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全嘿咻一声,把麻袋放地上。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着两颗桂花糖。“给,知道你们会来,大舅特意到镇上买的。”说着,叶大全把糖塞到姐妹二人...

叶大全嘿咻一声,把麻袋放地上。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着两颗桂花糖。
“给,知道你们会来,大舅特意到镇上买的。”
说着,叶大全把糖塞到姐妹二人手中。
叶锦儿却神色尴尬。
外祖家自来都是疼她们的,特别是两个舅舅,啥好东西都往她们手上搁。
以前她们偶尔来,这糖和零嘴,接也就接了。
但现在寄人篱下,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手里的东西便有些烫手了。
叶锦儿刚好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叶银花,连忙上前拉她:“银花表妹,这是大舅舅买的糖,给你一颗。”
“给她干啥,不是糟蹋东西吗?
这是买给你和欢儿的。”
叶大全急道。
不远处的叶采苹嘴角一抽,他这样说自己的侄女真的好吗?
就不怕叶二全扇他吗?
可叶采苹还是太天真了,只见作为银花亲爹的叶二全从房里走出来:“大哥说得对,银花不爱吃这些玩意,锦儿你吃。”
叶银花怯怯地点头:“对......我、我不爱吃。”
叶大全又走到叶采苹身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帕包:“这是给小妹买的胭脂,大哥知道你喜欢珍宝坊的。
抹上它,人也鲜亮些,找个比李志远那畜牲更好的人家!
气死他!”
“珍宝坊的胭脂一盒要一百多文呢!
你哪来的钱?”
杜氏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韦氏。
叶大全因昨天的事,早就对杜氏不满了:“关你啥事,反正又没用你的钱!”
“这是什么?”
杜氏上前打开地上的麻袋,用手一掏,只见一颗颗大白米,脸色立刻变了:“这是白米?
家里现在连掺糠的糙米粥都吃不饱,你竟然买白米?”
此时叶老头和叶老太也闻声而来,看着地上一大袋的白米,目瞪口呆。
叶老头皱着眉:“又怎么了?
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咋整这些回来?”
叶大全瓮着声音说:“家里是穷,咱们吃啥都行,但小妹得吃白米!
我便到镇上赵员外家借了点钱买东西。
这个瓜婆娘小气吧唧的,非要闹事!”
杜氏气得直哆嗦:“咱们光吃糙米野菜粥都混不到一个水饱!
这种时候了,凭啥借钱也得让她吃白米饭?
这日子我不过了!”
杜氏说着,猛地往大门冲去,路过叶采苹时,狠狠地瞪了叶采苹母女一眼,便跑得没了影。
“你个死瓜婆娘,走了就别回来!”
叶大全说着,便蹭到叶采苹面前,嘿嘿笑着:“小妹放心,只要有大哥在,一定会让你顿顿吃上肉和白米饭。”
叶二全也点头:“将来嫁人了也不怕,二哥把白米送你家。”
站在角落里的韦氏和几个侄子侄女全都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被虐得麻木了。
叶老太唇张了张,她既不想家里吵闹,又不想委屈了女儿。
叶老头呐呐着却没作声。
显然知道这种情况要改变,却又不敢付之于行动。
叶采苹转身望向他:“爹,我回房收拾一下,这就搬出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小妹,你说啥?
搬出去?”
叶大全惊怔在当场:“好好的,搬啥搬?”
叶采苹冷冷地看着他:“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了。”
叶大全急道:“小妹你别急,都怪那个瓜婆娘,整天吵吵吵的,我这就休了她,瞧她还闹不闹!”
一旁的叶勇和叶金花听到要休他们的娘,脸色一变。
“闹的是她吗?”
不想,叶采苹却怒盯着叶大全:“是你和二哥!”
叶大全吃了一惊:“我?”
“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弥补,而不是当大爷的!
以后大家吃啥我吃啥,这袋大米和胭脂你拿去退了。
你若继续区别对待,闹得鸡犬不宁的,我就立刻搬走!”
叶大全吓了一跳:“别......到了外面你咋活。
我、我退就是了......”叶采苹定定地看着他:“好,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不准再跟大嫂吵架,还有,去小杜庄把大嫂接回来。”
“啥,还要我接?
她又不是没长腿,过两天自己就会回来。”
叶大全嘟囔着。
“让你接就接!”
