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宾客都知长公主有多宝贝那只猫儿,瞧见猫儿的反应,一个个都紧张地看了过去。只见罗菩熙走上前去,猫儿跟着抽搐了下。紧接着,竟然从长公主身上跳下去,用毛茸茸的脑袋...

席间宾客都知长公主有多宝贝那只猫儿,瞧见猫儿的反应,一个个都紧张地看了过去。
只见罗菩熙走上前去,猫儿跟着抽搐了下。
紧接着,竟然从长公主身上跳下去,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罗菩熙的裙摆,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它很喜欢你。”
宝寿长公主瞧着自家爱宠对小姑娘献媚,忍俊不禁,“这模样是想要你抱它。”
罗菩熙连忙弯腰将小肥猫抱起来,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喵呜~”
小肥猫蹭了蹭她的掌心。
宝寿还从未瞧见自家猫儿对谁这般主动亲近,戳了下它的脑袋,“元子,你这是瞧见漂亮姐姐就不记得娘了。”
殿中一直观察着情况的甄氏眉心一蹙。
她拿给罗菩熙的手串分明动了手脚。
可猫却安然无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这罗菩熙似乎很讨长公主的喜欢。”罗珍压低声,望向殿上两人的目光陷入冰冷。
甄氏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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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罗珍,谴责:“她在乡野间待了十七年,你在京城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都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
罗珍闻言一愣。
从小到大,甄氏就尽力培养她。
甄氏告诉她,她这世上最大的仇敌,便是乡下养着的那位三姐姐。
她努力学着琴棋书画,起初还需要甄氏鞭策,后来自己卯足了劲,也想要比过那乡下养大的丫头。
因为她知道,她娘并非父亲原配。
入府的手段也不高明。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是罗菩熙的。
但那又何妨。
既然她罗珍已经降临于世,她的东西,旁人就休想再抢走。
“娘,人家长公主喜欢谁,也不是女儿能左右的,难不成我还将罗菩熙推下来,自己跑上去献媚。”
罗珍眯起眼,斟茶自饮,“反正,娘不是要毁了罗菩熙和宗恪行的婚事,只要婚事没了,宗恪行自己来退婚,不就行了?”
“你有法子?”甄氏狐疑。
罗珍回头,给婢女一个眼神。
罗菩熙隐隐感受到后背有两道阴寒的目光,摸了摸元子松软的下巴,小家伙顺势赖进她怀里不肯出来了。
宝寿也被爱宠的模样逗得喜笑颜开,拉着罗菩熙的手,“你同恪行的婚事,应当也快了吧。”
众人听长公主提及罗、宗两家婚事,纷纷竖起耳朵。
“是。”罗菩熙羞赧一笑。
“本宫瞧着恪行长大的。”
宝寿拍了拍罗菩熙的手,“日后你们成了婚,多来府中,元子也很喜欢你。”
在场的一听宝寿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来,这罗三娘子是入了长公主的眼。
罗菩熙回座,甄氏便将盛好的汤递过去,“喝点汤吧,方才看长公主的模样,很喜欢你。”
她瞥了眼那碗热汤,接了过来,却不着急喝,“想来是看我刚入京,多过问了两句,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甄氏笑了笑,罗珍便乖顺道:“方才我还听见有人夸三姐姐貌美,性子又好,日后嫁入宗家,享不完的福气呢。”
罗菩熙弯起唇,“妹妹国色天香,日后必定也是福泽深厚。”
就是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去享了。
后半句她没说,身侧便传来一阵滚烫。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
罗珍身侧婢女跪地,手里端的茶大半洒在了罗菩熙的肩膀上。
“怎么做事的?”甄氏蹙眉训斥。
罗菩熙用帕子擦拭,罗珍连忙道:“姐姐,我准备了衣裳,你赶紧先去换一下吧。”
“罗夫人,这是怎么了?”
宝寿也发觉不对,看了过来。
“臣妇家中婢子办事不利,将茶水弄到三娘身上了,恐怕要下去换。”甄氏歉疚道。
宝寿皱眉,“那快去吧,虽然天气热,但湿衣裳粘在身上也不好受。”
说着,宝寿看了眼侍女,“带娘子去更衣。”
罗菩熙只得起身,罗珍的婢女将衣裳也准备好了,跟着侍女一起往外走。
“这是你家娘子的衣裳?”
