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一阵愕然,平日里就感觉自己儿子除了正事之外,啥事都敢,简直就是混吃等死,没想到今天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可不是吗,贾家嫡出的这三个少爷,没一个有出息的。薛...

薛姨妈一阵愕然,平日里就感觉自己儿子除了正事之外,啥事都敢,简直就是混吃等死,没想到今天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可不是吗,贾家嫡出的这三个少爷,没一个有出息的。
薛蟠冷哼道:“不光是跟环兄弟在一起,我们还要一起做生意发财,我们俩已经商量好了,一起开一家酒楼,他来负责菜式,我来负责出银子盘酒楼找人工,一个月后就开干。”
“开酒楼,要多少银子?”
薛姨妈愕然问道。
薛蟠答道:“嗯,差不多需要五千两银子吧……”
“五千两银子!”
薛姨妈登时急了,怒声道:“休想,这么一大笔银子,绝对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拿去打水漂,现在我们家可不是你父亲在的时候,每日里银子只出不进,生计艰难,五千两银子啊,依着你的个性,早晚是肉包子打狗,连个肉沫都回不来!”
“谁说的!”
薛蟠不满道:“娘亲,我也知道家族的生意不好,正因为如此,我们方才要开辟新的财源呢,不然的话,难道要我们坐吃山空吗?这一次,我可不是胡闹,我是真的要开酒楼,指着它挣银子呢!”
“挣银子……”
薛姨妈气道:“你懂得怎么做生意吗?薛家背靠皇家,皇上赏的恩典,都让你搞得乌烟瘴气,江河日下,更何况是酒楼?这里是京城,不是金陵府,遇到了事情,怎么办?”
薛蟠撇嘴道:“家族生意向来是叔叔他们打理,我插不进手去,是赔是赚,跟我毛关系?赔了那是他们无能,不是我无能!这个酒楼就是我要用来证明自己实力的,京城怎么了?舅舅如今可是大权在握呢,便是姨丈在京城也有着深厚的人脉呢,怕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我做定了!”
薛姨妈气的老泪横流,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娘亲!”
薛宝钗说道:“你且让大哥试一试,五千两银子虽然不少,却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大不了赔进去,也就当给大哥买个教训了;二来,今天环兄弟做的饭菜着实不错,大哥让我尝了两口,的确是美味,也许真的能经营下去也说不定呢。”
“你个姑娘家懂什么?”
薛姨妈埋怨道:“即便是做的好吃,贾环方才不过十多岁的年纪,会做几个菜?指望着他,酒楼连一个月都开不下去!还有,堂堂的贾家少爷去酒楼做厨子,被你姨丈知道了,只怕会将他的双腿打断,连带着我们娘仨都少不了受埋怨!”
“娘亲,半年之内,我若是在这座酒楼上赚不到银子,那就收拾东西,前往贾家族学苦读,我弃商从文,给你把探花拿回来!”
薛蟠可是真的有些怒了,径直在薛姨妈面前夸下了海口。
“高中探花?”
即便是稳重如薛宝钗,都被薛蟠的话给逗笑了。
薛宝钗咯咯笑道:“哥哥,你到现在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完呢,就想着高中探花?与其做让你高中探花的美梦,还不如你去折腾酒楼挣点银子呢,对了,到现在,好像你连个童生都不是吧?嘻嘻,我的探花大老爷……”
薛蟠脸色涨得通红,恨声道:“妹子,你也别笑我,我把话放在这里,若是我跟环兄弟联手还挣不到银子,那我就跟他划地绝交,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你们的;可是,若是我们两个真的赚到了十万雪花银,我就做主,把你嫁给环兄弟去!”
“你说什么呢!”
薛宝钗登时被羞得脸色酡红,猛然一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你个乌鸦嘴!”
薛姨妈气的一把揪住薛蟠的耳朵,怒喝道:“别说十万两雪花银,就是百万两雪花银,我都不可能把宝丫头嫁给一个庶子,他贾环配得上你如花似玉的妹子吗?瞎了你的狗眼!宝丫头只有嫁给宝玉一个可能,这是我跟你姨妈早就定下的,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打断你的腿!”
