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深痕。“活下去。”“等。”窗外,谢亭元与老夫人的笑声远远传来。他匆匆抹去地上的痕迹。我伸手想拉住他问个明白,却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角。一块玄青的布片留在了我手中...

出深痕。
“活下去。”
“等。”
窗外,谢亭元与老夫人的笑声远远传来。
他匆匆抹去地上的痕迹。
我伸手想拉住他问个明白,却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角。
一块玄青的布片留在了我手中。
三更,柴房的门被撬开。
一对哑奴摸了进来,我们刚踏出门口。
火把的光亮吞没了整个柴房。
“好一对忠心的狗。”
“打!给我打!”
谢老夫人在众家丁簇拥下缓步而来。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两个哑奴死死护着我,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该死的杂种!走了还不让人安生!”
我被重新关进柴房,与鼠为伴。
他们将我钉进瓮里那日,谢亭元抬了一位美娇妾。
我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那染着蔻丹的脚趾勾着红帐,每晃动一次,婆子就会往我残体浇一勺滚烫的松脂。
他们起伏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像极了纠缠的鬼魅。
谢亭元掐着她的腰肢,转向我:
“看着,这才叫真正的夫妻。”
曾几何时,谢亭元也曾为我搜罗天下奇珍只为博我一笑。
那夜红烛高烧,他吻着我眉心:
“娘子,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那些誓言早已像那红绸褪得灰白。
再好的料子也经不起日日揉搓。
褪色的誓言总要被新鲜的谎言取代。
老夫人的烫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
我日日亲手为她换药,那伤口溃烂得恰到好处。
既不要命,又让她日夜哀嚎。
数日下来,她身子愈发枯瘦。
“少夫人,药熬好了。”
我端着漆盘穿过回廊时,正厅传来喧闹声。
“二少爷回来了!”
谢家二郎谢亭逸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将。
一身戎装正朝府中方向赶来。
二弟?
婆母颤颤巍巍下床迎接,颤抖着伸手想摸他的脸。
“亭逸,你可算回来了。”
眼前的人却后退半步跪下,声音冰冷。
“母亲。”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
“嫂嫂,安好?”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又温和。
我心中一颤,手不自觉绞紧了手帕。
“好。”
谢亭逸点点头,刚嫁进来就敢谋害亲夫!堂堂太尉府,竟教出这等畜生!”
我盯着她的手,茶壶中冒着滚滚白烟。
沸水冲开时能烫脱一层皮。
以前她就是这样,在我敬茶时笑着把滚茶浇在我的右手。
壶身倾斜的刹那。
我突然起身撞向她肘弯。
滚烫茶汤全浇在她那张老脸和身上,沟壑间瞬间鼓起透亮的水泡。
“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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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着想踢我,却被我牢牢按住。
“婆母!”
我慌忙掏出帕子去擦,帕角抹过她溃烂的皮肤。
满屋婆子乱成一团。
当夜,老夫人高烧不退。
我跪在榻前亲手喂她汤药。
锁骨处尽是被她掐出的淤青。
每当她昏睡,我就用那浸过热水的帕子给她擦脸。
边擦边哭:“都怪媳妇没接稳茶盏。”
4
前世。
老夫人护甲刮过我烫伤的手背时,伤口正渗着血水。
粗盐粒洒下来的瞬间,我疼得撞翻了刑凳。
“疼吗?疼就对了!越疼好的越快。”
我抬头,汗水模糊的视线中,看见我的夫君。
正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母亲何必费这个心?这等贱妇恐会脏了您的手。”
婆子们谄媚地端起脏水泼在我身上。
污水黏腻地贴在我的脸颊和头发上。
谢亭元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厌恶与轻蔑。
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空荡的柴房里格外刺耳。
我瘫倒在地,泪水终于决堤。
柴房阴冷潮湿。
我蜷缩在角落发着高烧,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似乎听到门锁被轻轻拨动的声音。
一个黑影悄悄溜了进来。
一双沾着草屑的锦靴停在我眼前
我勉强抬头,那张脸似曾相识,却怎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突然按住我欲启的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和半块炊饼。
见我迟疑,他轻轻掰下一小块,先放进自己嘴里。
瓷瓶里的药膏涂上去凉丝丝的,缓解了火烧般的疼痛。
他蹲下身托着我的后颈喂我喝水,我贪婪地吞咽。
借着月光,才发现他的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你是……”我嘶哑着嗓子问。
他摇摇头。
只用柴棍在地上划一的女儿嫁我?”
这场算计从一开始就布下了。
我自嘲。
我满心欢喜嫁的夫君,视作命定恩人的他,才是把我踹进万劫不复深渊、让我死无全尸的罪魁祸首。
前世他为救我,命悬一线,我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亲手煎好汤药,一勺勺喂给他。
他难忍疼痛,我的手腕活生生被他咬下一块肉来。
可笑我太尉府对他感恩戴德,朝堂中据理力争,一路扶持,就盼着能不负这份救命之恩。
满心赤诚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冰冷刺骨的背叛。
清明细雨打湿青石板时,我正把玩着从匪首身上搜出的军侯府令牌。
山道传来马蹄声时,我故意扯散了衣襟。
“记得演的像些。”
谢亭元果然如前世般策马而来,白衣胜雪,剑光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