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正睡着,就着周燃的姿势滑进了他怀里,稳稳当当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这样?”周燃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哎,这就对了!”大爷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着大妈聊起来。...

夏眠正睡着,就着周燃的姿势滑进了他怀里,稳稳当当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这样?”周燃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哎,这就对了!”
大爷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着大妈聊起来。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行,想当初我追我家老伴的时候,那方圆五十里就没有比我还上道儿的小伙,我老伴为啥看上我?因为我知道心疼人啊!”
周燃坐在那,居然有一瞬间局促。
他蹙着眉,想将僵着的背脊放松些。他半边肩膀都是硬挺起来的,从锁骨连下来一片都带着酸痛,还不敢松懈。
静点室里的灯明晃晃的。
周燃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微微侧过头看着夏眠的脸。
他垂着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鼻尖和唇瓣,雪白的下巴露出一个小尖,耳边还能听见夏眠均匀的呼吸声。
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脸上那两坨红疹消了没。
周燃低头看了两次也没看见,琢磨了一下,抬手在夏眠脸颊上轻轻摸了两下。
他动作放的轻,像是不敢触碰夏眠,指尖慢慢划过她脸颊,再按下,想摸摸皮下还有没有小疙瘩。
耳边呼吸顿了一下,夏眠一声闷哼睁开眼。
周燃一愣,连忙缩回手。
夏眠睁开眼缓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周燃。
她居然睡在了周燃肩膀上!
夏眠身子一僵,想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若无其事坐起来。
还没等动,大爷浑厚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雷。
“还说没处对象!我都看着你摸她脸了!”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整个静点室里安静的要命。
夏眠低着个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里。
周燃表面看着坦然,扭头看向别处的时候耳朵尖都是红的。
护士扫了一圈:“夏眠在吗?”
周燃起身腾开位置,把挡在身边的夏眠露出来。
“这呢。”
“再量一次体温,”护士拿着体温枪刚对准夏眠,动作突然一顿,“脸这么红,还没退烧吧?”
夏眠被呛住,咳了几声。
周燃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他抬了下眉头,干咳一声:“还是量一下吧。”
护士手里的体温枪对准夏眠,看了一眼屏幕:“还行,三十八度。”
她伸手去拔夏眠手上的针头嘱咐着:“下次过敏最好不要擅自用药,像你这种对氯雷他定过敏的,要医生开过药以后才能用。”
夏眠点了下头:“知道了。”
“考虑你有出现发热呼吸困难的情况,一会转去病房观察一晚吧,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等护士出了静点室,身后大爷的声音又跟着响起。
“哎,我就说瞅这小伙子眼熟呢,这不是老李太太家那个孙子吗?”
周燃回头看向大爷,俩人一对视,大爷俩手一拍。
“就是他!刚才离得远,我还没敢认呢!”
大妈眯起眼打量着周燃,嘴里嘀咕着:“哪个老李太太啊?”
“就是之前住在厂房,戴个老花镜,总喜欢叨叨的那个。”
大爷说完还不忘跟周燃确认一下:“老李太太是不是你奶奶?”
“我姥姥,”他回头看着夏眠,“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静点室,身后的大爷还八卦着呢。
“那么大小伙子了,搞个对象还不敢承认呢。”
夏眠红着脸快步走出来,她走在前面,反应过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周燃。
周燃不自觉地咳了两声:“小地方走到哪都有熟人,随便八卦两句,你别介意。”
“介意什么?”夏眠低着头,明知故问,“介意他说你摸我脸吗?”
屋里的老式风扇摇了会头,水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挪着屁股爬过去,想要去掰后面的按钮。
老路一眼看过去就瞅着了水草那一脑门的汗。
水草的头发不像屁桃儿一样每天都扎的规整,就是拿了根头绳拢起来,低低歪歪的,碎头发都拢不到一起去,估摸是自己在家扎的。
这会那脑门上还贴着几根碎头发,热的。
“热啊?”老路走过去替她调了风,“咱这风扇是不是该换了。”
客人赶紧接话:“是该换了,我坐这都感觉不到风。”
老路掏出手机念叨着:“我来看看啊。”
他点着手机按了几下,突然笑了。
“我说庄仲这孙子怎么今天出海了呢,合着是跟人姑娘屁股后去的。”
周燃看了他一眼,老路顺势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喏,发朋友圈了。”
庄仲发了一条视频,老路贴心的给他点开了。
视频里,庄仲的摄像头对准了夏眠,只有他的声音出现。
“来夏眠,比个耶。”
视频里的夏眠对着镜头笑着,海风吹飞着她的头发,她笑弯着眼对镜头比了个“耶”。
庄仲一手托着椰子入了镜,和夏眠说:“来,干杯!”
