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敛心神,隔着帕子给楚明舟把脉。脉象虚浮,身子已经被掏空,再加上心思郁结,若不好生将养,恐难长寿。我心中不禁冷笑,明明他已得偿所愿,和自己心中女神破除万难相守...

我收敛心神,隔着帕子给楚明舟把脉。
脉象虚浮,身子已经被掏空,再加上心思郁结,若不好生将养,恐难长寿。
我心中不禁冷笑,明明他已得偿所愿,和自己心中女神破除万难相守,怎不好好珍惜眼前人?
楚明舟的眼睛自始至终未离开我,眼前自信又美丽的女子让他恍神。
记忆中最后的孟听晚是悲伤绝望的,整个人身上蒙着一层死念。
怪他,都怪他瞎眼爱错了人。
他发现是孟时雪害了孟听晚,原本想要将孟时雪关进天牢。
但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母亲哭闹着要楚家长孙。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任孟时雪继续住在楚府,只是他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房门。
怀胎十月,孟时雪诞下一个女婴。
等着抱长孙的母亲失望至极,当即破口大骂那孩子是讨债鬼。
孟时雪因此极不喜欢那个孩子,扔给下人去带。
楚明舟看那见那孩子如同幼小的猫咪一般,他想起了被自己打掉的孟听晚肚子里的那三个孩子。
他动了恻隐之心,一有空就去看那个孩子。
一日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丫环在闲聊。
“都说这个孩子是将军的,闺女像爹,可我咋看着这孩子跟将军一点都不像啊……嘘,小声点!
我们这个大夫人在闺中时就有个相好……大爷走了没多久,我有个亲戚就在外面碰见,大夫人和一个男人进了客栈……我那亲戚看过这孩子一眼,说跟那个男人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楚明舟如同被人敲了一记闷锤,耳边嗡嗡作响。
他没有作声,悄悄退出来派人去查。
不出一日,详细的情况放在自己桌岸上。
楚明舟看着手中的结果,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早早与人私通,甚至连野种都栽赃在自己头上。
孟时雪被带到面前时,还以为楚明舟终于想起她,想与她长相厮守。
谁知楚明舟却将一摞纸扔在她脸上,“贱人,看看你做的好事!”
孟时雪看着手中的内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见事情败露,只一味流泪。
“这些都非我自愿,是那人觊觎我的美色,强迫了我。”
楚明舟静静地看着她在面前哭闹,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以前未发觉,现在站在旁观者角度,才发觉孟时雪真是演戏高手。
她柔柔弱弱,却将所有责任都撇开,全是别人的错。
比如当年怂恿他打掉孟听晚的孩子,她也是这般哭诉自己的处境艰难,自己就上了头。
是自己眼盲心瞎,当初孟时雪能在众人眼下迷晕嫡姐替嫁给兄长,自是一个狠人。
可恨自己,得到的唯一真心,也被他亲手丢掉了。
“晚晚,我会让你回头的!”
我并不关心楚明舟家中鸡零狗碎的无聊事,开好药方,抱着岁安就要回去。
路上马车却被一个人拦截下来。
“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我是京城楚家儿媳……”我掀开帘子,看到一张久违的脸。
孟时雪。
楚明舟在床上躺了很多天,在孟听晚下葬那天,他清醒过来。
自己跳进事先准备好的坟墓。
“我说过要陪晚晚一生一世,如今她走了,我要陪她一起……”孟时雪捂着肚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舟,你若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楚明舟没死成,却开始日日酗酒。
一日拎着酒壶晚归,远远看见孟听晚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仿若她还在时的样子。
他心中大喜,跌跌撞撞推开房门。
“晚晚,你回来……”床上的人转过头,哪是什么孟听晚,分明就是孟时雪。
她穿着孟听晚的衣衫,梳着孟听晚的发髻。
“阿舟,既然你喜欢姐姐,你就把我当做姐姐好不好?”
见楚明舟没有出声反对,她举起手中的小肚兜炫耀一般。
“这个蜀绣真别致,我们孩子出生正好可以用……”床上解开的包袱中,一包袱小孩的衣衫,俱是孟听晚在时亲手所制。
楚明舟瞬间阴沉了脸,一把夺过孟时雪手中的小肚兜。
“谁允许你乱动晚晚的东西?”
孟时雪泫然若泣,“姐姐一声不吭走了,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阿舟,你已经很久没陪我了,肚子里的孩子想他爹爹呢!”
提到孩子,楚明舟瞬间柔和了神情,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雪儿,我知道你怀孕辛苦!
但我实在头疼,等好一些了我再陪你行吗?”