绕过长廊,罗菩熙回头看向罗珍婢女。
“是,不过是还未穿过的,四娘子也是怕天气热,出了汗身上不舒服,所以多备了一身。”
罗菩熙眸底微动,“四妹妹还真是想得周全。”
虽方才甄氏和罗珍都和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她还是瞧见了那婢女是故意摔倒,将茶水泼在她身上。
甄氏和罗珍一唱一和,长公主又瞧见了,她才不得不起身去更衣。
不过罗珍准备的衣裳,她是定然不会换的。
得想想法子,将衣裳给弄破,等会儿才有理由回去。
“三娘子,这既是更衣的屋子。”
侍女将屋门推开。
罗珍婢女下意识端着衣裳要跟罗菩熙进去。
“你等等。”
罗菩熙接过婢女手里的木盘,“我在乡下待惯了,更衣不习惯人伺候,我自己来穿。”
婢女福身,“是。”
屋内物什不多,她本来想寻把剪刀,都没找到,她只能抬脚往内室走。
绕过屏风,她下意识往里走,额头却触上一道温热。
“才几日不见,又想投怀送抱?”
罗菩熙一惊,她额头被一道粗粝掌心给覆住,却也阻挡了她前进的步伐。
手掌挪开,宗恪行身形颀长立于内室,她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瑞凤眼,正直勾勾地睨着她。
“将军,你怎么在……”
她话音未落,唇便被人捂住。
“嘘。”
宗恪行倾身,指尖覆在他微红的唇上,示意噤声,“隔墙有耳。”
“菩娘?”
甄氏看向她身后的小蝶,发现婢子气喘吁吁,面上慌乱。
今日宗六过来,甄氏便让小蝶盯着罗菩熙,不让人出院子。
不成想还是让人闯了进来。
“母亲今日听说你伤心,不许人进屋,还以为你是接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和你爹商量后,才想着暂且先放一放婚事。”
方才还说婚事作罢,眼下便是暂且放一放,宗六在深宅大院过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懂这甄氏居心。
“母亲担心我,我是明白的。”
罗菩熙上前握住甄氏的手,“可若我因为那点闲言碎语就放弃婚事,岂不是坐实了那些谣言?”
“这……”甄氏眸底微动。
“所以这桩婚事不能退。”
罗菩熙面带笑意,看向宗六,“宗管家,我母亲前些时日去镇国寺算了日子,
九月十九,大吉日子,若宗家准许,就在那日成婚可好?”
宗六面上挂满喜色,“三娘子放心,我一定回去问问夫人和国公爷他们的意思。”
方氏瞧小姑娘和宗六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此事拍定,看向甄氏。
妇人袖底手攥在一起,面上如常,“菩娘不介意的话是最好不过。”
“母亲,我去送送宗管家,听说祖母病了,我等会儿再去看望。”
罗菩熙朝两个妇人点头,随即同宗六出了厅门。
“三娘子,你这继母和叔母,似乎不太希望您和宗家结亲。”
路上,宗六直言相对。
罗菩熙微微一笑,“管家英明,我不讨继母喜欢,她更想要让四妹妹代替我嫁进宗家。”
“大夫人是同殷夫人指腹为婚,指的是您,旁的女子我们宗家自然是看不上的。”宗六方才听甄氏口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罗菩熙笑了下,语气无奈:“不怕您笑话,我从潭州被接回来,自然有人看不惯我的。”
因着自家三公子,宗六大致清楚罗菩熙的事,瞧着小姑娘这般小的年纪,经历了这些事情,也有些心疼。
“还请管家帮我个忙。”
宗六快上马车,听到罗菩熙开口。
“娘子只管说,只要小的能办到,就绝不推脱。”
罗菩熙认真道:“我如今被继母看管着,不便派人传话,
还请管家代我同三公子说一声,明日我想见他一面。”
宗六闻言没犹豫,“姑娘要约在哪里见面?”
罗菩熙思忖,“我记得三公子有个对头,常家公子常遂意。”
宗六听见这人名字愣了下,“是。”
“烦请管家同三公子说,让他查查明日这常遂意会去哪儿,我们便在哪里见面。”罗菩熙说。
宗六蹙眉,“只是这节骨眼若和常家那位碰面,他一定会奚落娘子和公子的。”
“无妨,我有法子。”罗菩熙笃定道。
宗六只好应下来,“是,那等公子确认了地方,明早巳时来接姑娘可好?”
