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视线没看云糯,指甲绞进掌心里,他即使再愧疚也还是得说明来意:“糯糯,你帮皎皎顶包吧。”他抬头,很理所应当道:“大哥在国外的研究不能中断,你也不希望他回...

他低着头,视线没看云糯,指甲绞进掌心里,他即使再愧疚也还是得说明来意:“糯糯,你帮皎皎顶包吧。”
他抬头,很理所应当道:“大哥在国外的研究不能中断,你也不希望他回来处理吧?”
云风北说完看着云糯的反应,他知道云糯一定会闹,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只要家里有事让她承担,她就会歇斯底里,毫无责任感。
可出奇意料的是,云糯非但没闹,连表情都没变化,就好像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不知道,云糯已经不是以前听之任之的云糯了。
云糯淡定道:“让我顶包可以,我要求登报处理,公开我的身份证明。”
“那怎么行!”云风北几乎立刻就反驳了:“你的身份皎皎在用,你公开了不就坐实皎皎冒名顶替了?”
这是既想得好处又不想出血喽?
云糯道:“我这也是为了医院着想,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不然你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原来是这样,云风北就知道云糯没那么聪明,他道:“理由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就说是你突然闯进手术室,影响了手术,你有精神病证明,不需要担责也不需要坐牢,顶包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失。”
云糯手指下意识的颤了下,她冰冷的眼神儿盯着云风北,再一次知晓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
缓了几秒,云糯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气到发抖:“就算是精神病也得有名字吧?我该用什么身份接受网友谴责?”
云风北眉头狠狠挤成川字,心脏仿佛抽了一下,他心中不安道:“你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会说明你是从大山里来的苦孩子,是我们家收养的,只要我们把你营销的足够悲情,网友是不会骂你的。”
这是打算把白皎皎的身世换在她身上了?
明明是让无辜的她顶包,偏偏还一副为她考虑良多的正义嘴脸。
云糯都想为他的虚伪鼓掌称赞了。
云风北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答应,于是又抬眸加码道:“只要你帮家里度过这次难关,二哥就不让你嫁人了,你想在家里住多久都行。”
云糯轻蔑的笑:“我嫁不嫁人你说了不算。”
云风北诧异的看着云糯,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反抗。
以前都是他说什么她听什么,只要是为了这个家,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拿捏不住云糯,云风北心中愤怒:“云糯,我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差点被你以前装出的好妹妹的样子骗了,现在看来,最薄情寡义的人就是你!”
云糯嗤笑:“原来在你心中,总是听之任之,任人摆布,随意呼来喝去,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就是你眼中的好妹妹?”
云风北呼啦一下站起来,冷声道:“你不帮就不帮,用不着恶意揣测别人!”
从云糯房间出来,云风北呼吸都不畅快了,肺腑间怒气徘徊,让他无从发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云糯并没有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居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想起三年前,只要他一生气,云糯再不愿意都会追出来哄他,然后妥协。
他和大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巴结他们还能巴结谁呢?
云风北原以为他可以管云糯一辈子,可现在他却觉得云糯和他有距离感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
他居然有点期望云糯能再对他笑一笑,能像以前一样摇着他的手臂叫二哥。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云糯摇头,面红耳赤的跟陆泊禹较劲。
陆泊禹居然拽不动她,他惊奇云糯爆发的力气,同时又觉得她脑子有病。
他带她回家是为她好,她这又哭又闹整的他像强抢民女一样。
扑通一声,云糯被拽倒在地,陆泊禹两只手托着她腋下,准备把她强行抱出去。
云糯突然尖叫道:“周淮京……周淮京!解乌头……我能解乌头!”
陆泊禹听不懂云糯喊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人更听不懂,这里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乌头这味药。
可是周淮京听的懂,他目光落在崩溃痛哭的云糯脸上。
哭的真让人不舒服。
不耐烦的目光又瞥向陆泊禹,他道:“放手。”
陆泊禹还没听清,手腕就被孟初捏了一下。
他吃痛松手,云糯连忙跑到周淮京身边,整个人受惊过度的瑟瑟发抖。
见她站着直抖,周淮京皱眉,伸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然后扯了两张纸巾。
下巴被捏住,云糯一愣,眼泪还挂在眼睛上。
周淮京已经娴熟的帮她擦起脸上的眼泪。
陆泊禹刚好看到这一幕,周淮京在干嘛?
