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白白胖胖,理着寸头,叼着雪茄,脖子上别的大金链,手上不知品牌的手表闪闪发光。李正打量大哥,确定这是一只肥猪...羊。大哥也在打量李正。觉得道长的摸样板正,穿...

大哥白白胖胖,理着寸头,叼着雪茄,脖子上别的大金链,手上不知品牌的手表闪闪发光。
李正打量大哥,确定这是一只肥猪...羊。
大哥也在打量李正。
觉得道长的摸样板正,穿着道袍,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飘。
飘什么来着?
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正就对了。
不过跟李正相比,这道观就显得不那么正了。
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到处都能看到破败的痕迹。
今天晚上有个大局,他本来打算拿全部身家来搏一搏。
赢了。
还上自己的十五万外债,走得潇洒。
输了。
往火葬场一躺,走得也潇洒。
他已经做好了觉悟,但这车坐到一半,他看到半山腰上的三清道观。
就想要不来拜上一拜,临时抱个道脚。
想几十年前,这里的老道长被人吹得是神乎其神,堪比天上的神仙。
但老道长死后,这道观就半死不活,渐渐的就成了眼前的摸样。
就像他当年身家百万,开豪车,玩嫩模。
但是现在,这赌得只剩最后借来的几千块。
想到这些,大哥不禁感叹自己和道观的遭遇有些相似。
这就是命!
今天自己的成败,也许就取决于这三清道观了。
虽然他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也不是慈善家。
这会儿看李正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直播,他这眉头瞬间就粘到了一起。
“你一个道长搞这些,你是正经道长?”
“正,绝对正,我叫李正,道号白兰道人,你可以叫我李道长。”
白兰=摆烂!
李正这就是骗。
不对,是合理索要报酬,也是要让事主明明白白。
至于能不能看破,就看事主有没有慧根。
“白兰道长?这道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少见多怪,少见多怪!不知道这位...。”
“我叫罗虎!”
“哦~!罗大哥来到道观是有什么事?”
“来许个愿!”
“你们这灵么?”
听到是来许愿,李正眼前一亮。
“灵,比六味地黄丸都灵!”
众所周知,六味地黄丸是少有的补肾的药。
药效确实不错。
罗虎当年玩嫩模之后,就总是补上几颗。
“真这么灵?”
“三根香,一根五百,一共一千五。”
“当然,这一千五是给三清真人的,我只是代为保管。”
“要是不灵,不用你动手,我都还俗,把三清真人的雕像给砸喽!”
罗虎是个直性子,本来就容易冲动,看李正这浓眉大眼的拍着胸脯担保。
他一咬牙!
“好,今天老哥信你一回。”
“你要是敢骗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罗虎从兜里掏出几千块,用手指沾着口水数了十五张。
“拿香!”
罗虎给钱痛快,李正动作也麻溜。
但这直播间的观众不乐意了。
“卧槽?现在还有这么傻的人么?这也信。”
“我,秦始皇,V我500!”
“没天理啊,就这破烂道观,三根香1500?物价局管不管?”
“举报了,老子一天都没有500,这家伙动动嘴皮子,1500?”
“托,绝对是托,不过这剧本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给我看乐了,这不比春晚好看?”
“确实,哈哈哈,短视频的剧都没这精髓,妥妥的NT剧本!”
.........
李正忙着给罗虎走流程。
1500,到底是要装装样子。
根本没时间看弹幕。
但是李正正准备念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
艹!
自己不是真道士,根本不会念!
算了。
随便来点,反正不出声就行。
于是李正声情并茂的一阵国骂口型!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从摄像头的角度,正好就能一栏李正的口型。
“我怎么感觉这道长在骂人?”
“本来就是!最后一句骂得太用力,他没忍住出声了。”
“啊米诺斯~!”
“啊米诺斯~!”
“村里刚通网,这啊米诺斯什么意思?”
“自己录音倒放去!啊米诺斯~!保持队形!”
“我来看又大又白的,你这是啥?”
“这游戏叫看口型,猜脏话!”
......
