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后日永宁侯府的菊花宴你去吗?”“不去。”萧渊懒懒说。“长公主能答应吗?”李怀言一脸怀疑,“她召集了京城所有贵女,估摸着就是想给你相看。”萧渊闻言扯了扯唇...

“对了,后日永宁侯府的菊花宴你去吗?”
“不去。”萧渊懒懒说。
“长公主能答应吗?”李怀言一脸怀疑,“她召集了京城所有贵女,估摸着就是想给你相看。”
萧渊闻言扯了扯唇,“她谁不想给相看。”
“那倒也是。”
说来可笑,长公主对女子喜爱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没什么兴趣,唯独对给人说媒情有独钟,可奇妙的是,只要她看中的,最后准能走在一起。
“听闻这次男宾还设宴请了今年排名靠前的新科进士,设了个什么~才华比试。”
萧渊淡声说,“华笙郡主今年及笄,是到了该择选夫婿,谈婚论嫁的时候。”
“公主真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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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郡主嫁给一个身世潦倒的新科进士?”李怀言皱眉。
“嗯。”萧渊淡淡抿茶。
永宁侯府因为姑母的下嫁已经够扎眼了,若是再和权贵结亲难保父皇不会心生芥蒂,毕竟,他连自己儿子都时刻提防着。
所以选一个没家世,有几分才能,品行端正之人嫁了于华笙是最好的结果。
“哎,你说男席有才华比试,女眷席面是不是也会有?”李怀言眼睛直冒光。
萧渊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啧,我不是想看女人,花楼的女人可比那些女人强多了,掏银子解决又不用负责。”
他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可受不住被成亲束缚住。
“我是在想~”他单手托着下颚,桃花眼半眯起,看着萧渊,“往年不论什么宴会,魁首都是端三姑娘,没甚意思,你说今年,会不会有变化?”
萧渊端茶盏的手一滞,淡淡看着李怀言。
“你想啊,沈大姑娘刚回京,沈夫人一定会让她参加吧,她可是由沈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沈老夫人那是什么级别,端三在她面前就是小喽啰,若说沈姑娘什么都不会,我是不信。”
沈老夫人那般人物,怎会将唯一的孙女养成废材。
“那日宫宴上,她指定是为了不嫁给你才那么说的,实则才华不输当年沈老夫人也说不一定。”
李怀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成,后日宴会我得去瞧瞧,说不定有惊喜呢。”
半晌都没有听到萧渊说话,抬眸就见他眼帘微垂,脸色沉暗似乎不怎么高兴,眸中浸着冷意。
“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渊唇瓣浮上一丝冷意,“待在府中无聊,去瞧瞧也好。”
他倒要看看,那女人画技如何出众,敢说他的画是破烂。
——
沈安安到了南华街时,百姓已经排好了长队,只是人数明显比前两日多了不少,拥挤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愁的抓了抓本就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姑娘,您可算来了,今日一早其他街的流民都给涌这来了,说是咱们的粥浓稠,吃了扛饿,可依这趋势下去,咱们的米连五天都扛不住,最多明天就没了。”
沈安安蹙眉,一眼望去,人数竟是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管家又道,“东街,北街,还有端家和陈家在呢,这…着实不怎么妥当。”
如此无异于在打端陈两家的脸,平白的得罪人。
“嗯。”沈安安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姑娘,要不老奴告诉他们数量有限,让后头的人不必等了,回自己的区域去。”
沈安安,“不用。”
不用?管家眼皮子直抽搐,“姑娘,这样不妥吧。”
都是来施粥的,何必让端陈两家记恨上呢,况且仔细说来,独树一帜也是一种错。
沈安安道,“他们会为了白粥的稠寡而徒步走来,说明他们确实十分需要这一碗粥。”
“话是这么说,可过于标新立异,总是理亏的。”管家苦着脸劝。
姑娘心善,可心善也要讲究方式,不该将别人置于是非尴尬的境地才是。
沈安安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管家不过是担心沈家太过出风头,得罪了端陈两家。”
管家叹了口气,“依老爷官位,也不是得罪不起,只是姑娘做法不止是得罪他们,而是得罪了所有施善的官宦。”
如此,沈家是得了美名,却是建立在旁家污名之上,姑娘此事办的,着实是不懂人情世故。
沈安安不甚在意的一笑,“为何是咱们得罪,甩给旁人得罪不好吗?”