叶大全满脸不情愿,小妹本就该吃用最好的,都怪那个瓜婆娘非要闹。
但小妹都发话了,他可不敢反驳。
见事情解决了,叶老太松了口气:“明天一早,我跟大全一起去接他媳妇吧。”
叶采苹道:“那就麻烦娘了。”
叶采苹知道,要是自己跟叶大全一起去,诚意会更足。
但她决定替原主还债,却不代表她愿意受杜氏的气。
等三个月后,挣够那三十两,自己就带着两个女儿搬出去。
叶老头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这个白米,就退十斤吧,咱们留三斤。
采苹还有伤在身呢,的确需要养养。”
叶采苹心中微暖,却摇头:“不用了爹,我早好了。
咱们够穷了,不能再背上带利钱的债务。”
主要是,她不想闹得鸡犬不宁。
这十几斤白米,只有卖了才能安生。
叶老头也知道这道理,微微一叹,点头。
接着望向叶大全:“大全,你向赵员外借了多少钱?”
赵员外是镇上的富户,很愿意给附近的人借钱,因为要的利钱极高。
叶大全结结巴巴道:“也、也没多少,借了四百文钱,说好一个月后还的。
每天四文利钱,到时还五百二十文......都花完了。”
“不过我都想好了,过两天就到镇上扛大包,一天有二十文钱哩。
没想过叫家里还的。”
叶老头黑着脸:“镇上这么多人,哪轮到你!”
“今年大家都受了灾,全都抢着到外面找活干,啥洗衣服,扛大包的,便是自降工价,也抢不到活儿。
还二十文一天呢,十文钱一天别人也不要你。”
叶大全想反驳,去年他扛大包时就是二十文一天的,可想到今年的收成,便闭上了嘴。
叶老头狠狠一叹:“到镇上把东西退了。
我同你一起去。”
叶采苹道:“再急也得先吃午饭。”
韦氏急忙走向厨房:“我去端饭。”
叶银花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
叶老头生怕晚了,镇上的商家不让退了,很是心急。
但他不好拂了叶采苹的面子,便点头。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到了桌上。
全家人围坐在大圆桌前。
一人一碗稀得能照人的糙米萝卜粥,粥里还混杂着一些米糠,菜只有一小碟咸菜。
叶采苹看着这样的午饭,倒抽一口气,可见家里的存粮有多少,有多穷!
就这光景,叶大全这混账竟然还去借钱买大白米!
怪不得杜氏崩了!
要不是她穿来了,换成原主,一定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叶大全提供的白米饭。
但叶大全又找不到口中的活儿干,家里便会背上一笔债务。
这日子,果然是无法过了!
“小、小妹,你吃不惯,要不咱们下些白米?”
叶二全见她难看的脸色,以为她不满。
叶老头等也一脸忧心地看着叶采苹,换作以前,她马上就要闹了。
叶金花黑着脸扫了叶采苹一眼,果然说一套做一套。
叶采苹见他们误会了,连忙说:“没有,就是见家里这景况,有些担心而已。”
叶家人不由松了口气。
叶老头夫妇欣慰地看了叶采苹一眼。
看来经过被休一事,女儿果真长进了。
叶采苹端起碗就喝,但这混着米糠的糙米粥真喇嗓子啊!
而且还没有油,淡淡的,盐也只放了一点。
在现代吃惯了细粮的她,狠狠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吃糠咽菜了!
这味道,真特么难吃呀!
怪不得都用这成语形容苦日子。
“这是想把女儿高价卖给娶不上媳妇的瘸子、鳏夫,还是送到富户家当小妾?
秀才老爷卖女求荣,还真是品德高洁呀!”
叶采苹继续道。
李志远最是好脸面的,受不得一丁点羞辱:“荒谬!
荒谬!
我一介读书人,如何、如何......会卖女求荣!”
叶采苹真诚地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有你这句就行了,给你点个赞!”
“大家都来瞧瞧,咱们的秀才老爷高风亮节,真不愧是要当大官的人!”
“还有还有,老李家现在是高门大户了,女儿可是真真正正的赔钱货!”
“彩礼十两,人家就陪嫁二十两。
彩礼五十两,就陪嫁一百两。
否则,哪算得上高门大户。”
叶老头等看着叶采苹那一番操作,早就惊呆了,竟然、竟然......还能这样?