罗菩熙颔首,“多谢。”
入夜前罗菩熙去看了趟老夫人,人昏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听罗菩熙没答应同宗家退婚才松了口气,转念又骂罗钊和甄氏糊涂,怎能随意揣测罗菩熙的意思,替她做了决定。
老夫人明面替罗菩熙出气,实则庆幸没放弃宗家这棵大树。
而罗菩熙面上不显,还替罗钊和甄氏说了两句话,这才回了惜往院。
天色彻底暗下来,服侍完用饭沐浴,小蝶站在罗菩熙身后帮人梳头,语气关心又似试探。
“娘子今日不让奴婢几个来打扰,奴婢还以为,娘子是伤心了。”
今日甄氏提醒过小蝶守住院子,哪知自己如个厕的功夫,主屋就没了人,她匆匆追过去,罗菩熙已经闯进了厅。
为了这事,甄氏没少责骂小蝶,让她来探探罗菩熙的口风。
“伤心自然也是伤心的。”
罗菩熙叹气:“不过就算有艰难险阻,人总不能躲起来过日子。”
“娘子说的是。”
小蝶看了眼人,“今日大夫人做主要退婚,奴婢还以为大夫人是别有用心……”
“不许说这话。”
罗菩熙肃着脸看向小蝶,吓得后者连忙跪下来。
“娘子恕罪。”
“母亲担心我,不好直接来问我,才想着先搁置婚事,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
小蝶忙应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
罗菩熙扶人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放心,只要你尽心尽力地服侍,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蝶点头,有眼见力地扯开话题:“娘子生得这般好看,过两日荷花宴上一定能大放异彩的。”
“荷花宴?”
罗菩熙闻言一顿。
没错。
前世在她同宗家退婚没多久,便有人操办荷花宴,只是前世她因流言蜚语心伤,不愿出门被人笑话。
眼下甄氏没如意让罗珍攀上宗家,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那荷花宴,不就是一个完美的时机吗?
待小蝶走后,锦书坐在榻边替罗菩熙按摩头部,瞧着女子闭目养神,欲言又止。
“锦书。”
还是罗菩熙先开的口。
“娘子,怎么了?”
“你原先在府内,可有交好的朋友?”
锦书闻言回忆,“原先奴婢在厨房里忙活,有个关系好的小姐妹,
不过眼下她已经去了大夫人的小厨房内伺候。”
罗菩熙睁开眼,下床从妆匣中取出些银两,交给锦书,“我想请你帮忙。”
锦书瞧见银子连忙推开,“娘子,奴婢不要这些。”
“我知道,这是给你朋友的。”
罗菩熙看着锦书,“你人聪明,自然也知道甄氏不是真心待我,
锦书,我需要你的朋友替我去查查,甄氏这几日在做什么。”
锦书忠诚,她信她。
但旁人不同,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摆平的事,罗菩熙不希望再用考验人性的法子来办,这是她经历过一世明白的道理。
“锦书,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我需要有人站在我身后,而我,只相信你。”罗菩熙握住小丫头的手。
“娘子……”
锦书没想过自己同罗菩熙才相处这些时日,就能听到对方肺腑之言,深受感动。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您,办好您交代的事,不让您失望。”
晨光熹微,不到巳时,罗菩熙便已请示完罗钊出门。
眼下老夫人还病着,罗钊只当罗菩熙是想出去透气,便答应了下来。
待罗菩熙出府,才发现有辆马车候在阶前。
“三娘子,是将军让属下来接您的。”
来者罗菩熙前世见过,是宗恪行另一个侍卫,名唤在明。
故而她径直入了马车。
她同在明不熟,只问清要去的地方是满月茶馆,便没再说话。
满月茶馆是京城文人墨客和商贾名流的聚集地,生意兴隆,茶艺高超,前世罗菩熙跟容皙来过几次。
马车停稳,在明给罗菩熙指明方向,她便径直上楼,去往雅间。
正要推开门,她又停下了动作。
今日同宗恪行见面,是她认真想过的。
只是到了门前,她又迟疑。
前世今生,待她虚假、伪善之人颇多。
而像宗恪行这般,默默无闻为她做了诸多的人,却少之又少。
尽管活过一世,罗菩熙还是忍不住紧张,深吸一口气后,才敲了两下门。
里头并未有响动,罗菩熙又等待了半晌,正欲推开门往里走,谁知屋门忽然打开,一时间她重心不稳,陡然扑了过去。
比坚硬地板先到来的,是男子宽阔结实的胸膛。
罗菩熙下意识攥住了对方的袖子,淡然的寒香跟着袭来。
“婚期还有三月,娘子便这般投怀送抱,是不是不太好?”