孟时雪掩下眼中的恨意,善解人意温柔答应。
“阿舟,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看着落在床榻上的大氅,楚明舟想着孟时雪终究怀着自己的孩子,万一着凉总归不好。
他拎着大氅匆匆追上去,却远远听到孟时雪和身边贴身丫环的对话。
“真晦气,孟听晚这个贱人死了也不安生!”
“当初不应该让她那么轻易去死,应该将她扔到最下贱的窑子,告诉楚明舟她与人私奔了!”
楚明舟不敢置信放轻脚步,理智告诉他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孟时雪从来都是娇娇弱弱,怎会是心思恶毒之人。
“当初我能让楚远修爱我如命,如今也能让楚明舟非我不可!”
“我只是掉几滴泪,他就疯狗一般亲手杀了三个自己的孩子,臣服在我的脚下。”
丫环讨好地拍马屁:“还是夫人您高明,死死拿捏着将军。”
“告诉那个赶车的人,尾巴收拾干净点!
等我诞下楚家长子,整个楚家都是我说了算。”
孟时雪的话如同震天雷,狠狠劈晕了楚明舟。
不知过了多久,楚明舟才回过神,胸中的愤怒喷薄而出。
“来人,去给我调查晚晚那晚被撞的真相!”
真相得来全不费工夫,楚明舟冷着脸送一干人下了大狱。
孟时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阿舟,我做这些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想要独占你!”
“阿舟,你不能送我进天牢,我还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想楚家长子出生在肮脏的大狱?”
楚母出面保下了孟时雪。
无处发泄的楚明舟倒下了,开始呕血,找了很多大夫看,但总也不见好转。
孟时雪身着大红色蜀锦,当真是人比花俏,仿若早已忘了楚远修过世才仅仅一个月而已。
而身上的蜀锦分明是我大婚时娘亲亲自织给我的,这些年一直压在箱底舍不得裁衣。
想不到竟然被楚明舟拿给了孟时雪。
楚明舟心虚不敢看我,“雪儿生辰,你作为弟媳和姐姐,总得有所表示!”
楚母白了我一眼,亲热地拉住孟时雪的手。
“你这孩子就是多礼,昨夜肯定累坏了吧?
赶紧坐下休息会!”
“如今你的头等大事是为大房生个胖小子,今日生辰你可是主角,一定要开开心心!”
楚明舟连连点头附和,对跪在地上满膝盖鲜血的我视若无睹。
直到敬酒环节,楚母才斜睨了我一眼,大发慈悲让我站起来。
楚明舟好似才注意到我,看我双腿鲜血淋漓怔愣瞬间,眼中闪过怜悯,正欲上前,被孟时雪挽住胳膊。
“阿舟,该给给客人敬酒了!”
楚明舟随即收回目光,和孟时雪并肩而立,仿若一对新婚夫妻。
我垂下目光,心中一片酸楚。
“孟听晚,雪儿不能喝酒,你替她喝了吧!”
楚母不是不知我喝酒过敏,却故意为难我。
我看向楚明舟,他却看向别处。
新婚时他曾说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可如今所有的委屈,都是他亲自施压给我的。
我已给蜀地姨母去信,等收到回信我就离开这里,快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如同婢女,孟时雪好似故意跟我作对,每个客人都要敬酒三杯。
一杯一杯冷酒下肚,我的胃开始抽痛,冷汗不断冒出来。
楚明舟看都不看我一眼,却不住询问孟时雪身体可还受得住。
“还不怪你,大白天非要再来两次,让人家起不来……”孟时雪转头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却突然踉跄一下跌坐在地。
“啊,好痛……弟妹,你为何推我?”
楚明舟瞬间紧张地上下检查着她的身体。
“雪儿,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你会不会走路?
孟听晚,想不到你心胸如此狭隘歹毒!”
“想必姐姐是嫉恨你陪我,怪我命不好,要是远修在……阿舟,以后你还是别来我房里,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楚明舟心疼坏了,不顾身边众人将孟时雪搂进怀中。
“说什么傻话呢,我会永远陪着你!”
转头一脸厌恶瞪着我,“孟听晚,道歉!”
我已不知喝了多少冷酒,身上争先恐后冒出来的疹子又痒又疼,眼前众人晃成了重影。
我死死咬着舌尖血腥味满口,强迫自己片刻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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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当众出丑。
“明明是她自己走不稳,为何要我道歉?”
“你还嘴硬?
若不是你当初对大哥见死不救,雪儿何至于如今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你欠雪儿的!
既然死不悔改,那就在外面跪到知错为止!”
数九寒冬,他们押着我跪在鹅卵石地面上,寒冷刺骨,本已受伤的膝盖雪上加霜。
直到昏过去前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欠了孟时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