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夜。夜色club包厢。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吊顶的氛围灯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包厢里的几人衣着矜贵,相貌都是个顶个的好。几个人有的站着,也有人坐着...

京北的夜。
夜色club包厢。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吊顶的氛围灯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包厢里的几人衣着矜贵,相貌都是个顶个的好。
几个人有的站着,也有人坐着,围成了一个小圈,脸上皆带着看好戏般的玩味笑容,同时又像审视猎物一样,盯着中间的女人。
女人颇为狼狈地半趴在地上,身上的红色包臀裙上满是水渍,她单手撑着地,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沾到了地上泼洒的酒液,黏黏腻腻地打成了绺。
她抬头,一张脸美得惊人,浓艳中带着点清纯,我见犹怜,一双美眸里却写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哟,还把自己当姜家大小姐呢?”
“想不到有那么一天,能看到跋扈的姜家小姐跌落神坛,我玩过那么多女人,还没体验过她这款的,待会儿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有人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把我们都伺候好了,兴许你们姜家就起死回生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哥你先玩,爽完了再让给我们。”
被称作“修哥”的男人慵懒地坐在卡座中央,长腿交叠,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俊俏的五官带着三分邪气。
他上臂一抬,手里的玻璃酒杯递给旁边的女人,而后站起身,走到红裙女人身边,宛如一个睥睨四方的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接近我,是为了姜家,对不对?”男人嗓音清爽,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
地上的女人移动身体,努力爬到他的锃亮的皮鞋边,而后抬起脸,俏丽的小脸带着浓厚的破碎感,“求求你,晏少。”
她双目写满了乞求,下唇被咬破了皮,洇出细密的红血丝。
“姜家已经无法起死回生了,神仙都救不了,不过——”晏时修视线挪到她的领口,向下方最深处探寻,“我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帮你。”
“……什么?”
“跟我睡一晚,五十万,怎么样?”
姜渔鸦羽般的长睫微颤,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来这里早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身前的男人看出她的犹豫,蹲下身,俊脸凑近她,循循善诱道:“你妈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在重症监护室一晚上都要花好多钱,你现在资产为负……你还在犹豫什么?”
姜渔葱白的指尖渐渐收紧,低垂下头,因为背着光,瓷白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到她白嫩的指缝中。
“好。”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晏时修轻笑一声,而后又坐回了卡座上。
姜渔看向他,又看了看四周的人,有些难为情道:“在这里……做吗?”
“不然呢?哥几个也还等着你呢。”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杨绍钧开了口,他期待地舔了舔后槽牙,“一次五十万,多来几次,兴许你家欠的债就都能还上了,还不赶紧主动点?”
有个女人顿时不满地开了口:“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女生还在呢,怎么跟个发情的动物一样,这就随地大小做了?”
杨绍钧挑挑眉,“那你们回避一下。”
“我不。”女人冷哼一声,“得先让我玩一会儿。”
她的脚在姜渔面前落定,意味深长地摇晃着刚才从晏时修手里接过来的红酒杯,“只要你能用嘴接住我倒下来的红酒,就给你十万块。”
“我靠,还是青姐会玩!”
众人几乎能够想象到姜渔接下来的样子。
这种手段,无疑是最羞辱人的。
姜渔头皮发麻地坐起身,昔日一同逛街吃饭的好姐妹,如今却变成了一把捅向她心脏的尖刀。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是这帮富家子弟的玩物。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冰凉的液体自头顶上方倾泻而下,她的头发瞬间被洇湿,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流过脸庞,好像一滩血,触目惊心。
黎青青捂嘴一笑,“诶,你怎么没接住?看来那十万块你拿不到咯。”
姜渔双手紧紧攥住,指甲陷入了手心的嫩肉,企图让心里的疼痛转移阵地。
晏时修正襟危坐,像招呼阿猫阿狗那样,朝着她招了招手,“像刚才那样爬过来。”
姜渔一怔,而后咬紧牙关,慢慢爬了过去。
“呜呼!”富家子弟们惊呼,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晏时修单手挑起姜渔的下巴,言简意赅:“脱。”
姜渔愣住,内心看起来很挣扎。
随后,她犹豫地伸出手,按住自己肩膀上的裙子肩带。
众人好奇地探过头去,期待看到红色布料下包裹着的丰盈。
肩带慢慢被剥落,期待的画面呼之欲出。
此时,包厢的门被人用力踢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群头戴墨镜的黑衣保镖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站成了两排。
众人循声望过去,看清楚来人,瞬间安静如鸡。
姜渔手一顿,迟疑地转过了身,就看到一道如古松般挺拔的身影,迎面向他们走来。
男人踱着闲散步子,高端定制的皮鞋油光锃亮,不疾不徐地踩在金色的地毯上,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包厢内的灯光衬得他的皮肤冷白,五官英气深邃,下颌线轮廓利落分明,各个角度都堪称完美。
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泛着化不开的冷意,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向下,落入姜渔打量的目光里。
只一眼,姜渔就煞白了脸。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初狠心抛弃的前男友。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重逢,却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昔日一穷二白的高材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京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而她,却成了任人宰割的落魄千金。
她垂下的双手微微发颤,整颗心如同被蚂蚁啃噬,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她曾经玩弄过他的感情,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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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报复她了吗?
