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儿子眼中的绝望,是他看到了凶手的长相。喂他毒药,要致他于死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崇拜敬仰的父亲!怪不得儿子没有和来人打斗,想必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我呜咽出声...

原来儿子眼中的绝望,是他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喂他毒药,要致他于死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崇拜敬仰的父亲!
怪不得儿子没有和来人打斗,想必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我呜咽出声,徐怀钰,你对得起儿子对你的孺慕吗?
我打定主意在这小院住下,打算第二日去敲登闻鼓伸冤,再将儿子下葬。
可院门却被砰一声踢开。
“颜楚,你就带着那个逆子躲在这里?”
徐怀钰满脸不耐烦,“那逆子犯下如此大事,满城皆知,害得我们徐府成了全程的笑柄!”
我定定看着他,心中一片悲凉。
我和徐怀钰青梅竹马,又做了二十年夫妻,我们到今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有对方的参与。
婚后我亦是一心操持徐府的一切,上敬公婆,下育子嗣。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和青云呢?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你教出这样寡廉鲜耻的儿子,按家规我徐家本该将你休弃,可我想着和你夫妻多年的感情,不忍心这么做。”
我静静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他声调又变得得意起来,“现在有你弥补徐家的机会,就是自请下堂为妾。
姗姗的儿子中了榜眼,将来前途不可估量,我要娶她为妻,让晏儿继承我徐家的香火。”
他皱皱眉,“颜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徐青云的名字已经被族谱抹去,你犯下如此大错,以后在府中更难立足。”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娶她,就先和我和离。”
徐怀钰眉头微挑,嗤笑出声:“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你教出的儿子丢尽徐府的脸,无孩子傍身,离开徐府你能做什么?”
他神情了然,“你该不会是在吃姗姗的醋吧?
你从前就处处针对姗姗,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怎会误会姗姗,平白和她疏离了这么多年?”
他振振有词,我却只想笑。
我针对罗姗姗?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一直都是罗姗姗在针对我啊。
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家有意结为姻亲。
直到徐父带回了罗姗姗,说这是他下属的女儿,从此,我和徐怀钰之间就多了一个人。
起初我也真心将罗姗姗当做妹妹看待,尽全力对她好。
但我被她陷害过几次,衣裙下摆被踩烂,外出踏青被人冲撞,差点被人推进冬日的水池……我也终于琢磨出味来,原来罗姗姗对他有着那样的感情。
那我又何必做那个拆散他们的恶人?
我选择放手,让父母帮我寻一户可靠的人家。
可第二日,徐怀钰就等在我家门外,说要提亲。
他跟我父母说,心中从来只我一人。
我问他,那罗姗姗怎么办?
他却神色自若,说已经给罗姗姗寻了一门好亲事,不日便会嫁到江南,再也不回来。
他看着我,眼中的情谊不似作假。
我嫁入徐府那天,罗姗姗去往江南的喜轿也正好启程。
洞房那晚,徐怀钰在床榻间很是卖力,似乎是要和谁较劲。
我眼泪不断流下,本该在今日打马游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怎么会这样?
儿子的双眼瞪大,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和绝望,似乎是看到了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牙紧紧咬着,舌头都咬断了,嘴里全是血。
显然生前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可如果他真的一夜荒唐,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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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如此?
儿子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都嵌进掌心里,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的手掰开。
掌心躺着一枚大理寺令牌。
我瞳孔剧缩,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大理寺,是我夫君徐怀钰执掌的地方。
难道大理寺有人和我儿子的死有关?
余光看到一旁地上散落着白色粉末。
我用手帕悄悄擦拭,将粉末收集起来。
吩咐人收殓儿子的尸身送回府,我则急急忙忙来大理寺找我的夫君。
却没想到听到这段对话……雨水混着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徐怀钰,青云可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雨很快停了,前方传来敲锣打鼓声。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侍卫开道,正中的人穿着锦袍,身披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我死死盯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和徐怀钰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
原来他就是徐怀钰和罗姗姗的儿子徐晏!
他如今的荣光,本该属于青云!
有人看到我,开始不加掩饰地吵嚷出声。
“她就是今年状元的亲娘,你们都听说了吗,那状元郎居然死在女人肚皮上!”
“看她这幅狼狈样子,不会刚从青楼回来吧!
哈哈哈!”
“还让他白占了个状元名头,明明这位才应该是状元!”
