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往那边走去,远远的看见从台阶上下来,赶着去作见证的沈妩和叶采薇。沈挽一直知道两人眉眼很像,但从未想过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四年前,姑父叶将军在战场上替父亲...

沈挽往那边走去,远远的看见从台阶上下来,赶着去作见证的沈妩和叶采薇。
沈挽一直知道两人眉眼很像,但从未想过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四年前,姑父叶将军在战场上替父亲挡箭而死,姑母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只留下表妹一人。
父亲觉得对不起表妹,便要将远在青州的表妹接回府照顾,因军务缠身,二叔去奔丧接的人,接回来的就是叶采薇。
叶采薇进府后,爹娘对她疼爱至极,但凡她有的,叶采薇都有。
就连父亲立下军功,皇上要封她县主,都让给了叶采薇。
前世叶采薇嫁给了萧韫的表弟,成了宋国公世子夫人,她们两姐妹踩着她父兄和外祖一家的鲜血往上爬。
恨意如藤蔓,将沈挽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不过叶采薇是二老爷外室所生之事,沈挽也是死后偶然得知,沈妩和二夫人十有八九也被蒙在鼓里,不然以她们的度量,怎么会允许一个私生女成为国公府世子夫人。
迎面碰上,叶采薇第一眼没认出沈挽,多看了一眼,才露出惊讶,“表姐?”
沈妩脚步戛然而止,转身瞧见一身丫鬟打扮的沈挽,她也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
沈妩自知失言,“刚刚丫鬟禀告,有人惊马车了,我们担心是你,正要赶着去看看,还好不是,只是你怎么穿着丫鬟的裙裳?”
穿丫鬟的裙裳就算了,还这么正大光明,不躲着她们。
沈挽已经将恨意收敛干净,眸光从叶采薇脸上扫过,“我上的香断了,表妹不是担心我有血光之灾吗,我就找那边的道士算了一下,道士说我就这么回府,和丫鬟会一死一伤,丫鬟替我回府,则我与丫鬟都平安无事。”
她是没事了!
可成王呢?
沈妩赶去惊马车的地方。
一如前世,萧韫救人,摔下山坡受伤。
知道自己救的只是个丫鬟,萧韫脸色铁青,眸底是隐忍的怒火。
沈挽上前,福身感激,“多谢成王救下臣女丫鬟的命,若非成王相救,丫鬟只怕已命丧当场,臣女将她献与成王,以便她报成王的救命之恩。”
宝翠站在一旁,清秀的脸上尽是羞意,满眼期待的望着萧韫。
能伺候成王,一辈子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了。
萧韫额头青筋暴起,“本王不缺丫鬟伺候!”
见他捂着胳膊,沈妩担心道,“成王,您的胳膊……”
“没事!”
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为了救个丫鬟,把自己摔伤,他丢不起这个人。
萧韫骑上马背,眸光阴鸷,从沈挽脸上扫过,离开。
看着萧韫走远,沈挽希望萧韫只是嘴硬,不是真的没事。
萧韫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沈妩和叶采薇也没有了继续逛护国寺的心情,和沈挽一起回府。
马车虽然宽敞,但坐了三个人,也显得拥挤。
路过闹街时,沈挽听着外面的喧嚣热闹,将车帘撩起一角,往外望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骑在马背上丰神俊逸的男子以无法忽视的强势闯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张能令几条街都黯然失色的脸。
但沈挽只觉得“晦气”两个字朝她脑门直拍过来。
那男子不是别人。
正是扬她骨灰的谢景御!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爹娘大哥还一个没见到,倒是先见了一群讨厌的人,连这个混蛋都看到了。
云氏能说什么呢,她两个女儿的命都是那道士救的,道士的话,归德侯夫人将信将疑,云氏深信不疑。
归德侯夫人不是来定亲的,也不好意思再来拜见老夫人,就匆匆告辞了。
老夫人一脸惋惜,“归德侯世子不错,但他和挽儿无缘,就此作罢,总好过亲事定下,最后又退掉。”
要只是作罢就算了,京都世家子弟不少,总能挑到适合沈挽的,云氏怕的是沈挽会步沈妤的后尘。
沈暨手里的兵权,云家的钱,都是祸根。
她一个女儿已经被毁了一辈子,绝不能让另一个女儿也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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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心情蒙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越是亲事不顺遂,云氏越迫切给沈挽定亲,早早嫁了才好安心。
从寿安堂离开,云氏宽慰沈挽,“亲事没能定下,说明你们缘分不够,娘和你爹一定会给你物色更好的。”
沈挽,“……”
别吓她啊。
她好不容易才把两桩亲事搅黄,再给她定亲,她真得吃不消了。
如大哥说的,亲事黄太多回,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于她名声不利,她只是不想嫁人,但没想到别人避她如瘟神。
这事还得从爹娘这里着手,只要不给她定亲,她就不用搅黄自己的亲事了。
沈挽道,“娘,护国寺外的清远道长救了女儿,又救了长姐,女儿一直想去道谢,也没去,女儿想明日去当面道谢,长姐这些天心情总是不好,正好可以去护国寺散散心。”
云氏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明日娘陪你们一起去。”
……
沈妤不想出门,但被沈挽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
她自惊马回府,就没再出明月苑,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心疼道,“消瘦了许多,出去走走也好。”
叶采薇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去哪儿都要跟着,叶采薇去,沈妩十有八九也会跟去,沈挽可没打算带她们。
但明着拒绝肯定不行,沈挽笑道,“那就一起吧,护国寺的道士最擅长观面相,正好让道士给表妹算算。”
不是真的叶采薇,看她敢不敢让道士看。
叶采薇脸色顿时变的不自在起来。
沈妩道,“我可不敢算,万一算得不好,我得吓死不可,我不去了,我去逛街。”
叶采薇当即道,“我还是和三表姐一起去逛街吧。”
沈挽道,“你们确定都不去?”