夏眠也抱着自己手里的椰子对着他碰了一下。
“干杯。”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底下的回复已经炸了。
卧槽,庄哥,哪搞来的妹子啊,长得也太正了吧!
不会是你女朋友啊?好好一朵花啊!
我靠,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这么热的天,我也想要妹妹陪着出海啊!
周燃扫了一眼,眉头微蹙,移开了视线。
老路戳了戳屏幕,估计是在打字评论。
打完了,老路来了一句:“庄仲那小子说不准真能追到夏眠。”
周燃的手一重。
客人“哎哟”一声:“这一下真疼。”
周燃顿了下:“抱歉。”
“没扎歪吧?”
“没有。”
周燃擦了擦染料,对老路问:“怎么说?”
“心思多,花样多呗,小姑娘不都是喜欢这种,”老路靠在一边说,“庄仲和夏眠的年纪也差不多,同龄人还是有话题。”
周燃抬头瞅了他一眼,老路低着头看他。
“我说错了?”
周燃反问他:“他跟谁没话题?您都二十七了,他跟你不也有话题吗?”
“二十六!还是虚的!”老路纠正着周燃,“你要是庄仲,我现在就抽你了。”
周燃轻哼一声:“你要是庄仲,我早就抽你了。”
说着说着,俩人都笑了。
老路摸着鼻子:“庄仲是什么好欺负的吗?怎么每个人都想抽他。”
周燃“嗯”了一声:“欠抽。”
“人再欠抽这会也陪着妹子出海去了,搞不好人回来单都脱了。”
周燃听出来了,老路说这话就是在这故意点他呢。
他把手中的机器一放:“歇会。”
客人瞬间松了口气,长舒一声:“可下是能歇会了,我今儿都没敢喊疼。”
他在这一躺,汗都是一层一层的冒。
周燃摘了手套口罩,起身要出门。
老路问他:“嘛去啊?”
“抽烟。”
老路笑了一声:“还歇会,我看您是去哭会吧。”
周燃回答的干脆又短促。
“滚。”
周燃站在店门口,翠绿随着风摇晃,他咬着烟嘴没点,一下下滑着手机。
夏眠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夏眠站在海边上举着个椰子笑,她头上的遮阳帽被风吹起一角,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挡住她弯住的眉眼。
她今天穿了一件不规则长裙,腰身被丝带束着绑了个蝴蝶结,长发也用白色丝带扎成了低低的麻花辫。
周燃点着照片的手戳了一下又一下。
那照片就被点开放大,又缩回,又放大。
周燃吸了口气,把烟点着,视线又放在了夏眠的手臂上。
昨天起了红的刺青这会还没消,周燃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蹙眉。
自己的手劲儿有那么大吗?
还是她太不受力了,就那么一捏就红了。
周燃把烟嘴都咬瘪了。
他点着屏幕,在底下评论了一句。
没掉痂,别下水。
等周燃再进屋的时候,老路正坐在沙发上搭着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水草的头发。
见周燃进来,老路“哎呦”了一声,开始阴阳怪气。
“草儿啊,你说你路哥这是什么命啊,跟人混了这么多年兄弟,大热天咱想喝口椰子也喝不着。”
他弹了下水草的发尾:“还是你庄仲哥哥牛啊,这会人都喝上新鲜现摘的了。”
周燃顿了下,瞥了他一眼。
他打开冰箱门,在碰到那颗椰子的时候顿了下,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了。
他压着眉头,有些心烦,直接把椰子扔给老路。
老路“卧槽”了一声,连忙起身拿起椰子。
“哥们儿,你这口开着呢,洒我一身!”
“喝你的。”
周燃重新戴好手套和口罩,将那一张臭脸遮挡住。
老路抱着椰子笑了声:“不宝贝着了?”