人群哄笑起来,徐晏也朝我看来,眼中涌起嘲讽和玩味。
“这位大娘,你挡到我的路了。”
没等侍卫动作,周遭的百姓就将我推搡在地。
“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挡榜眼大人的路!
滚一边去!”
“快滚,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我被众人粗鲁地推着踢着,身体的疼痛却远没有我心中的痛。
本该是我的儿子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看大家朝他扔鲜花和手绢。
现在却是我被众人扔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叫嚷着要我滚。
人群逐渐远去,我缓了半天才艰难起身。
我还不能倒下,我一定要还我儿一个清白。
我一瘸一拐朝徐府走去,老夫人最疼爱青云这个孙子,她一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孙子就这样被污蔑而死的!
可到徐府门口,我却发现儿子的尸体被随意扔在一旁,上面的白布都被风吹开,露出他那张青灰的脸。
我急火攻心,质问门房:“为何不把少爷的尸身迎进去?”
门房却为难开口,“是老夫人吩咐的,我们只是按命行事。”
我不可置信:“你肯定是在说谎,娘最疼爱这个孙子,怎么可能不让他进府?”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我们徐府可不是什么菜市口!”
熟悉的声音传来,嗓音里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刻薄。
老夫人走出来,后面跟了一位眉眼俏丽的美妇人,是罗姗姗。
新科状元的儿子满身脏污死在青楼。
众人都说他夜御数十女,竟死于马上风。
我不信,我儿徐青云自小德才兼备,怎会做出这种混账事?
我整理好诸多疑点,找夫君为儿子翻案。
夫君是大理寺卿,定能还儿子一个清白。
却听到夫君徐怀钰冷漠的声音。
“事情可收拾妥当了?
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属下嗓音有些为难,“都已处理了,可今天夫人在现场似乎找到了证据……”夫君嗤笑一声,“无妨。
她肯定会带着证据来找我,到时我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是。”
属下不忍,“大人这是何必,少爷高中状元不是光耀门楣的事吗?”
“可他挡了晏儿的路。
晏儿苦读多年,好不容易得了榜眼。
若他不死,世人怎能看到晏儿的才华?”
他的声音缱绻,“姗姗多年前向我表明心意,是我害怕世俗眼光,急急将她嫁出去,她却将晏儿养得这般好。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我该补偿他们。”
罗姗姗,是他孀居的养妹。
原来,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他为了罗姗姗,竟不惜毁掉儿子的人生。
他将我贬妻为妾,迎娶罗姗姗那天,我留下一纸和离书,悄然离开。
既如此,往后余生,不必相见。
“等晏儿入了官场,他是榜眼,又有我打点,定能在朝中站稳一席之地。
到时候何愁我徐家不光耀?”
“大人,那夫人该如何自处啊,她可是与你相伴二十年……”夫君嗓音冷漠,“她在徐府当了二十年夫人,姗姗和晏儿也在外吃了二十年的苦。
也该腾位置了。”
我手中攥着记录着疑点的纸张,身体忍不住发抖。
屋内谈话还在继续,我却已经听不下去,踉踉跄跄转身离开大理寺。
雨急风骤,豆大的雨点兜头而下,我却浑然未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昨日殿试,我儿徐青云在殿试惊艳四座,皇帝当场点他为新科状元。
殿试后,儿子就去参加了琼林宴。
我则吩咐府中下人分发银钱,沾沾喜气。
众人的好话一箩筐地说,我又拿了两匹新布,打算给儿子多做两身衣裳。
夫君说他要和同僚庆贺,我也没有在意。
第二日我早早就在酒楼定了最好的位置,等着看儿子穿着状元服打马游街。
可队伍却迟迟未到。
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猜测发生何事。
此时侍女跌跌撞撞进来附在我耳侧:“不好了夫人,少爷他……”我被惊到打翻茶杯,不顾他人探究的目光,急急忙忙往青楼去。
青楼已经围满了人,有认出我的人已经指着我,眼中幸灾乐祸。
我不信我儿会做出那样不堪的事,直到我看到他浑身赤裸,静静地躺在地上。
周围人的议论像利刃一般捅进我的心脏。
“这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没想到竟如此淫乱!”
“幸好还没入朝为官,不然我们可就受苦咯!”
我脑中一阵嗡鸣。
不可能,我的儿子从小克己复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