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你看...”秦山这时才仿佛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放下酒壶,左右看了看身边目不斜视的手下。随后回过头,露出一抹笑:“嗨,都是些粗鄙武夫,哪懂的什么吃酒?最多也...

“秦爷,你看...”
秦山这时才仿佛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放下酒壶,左右看了看身边目不斜视的手下。
随后回过头,露出一抹笑:
“嗨,都是些粗鄙武夫,哪懂的什么吃酒?最多也就是抱着酒桶往嘴里灌。”
“还是我等文雅,吃酒需得用着酒壶。”
说着,秦山又拿起酒壶,往嘴里送了一口,连着剩下的一半也喝完。
刘老看着自己窖藏多年的臻酿,就这么被秦山三口干掉,眼中浮现出莫大可惜。
但脸上却表现出一丝欢笑:
“不错,还得是咱秦爷文雅。”
刘老说着,这么与秦山的一来一回,现场氛围终于轻松了一些。
而后看着依然不敢动的赵襄两人,刘老眼中浮现一丝恼怒,随后再次看向秦山,露出谄媚:
“您看我们这会是否开席?赵老爷两人还...”
刘老没有说完,只是陪笑。
秦山转头看去,看见一旁赵襄两人后,仿佛这时才发现,连忙摆手:
“哎呀,两位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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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坐下,我酒都喝了两壶。”
秦山摆手,赵襄两人这才猛松一口气,半边屁股落到了椅子上。
随后苍白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反而向着秦山赔笑:
“哪里哪里,是我等扰了秦爷吃酒雅兴。”
赵襄脸上笑说,心底却暗暗诽谤:
‘开玩笑,您不发话,咱敢坐吗?!’
直到这时四人坐定,刘老下意识想要举起酒杯,但看着空空如也的两个酒壶,又略带尴尬的放下。
随后眼神小心瞟向赵襄两人,却见两人只是低着头,不敢对视。
刘老心底一阵没好气,但随后还是收回目光,也不举杯,直接看向秦山:
“秦爷今日威武,还请让我为秦爷祝贺。”
说着,刘老直接微微起身抱拳。
赵襄两人也跟着起来抱拳,脚步起的太快,甚至让凳子向后挪动,传来一阵难听的‘吱呀’声。
刘老微微低眼,目光瞟向赵襄两人。
方才不敢对视,这会拍马屁倒是响应的挺快。
不去管赵襄两人,刘老重新坐下,左右看了看周围马弓手,收回目光,小心看向秦山:
“秦爷,这流寇打了多日,你看预计多久才能灭敌?”
刘老问话,原本低头不敢视的赵襄两人也猛然抬起头,略带紧张的看来。
秦山送着菜,也不看向刘老,只是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捏拳又松开。
刘老一愣:
“五日?”
秦山手下筷子一顿,微微瘪嘴,向身后椅子靠了靠:
“两个五日,十日!”
听见十日,刘老三人眼角抽了抽。
赵襄原本恐惧的面容,此刻也重新红了一些。
不怕死,就怕泥腿子多过几天好日子。
刘老微不可察的看了赵襄一眼,见着对方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终于浮现一丝得意。
随后回过头,也不再理睬赵襄两人,刘老默默推开自己与秦山之间的酒壶,身形更压低了些:
“我在流寇之中...”
“有内应!”
刘老声音不大,但赵襄两人却猛然惊的坐直起来,瞪大的双眼中也满是不敢置信,呆呆盯着刘老。
秦山瞟了失态的两人一眼,随后仿佛没察觉异样,转头看向刘老,一脸惊喜:
“哦?居然有此好事?”
刘老看着秦山表情,心底猛松一口气,眼中更是浮现巨大喜悦。
刘老直起身,转头看向门外:
“管家,进来。”
一直候在门口的老管家佝偻着腰,不敢直视秦山,只是盯着地面,言语恭敬:
“老爷。”
刘老盯了老管家一眼,脸上对秦山的忌惮和恐惧一扫而空,转而换上高高在上的神情。
连带着周围流民,也乌泱泱一片再次退下,只留后方杨承祖,瞪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完全僵在了马上。
...
流民身后。
一个临时搭建起的营帐。
亲兵守在帐外,不时回过头,斜着眼睛小心观望。
“又退回来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
帐内不断传来呵斥,杨承祖一改初时冷静,声音洪亮的训斥着手下。
片刻后,几个老卒百户带着几许惶恐的走出。
他们快步走向流民,右手放在刀柄上,握的双拳展现出条条青筋。
营帐内,亲兵队长安静恭候。
老卒百户离开,他微微低头看着杨承祖面前的信件,随后抬起头看向杨承祖,带着几分小心:
“杨帅,可是罗帅那边又来了吩咐?”
杨承祖脸色难看,坐在帅椅上,眉宇皱的仿佛群山沟壑。
见自己最信任的亲兵队长询问,杨承祖微叹一声,目光重新放在信件上。
望了一会,杨承祖低着头,带着一股疲惫开口:
“罗帅已经正式启程,明确要从此处出关。”
“所以...”
杨承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从信件上挪到了亲兵身上。
带着一丝无奈:
“所以罗帅让我们即刻扫清沿途障碍,万不能耽误了罗帅入河南的大计。”
杨承祖说完,仿佛暂时卸下了心中千斤重担,整个人往后一靠,身上满是说不出的疲惫。
亲兵眉头皱起,看了看自家大人,不要说他,就连自己,这几日也是愁苦到了极点。
往日打不过就跑,也没有这几日的苦闷。
现在被逼着在这里死战,一万人被六百人死死钉着,打起来处处憋屈。
亲兵想到刚才的几轮进攻,眼中带着无语:
“那群乡勇,未免也...”