给叶采苹撑腰的两个年轻嫂子很上道,对视一眼,连忙接话:“哎呦喂,真不愧是秀才老爷!
我大侄子的表弟的舅舅是酒楼说书的,我赶明儿就找他,让他传颂传颂秀才老爷的好人品!”
“我妹夫正好跟秀才老爷是同窗,他要是知道了,他们这些同窗们一定会佩服秀才老爷的。”
叶二婶道:“我跟镇街口的媒婆老熟了,直接跟她讲,秀才老爷可是大户人家,女儿金贵着呢,要嫁就得嫁好男儿,不但不要礼金,还得翻倍陪嫁回去!
让她多留意好人家!”
不管是媒婆还是牙行,消息都是互通的。
要是叶二婶真的到媒婆那说几嘴,那这十里八乡都要知道了,到时想嫁女儿换钱都行不通了。
李婆子差点气死了:“你、你们胡咧咧些什么,你问问村里的人,哪家嫁女儿赔钱的!”
“咱们这些三餐不继的贫苦人家的,没办法才这样的。”
叶采苹摊了摊手,“但秀才老爷不是高门大户嘛?
难道秀才就这么不值钱?”
“唉,原来考上秀才也没什么了不起,跟咱们这些泥腿子一样,是要卖女赚钱的呀!”
李婆子气得白眼一翻:“刁妇,你再胡咧我就撕烂你的嘴!
秀才老爷当然了不起,跟你们这些泥腿子不同,是高门大户!”
“对嘛!”
叶采苹一拍手,“高门大户都是厚嫁女儿,没有卖女求荣的。”
又绕回去了!
李婆子差点吐血:“你、你个恶妇......行,很好,很好!”
李婆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气顺了一些。
你们传!
尽管传!
等风头过去了,她直接把两个赔钱货卖到县里!
不料叶采苹说出更让人吐血的话:“现在起,我就天天盯着两个女儿,希望她们早日嫁个好人家!
相信高洁的秀才老爷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要是哪天她们突然失踪了,那一定是哪个贪钱不要脸的拍花子拐了,到时我一定报官!”
李婆子刚顺了的气又卡住了。
周朝卖儿卖女不犯法,但闹出来了却是丢脸的事!
特别是李志远还有着秀才功名,就怕会影响继续科考。
这不行,那不行!
还得给两个赔钱货丰厚嫁妆!
难道真要赔钱?
“够了!
全都闭嘴!”
李志远狠狠一甩袖子,阴沉着脸:“叶氏,我知道你想要招娣她们,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志远你要干啥!”
李婆子立刻阻断了他的话。
真要把那两个赔钱货给叶氏?
那可是值几十两的呀!
“都听我的!”
李志远瞪她一眼。
李婆子立刻怂了,家里一向都是李志远做主的。
李志远如何不知两个女儿的价值,但叶氏这毒妇把他们架起来烤,偏他们还下不了这个架子!
这事儿他还不能到外面解释,一解释,外人和同窗怎么看他?
说堂堂一个秀才老爷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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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嫁妆?
要卖女儿?
要不,他以后真的赔钱嫁女儿,要不就丢尽脸面,在同窗面前闹笑话。
而且他马上就要娶她了,留着两个孽种在家,不是恶心她吗?
李志远冷哼一声:“我不是不愿出钱厚嫁女儿,而是她们自己都跑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想跟叶氏生活。”
说着,他望向招娣姐妹:“招娣、来娣,你们想清楚了,真的要跟你娘走?”
“她是个殴打婆婆的恶妇,一个被休的弃妇,名声都臭了,跟着她,你们以后也别想嫁什么好人家。”
“你们要是留在家里,还是秀才家的千金!
想过啥好日子没有!”
叶采苹“噗”的一声,差点笑出了声。
一个穷酸秀才,就因为她刚刚捧了几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啥高门大户了?
还千金呢!
叶老头等人紧张地盯着两个外孙女,生怕她们不愿意跟他们走。
李婆子和李志远也是。
姐妹俩挽在一起,神色慌张,最后,李招娣低声开口:“我要跟娘一起生活。”
“我、我也是。”
李来娣怯怯地说。
李志远沉着脸:“好得很,这是你们自己选的。”
叶采苹连忙把两个女儿拉到身后:“把她们的户籍本拿出来,还有,写断亲书吧!”