“哎呦,”
薛蟠吃痛,急声叫道:“轻点,轻点啊,我不也是随口说说,跟妹子开个玩笑嘛,饶了我……”
薛姨妈脸色铁青,一指里屋,喝道:“去给你妹子赔礼道歉去,不将他哄得高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蟠嘿嘿笑道:“放心,娘亲,我哄妹子最在行了,不过,五千两银子,您务必得给我,我一定要大干一场!”
薛姨妈哀叹一声,无奈道:“好,好,好,反正这家当都是祖辈父辈留给你的,败光了拉倒,你不心疼,我心疼什么,由得你去瞎折腾!”
接下来一个月,薛蟠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酒楼的事情上,甚至连族学都不去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也得把酒楼开起来!
“环兄弟,看看这处酒楼怎么样?这可是我花了足足三千两银子方才盘下来的。”
薛蟠向着贾环说道。
贾环点点头,不得不说,这地界乃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前面是大街,后面是玉带河,杨柳成荫,灯红酒绿,三层的酒楼,单单是面积就足足有八百平米了,无怪乎花了三千两白银。
贾环沉声道:“薛大哥,对于酒楼的经营,你可有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酒楼有了,里面的家伙器具是现成的,伙计是我新雇佣的,厨子是我从江南请来的,再做几日将食材菜品准备好,我们就正式开业!”
薛蟠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出一番业绩来,不能总是让我娘从门缝里瞧我!”
贾环脸色一黑,苦笑道:“大哥,你要是真的就这么乱来的话,姨妈还得从门缝里瞧你啊,你只怕得赔个底儿掉!”
薛蟠登时急了,叫道:“环兄弟,你当初可是打了包票的,日进斗金啊,怎么现在又说赔个底儿掉了,三千两银子啊,那可不是小数目!”
贾环无奈道:“经营有道,你方才能够日进斗金啊,你仅仅请来几个厨师,就敢说自己日进斗金?这里是京城,什么样的大厨没有,什么样的菜式没有?你仅仅凭着几个江南厨子就想独占鳌头?”
薛蟠彻底傻眼了,嗫嚅道:“那、那要怎么办?”
贾环叹口气道:“还是我亲自来吧,按照我给你画的图样,立即命人制作桌椅餐具。”
薛蟠答道:“这个不消说,我已经命人下去准备了。”
贾环摇头道:“不行,一切照着我说的来,一楼用普通的器具;二楼用花梨木桌椅,上好的炉子跟铜锅;三楼给我寻上好的红木定制家具。还有食材,也要分出三六九等来。”
薛蟠茫然道:“兄弟,这是为什么?”
滚出去?贾环才没有那么傻,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才是自己犯贱作死呢,就躺在床上装死。
“娘亲,你什么都别管,只管哭,剩下的交给我……”
贾环说罢,一闭眼睛,口中发出了声音,“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贾环!”
王夫人看赵姨娘跟贾环都没有出来,更加恼火,径直来到了屋子里面,怒喝道:“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赵浅,你就是这样迎接你主母的吗?贾环,你就这样迎接你嫡母吗?”
“哎呦……”
贾环痛叫一声,呻吟道:“母亲容禀啊,实在是薛家大哥在族学里欺负孩儿,孩儿身上伤痛难忍,难以下榻啊……”
“胡说!”
薛姨妈在一旁喝道:“明明你将我家薛蟠打的满嘴是血,鼻青脸肿,如何说是他打了你?这可是你们夫人亲眼看到的!”
贾环愕然道:“母亲,您真的亲眼看到了?那岂不是说薛大哥白花花的一身肉都被您给看到了,平白污了母亲的眼睛啊,呜呜……”
王夫人闻言脸色登时变成了绛紫色,旋即铁青无比,自己好歹也是荣国府的夫人,薛蟠虽然是外甥,但是已经成年,若是真的传出去,自己看到薛蟠一丝不挂的在屋中,那成何体统?自己的名节可要毁了啊……
“放肆!”
