觉得小姑娘面上认真思考的表情有些不妙,果然.............
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不可,我已经有义父了,再认义父,便是对死去的义父不忠。”
他说完,一张俊颜朝着姜久初凑近,声音低润,带着男子特有的魅惑,“就没有.......别的亲人身份了?”
一时之间,少女的清香与男子清冽的气息融合在桃花的芬芳之中,钻入二人的鼻尖,让两颗心瞬间开始跳动。
姜久初对着突然靠近的俊颜,惊的瞬间顿住,不断狂跳的心脏,让她怔愣过后,便立即慌乱地站起身。
“我.......”姜久初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惊呼道:“完了,我忘了末时要赶回去参加祈福大典的。”
“扶哥哥,我得回去了,我丫鬟肯定在到处找我。”完了完了,她是真忘记了,她娘待会不会生气吧!
“好,我送你出这桃花林。”宋扶戈闻言连忙站起身问:“你们今日应该不赶回去了吧!”
姜久初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回答:“嗯,我娘明日上午还要参加一场祈福,午时就回去了。”
九年后
安扬郡在姜远的治理下,早已成为江南富郡,百姓们安居乐业,城外的连山岭也再没有了令人闻风惊骇的山匪。
然而,这里的郡守大人,却在一年前,被调任京都。
京都皇城,天光未亮,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入姜府。
姜府的主院,亮起灯火,叶氏将自家夫君从被窝中拉了起来,“快卯时了,赶紧起床,否则上朝要迟了。”
姜远一脸的生无可恋,打着哈欠缓缓撑起身子,靠着榻头抱怨道:
“哎!我姜远这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久澈这么个臭小子,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安扬郡做我的郡守呢!怎会被调过来当什么户部侍郎?”
他说着,再次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置身这暗潮汹涌的朝堂不说,连个早觉都睡不好。”
叶氏无语,她这个夫君哪哪都好,就是有那么点……起床气。
她一边拿起衣裳帮姜远披上,一边笑道:
“这也不能怪澈儿,是夫君你清正廉明,人人称颂,将安扬郡治理的好,得皇上赏识才调京任职的。”
姜远冷哼一声,“那不还是因为那臭小子,高中个探花就飘了,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求娶皇上最受宠的公主。”
“若不是这样,皇上能注意到我一个千里之外的安扬郡郡守吗?”
叶氏瞪向姜远,“什么胆大包天?明明是澈儿和倾雅两情相悦才求娶的好不好。”
“这事放别人身上不知道得乐成什么样子,你倒还嫌弃上了,以后可别说了,倾雅已经成了咱儿媳妇,让她听到多不好。”
姜远似是下定决心般,一把掀开被褥出了被窝,一边穿着靴子,一边道:
“为夫知道,也就是在房里说说,倾雅虽为公主,性子却温顺端庄,对你我也很是孝顺恭敬,我自是满意的。”
“我只是哀叹自己,如今被卷入这皇室派系之中,日日战战兢兢,怀恋在安扬郡的日子罢了。”
叶氏闻言,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夫君,皇后不就是太子的生母吗!也是一心为着太子殿下,这皇后和皇帝之间又为何会暗流涌动?”
“帝后之间的事,为夫也不甚清楚,但我那户部侍郎之位,皇后原本是想让她娘家之人坐的,而皇上却破格让我坐了上去。”
“不过想想也是,户部尚书本就拥护太子,若是户部侍郎再是皇后的人,那整个户部……”
姜远停了话头,“哎!言尽于此,夫人自行体会吧!切记,这里可不比安扬郡,夫人在外也需谨言慎行才行。”
“放心,我心里有数。”
叶氏看着在屏风后洗漱的姜远,其实,她也早就怀恋在安扬郡做太守夫人的日子了。
想当初,儿子高中,夫君高升,公主下嫁,哪一样,都让她高兴坏了。
现在想想,在安扬郡,他夫君最大,可在这京都皇城,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着实算不上什么高官。
一举一动还得三思而后行,没有一点她做郡守夫人时的逍遥自在。
终究啊!还是当时的她,眼皮子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