李志远转身进屋,不一会便拿了户籍书和纸笔出来。
他唰唰几下,写了一封断亲书。
叶采苹接过户籍和断亲书,松了口气,终于尘埃落定了。
李婆子恨恨地盯着李招娣二人:“不长眼的孽障!
出了这个家门,你们再也不是秀才家的千金了!”
叶采苹拿到了断亲书,终于敢笑出声了:“哈哈哈,请问你家有几斤金子?
是能让她们一天多喝半碗糙米粥,还是少干些农活吗?
土坑里刨食的穷酸秀才,还千金呢!
呸!”
“噗,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一听,全都笑出了声。
虽然秀才很厉害,但也要种地呀!
家里的确没几斤金子!
李家村的人笑了一下,又忍住了,他们可是李志远这边的人,怎能长他人志气。
“混账!”
李志远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他虽然是秀才老爷,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是千金的确过了:“我李志远在这里重申一遍,李招娣和李来娣再也不是我李志远的女儿,以后,你们休想打着秀才女儿的身份嫁人!”
“放一百万个心吧!
谁愿跟狗屎沾边的。”
“你——刁妇!
粗俗!
哼!”
李志远一副自恃清高,不与粗野之人争辩的模样,狠狠一拂袖,转身往屋里走。
叶采苹又带着招娣和来娣进屋收拾衣物。
李婆子黑着脸,杵在门口死死盯着,生怕叶采苹拿了他们老李家一针一线。
叶采苹这些年,钱都花李志远身上,她的衣服还不到六套。
招娣姐妹就更少了,只有四套衣服,冬夏各两套。
母女三人提着小包袱上了牛车,与叶家人一起离开。
李婆子看着远去两辆牛车,气得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一个被休弃的娼妇,两个贱蹄子,回到叶家那个穷窝窝里,我瞧你们能过些啥好日子。”
邻居们忙劝:“婶子别气,招娣姐俩就是个眼瞎的,以后有她们的苦头吃。”
“志远现在可是秀才老爷,将来就是举人,进士,到时当上了大官,给你挣诰命哩!”
“她们就是一窝穷鬼,天生没享福的命。”
李婆子被邻居们捧得飘飘然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狗娃娘,燕子娘,这两天多得你们,快到我屋里坐坐。”
昨天她说叶采苹推倒她时,狗娃娘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的,说亲眼看到叶采苹推人。
燕子娘是第二个,要不是这两个好邻居,哪能这么顺利。
叶采苹很快就吃完了。
叶老头等却一口恨不得掰成两口,吃得很慢。
这年景,有吃的就不错了。
叶锦儿姐妹也是满脸珍惜。
李家条件比叶家好,但家里唯一吃得上白米饭的只有李志远和李婆子。
以前叶家送的白米,也全都进了李志远和李婆子的肚子。
叶采苹母女只能吃掺米糠的糙米粥。
想到这个,叶采苹不由再次狠狠唾弃原主。
在娘家时,原主闹着非要吃白米饭,一副不吃白米饭就会死的架势。
高高在上当祖宗。
一回到婆家,便一脸自豪地吃米糠粥,为奴为婢给婆婆洗臭脚。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抑或是智障在癫狂?
......用过午饭,叶金花回房做针线活。
叶勇、叶轩和叶鹏兄弟拿着柴刀上山砍柴去了。
叶老头和叶大全套上满是补丁的外衫,提着东西准备出门。
叶采苹把胭脂塞到叶老头手里。
叶锦儿连忙把糖包起来,也递过去。
“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
叶老头温柔地摸了摸叶锦儿的头。
今天这事,倒是伤着两个外孙女了。
而且就两颗桂花糖,便是再穷,也不好意思拿去退。
叶大全提着那袋白米,一脸幽怨地看着叶采苹,好像在问,真的不吃白米吗?
