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眼。」爹爹不曾给过我娘亲位分,故而我娘只能如此自称。娘亲说,爹爹是皇帝,与我们分尊卑。他不许我们地位,我们就无法逾越。「你非要与我置气吗?」我不理解,我娘...

皇上的眼。」
爹爹不曾给过我娘亲位分,故而我娘只能如此自称。
娘亲说,爹爹是皇帝,与我们分尊卑。
他不许我们地位,我们就无法逾越。
「你非要与我置气吗?」
我不理解,我娘有什么好与爹爹置气的。
万事都是他一声令下,我娘自始至终都未曾多言。
「奴婢不敢!」
哪怕我娘几经收敛,低眉顺眼地顺承着他的意思。
临走之前,爹爹还是发了脾气。
名贵的花瓶被他掷落一地,七零八碎。
娘亲紧紧把我护在怀里,怕伤到我的身体。
我回抱住她,不哭也不闹。
「娘亲不怕,婉儿在。」
左丞相嫡女入宫,我娘被蒙在鼓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爹爹挽手带着她游园,论谁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怎么出来了?」
爹爹审视着素衣打扮的娘亲,没什么好气。
他嘱咐过,让娘亲在后宫中务必小心谨慎。
原是怕有心之人出手迫害,如今看来,怕是担忧遭人笑话。
「这副样子,真是落了皇家颜面!」
丞相嫡女乃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自然漂亮。
相比之下,我娘亲的确平凡。
本就不大出众的骨相,因岁月的蹉跎,更添了几分沧桑。
「这位就是槿娘了吧!」
「若不是你一个宫女想方设法帮衬,皇帝哥哥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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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难关?」
左清澜故意提起我娘的宫女身份,不怀好意。
「我代皇帝哥哥,谢过你。」
我爹爹和娘亲夫妻,又哪里需要她一个外人来代谢?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娘只笑笑,未曾争辩。
「对了,听闻槿娘厨艺一绝。」
「我应了父亲的意思,正好要在宫中住上些时日。」
「不知道有没有口福,能让槿娘担负起我的一日三餐呢?」
左清澜的本意是要羞辱我娘,不想却正中下怀。
我娘不仅不恼,还恭恭敬敬地应下。
「给小姐做饭,是奴婢的福分。」
御膳房食材出入与使用均需登记在册,不可私下挪用。
历朝历代,皆是这样的规矩。
爹爹向来只晓得御赐一些无用之物,殊不知我们俸银少的可怜。
下肚的东西,往往没有多少油水。
有人愿拱手相让,自然得好好领着。
夜里,爹爹是宿在左清澜住处的。
不必特意去查,宫中人的态度便是显而易见。
「阿娘,婉儿的爹是不是死了?」
宫里的老人常说,见不上面的,就是死了。
娘亲把我搂在怀里,哄我睡觉。
「无事,我们只需管好自己。」
翌日黄昏,爹爹迟迟地来了。
他的目光闪躲,似乎想要隐藏些什么。
「槿娘,你不要恼我。」
我娘非但不恼,反而笑了。
「人在高位,故谋其深。」
「我此生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你永远是我的妻。」
说着,爹爹倒还感怀时伤起来。
避开爹爹步步为营的悲惨历程不谈,娘亲将他如今的安泰口口相赞:
「我早知皇上有天人之姿,当初在冷宫深雪中将你救下乃是正解。」
「皇上是天子,怎可为我一下贱之人阻了前程?」
说罢,还赠了他一支木簪。
「槿娘唯有亲手磋磨,赠君一片心意。」
从下人手里几分几文换来的东西,爹爹只当是真情实意。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不忘叮嘱娘亲赴宫中宴席。
宫中赏花宴,来了不少官家小姐。
其实是为了给爹爹的选妃。
宴席间,娘亲与左清澜相聚甚近。
不知有意无意,她弄湿了自己的衣裙。
「我与槿娘身量相当,劳烦为我备一套衣裳。」
虽是劳烦,却含着指使下人的语气。
新衣娘亲倒有两身,是尚衣房送来的。
虽合身量,我娘却穿不惯这般绫罗绸缎。
「呀,我身上怎么起了疹子?」
左清澜捂着发红的脖颈,泪眼婆娑。
矛头迅速指向了我娘:「你这衣裳,当真干净?」
才换上的衣服,就出了问题。
左清澜的目的,实在是不言而喻。
「够了!有病就去寻太医。」
将军夫人看腻了这场闹剧,亲自出面替娘亲打抱不平。
夫人是虎门将女,见多了这种把戏。
「奴是粗人,大小姐穿不惯是奴婢的问题。」
娘亲屈躬卑膝地道歉,转而又谢过将军夫人肯帮自己。
将军府与丞相府在朝堂上分庭抗礼,见将军夫人为我娘亲说话,左清澜也不再多语。
只悻
「若是夫人可怜,肯进宫施舍槿娘的孩子,槿娘必定感激涕零。」
「此生有幸遇夫人,也算是槿娘和婉儿莫大的福分。」
提起我,娘亲的眼眶蓦然红了。
她吃了一辈子苦,只是望我有所可依。
「我平生最是看不惯这档子烂事,就是话本子也要唾弃几句。」
「你也是可怜,往后有事尽管寻我就是!」
宴席散了,一匣子话也传开了。
将军夫人性格直爽,又能领兵大战,在贵夫人圈中很是有威望。
一传十十传百,众人大多是信的。
我爹和我娘的过往,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为我爹挨了伤,为我爹破了相。
一件件,一桩桩,只会被变本加厉地批判。
流言蜚语,是会吃人的。
而这样,也恰是娘亲的目的。
早朝时,左相受了不少官员上书弹劾。
其中言语,皆是斥责其不该把冠宠六宫的目的表现得这般明目张胆。
真关心我娘亲命运的势必不会有。
同朝为官,诸位单纯只是不想看他权倾朝野。
如此处境,爹爹进退两难。
左相一怒之下摔了冠冕,在众目睽睽之下甩袍而走。
他这下既是已经得罪左相,又在百官前落了自己帝王的面子。
龙威尽损,爹爹怒极。
「你要毁了我吗?」
刚入椒房殿,爹爹就将她手里翻看的书拍落在地。
接着,又劈头盖脸地将娘亲骂了一遭。
「将那些腌臜事传得人尽皆知,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今时不同往日,你别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