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给站是距离泥石流地点五百米远,一个简易搭建出来的大棚,供救援人员休息的地方。书青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批民兵浑身脏兮兮的坐在那里喝着地瓜粥补充体力。镇上的护士...

补给站是距离泥石流地点五百米远,一个简易搭建出来的大棚,供救援人员休息的地方。
书青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批民兵浑身脏兮兮的坐在那里喝着地瓜粥补充体力。
镇上的护士也已经及时赶到,正在给受伤的救援人员包扎伤口。
虽然看起来杂乱,但是一切井井有条,赫连村看起来确实对这种突发状况经验丰富。
谢贺章的姑父王兴德也在大棚里,抽着烟正在和谢荷兰说话,见到江浔过来,走出来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视线落到书青瑶脸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才道:“怎么带这么多女知青过来?”
阮文慧想在江浔的亲戚面前表现一番,抢答道:“我们女知青也是赫连村的一员!村民出了事,我们自然也要给村子出一份力!”
王兴德嘴角又抽了抽。
他又没问她?她话怎么这么多。
江浔温和道:“她们想参加后勤。后勤里女同志不少,多几个帮手也好。”
“江侄子,你来啦!”谢荷兰听到江浔的声音,笑眯眯的走过来,见到江浔身后站着的书青瑶,顿时笑脸一收,低低的骂了一句“扫把星”。
书青瑶没有搭理王家那群人,走到大棚外看了看不远处,黑暗里不时闪过手电筒的光亮,吆喝声此起彼伏。
“女同志,你帮我烧一会儿水吧,我尿急。”
一个正在简易搭起来的土灶旁边烧热水的女后勤喊了书青瑶一声。
书青瑶应了一声好,蹲下来给灶膛里塞柴火。
带过来的四个女知青,也很快就被分配了下去,送水的送水,照顾伤员的照顾伤员,搬运的搬运。
书青瑶往灶膛内添了一根柴,然后就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了她的身侧。
她瞥了她一眼。
是双手环胸得意洋洋看着她的谢荷兰。
“书知青,这世上就是有人不是享福的命,你说对不对?”
“这才好日子没过上两天,就给埋土堆里了。”
“一个扫把星,一个短命鬼,还真的是天生一对!”
……
书青瑶面无表情,拿着火叉子在灶膛里一拨,一块烧得火红的炭被她拨了出来,“啪!”一下掉在谢荷兰的脚背上。
谢荷兰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看着手上握着烧得火红的火叉子,阴冷地看着她的书青瑶。
那眼神阴森地好像厉鬼,只要她敢再说一句话,她就要扑上来与她同归于尽。
脚背上被烫出了一个血泡,谢荷兰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痛得,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到底也没敢继续把话说下去。
临走前色厉内荏的在书青瑶面前冷笑了一声:“书知青,我们走着瞧!”
书青瑶没什么情绪的坐回去继续给膛内添柴。
一旁正在照看伤员的唐曼凝等谢荷兰走后,走过来安慰书青瑶。
“瑶瑶,你别听她的,谢贺章肯定不会有事的。”
书青瑶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没事。”
唐曼凝愤愤不平道:“这王家人可真不是东西,谢荷兰是谢贺章的姑妈吧,还这么咒自己亲人!”
书青瑶有些疲惫道:“他们就没对谢贺章好过……”
有一个当村书记的长辈,谢贺章原本不需要吃这么多苦,就算他成分不好,但是看在王兴德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被小队长欺负。
而他之所以被欺负,就算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兴德根本不会管他。
窗户开着通风,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红色的热水瓶,白色的搪瓷杯还冒着滋滋的热气,散发着麦乳精香甜的气息。
书青瑶走过去躺回了病床上,盖上了被子,对谢荷兰道:“先把门关上。”
谢荷兰小心翼翼关了门,看着书青瑶,“书知青……”
“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清楚吧?”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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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对不起,书知青,我儿子还小,才犯浑,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一马,我带回来会好好管教他的。”
书青瑶端起搪瓷杯,眯着眼缓缓喝了一口,
多两个工分,足够他独立出去。
书青瑶听着,眼前一亮,“那你能不能来我们知青宿舍住啊,我房间还可以住一个人呢。”
谢贺章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
*
第二天,大队长靳壮拎了一袋苹果过来看望书青瑶,告诉她学校里帮她请假了,让她在医院里好好休息。
靳壮是个护短的,管理东方大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自己队里的知青被人欺负这件事,他表示自己绝对会把这件事上报上面,严惩王威。
按照他这个说法,王威就算不枪毙,下半辈子也要关在监狱里了。
书青瑶让谢贺章削苹果,然后点了点头,想了想,“先不要上报吧。”
谢贺章和靳壮一起看过来。
书青瑶道:“我还没准备好让我爸妈知道。”
这件事倘若上报,书家人肯定会知道消息。
靳壮理解的点了点头:“那行,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再发电报出去。”
等靳壮离开了。
谢贺章把苹果切成一小块,有些不太赞同的看向书青瑶:“这件事还是及时汇报上去比较好。”
王兴德毕竟是村里的村书记,也有些本事,难免会有点手段把他儿子摘出来。
书青瑶咬了一口他喂给他的苹果,然后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谢贺章:“我突然想跟你伯父做个交易。”
王书记家的儿子王威犯事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赫连村。
赫连村的村民们听到这事儿,倒也不意外。
慈母多败儿。
王威二十岁的年纪,不事劳作,被他那个母亲惯得天天在村里偷鸡摸狗,欺负乡里乡亲,如果不是有个当书记的爹,早就被人绑起来揍了。
此刻听到他被民警抓了,也没人同情,还纷纷叫好,有在王威手里吃过亏的,更是表示被枪毙了更好,这家伙留着就是个祸害!
谢荷兰平日里在赫连村春风得意的很,这些天也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不敢再嚣张了。
为了把王威从看守所里救出来,谢荷兰咬咬牙,当了娘家留给她,她将来给王威娶媳妇的金首饰,到处通融关系,可惜也没用。
王威这犯得是流氓罪,王家虽然有点能耐,但是他欺负的人是城里来的知青,消息传出去,上面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谢荷兰急到三天瘦了十来斤,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独生子,被枪毙了,她也不活了!
王兴德也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吧嗒吧嗒抽了几天烟,他进镇里的供销社买了几斤鸡蛋和滋补品,去找住院的书青瑶。
他心里明白,现在唯有受害者的书青瑶网开一面,放过王威一马,他儿子才有命活。
他和书青瑶没啥交情,但是书青瑶跟谢贺章关系不错,谢荷兰是谢贺章的姑妈,有这一层关系在,书青瑶不一定会把王威往死里逼。
然而王兴德拎着大包小包过去,却吃了闭门羹。
书青瑶不见他。
他灰头土脸的回到家。
谢荷兰知道后,哭天喊地:“老王啊,这小狐狸精是想让我们王家断子绝孙!小威是你们老王家三代单传,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啊!”
王兴德一口碗砸过去,一张脸铁青,骂道:“还不是你成天惯着他!”
“我惯得?如果不是你允许,我怎么惯?姓王的,我告诉你,小威死了,我也不活了!”
王兴德气得胸膛直喘气,吧嗒吧嗒抽着烟,一张老脸整个都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