云糯什么时候跟周淮京关系这么好了?
错愕之余,他脑子里更多的是觉得这个画面刺眼,云糯怎么敢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
陆泊禹走过去,拽住周淮京给云糯擦泪的手,冷声道:“周淮京,你想恶心我麻烦手段放高明点,勾搭我不要的女人只会让你更廉价!”
没等周淮京说话,云糯直接反驳道:“照你的话说,勾搭我不要的男人,白皎皎岂不是也很廉价。”
陆泊禹惊讶的看向云糯,她居然帮周淮京说话。
周淮京眼尾讥笑的掠了陆泊禹一眼,给云糯擦完泪后,顺手用手心握住云糯一直在抖的手。
云糯指尖冰凉,以至于她觉得周淮京的手心很烫,抬眸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把手抽
![]()
出来。
陆泊禹眼睛都要冒火了,云糯居然不甩开周淮京,她真以为周淮京是什么好东西?
周淮京是什么样的人云糯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帮她了。
她不向着周淮京,难道还要向着陆泊禹吗?
陆泊禹杵着不动,理智告诉他,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就该让她自讨苦吃。
可他的眼里却透出不甘心,云糯原来是这么放荡的女人,这才跟他退婚几天就找好下家了!
“周淮京,云糯已经谈婚论嫁了,你最好放尊重点,不然闹到爷爷那,你没好果子吃。”
云糯皱眉:“谈婚论嫁?”
陆泊禹道:“你妈跟你哥在给你张罗婚事,你别说你不知道。”
云糯是真不知道,没人跟她说过。
见云糯脸色苍白,周淮京嗤的一声笑:“订婚还能出轨呢,陆大少能做的事儿别人就做不得?”
陆泊禹一噎,脸上涨红。
他下意识瞥了云糯一眼,可云糯并未向从前一样维护他。
陆泊禹心中不满,刚想怼周淮京,却突然看到什么,他伸手一把举起周淮京的手腕。
“手串怎么会在你这儿!”
陆泊禹心思飞转,随即鄙夷的看向云糯:“是你……”
“你自导自演偷手串送人,还嫁祸给皎皎,你知道你让皎皎多内疚吗!”
云糯心里还想着云风北要把她嫁人的事儿,压根儿没听陆泊禹的狂吠。
被云糯无视,陆泊禹摇头道:“云糯,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安宁保心丸对你很重要,所以我低声下气的来替你求药,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糯背脊一僵,却没回头。
是陆泊禹。
她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她订过娃娃亲的未婚夫。
她不回头,陆泊禹却伸手握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笑嘻嘻道:“你一生气就爱往你爸这儿跑……”
陆泊禹笑容一滞,因为他看到了云糯的脸。
病态的,苍白的,藏在长长的黑发里的眼神儿瑟缩着像鬼一样渗人。
他顿时膈应的松开手,这才想起她是个疯子,疯子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听说还会抓屎尿抹着玩。
一想到自己刚才碰过她,陆泊禹就像身上长虱子了一样,把手往身后的树干上蹭了蹭。
虽然他做的不明显,但云糯也注意到了。
她跟陆泊禹是娃娃亲,从小就被周围人默认为是一对,连云糯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对陆泊禹有一种微妙的占有欲。
其实被喜欢的人嫌弃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但云糯的反应并不大。
在疯人院的三年,陆泊禹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她就知道她跟陆泊禹没可能了。
太久没见面,陆泊禹已经不知道怎么跟云糯相处了,对他来说,云糯就像陌生的熟人。
于是他语气别扭道:“自从被你发疯刺伤后,皎皎的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你不回家,她急的吃不下饭,我们都很担心她。”
云糯扯唇,吃不下饭也没见她饿死。
见云糯无动于衷,陆泊禹皱眉,语气生硬道:“我的意思是让你马上回家向皎皎道歉,不然以后你就别想见我了。”
以前云糯在陆泊禹面前确实挺卑微的,以至于让他产生了她非他不可的错觉。
但其实,她在疯人院等待救赎的三年里,她对所有人的期待都已经被消磨干净。
她不会对任何人再抱有期望,也不会再去讨好谁。
放下助人情节,她以后只想为自己活。
云糯张开手,看着手心里的烫伤。
疼痛告诉她,在没有能力时,逞强,倔强,只会让她吃更多的苦。
所以她决定跟陆泊禹走。
她本来就要回云家拿回自己的身份,坐车去总比走着强。
陆泊禹走在前面,从车上抽了几张湿巾在门外擦手。
等他上车,才注意到坐在后座的云糯。
以前他的副驾都是云糯的专属座位,她怎么不坐了?