王夫人怒喝道:“你们之间做的什么龌龊事,我哪里看到过?只是,薛蟠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浑身是血,这总做不的假,难道你敢说不是你打的吗?岂有此理,到了现在你还敢狡辩,当真以为我不敢用家法严惩你吗?”
贾环“愤声”道:“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薛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孩儿还不到十三岁,我把它给打的浑身是血,将荣国府上下两千人都召集来,问问有几个人肯相信的?您休要听他们血口喷人……”
一旁的赵姨娘也忍不住了,急声道:“太太,薛家大爷再是您的外甥,这环儿总还是您的儿子吧?他还总归是荣国府的少爷吧?薛家大爷受了委屈,你就大发雷霆,我们家环哥受了欺负,难道就没处说理去?他薛蟠二十多岁的人跟环哥厮闹,却诬陷环哥打坏了他,这说出去,谁会相信?环哥可是昏厥过去,被人抬回来的!”
“你闭嘴!”
王夫人厉声喝道:“都是你这狐媚子平日里教唆的,环哥这么小,都被你给教唆成什么样子了?现在你还有脸说话?出去,给我在外面跪着去!”
平日里赵姨娘对王夫人畏之如虎,今日为了自己儿子,倒是硬气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怎么成奴婢教唆的了?您才是他的母亲,对他负有教导之责,现在却怪到奴婢头上来了?”
“你还敢狡辩?”
王夫人冷笑道:“来人,将她拉到一旁,掌嘴二十!”
“要坏!”
贾环看到一旁的奴才们上来架起赵姨娘,就要将赵姨娘给拉出去,心头暗叫不好。
没有贾政在,这家就是王夫人说了算啊,自己要是敢继续顶撞,一个忤逆的帽子扣下来,就得被便宜老爹给打个半死,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姨娘!”
贾环惊叫一声,眼睛向上一翻,登时摔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王夫人冷笑道:“混账东西,这个时候,你就是装死都没有用,将贵客打成重伤,看我怎么治你!去看看!”
一旁周瑞家的来到床前,叫道:“环哥,环哥……”
贾环一动不动,周瑞家的心头一惊,连忙用手一拉,想要将贾环给拉起来,却见贾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再一模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啊……”
周瑞家的吓得登时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叫道:“太太,太太,这、这,环哥没气儿了!”
王夫人脸色一沉,喝道:“胡说,刚才还生龙活虎,怎么可能眨眼间就没气了?”
“真、真的啊……”
周瑞家的脸色苍白,颤声道:“真的没气儿了,赶紧传大夫啊……”
王夫人的心登时沉了下去,来到床前,将手放在了贾环的鼻前,果然,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糟了!”
王夫人脸色大变,虽然贾环只是一个庶出的少爷,那也是少爷啊,不是奴才,死个奴才不要紧,可是贾家的子弟要是被自己给逼死了,那可是玩大发了,连老爷都不会饶过自己!
“来人,来人,赶紧传大夫,快点传大夫!”
王夫人彻底慌神了,厉声叫道。
屋子内外的人全部都惊慌失措起来,再不受宠,那也是个少爷啊,老爷仅仅有三个儿子,前两年已经死了一个,现在要是再死一个,还是横死的,那老爷还不得发狂?
就在这个时候,院落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来了,给老爷请安了!”
外面的奴仆们纷纷行礼道。
王夫人与薛姨妈登时都有些傻眼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啊,这可是要命的!
贾政大踏步的来到了门前,说道:“夫人也在啊,我听说环儿跟薛家大爷厮闹,结果昏厥过去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王夫人脸色带着一丝惊惶,结巴道:“老、老爷,刚刚环哥突然倒在床上,眼见得没气息了,这、这……”
贾政眼睛猛然一睁,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说环儿只是晕厥过去了吗?如何会没气息了?还不赶紧请大夫过来!”
“老爷,老爷,您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啊,就是太太,就是太太威逼环儿,还要对奴婢和环儿施行家法啊,环儿又气又怕,直接没气儿了啊,老爷!”