“不喝就闭嘴。”
“得嘞。”
周燃捏着机器的手攥了两下。
宝贝?他有什么好宝贝的。
一个椰子而已。
庄仲不也有。
岛上风光宜人。
庄仲都打听好了潜水项目的价格,正准备租设备呢。
夏眠点开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满是小红点,大多都是从前的高中同学,偶尔有几句评论,是问她去了哪里。
她简单回了几句,在一堆评论中看到了个月亮头像。
她滑下去一看。
周燃:没掉痂,别下水。
评论时间是三十七分钟之前。
夏眠一顿,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蝴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翅膀上还有些结痂。
她回:好。
庄仲兴致冲冲走过来:“我打听好了,一会会有教练带咱们两个,你去挑一套潜水服啊。”
夏眠看着庄仲,有些不好意思:“我就不下水了,周燃说刺青还没有掉痂,不能下水。”
庄仲“嗯”了一声:“周哥?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夏眠把朋友圈递给庄仲看。
庄仲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圈,就老路给他点了个赞。
“我就比你早纹了一天,周哥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他点开夏眠的朋友圈,跟着在底下回了周燃的评论。
庄仲:周哥,您这也忒偏心了,怎么不提醒我啊,我这半截屁股还麻着呢。
没过几秒,小红点就弹了出来。
庄仲一点开。
简短干练,看的庄仲眼睛都睁圆了。
周燃:你随便。
“?”
我请问呢?
盛夏灼热,夏城的气温达到了三十五度,活像个蒸炉,连空气都冒着热气。
刺青店里吵吵嚷嚷的,推门激起风铃声晃动,今天店里人多,庄仲拿着扫帚满地扫着瓜子皮,沙发上坐着个小姑娘晃荡着腿吃香瓜,时不时从嘴里吐两口籽出来。
“我说姑奶奶,这不是有垃圾桶吗?”庄仲把一边垃圾桶拖到小姑娘脚底下。
老路正忙活着招呼客人,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女孩。
“屁桃儿,老实点。”
被叫作“屁桃”的姑娘嘴一撅,闷实咬了口香瓜,连籽都嚼了。
屋里那台老风扇还摇着头,老路看见夏眠来了,抬手招呼着。
“周燃这会忙着呢,你先坐着等会。”
听见外面有声音,遮挡的帘子拉开半截,周燃朝外看了一眼,在看到是夏眠后懒懒招呼一声。
“来了。”
夏眠看过去,突然愣住。
昨天那一头浅绿色的毛没了,周燃剃了头,只剩下个黑色圆寸,但剃的不算短,还能看出不少头发来。
他低着头,没了头发的遮挡,夏眠这才看清他眉眼间的神情,要比昨天多了分冷酷和野性。
老路看见夏眠的目光,笑了声:“昨天你走了他就把头发剃了,说是跟调色板似的,让人拿着当参照物了。”
周燃扎了几针,略微抬眼对夏眠道:“坐那等会。”
说完,他又对手底下的客人说:“别乱动。”
那人纹的后背,离得远,夏眠看不清是什么图案,但一大片花色图腾模样很精致,一眼就能看出周燃的手艺有多好。
那客人想挠后背,伸了几次的手都停了:“你这扎的我说不上来,疼也是疼,痒也是真痒。”
周燃气音哼出一声:“这个图你前后来了一个月都没纹完,怕疼还要纹满背。”
“我这不是喜欢吗?这图我老婆都贼喜欢,我也是咬着牙下的狠心。”
周燃短促地笑了声,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乎看不见。
夏眠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一时失了神。
屁桃儿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两步跑到老路身边,手心向上一伸:“嗯!”
老路瞥了她一眼:“干什么?”
“买冰棍!”
老路笑了声:“行。”
他腾出手在裤子口袋里掏出钱来抽出一张递给屁桃儿:“带你夏眠姐姐一起去。”
夏眠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愣:“我?”
“反正在这待着也是无聊,让屁桃儿带你出去逛逛,她对这一片很熟。”
周燃抬起眼撂了针,喊了声屁桃儿。
“嗯?”
周燃从身后桌上抽出张五十递过去:“再给你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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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水草一起去。”
屁桃儿眼睛瞬间亮了:“得嘞!”