李正这边看念(骂)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接过三根香,插在了香案上。
三清真人在上,这是弟子孝敬您的香火,可不是他!
要有什么好事,一定要发生在弟子身上。
保佑保佑。
作揖之后,李正这才恭敬的退后一步。
罗虎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以前自己去别的道观,从来没见过这一套!
就是看着有点奇怪。
怎么感觉好像是他自己在拜似的。
“李道长?你这是!”
“这叫拜名帖,是报我的道号给您插队!”
“啊?现在上边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烧都烧橘子手机了,咱们祖师爷自然也得更迭更迭。”
“能问一句,罗大哥所求何事啊?”
罗虎觉得李正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都来这里,而且还花了1500了,当然是宁可信其有。
不然难道承认自己是傻逼?
这时候李正又恰好转移了话题,罗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到了别的地方。
“其实啊,老哥我早年也是体面人,但现在落魄了欠了十五万,想拿最后的钱去回本!”
“要是回不了本,我就带些人来帮你一起砸!”
李正看罗虎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停留在直播间的乐子人也惊呼。
“赌狗~!该死啊!”
“赌狗不得耗死!”
“三清真人这要是灵验了,那可不得助长不良风气?”
“这剧本,绝绝子!就没见过这么抽象的。”
“怪不得会来这种庙,原来这也是在赌啊。”
“艹,我竟然这个剧情有点好看,我还有救么?”
“跟上边一样,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进来看大白的了。”
.........
“罗大哥真是爱开玩笑,你放心,咱们这灵着呢,说不定刚出门口,你这钱就回来了。”
罗虎盯着李正看了看:“看你长得浓眉大眼的,就信你一回。”
“帮老哥念念吧,保佑老哥我今天大杀四方。”
说着,罗虎拍了拍李正的肩膀,转身离开。
李正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其中带着些狡黠!
接着又出现了好几条相关的弹幕。
“咱们一个积极向上正能量的直播间,又没惹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来打我?”
“我一个热心市民的锦旗挂在那里,打我的人不得进去喝茶?”
李正满不在乎:“况且以我现在的身手,谁打谁还真不一定。”
“当然,我不会还手就是了。”
“李道长,那人不是要打你,是要打假你的直播。”
“对啊对啊,现在那边闹得很凶,说是要来线下打假。”
看到这些的李正依旧风轻云淡:“这种蹭热度的主播见得多了,不过是因为他眼红,想要博取眼球。”
“我要是正面回应的,反而显得我在心虚。”
“咱们直播间,讲的就是愿者上钩,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要线下打假就让他来,打架我还稍微有点虚,毕竟这是纠纷,要付责任。”
“但是他来打假?那我一点也不慌。”
李正说着,淡然的喝了一口茶:“直播间的道友也别在说这件事了。”
“你现在在我的直播间说这件事,就等于变相的在给他宣传。”
“人的多样性,对事物认知的参差大家心里都有数,别整得到时候我这道观一开门,门口全是小网红,那我这道观可就难搞喽!”
“李道长,你真是李道长?”
“卧槽,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这就是修道之人的境界么?爱了爱了。”
果然,道友们听懂了李正的打算之后,弹幕再提这件事的人也就少了。
不过李正这边一片祥和,可卢大力的直播间却充满了戾气。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来到滨海市的卢大力稍稍用手机搜索,就找到了李正所在的三清道观的位置。
“师傅,你相信风水么?”
一个城市的司机,往往是对这个城市了解最为透彻的人。
不说了解什么时事政治,但八卦传说,景点推荐这些东西,他们基本门清。
“风水?这个东西很玄乎啊,你要说不信,它又有一点东西,信,这东西的作用又好像没有那么大。”
“像我们跑车的,信不信都那样,大多数都是花点钱,买个心安。”
司机的回答很官方,信和不信模棱两可。
但卢大力可不是来抓他话里的毛病的。
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三清道观在本地人的眼里,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状态。
“那师傅你去过三清道观么?我在网上听说,那里许愿很灵,今天特地跑过来的。”
司机也实诚,直接开口道:“网络上我不清楚,但是早几十年,你来肯定是没错。”
“不过现在那位道长已经驾鹤西去,三清道观也就破败了。”
“现在大家的文化水平再一跟上,那边早就没有什么人烟了。”
“我也不想扫你的兴,这东西,心诚则灵。”
卢大力可不理会司机说的这些,他转头就跟直播间的粉丝说道:“看到了没。”
“这就是有力的证据,连本地人都不知道的道观反而在网上火了起来。”
“你们猜猜那个镜头的背后,藏了多少东西?”