“啊?”管家有些懵。
沈安安勾了勾唇,“你带人去趟四皇子府,就说我改主意了,要将昨日送回去的那箱字画改为米面,今日就要。”
管家瞠目结舌,“这……姑娘,那可是四皇子,他,会答应吗。”
四皇子可不是傻子,这么明晃晃的利用和出尔反尔,他可不想有去无回。
“你就说,今日之后,恩过一笔勾销,他为了和我划清界限,会答应的。”沈安安脸上都是讥嘲。
“是。”管家僵着脸点头应下。
事情发展至如今,行不行都得试试了。
——
沈管家忐忑的到了四皇子府大门,几番纠结都没敢下车。
突然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抬头,就见标着皇子府徽记的马车朝这边走来,心中一颤。
有种调转马头想逃的冲动。
“主子,好像是沈府的管家。”庆丰低声禀报。
萧渊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车帘朝外看了眼。
“四,四皇子。”沈管家连忙下车行礼。
萧渊淡淡看着他,好半晌不言语,沈管家只觉得后背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
“何事?”
他终于开了口,迈步下了马车,颀长的身影未靠近,压迫感就已扑面而来。
沈管家恨不能脖子断了才好,将头垂到地上去。
“老奴,老奴是奉我家姑娘之命,来,来讨要昨日那箱字画的。”
萧渊眉梢似轻挑了下,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他说,“她不是说不收破烂吗?”
沈管家一愣,腿都打起了摆子,姑娘咋没告诉他还有这档子事,他没做心理准备啊。
冷汗顺着下颚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沈管家声音极低,“我家姑娘说,说,送人东西当要实用,字画她不喜欢,想要换成,换成米面,今日……就要。”
越往后,沈管家声音几乎细若蚊蝇,但萧渊是习武之人,自然听清了。
他直直望着沈管家,眸子微微眯起,冷笑了一声,“才过了一夜,沈姑娘这是又后悔了。”
她当他四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容她随意出尔反尔。
沈管家双膝一软,半跪了下去,“我家姑娘要米面也是用来救济百姓,还望四皇子体恤一二。”
沈管家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只要他小命能保住就好。
四皇子什么人,姑娘对他一再戏耍,他不算账就够仁义了,怎还会帮忙呢。
“她还说了什么?”萧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管家忙说,“姑娘还说,若四皇子答应,从此以后就恩义两清,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萧渊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殿下,请您看在那些流民的份上就出手相助一次吧。”
沈管家重重磕了个头。
萧渊淡淡垂眸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回去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救命之恩的情分就此结束,再作妖,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是是是。”沈管家一抹冷汗,连忙爬了起来。
说什么都好,只要给他米面。
“庆丰,去准备。”
“是。”庆丰又木着脸问沈管家,“你要多少?”
“大米十袋,白面三袋。”
庆丰嘴角抽了抽,要那么多,沈家姑娘是打算收留那些流民长住吗?
“跟我来吧。”
“哎,好。”沈管家连忙跟上庆丰,一道冷冽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让他后颈一凉,立即止住了步子。
“殿,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渊眯着眼说,“记得告诉她,别挖空心思想着对我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欲擒故纵对我没用!”
“啊?”沈管家张着嘴忘了反应。
萧渊嗤笑了声,已经抬步回府了。
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可又接二连三,以各种理由同他牵扯不清,让他十分怀疑她的动机,是否同那些女子一样在耍手段,只不过她手段更高明些罢了。
沈管家拉上东西就火速赶了回去。
下人将米面卸车,他犹疑着去了沈安安身侧,但看姑娘十分悠闲的模样仿佛肯定了四皇子会答应。
“姑娘,”
“他让你带话了?”
“……”姑娘这都知晓。
“都说了什么?是与我划清界限的话吗。”
“……是,不过除了这个还有些旁的。”沈管家小心翼翼的说。
沈安安回头看向他,杏眸冷淡平静,“说吧。”
沈管家垂下头,将萧渊最后的那番话略微修饰了下,重复一遍。
好半晌,沈安安都没有言语。
难不成四皇子猜对了?沈管家偷偷抬头,就瞧见了自家姑娘阴森可怖的小脸。
“自作多情,他当真是看的起自己,可笑!”