头顶传来一道戏谑。
“不告诉你。”
少年郎面不改色,又有些理直气壮。
这回答却让罗菩熙懵了。
她想过他会说是,也想过他会承认他对她有些喜欢。
但……
不告诉你……
如此稚气的话,竟然是从宗恪行嘴里说出来的?
“你继母不是好人。”
宗恪行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我会派人到你身边。”
罗菩熙本来还想追问他上一个问题,听到后话又赶紧问:“什么人?”
“能保护你的人。”
宗恪行看向窗外,语气似漫不经意,却又掷地有声:“总归你是我未婚妻,这是我的责任。”
天黑前,罗菩熙还因着白日里茶馆发生的事,被叫去万寿堂。
老夫人人在病中,却也听说宗恪行护未婚妻之举,还亲自过问今***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菩熙早有准备,只说今日出府后就碰上了宗恪行,将锅甩到了人身上。
甄氏在一旁听得目光幽深,时不时看一眼罗菩熙。
罗钊倒很满意,“原以为宗家不愿要这桩婚事,看来宗恪行是个能担责任的。”
老夫人也跟着叮嘱:“今日宗恪行为你撑腰,流言蜚语自会散去,你也要记着他对你的好。”
罗菩熙点头答应,这才回了惜往院。
不等到院内,锦书就迎了出来,一路低声:“娘子,今日奴婢留在院中,等我那姐妹回消息,
她说这两日瞧见大夫人在研制什么香料,往屋子里一待就是小半日。”
“香料?”
罗菩熙敛唇,“我知道了,继续同你朋友保持联系。”
锦书点头,二人刚进院子,小蝶就奔了上来,面上皆是喜色。
“娘子,奴婢方才听外头人在说云麾将军为您撑腰的事,可真是太好了。”
罗菩熙笑道:“你消息也是灵通。”
小蝶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跟着罗菩熙入屋,眼神隐隐有试探。
“不过,今日娘子不是说要出去逛逛,怎么同云麾将军碰上了?难不成是约好了?”
罗菩熙:“就是凑巧碰上,我自己也没想到。”
“原来如此,下人都还以为,娘子同将军原先就认识了呢。”小蝶打量女子。
罗菩熙扯动嘴角,说的是另一个话题:“对了,听你上回说荷花宴,可知道是何时操办?”
小蝶想了想,“奴婢记得是后日,除了五娘子,您和四娘子会跟着大夫人过去。”
小蝶口中的五娘子是二房所出,不过人痴傻,故而从不外出。
前世罗菩熙都少见那姑娘。
“那荷花宴,还会有什么人去?”罗菩熙故作犹豫。
小蝶瞧罗菩熙这表情,还以为她是怯场,暗暗笑话,“荷花宴多为京中权贵前去,
往年也操办过,今年不同,是长公主亲自操办,不然夫人也不会带您和四娘子前去。”
长公主……
罗菩熙前世未去荷花宴,如今经小蝶点拨才想起来。
宝寿长公主乃是官家亲姐,曾嫁宗恪行舅父御史中丞安错,后两人感情破裂和离,都再没成婚。
若罗菩熙没记错,宝寿长公主最宝贝的就是她养的那只印星猫。
因同驸马未有子女,这只印星猫被长公主当作亲孩子养。
前世,因一新进宫的答应过失,给印星猫喂错了食,猫死的当日,那位答应也被发现死在了井底。
官家极敬重胞姐,只让人将此事掩埋干净。
这事还是容皙坐上右相之位后告诉罗菩熙的。
当时她听闻只觉心惊,眼下,回忆锦书对她所言,隐约猜到了一些不对劲。
甄氏最近在研究香料……
罗菩熙记得甄氏从前便喜欢熏香。
她彼时还不知甄氏是她杀母仇人,还在甄氏生辰时搜罗过名贵香料送给这人。
看来,这人是要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