“说他是假的,你们还不信。”
“怎么样,你们那些最硬的,现在心里慌不慌?”
“哈哈哈,大力哥牛逼,这么细节。”
“我坐等那位李道长出面道歉,然后退网,骗了那么多人,真不是东西。”
“还好有大力哥来直播打假,这要是让他开起直播带货来,都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坑。”
弹幕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但总有那么几个在嘴硬,看起来已经上头。
卢大力一拍他那结实的大腿:“这样,嘴硬的那几位,我现在也不劝你们了。”
“咱们就打个赌,要是那个李道长是骗子。”
“你们一人给我送一个节奏风暴。”
“反正你们相信他,这一千块多半也会被骗去,不如给我。”
“要是我输了,除了之前说的跪下叫李道长爷爷之外,还给他舔鞋!”
卢大力这一激,弹幕立刻就爆炸了,推着他直播间的人气向着五万迈进。
“好,这个赌我接了,大不了一个月不抽烟。”
“等着看主播给李道长舔鞋!”
“我跟你们说,我是不可能输的。”
卢大力这边满脸笃定。
一边的司机大哥看了看后视镜,忍不住插了一嘴。
“虽然我没有去过道观里,但是我隔壁的邻居去道观里许愿之后被撞断腿,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灵不灵,假不假我不敢说,但这三清道观确实透着一股邪乎劲。”
卢大力哈哈一笑:“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有一两件特别凑巧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就是人自己做了一些事情,产生的联想而已。”
“现在是唯物主义,我们要相信科学。”
“只有大家都相信科学,不去碰这些东西,他们才没有从大家身上骗取利益的机会。”
“而且,这种主播博眼球,做这种离谱的事情,后边基本都有团队和剧本。”
“但是我的邻居真被撞断腿了。”
“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比较好。”
卢大力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道:“大哥,我是个专门打假的户外主播。”
“专门就是拆穿这种网络上的骗子。”
“我以前打过假的,有比这还离谱的。”
“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三清道观里的道长十成十就是骗子。”
说话的功夫,卢大力注意到了车窗外掩藏在树林里,隐隐只能看到道观牌冕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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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就在路边停,关注我的直播,我马上就能证明我说的一点都不假。”
说着,卢大力背着背包,拉着箱子下了车,沿着看起来就很荒凉的小路一直到了三清道观附近。
“兄弟们,现在已经到了三清道观附近。”
“现在,我要扮成鬼去吓一吓这个李道长。”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骗子骗了那么多人,他肯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婉莹、叶山,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呢?”
“而且我也根本就不知道这条蛇是怎么回事。”
“东西从我朋友那里接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藏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而且婉莹,你这侄子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张嘴就乱说。”
候婉莹看向李正,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很显然,她更相信李正。
因为天台没有施工需要,除了郑浩然看风水的时候上去过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有能力在那个地方留下那枚带着血迹的铜钱。
至于李正说的封棺绝命,坏财风水局的两颗盆栽。
他们都没有直接的证据。
一边的叶山已经咬牙切齿,要不是怕坏了李道长的事情,他现在就要把眼前这个伪君子打得满脸桃花开。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郑浩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顿时就炸开了锅。
“卧槽,果然是熟人大满贯,能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些话,真是绝了。”
“对啊对啊,平常的时候,我觉得李道长的脸皮已经够厚了,结果这家伙脸都不要了。”
“这才是真正的神棍斗法,谁不要脸,谁就赢了。”
“这人真是歹毒啊,都已经把老板家搞得鸡犬不宁了,现在还要来赶尽杀绝。”
“你猜他为什么现在才动手,那是还没有摸清楚底细啊。”
现在直播间里老粉不少,但新人更多。
“我觉得还是理智一点,现在是讲证据的,不是你想一套就是一套。”
“阴谋论嘛!谁都会想,不要给带了节奏。”
“这是不是剧本啊,感觉有点牛的样子。”
“不信谣不传谣,咱们自由正义的唯物主义战士就来看个热闹。”
两帮人泾渭分明,弹幕不停翻滚,生生将人气顶到了接近四万。
李正拿着棺材钉,穿着蛇蹲在皮卡上。
这会儿还掏出了瓜子,丝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你怎么就断定我什么都不懂呢?说不定啊,九宫八卦什么的,我比你懂的还要多。”
“就算是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一些。”
“众所周知,南北存在文化差异,南北的风水先生在本事上也有些区别。”
“咱们这边讲的是锤炼自身,但往北走,他们可就借助外力了。”
“那什么五家,狐黄白柳灰其中的柳,好像就跟现在我手上的有些渊源。”
“你别看我,这些我都是在网上看到的,他们传得挺邪乎,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也没去过,不知道!”