她接过钱,昂着头走到夏眠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走吧。”
小姑娘估摸着也就六七岁大,扎着两个羊角辫儿,像个小大人似的。
她看着周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周燃正好看着她,视线一对,他挑了下眉,逗弄似的和屁桃儿说。
“你夏眠姐害羞,得你拉着她手去。”
他语气中带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的人好像都挺自来熟的。夏眠想。
屁桃儿听话的抓着她的手,小姑娘的手又小又嫩,夏眠都不敢用力握紧。
她耳朵尖泛起粉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哪句话害羞了。
穿过巷子口走一条街,推着冰棍车的老头就站在遮阳伞下,屁桃儿雄赳赳气昂昂走过去,把钱往冰棍车上一拍。
“来…”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来八根!”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却脆亮,逗的夏眠浅笑。
老头接过钱乐了:“今天这么有钱?”
屁桃儿一昂头:“我还有呢!”
冰棍车一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立着摆好的冰棍,老头拿着袋问:“要哪个味儿的?”
“一样来一个!”
“好嘞。”老头装好把袋子递给夏眠,“给姐姐拿着吧。”
夏眠接过袋子才听老头小声说:“小丫头提着袋子老得瑟,隔着条街都能把冰棍甩丢,掉了就该偷着哭了。”
屁桃儿老在这片玩,谁都认识她。
夏眠笑了笑,拎着冰棍又跟着屁桃儿回了刺青店。
屁桃儿看着夏眠手里的袋子就忍不住,走半路上就要走了一根在嘴里叼着。
玻璃门推开,就这么会功夫,沙发上又坐了个小姑娘。
那姑娘看着比屁桃儿还要小点,怯生生的,睁着大眼睛四处乱看。
老路见两人回来了,先和夏眠打了声招呼,指着里面对她说:“周燃就差最后几针了,你去找他就行。”
说完他才看向屁桃儿:“你周燃哥不是让你带着水草一起去吗?”
屁桃儿从袋子里抽出根冰棍:“我想着回来再去找她玩嘛。”
她走到那小姑娘旁边把冰棍递给她:“喏。”
水草接过,对着屁桃儿“啊啊”了两声,屁桃儿踮起脚,紧挨着水草坐在了沙发上。
夏天炎热,一路走回来冰棍都快化了,庄仲拿着冰棍给每个人分完,又提了一根拉开帘子塞进周燃嘴里。
“周哥,快尝一口,凉快死了!”
周燃的唇猝不及防被怼了下,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皱起眉,他手腾不开,只能咬了一口冰棍叼在嘴里。
甜味在舌尖沁开,暑气也跟着消散了些。
庄仲招了招手:“那个…小夏!对吧?”
夏眠捏着冰棍抬眸看去:“怎么了?”
“别站在那了,这有椅子和风扇,你就坐在周哥这等就行了!”
夏眠顿了顿,还是走过去。
那大哥背后的花纹总算要纹完了,见夏眠走过来,连忙问道:“小姑娘,我这图好看吗?”
夏眠认真地看着那大哥的后背,殷红色的花纹画的精致,栩栩如生。
她看着看着,视线却放在了握着针的手上。
男人的手戴着黑色手套,隔着那一层,夏眠还能看出他修长的手指,他每一个动作都带动着腕上的青筋,她视线跟着上移,看到的是周燃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好白。
夏眠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好看吗?”那人又问了一遍。
夏眠愣愣的,眼睛是直勾勾地看着周燃的手。
“好看。”
周燃闻声抬起头看向夏眠,他目光清浅,黑眸就那么一挑动,看的夏眠连忙移开视线。
偷看被抓了。
周燃嘴里还叼着冰棍,底下滑的开始淌水,他皱着眉要起身,手上动作却没停。
他“嗯”了一声示意夏眠。
“嗯?”夏眠问。
“嗯。”周燃答。
一来一回,除了他俩谁都没懂是个什么意思。
眼看着那冰棍要掉在周燃身上,她连忙伸手把它从周燃嘴上拿开。
他咬了太久,嘴都冰麻了。
周燃舔了下唇,薄唇因冰冷变得格外红润,他蹙着眉。
“靠。”
夏眠的目光不自觉地看着周燃的唇,捏着冰棍的手一抖,甜汤落在她手心里,冰冰凉的。
她眨着眼,眼睛都移不开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