沈安安胸口窝着一团火,极力的压制着。
沈管家大气都不敢出,竟觉得姑娘的气场与四皇子有丝丝的相似,一样的让人生畏。
“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晓该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今日从沈府多调了人来,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是。”沈管家应了一声,将沉着脸的沈安安送上了马车。
墨香缩在一角,话都没敢多说几句。
马车离开,沈管家长松了口气,刚好这时,有人来报,说是端陈两家的管家来了。
沈管家应了声,理了理仪容过去了。
能坐上管家之位的都不是蠢笨之人,沈管家更为圆滑。
“粥的要求是四皇子的命令,你们也知道,前两日四皇子在这帮忙,殿下心系百姓,爱民如子,我家姑娘也不敢说什么。”
端陈两家的管家闻言,质问的话哽在了喉头,彼此对视一眼。
沈管家继续说,“我家夫人起初准备的米面和别家相当,我家姑娘也说,如此下去,粮食肯定不够,可四皇子坚持,直接从皇子府拉来了米面,君臣有别,你说,我家姑娘敢说什么吗,只能遵从。”
“唉,我们也是难做啊。”沈管家拉住陈家管家说,“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四皇子府的米面就在后头存放着呢。”
“不必了,不必了。”那人连忙推辞,四皇子的命令,他们还敢说什么。
简单寒暄了几句,二人就赶紧离开了。
“别说,姑娘这招当真管用。”沈管家笑呵呵的说。
将四皇子拉出来,接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哪家敢找了,也不会记恨上沈府,至于四皇子,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总管,这样做……不会被四皇子知晓吗?他会不会寻咱们麻烦啊?”
沈管家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又不是什么看不得的人,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呗,偷偷摸摸的做何。
沈安安放下茶盏,不起波澜的杏眸投向了垂下头装喝茶的孟成,坦坦荡荡,毫不避讳。
她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倒是给孟成紧张坏了,尴尬的满脸通红,端着茶盏的手都隐隐发着抖。
怕他打翻了茶盏,泼湿了衣袍,沈安安只得淡淡移开视线。
对嘛,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畏畏缩缩的,你就大大方方的看,她又不是老虎。
沈夫人与孟夫人正聊的火热,自然不会注意这边,长公主却是将方才的场景一览无余,垂眸遮住了笑意。
这沈家姑娘,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喜欢呢,不矫揉造作,端庄大方,有趣的很。
沈安安一侧眸,就扫见了长公主戏谑的笑,才有了一丝的不好意思。
沈夫人看了看天色,扭头对沈安安说,“宴席还要一会儿,孟公子初来乍到,坐着听我们几个聊天想必也无聊得紧,你带他去园子里转转吧。”
“是。”沈安安起身朝孟夫人和长公主一一福礼。
孟成喜色溢于言表,又连忙压了下去,起身拱了拱手,“多谢沈夫人。”
“嗯,去吧。”沈夫人看着孟成,尚算勉强满意。
“孟公子请。”
“有劳沈姑娘。”他行礼都慌的有些凌乱。
沈安安率先走了出去,想着是不是除了李怀言那种身经百战的,其余男子都是如此,比黄花大闺女还容易害羞。
她不由想起了那个书生,见着她时,也是如此。
“沈姑娘在笑什么?”孟成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袍,轻声问。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儿。”
“可以分享于在下一听吗?”