沈妩道,“你就别为难表妹了。”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命能好到哪里去,明摆着的事,还用道士算?
她们不愿意去,沈挽也不好逼她们,母女三人出府,一起坐马车去护国寺。
惊马还没过去多久,再次坐马车,沈妤有心理阴影,沈挽道,“长姐别怕,我和娘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沈妤也知道上回惊马是被人所害,不是单纯的意外,可在马车里的那种无助,她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但她也不能一辈子不坐马车。
沈妤强忍着上了马车,看着女儿害怕的样子,云氏就对永清伯府恨之入骨。
一路上,沈挽陪着沈妤,说话转移她注意力,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护国寺外停下。
护国寺是宁朝第一寺,香火鼎盛,什么时候来香客都不少,初一十五更甚。
那道士卦摊前排了队,好几个人在等着算命,云氏要过去,沈挽道,“许多人呢,咱们还是先去上香祈福,待会儿再去道谢也不迟。”
云氏想找道士给沈挽和沈妤算算姻缘,尤其是沈挽,都黄两回了。
下马车时,沈挽已经将脸上的情绪收敛干净,丫鬟带路,她去见长姐。
丫鬟领着进屋,隔着珠帘,沈挽就看到长姐沈妤在擦拭眼泪,挤出一抹笑容来,“挽儿怎么来永清伯府了?”
见她眼角泛红,沈挽问道,“长姐哭了?”
“没,没有……”
沈妤矢口否认。
沈挽看向沈妤的丫鬟荼白,“怎么回事?”
荼白早忍不住了,沈挽一问,她就全说了,“刚刚世子爷的表妹来了,‘不小心’划破了世子夫人给世子爷做的锦袍,世子夫人还没说什么,表姑娘先委屈上了,世子爷认定世子夫人骂了表姑娘,数落了世子夫人好几句……”
荼白替沈妤不值,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才做好的锦袍,没得世子爷一声好,反而落了一通责怪。
沈挽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但被她拼命压住,长姐一条命他们都没放在眼里,何况只是长姐做的锦袍。
因为云家太有钱,所以但凡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在乎,沈暨平常穿的衣裳都是云氏一针一线绣的,对沈挽沈妤影响颇深。
沈挽道,“娘给爹做锦袍,是因为爹会珍惜,损坏一点都心疼,给不在乎的人做,那是自讨苦吃,在他们眼里,长姐亲自做的,和府里绣娘做的没差别,又何必耗费这个心神?”
这话无疑是直捅人心窝子,捅的珊瑚和荼白都怕伤到沈妤。
沈妤鼻子发酸,“我知道……”
沈挽也只说了一句,多了没必要,“为这样的事伤心不值得,长姐还是陪我去逛街吧。”
沈妤不想去,沈挽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沈妤性子好,哪怕再没心情逛街,沈挽要她陪,她也就依沈挽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永清伯夫人和表姑娘许知意过来。
见沈妤眼角泛红,永清伯夫人有些不虞,“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只是争了几句就闹着回娘家,就太不懂事了。”
许知意赔不是道,“方才是我不小心,我给表嫂赔不是……”
敢情是误会她要带长姐回国公府告状,赶来阻拦呢。
前世也是怕父亲和大哥,所以将撞破了他们表兄妹奸情的长姐害死了是吗?!
怒气往心口涌,沈挽面上不动声色,“什么拌嘴?又赔什么不是?”
她转头望向沈妤。
沈妤都被沈挽故作不知的样子给弄糊涂了。
永清伯夫人道,“你们不是要回定国公府?”
沈挽笑道,“长姐弄坏了姐夫的锦袍,心底过意不去,我陪她上街给姐夫挑份礼物赔不是。”
永清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那你们去吧。”
沈挽福了下身,和沈妤离开。
出府,坐上马车,沈妤望着沈挽,“挽儿你……”
沈挽笑了笑,“长姐可是诧异我一向心直口快,什么时候也学会虚与委蛇了?”
沈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沈挽道,“我不是才和长姐说过,为这样的事和他们争执伤心不值得,我也不会告诉爹娘和大哥的。”
前世她和爹娘都不知道这回事,长姐不到半个月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要告诉了,他们害怕,难保不会提前动手。
若非没有证据,不能直接将长姐带离永清伯府,别说长姐和他们争执伤心,她希望长姐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的面。
沈妤本来有一桩极好的亲事,也早早将亲事定下,就等及笄出嫁,结果及笄没几日,沈妤和永清伯世子便一同落了水,永清伯世子将沈妤救了起来,当众有了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