直到他瞄到副驾贴着的“小公主专属座,其他女生自觉后座”的车贴,脸上一臊,他解释道:“那就是我姐贴着玩的,你想多了吧?”
一想到云糯会像以前一样不依不饶,盘根问底,陆泊禹心里就烦躁起来。
云糯善妒,要是被她知道,车标是皎皎贴的,肯定又要找皎皎的麻烦。
陆泊禹已经准备好,不管云糯质问什么,他都要大声控诉她疑神疑鬼的行为。
以前他都是这么干的,最后不光能满混过关,云糯还会因为他生气了反过来哄他。
没想到他词儿都想好了,云糯却只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就没后话了。
陆泊禹愣了下,又等了会儿,见云糯真的没追问的意思,他才皱着眉开车。
车里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
陆泊禹皱眉看了眼后视镜,云糯眉目平淡的看着窗外,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他本来想跟她提解除婚约的事儿,还担心她如果死缠烂打该怎么办,可看她现在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居然莫名觉得烦躁。
陆泊禹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绪,云糯不理他他心里的火气就直窜,于是他猛踩油门,开始飙车速。
云糯胆小,他开快车,她都会害怕的央求他开慢点。
然而现在仪表盘都快爆了,云糯却只是默默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什么都没说。
车身险险的和一辆大货车错身而过,陆泊禹惊出一身冷汗,狼狈的自己降下车速。
云糯没出声求他,让他很没面子,于是找补道:“你比以前胆大了。”
陆泊禹正是轻狂的年纪,喜欢开快车耍帅,听云糯吓得求他,他就会产生自得感。
他却不知道云糯从不胆小,当初只是怕他出事儿而已。
如今他已经不是她的爱人,她也不想再管他。
云家门口。
沈秋韵和白皎皎抱在一起翘首以盼。
白皎皎见云风北拿了件披肩走出来,以为是给自己的,于是不动声色的推开沈秋韵,等着云风北给她添衣服。
没想到云风北根本没看她,而是拎着披肩翘首看向车开来的方向。
白皎皎脸上一烦,知道披风是给云糯准备的,云风北还放不下那个死疯子。
正好陆泊禹的车过来了,她便崇拜道:“还是泊禹更有办法,姐姐只听他的话……”
说完忙捂嘴,吓得哽咽道:“二哥,我不是说你无能的意思,都怪我是大山里来的,嘴太笨了,连话都不会说……”
云风北却被白皎皎点醒了,是啊,他好声好气的去接她,她又是甩脸子又是阴阳怪气,不跟他走。
倒是陆泊禹比他这个亲哥的话都好使了?
云风北心里不平衡,本来喜悦的脸色顿时拉下来,她不稀罕他哄,难道他稀罕哄她?
于是故意在云糯下车时,把披肩披到白皎皎身上,至于云糯……冻一下又冻不死!
深秋的傍晚,凉意已经很浓了。
尤其是刚从车上下来,秋风一吹,让只穿着大t恤的云糯打了个激灵。
她目光从白皎皎身上的披肩挪开,然后看向快步走到她面前的沈秋韵。
沈秋韵眼睛红红的,哑声哽咽道:“孩子,受苦了……”
白皎皎也上前,泫然欲泣:“都怪我非要住进云家,姐姐才会被气病,我就不该妄想有家人,不该让大家为了我和姐姐吵架……”
“只要姐姐你同意回家,我就净身出户,你再也不用怕我会抢走你的家人了。”
闻言沈秋韵顿时眼泪直掉的转头抱住白皎皎,云风北拧眉:“你是妈妈的孩子,分什么你的我的,云家就是你家,谁都没资格赶你走!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陆泊禹也冲上来,挡在白皎皎和云糯之间,道:“她捅了你一刀,导致你需要终生服药,这是她自食恶果,是她欠你的,凭什么你道歉?”
云风北眸色沉重,对,这是云糯欠皎皎的,也是云家欠皎皎的,他们全家都应该替云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