“……”沈安安一怔,偏头看了眼孟成。
孟成脸顿时又红了,布满了尴尬,有些懊恼怎么如此唐突,“我只是顺口一问,沈姑娘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切勿放在心上。”
沈安安摇了摇头失笑。
不是不能说,而是怕唐突这位黄花大儿郎呀。
“听孟夫人说,孟公子文采斐然。”
孟成有些慌,说话都有些不囫囵,“没,没有,只是进士而已,中等名次,你别听我娘瞎说。”
沈安安勾唇,如此拆自家台的,倒是罕见。
“娘疼子,公子在孟夫人心里自是千好万好,算不得瞎说。”
能凭一己之力考中科举的官宦子弟可并不多,要么是蒙荫家族,直接为了官,要么是锦衣玉食惯了,根本不上心学业。
毕竟有家族帮扶,他读不读书都有万贯家财,坦途人生,哪个权贵子弟又肯去吃读书的苦呢。
“沈姑娘说的是。”孟成心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从胸口窜出来。
都说娶妻当温柔婉约,善解人意,他觉得这位沈姑娘当真是样样都好。
长的漂亮,端庄大气,更极会说话,很是聪颖,菊花宴时还将第一才女的端三姑娘比了下去,是真正的才貌双全,堪称完美。
孟成觉得自己若能娶了沈家姑娘,定要将她捧在手心,宠上天去,三五年内不纳妾都成。
沈安安带着他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就有了些无聊。
孟成见她兴致缺缺,忙主动找着话题,“听说你从小就养在江南。”
“嗯。”沈安安点头,“我三岁时就跟着祖母去江南了,祖母说那里人杰地灵,是鱼米乡。”
“沈老夫人真是个奇女子。”孟成笑说。
沈府如此富贵,沈老夫人正该是享福的年纪,却选择了离开,确是稀奇。
沈安安突觉一阵冷风从后背刮过,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奇怪,怎么突然有些冷。”
“许是湖边风大,要不您还是回宴会厅吧。”
“嗯,也好。”沈安安站起身从来的方向折回。
回到宴会厅时,姑娘们也都回来的差不多了。
端梦梦目光在沈安安脚上扫过,唇角勾了抹讥嘲的笑。
“沈姑娘回来,是来参加长公主设的画技比试吗?”端梦梦身旁的姑娘笑盈盈说。
满京城哪个不知,端家三姑娘画技一绝,可与四皇子相媲美,此问,分明是故意给沈安安难堪。
“是啊,李姑娘怎么知晓。”沈安安笑容可掬。
李姑娘面色一滞,不曾想沈安安竟真敢接话,也是,她一个乡下养大的村姑,哪里会知晓京城的事情。
“端三姑娘,看来这次菊花宴,你有对手了。”话是那么说,可李姑娘脸上却都是嘲笑的意思,分明是没看的起沈安安。
端梦梦温温柔柔的笑笑,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小比试一场,什么对手不对手的,大家都是朋友。”
呵。沈安安冷睨着她。
上一辈子,她最佩服她的就是装腔作势,会演戏的本事,可是给她羡慕坏了,那是她萧渊面前怎么都学不来的。
“端三姑娘不会听不出李姑娘说这话是抬举吧?你还真敢应,难不成比试尚未开始,三姑娘就胸有成竹能夺魁首了?”
沈安安也学着她样子轻声细语的,话却让端梦梦倏然变了脸色。
她是在说她自视甚高?
端梦梦抬眸望着笑容可掬的沈安安,狭长的眸子蕴藏着森冷的恼怒。
这时,李姑娘开口了,“满京城哪个不知梦梦是第一才女,画技了得,也就你这个土包子不知,还来阴阳怪气。”
“好了。”端梦梦轻声打断了李姑娘的话,“沈姑娘说的不错,比试还未开始呢,你就别胡言乱语了,万一……沈姑娘深藏不露呢,我那点小伎俩,不是自取其辱吗。”
“嗤。”几人发出了嗤笑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三姑娘是不是忘了那日宫宴的事了,沈姑娘可是连一个才艺都拿不出。”
深藏不露,是屁都不会还差不多。
端梦梦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也认为,若是沈安安有几分能耐,又怎么可能不在宫宴上一展才华扬名,还丢了和四皇子的赐婚旨意。
一思及此,端梦梦心就揪的难受。
她算什么,只因为有个贵妃姑母,就要同她抢青梅竹马的师哥吗。
沈安安目光扫向了方才说话的姑娘,“我自然拿不出,毕竟那日……有你在嘛,我的才艺怎么能展示给狗拿耗子的人看呢。”
“……”那闺秀气红了脸想争辩,沈安安却已施施然走了。
一群只会乱吠的狗,有什么好费口舌的。
“和那些姑娘们聊了什么?”沈夫人拉住她的手问。
沈安安勾了勾唇,“没什么,寒暄几句,提了提等会儿的画技比试。”
“嗯。”沈夫人点头笑说,“听说长公主今年还设了彩头,保证是闺秀们都求之不得的物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姑娘们喜欢的无非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金银玉饰一类。”还有…男人。
“应该吧,不过长公主能拿出来的必然不是一般物什,指不定是宫里带出来的,不过东西贵不贵倒是次要,姑娘们要的是名声。”