池樾看向她的目光愈发锐利,眼中丝毫不见当年温情,只有一层密不透风的浓雾,深不见底。
晏时修腾地站起身,脸上带着浓烈的讨好,“樾爷,您怎么来了?”
池樾没有看他,锐利的视线落在姜渔身上从未移开,嗓音低沉醇厚:
“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一时之间,姜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绪。
——“你不会以为我是不求回报的慈善家吧?”
——“当初你抛下一切一走了之,只有把你禁锢在身边,才能够更好的报复。”
男人昨晚充满嘲弄的目光,如幻灯片般一页页浮现在眼前。
她当初不顾一切甩下了他,明明他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为什么,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
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冀。
难道他对她,还残有一丝旧情?
“其实也不是。”池樾懒散地坐在软皮沙发上,回应管廷尧的话,“晏氏老总最近不太老实,截胡了我一批货,我只是借着他儿子,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
管廷尧冲他竖起大拇指,“天哪!人家就是截了你的货,你险些要了人家儿子的命!”
刚才他可亲眼瞧见了,晏时修是被两个保镖放担架上抬出来的,血肉一片模糊,别提有多惨了。
池樾摩挲着手中的沉香木手串,神色不以为然,“放心,我会用最权威的医生吊着他的命,他死不了。”
管廷尧没话说了,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作为他的发小,他深深了解池樾的为人。
高冷,记仇,睚眦必报。
谁招惹了他,他都会以各种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关键还没有人能拿捏得了他。
“我还以为你是改了性子,在为嫂子出头呢。”管廷尧开玩笑道。
池樾嗓音沉沉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笑话,偏头扫了一旁的姜渔一眼,眼神明显冷淡,“这倒不至于。”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直直朝着姜渔的头顶倾泻而下,让原本升起一丝希冀的她,瞬间清醒过来。
姜渔的双手不自觉攥紧,又缓缓松开。
她倒真是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在惩罚晏时修的同时,想到了她昨晚的遭遇,借题发挥一下。
她却自恋的认为,他是在特地为自己抱不平。
姜渔收回目光,望向对面的管廷尧,脸上扬起了三分笑意,“君子论迹不论心,说到底,阿樾还是帮着我教训了那几个人,这又何尝不是出头呢?”
管廷尧脑子一根筋,这才发觉出来刚刚的玩笑话有些不妥,无意中的话让这位新嫂子置身于难堪的境地。
不过她还挺有情商的,一段话很巧妙的化解了她尴尬的处境。
他挠了挠头,“刚才樾哥是在说反话呢,故意让你生气,好让你回去找他算账,谁知嫂子格局太大,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可不行啊,嫂子你可不能辜负樾哥的良苦用心,回去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管廷尧急着找补,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往池樾这里瞟。
一旁的池樾无声地扯了扯唇,似乎被他这段漏洞百出的解释无语到了。
管廷尧一脸恨铁不成钢,今天看到池樾带了女伴过来,他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姜渔很给他面子,顺着话头应声道:“好,晚上回去我就狠狠教训他。”
话音刚落,姜渔就感觉一道幽深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旁边的男人发出轻嗤,随即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身侧的灯光。
“嗳,干嘛去?”管廷尧叫住他。
池樾漫不经心地回答:“回家,乖乖等教训。”然后头也不回地兀自走开。
姜渔见他要走,也跟着站起来,匆忙地跟管廷尧道了别,提起裙摆快步跟上。
二人出了大门,宴会厅内的喧嚣瞬间变小。
陈原早就把车开了出来,拉开后车门,请二人上车。
空间顿时变得逼仄,男人身上的松木冷香隐隐涌入她的鼻腔。
姜渔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打量。
而后就听他若有所思道:“性格变了不少,牙尖嘴利的本事倒是没变。”
姜渔明白他指的什么,无非就是刚才她说的那些为自己开解的话。
她赌气地将脸别过去不看他,声音闷闷的,“谁让你刚才不给我面子,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为我报仇。”
姜渔其实并没有奢求他真的帮她。她心如明镜,不管过去他们多么相爱,那已经是过去式,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现在他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说白了就是雇佣关系,他花了八千万雇下她做交易,雇主才不会在乎雇员之前的遭遇。
她会慢慢学着,不再异想天开。
耳边忽的传来低笑,夹杂着一丝愉悦,池樾伸出双手,将她的脸掰了过来,眉宇间多了道温情,跟方才的冷淡模样判若两人。
“所以,你想怎么教训我?”
