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了她,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是穿着睡衣,我的衣服口袋里永远揣着速效救心丸。经此一事,我不能再把生死握在别人手里。我本没把辞退她当回事,直到顾阳回到家,发...

也多亏了她,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是穿着睡衣,我的衣服口袋里永远揣着速效救心丸。
经此一事,我不能再把生死握在别人手里。
我本没把辞退她当回事,直到顾阳回到家,发现乔若琳被我辞退后,冲我发了好大的火,我才浑身发寒。
“你凭什么辞退她?你是不是有病!你干嘛总是没事找事针对她!”
顾阳的脸涨得通红,看着我的眼神像仇人一样,像一头被激怒的狼崽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是第一次被顾阳这种态度对待,这样的他,陌生得让我心悸。
我蹲下身子,视线和顾阳平齐,试图跟他讲道理。
“乔阿姨她是我们聘的保姆,可作为保姆,她饭做的不好吃,家务也是一塌糊涂,为人处世也没有分寸感。妈妈觉得她不适合我们家,所以辞退了她,如果你一定要找个保姆,妈妈可以去找别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阳猛地推倒在地,朝我怒吼,嗓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你胡说!她做的饭我就是喜欢吃!爸爸也喜欢!你就是容不下她,你就是嫉妒我们都喜欢她!嫉妒她年轻漂亮!嫉妒她比你好!饭做不好你就不能自己做吗?衣服洗不好你就不能自己洗吗?为什么一定要刁难她?你太恶毒了!”
顾阳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阳阳!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快道歉!”
顾非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他一把拉过顾阳,厉声呵斥。
可顾阳却一把甩开顾非的手,梗着脖子不说话。
听我哽咽着说完前因后果,顾非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小乔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你就这样贸然把人家一个女孩子赶出门,有没有考虑过她怎么办?”
他语气里满是埋怨,带着些许试探。
“你看小阳多有善心,要不然就把人叫回来算了!何必为了一个保姆,闹得你们母子俩感情生份了呢?”
“找保姆不是因为怕我辛苦才找的吗?”见他们的心都偏向了乔若琳,我心里愈发酸涩,忍不住反问,“可现在她已经是我的负担,更是影响我们家庭和睦的罪魁祸首,我为什么要找她回来,花钱给自己添堵呢?”
更何况她在我病发时冷眼旁观......我想说却没说出口,没有证据,说来反而像是我诬赖她。
当我一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外人,对我恶语相向,就注定了我绝不可能再找她回来。
我看向顾阳,不死心地追问。
“阳阳你告诉我,你的乔阿姨千好万好,那在你心里,我和你口中的乔阿姨,谁更重要?”
我本以为这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可顾阳却一直梗着脖子直直瞪着我不说话。
这孩子真犟!
我心里把原因归咎于孩童的气性,正准备再开口,顾非却在一旁发了火。
“晚晚,”顾非加重语气,揉了揉眉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小孩子气话而已,你揪着这个不放有意思吗?小乔就是个保姆,碍不着你什么,你干嘛非要跟她过不去?”
他一把拉住顾阳摔门离开,留我独自在家等到天亮也没再见他们回来。
话题不了了之,那个问题,顾阳最终也没有回答。
可时至今日,这个问题已然有了答案。
一想到这件事那么早就已经有了端倪,我还沉醉在美好的幻想里,就觉得自己蠢的可怕。
明明是为了让小三登堂入室的托词,我还傻乎乎以为是心疼我辛苦。
当初觉得多感动,如今就觉得多讽刺。
可这份资料远远不止这些。
原来,她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时间,远比我想象中的早。
她先是我儿子顾阳幼儿园的食堂阿姨,再是他小学时的生活老师,之后在我家做保姆被辞退后,成了丈夫顾非公司里的前台。
这一路的晋升,着实精彩。
在那时我将乔若琳辞退后,他们父子俩心疼她无处可去,将我陪嫁的房子送给她住,在无数个我缺席的时间里,他们在这个房子里,有着另一个家。
就这样,我结婚时陪嫁的一套大平层,和有了孩子之后,爸妈送我的那辆代步车,如今,包括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成了乔若琳的所有物。
怪不得,跟我说房子租出去之后,贸然去看房,对租户不礼貌。
怪不得,告诉我车被朋友借走了,关系太近要回来怕伤感情,不好意思开口要。
在我一次次打出租车往返医院去做检查时,乔若琳开着我的车,和我的丈夫儿子到游乐园玩,在我的房里,和他们共享天伦。
资料越翻越快,一股恶心直冲鼻腔,我扒着床沿朝地上垃圾桶吐了起来。
可为了术前准备,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只能呕出些许酸水。
一杯温水递到手边,我接过杯子,漱漱口,艰难笑着:“对不起啊,周瑾律师,让你见笑了。”
我低垂着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想,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笑话吧。
上次见面时,我还是个沉浸在虚假美满中的傻子,事无巨细跟他安排好丈夫和儿子的一切,遗嘱写了六千字,删删改改怎么都说不完。
再见面时,我已经成了风中残烛般的弃妇,手中的资料明晃晃展现着我的处境。
在我为了活命赌上一切时,我放在心尖上的丈夫和儿子,早已盼着我能快点死,好为另一个女人腾出位置。
“别这么说,错的不是你。”周瑾律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手里紧紧握着那份资料,脑中思绪万千。
我不知道,不知道等丈夫和儿子回来后,我该如何做。
是要挑明事实,破口大骂?