今日赏菊宴有不少世家子弟,若是能得了好名声,于婚事也十分有宜。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贤名和才华。
“安安可要试一试?”沈夫人问。
“试,当然要试,就算得不了彩头,也不能老被说做草包啊,岂不是给娘丢人。”
沈夫人戳了戳她脑门,笑了起来,“你这孩子。”
不过正合她意,她也是想着趁此机会给她挑个如意郎君。
正说着,就见所有人突然朝门口看去,沈安安也顺着众人视线看去,瞧见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少女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这位是长公主的幺女,华笙郡主。”
“嗯。”沈安安目光落在她身上,始终不曾移开。
她当然知晓,华笙,一个被搅合进权力旋涡中的可怜女子,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对她好的人。
只可惜,她能力不足,护不住友人。
“母亲。”华笙冲长公主盈盈一礼,每一个的动作都温柔的不像话。
“起来吧,姑娘们就等你呢。”
华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大家久等。”
立即有人接话说不碍事,七嘴八舌将华笙围在中间夸的不似人间女子。
华笙笑着,唇瓣微微抿起。
沈安安知晓,她那是不怎么耐烦的表情。
“好了,快坐下吧,宴席就要开始了,晚些还有才艺比试,想必姑娘们该心急了。”
“是。”华笙福了福身,在长公主下首坐下。
她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扫过沈安安时突然触及她友善的笑容,华笙也回了一个笑。
那个姑娘,她瞧着有些喜欢,可分明才是第一次见。
收起思绪,丫鬟们已经鱼贯而入上了菜肴,夫人们自发停止了交谈,开始用膳。
“都说男子们爱酣歌醉舞,今日咱们女子也享受一番,美食美酒怎么能没有美人相伴呢。”
长公主打趣的说着,拍了拍手,旋即一队歌姬舞动着长袖飘了进来,给沉寂的宴席增添了几分热闹。
各家夫人们仔细看着,心中却是琢磨着为何自家男人如此喜爱歌舞,不,应该是喜欢跳舞的女子。
宴席中准备了果酒,只是姑娘们并没有动,为一会儿的才艺比试做准备。
毕竟长公主能拿出的彩头,那可是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而沈安安,是真的酣歌醉舞。
果酒带着沁人心脾的果香,渗入口腔滑下咽喉,再配上厅中美人优美的舞姿,分外享受。
华笙也喜欢果酒,只是她刚倒了第二杯就被长公主身旁的嬷嬷过来制止了。
她悻悻放下酒壶,眼波流转,就落在了沈安安的身上。
那个姑娘,怎么看都讨人喜欢。
她招了一个丫鬟到跟前来,小声询问,“那是哪家的姑娘?”
丫鬟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是刚从江南回来的沈家大姑娘。”
“哦?”华笙一脸惊讶,她还以为是沈家的哪位表亲呢。
不是说沈家姑娘草包一个,长相粗鄙吗。
此女子,与传言严重不符啊。
沈安安眸中渐渐染上深色,似乎是察觉了身后目光,她偏头,对着上位的华笙歪头一笑。
华笙愣住。
莫说男子,就是她都险些被那一瞬的沈姑娘勾了魂去。
“好可惜,她若是能看上四表哥多好。”
不行嫁给他哥哥也行啊。
“……”丫鬟眼皮似抽动了一下。
听听自家郡主这说的什么话,四皇子何等光风霁月的尊贵,何时轮到一个姑娘挑剔?
郡主看脸下菜碟的性子愈发严重了。
华笙想的却是,如此漂亮的嫂嫂娶回家,她定要日日都看着,心情都会好许多。
这时,一个嬷嬷穿过人群走向了长公主,压低声音说,“公主,男宾那边比试已经结束了。”
“嗯。”长公主从舞女身上移开视线,问,“是哪个夺了魁首。”
“回公主,四殿下和世子爷都没有参加,出彩的是一个寒门出身的进士,名唤张业扬。”
长公主唇瓣浮上满意的笑容,朝一侧的华笙投去一眼。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嬷嬷悄无声息的离开。
华笙却再没了欣赏歌舞的心思。
她垂下头似是看着桌上饭菜,又似是在发呆,半晌都没动作。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终于结束了,长公主引着众人去了后花园,那里早已备好了桌椅画具。
沈安安小脸红扑扑的,眸子却十分清明。
沈夫人不放心,“都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瞧这小脸红的,若是不行就别参加了,我回了长公主,咱们先行回府。”
“不碍事,娘放心。”沈安安笑笑。
这时,突然有一个丫鬟端着托盘靠近了她,“沈姑娘,这是我家郡主给您准备的醒酒汤,您喝一些,能提神。”
沈安安一愣,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瞧见华笙的身影。
“你家郡主呢?”
