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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门楣时,小雨的蜡笔画在社区画展拿了奖。
领奖台上,她捧着金灿灿的奖状,声音清脆如茶筅击打建盏:“我的妈妈是茶艺师,她教会树叶跳舞!”
台下掌声雷动中,我看见周婆婆偷偷抹眼泪,她胸前的怀表链子反射着暖黄灯光,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二十年前她先生离开人世的时间。
春分那天,后山的茶园正式开园。
我穿着周婆婆手缝的靛青色采茶服,指导游客体验手工炒茶。
铁锅里翻腾的茶青散发着清香,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学我手法,却把茶叶炒成了焦黑色。
“没关系,”我举起那片黑炭似的茶叶,“这是最原始的炭焙工艺。”
孩子们笑作一团时,小雨悄悄往我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妈妈,这个比茶叶还苦,但吃完嘴巴会变甜。”
暮色四合时分,我坐在老榆木茶台前整理茶样。
百年老丛水仙的茶饼在锡罐里沙沙作响,电子钟跳转到整点,茶海上的雾气突然凝成细密的水珠,沿着杯壁缓缓滑落。
恍惚间又见那个在茶山奔跑的小女孩,她的白球鞋沾满泥浆,辫梢系着褪色的蝴蝶结,正朝着我奔来——而今她已懂得,生活的回甘不在终点,而在每个用心沸腾的当下。
雪又下了起来,茶宠在炉上泛着润泽的光。
周婆婆往紫砂壶里添了把新炭,噼啪作响的火星映着她眼角的笑纹。
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竹声,与新茶焙火的噼啪交织成春的序曲。
我知道,当明前第一缕春风拂过茶山时,那些埋在冻土里的茶籽,又会抽出嫩绿的新芽。
暮色渐浓时,茶宠表面的釉色已褪成温润的雾青色。
周婆婆将最后一把松针投入陶炉,火星噼啪炸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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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忽然照亮了她藏在围裙口袋里的旧怀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却仍固执地指向三点十七分。
这个时刻我太熟悉,二十年前她先生离开时,秒针永远停在了这个刻度上。
着张老照片——二十岁的周婆婆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站在茶山最高处的观景亭里,身旁戴眼镜的年轻人眉眼温润,胸前别着的钢笔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晨光初露时,春雷惊醒了沉睡的茶山。
我抱着扫描仪冲进后院,只见满坡茶树在雨水中舒展新芽,嫩叶上滚动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小雨赤脚踩在泥地里,举着蜡笔画追蝴蝶,发梢沾着不知哪朵野花的芬芳。
周婆婆的收音机里飘出苏州评弹,吴侬软语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