他的双手轻轻包着她的脸,语气轻佻得就像在逗弄一只猫儿。
正在专注开车的陈原听到对话,颇有眼力见地升起了车内挡板。
姜渔看着对面的男人,车内灯光莹白,衬得他的皮肤也愈加冷白,他眉眼清俊,比平时少了一丝戾气。
不得不说,池樾的长相真的很优越。
这五年过去了,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最让她中意的长相只有池樾一个。
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把他的手拂开,“我刚刚开玩笑才这么说的,你别当真。”
她怎么敢教训自己的雇主。
男人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摩挲起了手串,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声音轻飘飘的,“可我不认为这是玩笑。”
“回家以后,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暧昧。
这句话让她不禁联想到了下午在池家发生的场景。
“轰隆”一声,姜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浑身上下仿佛充血了一般,传来一股燥热感。
很显然,池樾提出要和她结婚,不只是让她做一个幌子,还想让她做一个贴心的床伴。
池樾注意到她的神色,狭长的眸子不禁弯了弯。
姜渔没有说话,池樾也没有再继续逗她,拿出夹层里的文件,开始翻阅起来。
后车厢安静下来,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
似乎想到了什么,池樾纤长的指尖一顿,淡声道:“明天来我公司上班。”
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进展下来。
结束时,姜渔站起身,把所有东西都放进了包里。
正要开口向林璐告别,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林璐双眼顿时一亮,腾地从化妆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男人身上,嗓音娇滴滴得都能掐出水来,“老公,你怎么来啦?”
姜渔出去的路被二人挡住,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腻歪。
面前的男人穿了一件灰色长风衣,搭配了一条版型挺阔的黑色西装裤,身子侧对着她,大半张脸被林璐挡住。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能看出,这人的模样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似乎感觉到了姜渔的打量,他微微偏过头,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桃花眼眨了眨,神情有些意外地同姜渔打招呼:
“哟,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姜渔同样感觉很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管廷尧,而且他竟然还跟林璐有一腿。
但是很明显的,他跟林璐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
管家是京圈的世家大族,经过岁月沉淀,早就不是寻常的豪门,以他的阶级,自然轮不到跟一个女明星谈恋爱。
只见刚才还对她颐指气使的林璐,现在却跟块橡皮泥似的黏在了管廷尧身上,跋扈劲儿荡然无存,脸上带着浓浓的讨好。
姜渔自小就在豪门圈子里,对这种事情耳濡目染,顿时明白过来,管廷尧是林璐背后的金主。
怪不得她敢这么得罪人。
姜渔淡淡“嗯”了一声,回答他道:“林小姐是我的客户,我来对接一下工作。”
林璐打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游走,眯了眯眸子,“你们认识?”
“当然。”管廷尧亲昵地搂着林璐的腰。
林璐想到他刚才的称呼,状似懵懂地眨了眨眼,“那你为什么喊她嫂子呀?”
管廷尧从小长在京圈,亲眼见证过家族的勾心斗角,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少爷,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在套话,索性就没答,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子,用宠溺的语气道:“就你话多。”
姜渔明白,能跟池樾玩到一起的都不是普通人,这种私密的事情定然不会乱说,她放下心来,同二人道别。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璐笑得花枝招展,朝她挥了挥手,“欢迎下次再来玩哦。”
化妆室的门再次关上,其余三人也颇为眼力见地出了房间,留给他们两个彼此相处的空间。
林璐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管廷尧身上,想到刚才的画面,腾出空闲的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联系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宝贝你猜猜看,我刚才看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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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集团130层总裁办,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正在批阅文件的池樾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陈原,挑眉问:“查出结果了?”
陈原今天一上午都在警局奔走,亲自查了昨晚欺负姜渔的醉汉。
“这是那人全部的资料,还有一些现场笔录。”他把查到的资料双手放到办公桌上,“另外,我还派人调查了一下他的轨迹,跟二少爷并没有直接往来关系,而且我调查了该男子以及其家属的账户,也没有大额资金流动。”
一般来说,帮人做事是要收好处的,可他通过搜身、查询账户,却并未发现那个醉汉身上有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