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两条吊带细细的,脸上浓妆艳抹,睫毛膏还有点儿渗黑,看起来挺凶悍。见有人拦着自己,她一伸手指着林悦安:“你谁呀?关你什么事儿?”江时越生怕...

女孩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两条吊带细细的,脸上浓妆艳抹,睫毛膏还有点儿渗黑,看起来挺凶悍。
见有人拦着自己,她一伸手指着林悦安:“你谁呀?关你什么事儿?”
江时越生怕林悦安吃亏,就要站起来,让林悦安摁住了。她站在江时越旁边,一手揽上他的肩膀,特别冷静地说:“你说关不关我事儿?”
女孩愣两秒,收回手,悻悻地说:“草,有对象呀,撤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悦安......
江时越......
林悦安无语,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主儿,之前来过几次都没这样的事儿发生。
她自动忽略了有男生和她搭讪,被她婉拒的过往。
“真能惹祸......”,林悦安小小声自语。
江时越没听清,还问了一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小叔尝尝这里的羊肉串。”
服务员端了一盘羊肉串,木质的签子烤得焦黑,肉烤得缩成一团,泛着红色的油光,溢着肉香。
林悦安拿起一串递给江时越,自己也拿了一串就要往嘴里塞。
江时越伸手将她手中的签串抢过,林悦安一愣。
只见江时越拿了干净的纸巾,仔细擦过了签子顶部,一连擦了五串,才全部递还给林悦安。
林悦安愣愣接过,这才想起来,江时越吃的烤串,都是有人处理得干干净净才会端上来的,失误了。
是她粗糙了。
江时越看林悦安发愣,笑笑说:“吃啊。”
林悦安拿着签串递回去:“小叔先吃,我来擦。”
江时越极为舒展地笑了一下:“你吃你的,我擦我的,听话。”
见江时越坚决,林悦安也没再推让,小心避过签子尖,咬着肉。
好吃,今天的料放得十分足,又辣又香。
记忆中江时越很少吃辣,不知道他习惯不习惯。
林悦安悄悄观察着江时越。
江时越正认真的擦着签子,擦好了一堆,放在一边,签子底部冲着林悦安,方便她拿。
在林悦安催促的眼神中,他拿起一串,擦干净,喂到自己的嘴里。
他的手很大很长,指骨清晰,指节分明,无论这手在干什么,都很赏心悦目。
林悦安的注意力全被江时越的手吸引住。
江时越察觉到也不以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唇上被辣椒染得鲜红。
林悦安的视线又不由随着江时越的手,转到他的嘴唇。
他的唇饱满,唇线利落,不笑的时候尽显凌厉,笑起来又温柔似水。
此时他被辣染红的唇一张一合,咀嚼的时候非常有礼仪地闭上了,有一种如玉君子吃东西也好看的画面感。
江时越被林悦安盯着也不恼,心里还挺得意和欢喜,故意又露了一些“风情”出来,想多勾勾小丫头。
林悦安果然看呆,没注意签子就划过了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黑印。
修长手指夹着纸巾,抚过林悦安的侧脸。
林悦安方才如梦初醒,暗骂自己定力不够,怎么就像花痴中了美人计一般没出息。
她端起面前的啤酒罐,掩饰般的喝了几口。
江时越放下手中的签子,也端起啤酒罐,和林悦安手中的碰了碰:“祝安安一生顺遂,欢乐无忧。”
他眼眸沉静,眼里似有旭阳赤火,林悦安再也接不住江时越的眼神,移开视线,咕咚咕咚又喝进去几大口。
江时越看出林悦安的慌乱,也不点破,只慢悠悠地喝了几口酒。
林悦安看着那酒顺着江时越的喉头滚落,他的喉结一起一伏,这才放下手里的啤酒罐,低头发了一会儿呆。
江时越轻声问:“怎么了?吃着又发起呆来?”
林悦安拿了纸巾擦嘴:“吃饱了。小叔你喝酒了,车怎么办?”