“再说了,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唯物主义,咱们也就是说个故事,你不要当真。”
听完李正的这些话,郑浩然已经汗流浃背。
现在南方的风水师傅已经大不如前,但北方的那些五家仙靠着传承,反而愈发壮大。
柳家,其实就是蛇。
自己斩的这条蛇颇有灵性,要是让柳家的人知道了这些,基本就是稳上黑名单的那种。
但是他不能怂,越怂,就死得越惨。
于是郑浩然抬手指向李正。
“不要以为自己在网上看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觉得那些东西就真实存在。”
李正哈哈一笑:“别跟我扯这些,你就跟我说,你是不是不是风水师傅吧!”
郑浩然愣了一下,然后笃定道:“是的!”
“我看不像,连自己吃饭的东西都否定,你还当个屁的风水师傅?”
“哦,你别说我,我在直播,我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宣扬爱与正能量的主播,弘扬的从来都是主旋律。”
“这种事情连传统文化都称不上,我肯定是道听途说的呀。”
“嗯,就连你的封棺绝命,坏财风水局,还有现在准备加固的白蛇送子,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李正嗑着瓜子,随随便便的就把郑浩然的底裤扒了出来。
直接就让郑浩然大脑宕机,呆立当场。
自己这几个风水阵可是从孤本上学来的,网络上根本就查不到。
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能看出来,就说明他在在这方面的造诣远胜自己。
可是眼前这家伙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自己自由学习风水,在二十岁也不过只是刚刚入门。
难道!
这家伙有个厉害的师傅?
实际上,给自己造成麻烦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师傅?
自己只是他师傅给他准备的磨刀石?
不怪郑浩然怀疑,毕竟李正的形象跟风水师傅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像李正这年纪的风水师傅要是出去接活,别人问都不问,大多是直接转身就走的。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现在李正表情淡然,是因为他师傅在,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郑浩然左右看了看。
就发现他的两个朋友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跟李正博弈。
然后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候婉莹手上拿着的李正的手机。
看着摄像头,他大胆的猜测,那所谓的直播只是幌子。
实际上是李正的师傅正通过手机远距离的看着李正的表现。
好哇!
以为完全拿捏我了是吧。
今天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见识。
“你也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虽然承认自己是风水师傅,但我依旧是个唯物主义。”
“而且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或者信口胡诌,就是想污蔑我。”
“我不过是想帮我的朋友解决困难,我有什么错?”
“那些东西都是我花钱弄来的,又不是我亲手弄的,我怎么知道里面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郑浩然脸不红心不跳,一番话说得他好像才是最终的受害者一样。
直播间的观众都给看乐了。
“哈哈哈哈,有李道长插科打诨的味了。”
“刚才李道长叠的甲,被他穿上了,还是反伤甲。”
“这个家伙也真是个人才,坏起来是鬼机灵,咋就不能多做做好事?”
“我是风水大师,但是我是唯物主义战士,这冲突么?不冲突!”
“问就是民俗研究者,哪有什么风水,都是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