话说一半,本来靠着休息的杨承祖猛然抬起了头。
目光直直看向亲兵,眼中满是恼怒。
“乡勇?”
“什么乡勇?”
“那TM能叫乡勇?!”
杨承祖脸角狂抽,面颊因为咬牙而紧绷到了一起。
右手更是说完不顾一切的拍打在桌面上,传来‘砰’的一声!
“那群人要是乡勇,那我们这些人,连壮丁都算不上!”
杨承祖感受手心火辣辣的疼,抽手回来放在身后,整个人起身,在营帐内开始焦急渡步。
回想自己亲眼所见,杨承祖低头踱步的面容上,刚刚才消散下去的愁苦,又回到了脸上。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干候着的亲兵,眼中浮现巨大无奈:
“你说说,我那两百老卒,怎就败的这般快?!”
亲兵不敢开口,只是低下头,回想杨承祖派上去的那两百老卒,眼中浮现一丝惶恐。
两百老卒,在那群只有不过一百的乡勇面前,居然被当面击破,而且仿佛割草般直接倒下。
这等悍勇,就算是贺人龙手下,也不见得多见。
除非贺人龙派出他的老营兵马,不然仅靠外围的卫所军和征召乡勇,也绝不会把老卒打成这样。
想到这里,亲兵队长又不自觉倒吸一口冷。
这岂不是说,这群乡勇,各个都有官军老营的水平?!
抬头看向杨承祖,亲兵队长眼中有些惊疑。
这安平乡,哪里来的一百官军老营?!
亲兵队长顶着惊疑目光,咬着牙不敢发言。
杨承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来回踱步中,眼神满是沉思。
看着自家老大苦思,亲兵队长收回眼睛,眼神左右晃动。
确认左右没有人,终于向前两步,埋着头,压低了声音:
“大人,要不要跟那伙人,联系一下?”
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这安平乡,从此看来秦爷就是整个乡里的天!
孙化低着头,眼眸闪过诸多情绪。
秦山则又转头看了眼墙外不断运送进来的粮车,继续轻声说了句:
“这几日众人瘦的厉害,晚上吃好些,养些膘。”
秦山吩咐,孙化回过神,随后连忙抱拳弓腰行了个大礼:
“我这去安排。”
孙化说着将账本收好,直接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的孙化,秦山目光默默打量向周围拿着木矛,身形明显瘦弱的民兵。
冷兵器作战,士兵身上有没有肉,直接就决定了士兵的战斗力,以及持续作战能力。
可以说若是身上没有肉,不要说挥舞武器或者行军,恐怕单是站在原地,身上肉少了些,连御寒能力都会不如别人,更何况后续的外出作战了。
所以吃好些,是相当有必要的。
恰逢此时夕阳落入山线,阳光洒在坞墙上,仿佛泼洒上了一层赤红。
随着最后一辆粮车驶入邬堡,邬堡内也升腾起了大片炊烟。
浓厚的米香四溢,闻着味,让忙碌了一天的人群,忍不住胃口大开。
秦山沿着邬堡护墙走过,目光不断扫视邬堡内拥挤的人群。
几乎每一片空间,都蹲满了人,只留出中间一条通道,方便人群移动。
裴元见了轻出一口气:
“还好是三家合建,邬堡要比寻常大些,勉强能容纳下乡里百姓。”
秦山没有回应,见邬堡大门跟着夕阳,‘轰隆’一声完全合上,只是转身向着邬堡大堂走去。
那里暂时成了秦山指挥和休息的地方。
只是刚刚进到大堂,就看见孙化面前站着一个仆役,在不断低声交流着什么。
见秦山回来,孙化连忙挥挥手,示意仆役离开。
而后也不等秦山休息,直接来到秦山面前,低声道:
“乡绅们今夜在私会。”
孙化眼神浮现一丝冷意,裴元闻言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只有秦山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不带丝毫停顿的坐到椅子上,端起乡勇来送的一海碗热粥,沿着碗沿大喝了一口。
见秦山毫无反应,孙化雨裴元对视一眼,也不多说,只是坐到桌子旁,抱起自己的海碗,跟着吸溜起来。
此时此刻的角落厢房。
一间格外逼仄的角落小隔间。
刘老三人围坐在小圆桌上,面色满是愁容。
“今日给那些泥腿子吃的,居然是今年刚打的新米,甚至还加了菘菜,我家丫鬟都吃不了这么好。”
赵襄满脸心疼,右手握拳击打在圆桌上。
刘老和另外一个乡绅脸色也十分难看。
另一个乡绅更是愁闷:
“岂止新米,今日还杀了一腔猪,给泥腿子们吃了肉。”
“甚至就在刚刚,我看见几个老妇在领布,说是要做纱布。”
说到这,乡绅也狠狠捶了一下桌面:
“那可是我家从蜀中带来的细布,一匹布都得要三个大钱!”
越说越激动,乡绅紧握着拳,瞪起眼睛,带着些许狠厉:
“若非家眷在此,我必要秦贼好看!”
乡绅声音微高,随后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锣。
‘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乡绅瞬间缩起了脖子,脸上潮红消散,眼中浮现惊慌。
赵襄转头向着屋外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眼,瞟了乡绅一眼,眼神微微无语。
“只是宵禁的夜巡...”
赵襄开口,只是刚刚说完脸色便直接一愣。
刘老也跟着看过来,神色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