江时越抬手,手指在林悦安的脸侧轻捻:“司机会来。”
林悦安略一偏头,江时越收回手,解释说:“那里没擦干净。”
额,林悦安看着江时越干干净净的唇和脸,顿觉自己粗鲁。
复又想起什么,不满地抱怨:“都说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江时越身体前倾了些,靠近林悦安些许,凝神看她:“我未娶,你未嫁,有什么好避嫌的。”
林悦安结巴了:“我......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是我小叔。”
“没有血缘关系的,那只是个称呼,你也可以叫我‘哥哥’。”江时越的整个身体都越过了那张小桌,凑到了林悦安的脸前,话中似别有深意。
压迫感扑面而来,林悦安的脸红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不不,不是的。
守好自己的心。
守好自己的心。
守好自己的心。
默念三遍,林悦安稳住了心神,又念了三遍天堑之别,她才抬头,眼睛盯着江时越,用平静且没有注入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小叔,你永远都是我小叔。”
说出这话,脑中炸响的是余卓的声音“记住,你叫时越一声小叔,他永远都是你的小叔,只是小叔”。
还有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和余卓的声音交替着闪过“你什么身份,我儿子什么身份,劝你算算清楚”。
她打了个冷战,眼睛对上的就是江时越难看的神色,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唇被咬进去,只露出薄薄一层,没有了血色。
他的眼里满是失望和不可置信,落在半空的手无力的垂在桌面,又缓缓地收回桌下。
林悦安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她佯装没有听出江时越话里的深意,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小叔,你别担心,就算喊你哥哥,我也会给你养老送终。”
江时越垂下眼,哼笑出声,两只手在桌下相握,手心微。他一时间也没有弄懂林悦安说的是拒绝还是根本没听懂。
少顷,他抬眼,已表情如常。
总之她现在单身,就算她认他为长辈,他也可以想法子慢慢改变。
他江时越什么时候吃过败仗,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温和一笑,他轻声问:“吃饱了吗?”
林悦安小心地觑着江时越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心回道:“吃饱了。”
“走吧,陪你散散步,消消食。”
两人相携而行,旁桌有人八卦。
“俊男靓女的好相配啊,简直配我一脸。”
“配什么配?你没看见那男人手上的腕表,我在小绿书上见过了,有这个数。”说话的人用手比了个“七”。
又接着说:“那女孩的衣着、背包都普普通通,配得起吗?顶多能谈个恋爱,结婚肯定不成。”
“怎么不成?也许人两个是真爱呢?”
“真爱能当饭吃?你清醒些吧,我看你是灰姑娘嫁豪门的小说看多了,那些小说的结尾最多只到结婚、生子,等过上几年柴米油盐的日子,你看他们还提真爱吗?”
“也是,他俩不提,可男的有钱,能谈好几次真爱。”
这话一出,周围一阵唏嘘,仿佛两人的结局早已被注定。
返身回来拿落在桌上钥匙的林悦安,自嘲一笑,心说看吧看吧,清醒的人大有人在,她一点儿也不孤独。
夜深,林悦安坐在小阳台上吹风,想着和江时越的对话,越想,她越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江时越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
江时越也有些意外,他眼睛微眯,和林悦安四目相对。
林悦安曾经见过江时越喝酒的样子,但时间有些久远,她记不大清喝了酒的江时越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此刻的他面色微微泛红,原来梳得整齐的发丝也落了几绺下来在他的额头上,莫名柔和了一些他惯有的清冷。
呆怔了几秒,林悦安又没出息地准备不战而逃,总是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了,可一旦真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以前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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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委屈,让她不能冷静相对。
她垂下眼帘,趁着江时越的电话还举在耳边时迈步准备离开,可脚下刚一挪动,江时越就直接挂了电话拦在她的面前,用恨恨的口气说:“林悦安,你跑一个试试。”
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就这么地迈不动了,林悦安停在原地,眼睛瞄着地面,就是不看江时越。
不是不愿意看,是不敢看。是怕看久了就会想起以前的点滴,想起以前在每个夜里,蒙在被窝里一遍遍回想着这个男人的脸的样子。
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了,不看就可以不想,不想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好好生活。
见林悦安这副样子,江时越心头更加郁结,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叫她:“林悦安”,抓得林悦安手腕生疼,可她硬是没能顾上这点子疼。
她是有些吃惊的,在她的印象里,江时越是温柔的、儒雅的,有时可能是清冷的,最多是有些严厉的,天大的事也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明显的感情波动。
她不明白,这个拒绝了她的男人,在时隔四年之后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着一看便知的气急败坏还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悦安茫然地抬眼看江时越,猫儿一样的瞳孔里闪着湿盈盈的光,写满了委屈。
江时越的火气渐渐缓和了下去,他像以前一样迁就着她,向着她的方向迈了半步,站在离她半步远的距离,低头看她,嗓音低沉地发问:“怎么,不认识我了?解释,林悦安。”
稳坐谈判桌的江时越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掌握主动权了,开口只是让林悦安解释。他想要的解释其实不过就是几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突然就断了联系?怎么就怀了孕?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几个问题问出来很简单,可他就是张不开嘴,好像只能以“解释”二字来涵盖。
林悦安轻轻挣脱江时越的手,努力眨着眼睛把泪意憋回去,在心里告诉自己:林悦安,江时越没有对不起你,你不应该对他有怨。是你自己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不是他的错。
这样想着,她稳了稳心神,低声问:“解释什么?”
没等江时越说话,她诚恳道歉:“早上是我不对,见到你没有打招呼,对不起。”
突然的软化,让江时越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时间好似沉滞了。
这时,江时越身后的包间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女人走了出来,曲线玲珑,柔柔开口唤道:“时越。”
听到这个声音,林悦安的后脊背猛地蹿起一道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