还是尽数咽下,粉饰太平?
可直到进手术室时,说好只是去吃饭的两人还没有回来。
来推我进手术室的护士见状,看了我身侧的周瑾律师一眼,犹豫半晌问我,要不要给丈夫打个电话。
我默默低下头想了想,没拒绝她的好意,低声应了。
可是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去,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无人接听。
最终,我只能无奈苦笑。
“不等了,开始吧。”
窗外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我转过头,看到床头的向日葵温暖又明亮。
这花真好看!我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朝周瑾笑了笑,便被麻醉拖进深渊里。
......
床边机器发出刺耳的尖鸣,金属托盘上工具叮当作响。
我大概是死了。
我听见嘈杂声朦胧从另一侧传来,我的丈夫儿子和那个女人手拉着手,在游乐园的南瓜马车肆意打闹,欢乐兴奋的笑声传了好远,吵得我心口疼。
“血压骤降!”
那个我怎么也打不通的手机,在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跃时,被他果断接起。
“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焦急的语气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收起,他淡然安抚身侧疑惑的两人。
“病危通知书,要我回去签字。”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对面只是要他去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
他们携手走下南瓜马车,女人拉着他依依不舍。
“你要去医院了吗?我还想跟你一起坐过山车呢!”
“过山车在哪儿?”
“在那里!”
乔若琳下意识一指,一个钻戒悄然戴了上去。
“这是......”
她惊喜地捂住口唇,热泪盈眶。
“委屈你了,让你等这么久!”
他愧疚地将女人拥进怀里,恍若一对璧人。
“太好啦!”顾阳蹦跶着催促。“妈妈你快答应爸爸呀!”
“答应他!”
“答应他!”
......
不明情况的路人迅速围过来凑起热闹,鼓着掌起哄。
顾非抬起女人羞红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我的灵魂在众人兴奋的呼喊中被反复拉扯,浮浮沉沉。
我不是没跟顾非抱怨过,可看着他每次都只是不以为然地含糊过去,阳阳又对这个乔阿姨亲昵得紧,我又忍了下去。
本想着是丈夫儿子的一番好意,不想对她太过挑刺。可一个星期下来,让我忍受不了的,不是她的不专业,而是没分寸。
虽然说是住家保姆,可她这模样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日积月累之下,终于最后一棵稻草让我爆发。
那天我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进门,我就习惯性地去鞋柜找我的拖鞋,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正疑惑时,小乔闻声从客厅走来,脚上穿着的,正是我要找的那双。
强烈的不适感涌上来,我皱着眉头开口:“你穿的是我的拖鞋?”
“哦对!”没想到她丝毫不以为意,没事人一般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客用拖鞋丢在我脚下,“我的拖鞋湿了,就先穿上了,你先穿这个吧!”
“你穿的是我的拖鞋!”我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高了音量重复一遍。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一口气哽住了,想想给她开的高额工资,结果却是花钱买罪受,果断结清工资,客客气气请她离开。
可话音刚落,便看到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拒绝我。
“我是顾先生请来的,我的工资应该是由顾先生结,你没资格开除我!”
一句话把我气笑了,“乔小姐,你的工资不管从谁那走,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这是我家!我有资格决定你的去留!”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打电话问问顾先生和小阳吧?他们可能跟你想法不同。”她把头一扭,站在原地不动,一看就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从她话里敏锐察觉到不同的意味,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反问:“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在我丈夫和儿子心里,你比我重要是吗?”
乔若琳眼神慌乱起来,连忙支支吾吾否认,话没说两句,泪水就刷地落了下来。
她这幅模样把我气到心口疼,浑身发抖,我眼前一阵阵发黑,顾不得跟她争辩,伸手指向电视柜下的抽屉,艰难发声。
“药......药......”
早在她第一天来时,我就已经嘱咐过她药放在哪儿。可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却一愣,没有动作,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指望不上,我只好勉强起身自己去拿。
凭借着肌肉记忆拉开抽屉的瞬间,一股巨力猛地撞过来,速效救心丸的瓷瓶啪地落地,碎裂开来。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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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晚晚姐,我来帮你!”
她如梦初醒般在地上胡乱划拉,划拉半天也不见把药捡起来。
我被撞倒在地,眼前黑到几乎失明,顾不得脏,颤抖的手摸索着,在手边捡起带着碎瓷的药丸含在口中,捡回一条命。
临近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等稍有恢复,我看向她的眼神冰冷。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报警?”
我不明白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故意的,只能看她不情不愿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