“我家郡主身子抱恙,回去歇着了。”
沈安安应了一声,上一世才艺比试她不在,并不曾发生这些。
“帮我谢过你家郡主。”她伸手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放回了托盘上。
小丫鬟屈了屈膝就离开了。
沈夫人好奇的问,“安安,你和郡主有什么交集吗?她怎么对你那么好。”
沈安安回神一笑,“许是一见如故,喜欢我吧。”
上一世,华笙就很喜欢她,只不过不是这种一见面就喜欢的喜欢,而是从她嫁给了萧渊之后。
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后来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是不是不该固执己见。
只有华笙。
她说,她很羡慕她可以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决心与胆量,可惜她背负了太多,没那个勇气和狠心。
也不知她最后的惨淡结局有没有让华笙甘心。
事实证明,人总会觉得自己不曾走过的路鲜花着锦,而去后悔当初的选择。
只有走过,才知晓那一路的荆棘。
“第一场,陈家姑娘,李家姑娘。”
出神间,画艺比试已经开始。
花园空旷处设了不少桌椅,供闺秀们施展,各家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女儿,一脸期盼。
“不要有负担,输赢都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众人,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够了。”沈夫人安抚着沈安安。
宫宴过后,就有不少恶意流言,沈夫人早有耳闻。
“娘放心。”
端梦梦那画技,顶多算是中上等,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各家姑娘一个个上场,批判则是由长公主和翰林院一位官员的夫人。
起初,那些姑娘们还能留下一两个,但从端梦梦上场,一幅绽放的秋菊图博得了长公主青睐,独木一枝,直到最后。
“看来这次的魁首又是端三姑娘的了。”长公主笑吟吟说。
“还有人没上场呢,梦梦可不敢居首。”
“嗯?”长公主看着她,眸子温和。
不知为何,端梦梦总觉得今日的长公主待她好似格外好些。
“还有哪家姑娘?”
“还有…”
不及端梦梦开口,沈安安站起身,“回公主,还有臣女呢。”
长公主眉心似跳了跳,转而一笑,“沈姑娘也要一试?”
“原本是不打算的,不过公主拿出了彩头,安安就想搏一搏了。”
长公主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立即有丫鬟铺上纸张研墨。
沈安安踱步走过去,似思索了片刻,就提笔开始点绘。
桌子离夫人们有一段距离,他们瞧不见沈安安画了什么,只觉得她提笔落笔都十分随意。
那张艳丽的小脸上漫不经心,她歪着头,在纸上随意的勾勾画画着。
沈夫人心却缓缓加快了跳动,因为女儿的手法太熟悉了,竟是与当年的婆母如出一辙。
显然,长公主也看出来了,不甚在意的表情慢慢变的肃然。
她偏头瞟了一眼端梦梦,眉头微拧,似是有些纠结。
她该公平公正,还是该全了四侄子的心意,将彩头给端三姑娘呢。
虽然他没明说,可既亲自送来彩头,那定是冲端三姑娘来的。
心中正天人交战,丫鬟已将沈安安干了的墨画奉了上来。
长公主看着那幅画愣了好半晌,什么乱七八糟的抛诸脑后。
四侄子也不行,她要公平公正。
说是身临其境或会觉得夸张,却的确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只伏在菊花上的蝴蝶,堪称画龙点睛。
同样都是菊花图,却瞬间趁的端三姑娘那幅黯然失色,不及其冰山一角。
“这是…沈老夫人的手法。”那位官员夫人轻叹,“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愧是那位一手教出来的孙女。”
“嗯,不错。”长公主点头附和,吩咐丫鬟举起来给众位夫人观看。
夫人们自是赞叹声不断,姑娘那边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沉了脸色。
最绚丽多彩的当数端梦梦了。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丫鬟离开都不曾移开眼。
一直以为那位沈老夫人才女之名只是母亲那辈人夸张了去……
可她既有如此才华,为何那日宫宴不展示。
她目光死死盯着沈安安,眸中戾气翻滚。
长公主看了端梦梦一眼,轻蹙了蹙眉,淡淡收回了视线。
那小子原来也有眼光不好的时候,罢了,等会儿同他解释解释。
长公主宣告了沈安安的胜出,贵夫人们立时围上了沈夫人。
沈夫人听着众位夫人们的夸赞,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沈安安谦虚的回着。
一时间,又多了不少打探沈安安婚事的,毕竟才貌双全又家世好,哪家会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