叶采苹瞪了他一眼,叶大全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叶老头出门了。
韦氏和叶银花在收碗和擦桌子。
叶欢儿要帮忙,韦氏慌忙道:“不用不用,来娣......不,欢儿你们回房休息吧。”
叶欢儿无助地看着叶采苹,她想尽快融入叶家。
叶采苹道:“今儿个先歇着。
二嫂,以后我们跟你和大嫂一起轮着做家务。”
大房和二房都是轮着做家务的,十天一轮。
韦氏受宠若惊,坐在一边剔牙的叶老太动作一顿,嗔怪道:“轮啥轮,你身上还有伤呢,左右不过三个月,你好好歇着。”
叶老太可心疼坏了。
女儿是她千娇万宠长大的,不吃白米饭,叶老太已经觉得委屈女儿了。
但家里穷,实在吃不起。
这家务活儿有的是人手,她哪舍得让叶采苹干。
叶采苹道:“这小伤几天就好了。
现在也不只是我一个,还有锦儿和欢儿,总不能三个大活人啥也不干等着人侍候吧。”
叶老太一想,也是。
三个月后,女儿会再嫁,但锦儿姐妹还得留在家呢,不干活实在不像话。
大不了轮到女儿时,她让女儿歇着,自己带着两个外孙***。
这样,最爱闹腾的老大媳妇也无话可说了。
“好吧。”
叶老太点头,“今天刚好是二房轮的第二天呢,你还有八天好歇。”
叶采苹笑着点了点头。
韦氏和叶银花端着碗筷离开。
进了厨房,韦氏心里才好受了些。
虽然她不敢像杜氏那样闹腾,但心里到底有些埋怨叶采苹的。
现在叶采苹愿意分担家务,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躺下等着人侍候,韦氏便跟中了大奖一样,受宠若惊。
......叶采苹的房间里。
叶老太坐在床上,正跟叶采苹说体己话。
“你头上的伤痛不痛?
现在也该抹药了。”
叶老太正要拉开五斗柜,叶采苹连忙按着她的手:“吃饭前就抹过。
伤口好多了,现在不痛不痒的。”
金疮药已经被她卖了,可不能被叶老太知道。
“对了娘,家里还有多少存粮?”
叶采苹想了解一下家庭情况。
叶老太的心脏条件反射地咯噔一下,以前叶采苹问完这话,就会把家里的余粮搜刮一空,通通拉回李家!
但想到女儿已经和离了,叶老太才松了口气:“虽然秋收没几天,但交完粮税,还完粮债,就剩二十来斤糙米了,咱们掺着萝卜和米糠,省着点吃,应该能熬半个月吧!”
叶采苹想到刚刚那顿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一碗萝卜米糠糙米粥,还混不到半饱,才刚坐下,竟然又有点饿了!
“家里就没余钱了?”
叶老太无语地看着她:“我和你爹的棺材本都被你掏空了!
就连珍藏在老鼠洞里的半文钱都被你抠了出来。”
叶采苹整个人都麻了。
这原人能不能做个人?
显然是不能!
叶老太:“而且,你前天被抬回来时,连气都没了。
咱们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两片人参,磨碎冲水灌给你,你才有气儿的。
咱们还倒欠赵郎中二两呢。”
“除此之外,还有里正五两,你二叔三两......”后面欠里正和二叔的钱,都是为叶采苹借的。
当时李志远要赶考,原主回娘家要钱要粮,把娘家两头猪给卖了,还有所有鸡和蛋......反正,要是叶老头能卖钱的话,说不定娘家一窝都被她卖了。
卖光娘家的牲口和余粮后,原主又闹着不够,叶老头和叶大全等心疼坏了,连忙跟里正和二叔借钱。
这段记忆窜进脑海里,叶采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原主真特喵不做人!
好好的,让她背上整整十两的债务!
不行,她得马上搞点钱!
明天就上山看看。
叶老太也看出了叶采苹的担心:“这种事你不用管,还有你爹和两个哥哥顶着呢!
你不如想想怎么在三个月内找个好夫婿吧!
没得超了时间,你大嫂给你找个歪瓜裂枣。”
“过两天接完你大嫂,我就去找黄媒婆!”
叶采苹噎住了,但说什么不用嫁自己会赚够三十两这些话叶老太也不会信,便道:“不管媒婆找到啥人家,你们都不能答应。
一定要告诉我,得让我点头才行。”
叶老太笑道:“行行,但你也别太挑了。”
叶采苹笑而不语,不挑是不可能的!
不管啥人家,没有满意,只有不满意!
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宠着她,叶采苹不担心他们会食言。
“外婆。”
这时叶锦儿和欢儿走进来。
叶锦儿把用牛油纸包着的桂花糖递给叶老太:“外公让我们把糖留着......我想分给表姐他们,外婆帮我分吧。”
叶锦儿知道大房对她们有偏见,这个糖她们不敢吃。
叶老太满脸欣慰,连忙把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