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房,苏雯总抱怨水压不稳。现在墙角霉斑已经蔓延到天花板,像幅扭曲的世界地图。小雨曾指着最大那块说像恐龙,苏雯立即用彩笔添上眼睛和翅膀。我拧开药柜,阿普***还剩半...

手房,苏雯总抱怨水压不稳。
现在墙角霉斑已经蔓延到天花板,像幅扭曲的世界地图。
小雨曾指着最大那块说像恐龙,苏雯立即用彩笔添上眼睛和翅膀。
我拧开药柜,阿普***还剩半瓶。
这是事故后心理医生开的,但我从没吃过。
害怕药物会模糊那些越来越淡的记忆——小雨头发里的奶香,苏雯睡着时轻微的磨牙声,暴雨天我们挤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时她脚趾的温度。
洗手台下方藏着个塑料箱,里面是车祸现场的遗物。
苏雯的项链断成三截,小雨的鞋子只剩一只。
警察给的密封袋上贴着编号,透过塑料能看到她最后穿的那条碎花裙子上有深褐色污渍。
我至今没勇气打开。
书房抽屉里有本黑色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苏雯娟秀的字迹:温热,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发梢沾着一点枇杷花的碎屑。
我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实的,柔软的,活生生的。
苏雯歪头看我,眼里带着熟悉的调侃:“怎么了?
手术做傻了?”
我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休闲的T恤和长裤,手腕上没有那条为了纪念她们而戴的黑绳。
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绘本,是小雨最近喜欢的《猜猜我有多爱你》。
“我……”我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小雨咯咯笑起来:“爸爸做梦还流口水!”
苏雯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的眼角,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梦见什么了?”
她问,声音温柔得像初夏的风。
我看着她,又看向小雨,再看向那个正努力爬向枇杷果的小男孩——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梦见……你们不在了。”
苏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傻瓜,我们不是在这儿吗?”
小雨扑进我怀里,小手环住我的脖子:“爸爸别怕,我保护你!”
我紧紧抱住她,呼吸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眼眶发热。
枇杷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我们身上,野餐垫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苏雯伸手递给我一杯冰镇柠檬茶——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如果这是死后的世界,那它比我想象的温柔太多。
如果这是幻觉,那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我猛地抬头,看见一辆货车失控般冲向我们家的方向。
“苏雯!
小雨!”
我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们,可指尖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还在笑,还在闹,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快跑!”
我嘶吼着,可声音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他们听不见。
货车越来越近——我猛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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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耳边,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刺耳长鸣。
张明踹开程禹家的大门时,手里还攥着那份被雨水打湿的遗书。
“程禹!
你他妈别做傻事!”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枇杷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晃,投在墙上的枝桠像张开的鬼手。
张明冲进卧室,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程禹——他脸色惨白,唇边残留着药片的泡沫,手里死死这个荒谬的联想让我笑出声来,直到尝到嘴角咸涩的液体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我抖着手拨通张明的电话,却在接通前挂断。
说什么呢?
说我发现女儿早知道会有弟弟妹妹?
说苏雯偷偷怀着孕去开家长会?
说我们全家其实在那天之前就已经...贺卡背面的铅笔字突然映入眼帘,是苏雯工整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