赵姨娘这个时候从外面已经抢了进来,跪在地上抱住贾政的大腿哭嚎道。
“胡闹,大庭广众之下,你连一点礼仪都不要了吗,起来!”
贾政向着赵姨娘喝骂了一句,看向了王夫人,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远远好好地,为什么人就没了气息?虽然环儿不是你亲生的,可是终究还是我们贾家的子弟,岂能任由你如此糟践?”
王夫人心头砰砰直跳,被贾政问的哑口无言,一旁的薛姨妈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姨丈……”
一旁的薛宝钗低声道:“环哥应该是不碍事的,想必是刚才姨妈要对赵姨娘施行家法,环哥又气又怕,才一口气被倒上来,一会儿大夫到了给环哥调治一二,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
贾琏张张嘴,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可别惹事,这银子薛大哥给我做了保证的,必定会还回来,连本带利的,你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快说!”
凤姐急声道。
贾琏低声道:“是、是环兄弟给我出的主意,他说每个人心头总有一些心病的,只需要陡然间出手,雷霆万钧,无论是谁,都经不起这一吓的,必定中招,嘿嘿,果不其然啊,我自己家婆娘竟然还瞒着老爷这么多事情,看你以后还敢瞒我不?”
“不可能!”
凤姐哪里相信贾环竟然还有这样的主意,平日里贾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哪里有一点出息模样?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便是相信这事情是薛蟠的首尾,都绝对不会相信是贾环做的啊……
贾琏低声道:“你可不要胡来啊,现在薛大哥跟环兄弟是死党,这酒楼都是他们两个合开的,薛大哥一出手就将酒楼的半数股份送了环兄弟呢,其中深浅,你自己去想!”
“真的?”
王熙凤惊疑不定,依照贾琏所言,这座酒楼单单是投入,薛蟠就要投进去近万两银子了,这样的酒楼,放眼整个京城只怕都是屈指可数的了,一半的股份,说送人就送人,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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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也太大方了啊!
薛蟠虽然向来出手豪绰,可是这么一大笔财富绝对不是小数目啊,除非薛蟠的了失心疯!
“当然是真的!”
贾琏低声道:“你以后不要轻易去招惹环兄弟,近来这小子有些邪门,好像薛大哥从他那里搞到了什么东西,方才开始准备搞酒楼的,他给我信誓旦旦的说,绝对可以赚到银子的……”
“你个呆子!”
陡然间,王熙凤恼道:“你脑袋就是瓦特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跟我商议,你倒是说说,表哥那个人那么不靠谱,万一酒楼要是赔了可是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还打算打上门去,逼着表兄还债不成?”
贾琏苦笑道:“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这一次薛蟠可是有着绝对的把握,况且他可是薛家的家主,单单是一年的分红就要上万两银子了,这两三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惊动姑妈那边。”
王熙凤恨声道:“都是贾环这个臭小子在背后搅风搅雨,不行,我一定要领教领教,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日,贾环刚刚放学回家,屁股还没有坐稳呢,小院里就已经响起了丫鬟的声音:“老爷,老爷!”
贾政迈步走了进来。
赵姨娘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老爷可算是有时间过来了,快坐,彩霞,赶紧上茶!”
贾政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不用了,环儿,过来!”
贾环心头一跳,走过来,躬身道:“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贾政冷哼道:“我问你,这段时间,课业如何?”
贾环舒了一口气,笑道:“父亲放心,这段时间以来,孩儿从来没有放松过功课,每日太爷那里都有考教的。”
“嘿嘿……”
贾政冷笑道:“好,好得很啊,我们贾家的儿孙出息了!没有放松过功课?你以为你的那些小伎俩能够瞒得过我?这些日子以来,你每日都与薛家大爷鬼混,哪里用心功课了?”
贾环心头一惊,这段时间为了酒楼的事情,的确没在族学里待上多长时间,好在自己的课业每次在族学里无人能及,贾代儒又收了薛蟠的好处,自然不好说什么,现在父亲突然来问,莫非是又有人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