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说,我手里有四个摩喉罗。”崔岘说着,在三位少爷惊喜的注视下,又从怀里取出了三个同样的虹猫少侠摩喉罗。然后,一人送了一个。三人激动的脸色发红,磕磕巴巴的...

什么?
“我说,我手里有四个摩喉罗。”
崔岘说着,在三位少爷惊喜的注视下,又从怀里取出了三个同样的虹猫少侠摩喉罗。
然后,一人送了一个。
三人激动的脸色发红,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们也有吗?”
“当然了!你们是我大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
崔岘笑道:“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你们没有先前我想的那么优秀,可是谁生来就是天才呢?”
“人生总有黑暗无助的时候。”
“就像虹猫少侠,不也是经历磨难,这才铲除魔教,拯救天下苍生了吗?”
“现在咱们几个,就是虹猫少侠。那些嘲笑我们的人,就是‘魔教’。”
“难道你们甘心被邪恶势力打倒吗?”
说到这里。
崔岘伸出拳头,脸上满是灿烂笑意:“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的,我也不愿意!”
“那么,虽然暂时没那么优秀、身处低谷,但却依旧勇敢、无畏、不服输的少侠们,要不要一起,向邪恶势力、向命运宣战呢?”
“不管以前如何,从今天起,我们,不做废柴啦!”
这番话,好燃!
四位少爷看着手中惟妙惟肖的虹猫少侠,激动到热泪盈眶,纷纷伸出拳头。
“对对,我们要和虹猫少侠一样,不服输!”
“振作起来,不做废柴了!”
“岘弟,虽然我不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大哥,但你绝对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小弟!”
院子里。
五位少年拳拳相撞,又哭又笑。
他们眉眼那么稚嫩,正年轻着,鲜活着,成长着。
一群大人们看的眼泪汪汪,满脸欣慰。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四位少爷和好了。
于是捡起笔,继续共同著写《虹猫蓝兔七侠传》。
这次,裴坚不装了。
他羞愧的看向崔岘,赧然道:“岘弟,是大哥没用。你构思了这样精彩的故事,我却把它写的一塌糊涂。”
说实话,裴坚也想好好写。
但实力不允许啊!
其余三位纨绔同样神情懊恼。
看着自己写出来的鬼东西,李鹤聿叹了口气,试探性提议道:“要不……我们帮岘弟请个秀才代笔?”
他们文笔太烂,怕耽误了一个好故事啊!
“不行!”
崔岘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认真道:“说好的向虹猫少侠一样,不服输,不做废柴呢?找别人代笔,如何让学堂里的人,对四位兄长刮目相看?”
说得对!
他们四个现在,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
骂少爷我是废柴朽木,是吧?
且等老子把《虹猫蓝兔七侠传》著写出来,你们惊艳瞠目,如痴如醉翻阅的时候!
真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啊!
不,除了干劲儿。
还要再来一点刺激。
四位纨绔鬼鬼祟祟互相对视。
随后。
裴坚从书箱里掏出一本《龙文鞭影》,对崔岘道:“岘弟,我来带你读一遍此书。待会儿我们写话本,你回卧房背书。等会背了,我们要检查。”
“好的大哥。”
崔岘跟着裴坚读了一遍,而后拿着书出门。
四位少爷心想,岘弟虽然是神童,跟着读一遍书就认识了。
但背书比识字更难。
《龙文鞭影》有四千多字,从二十四史、《庄子》、和各种神话传说中摘录、足足涉及两千多个典故。
是启蒙书籍中最难的一本。
当时,裴坚等人开蒙,曾被这本书折磨到哇哇崩溃大哭。
从会读,到会背诵,足足用了好几个月呢!
也不知岘弟要用多久时间。
但,肯定不需要好几个月!
四位少爷想看看自己同天才之间的差距,好刺激他们上进。
听到这里,庄瑾一拍桌子:“该死的黑心虎!”
“虹猫悲痛欲绝,但为了森林能回归安宁,为了苍生大义,他决定接受父亲的临终嘱托,持长虹剑、骑玉麒麟下山,寻找其余六剑传人,七剑合璧,打败黑心虎铲除魔教!于是,一场虹猫少侠,与魔教的纷争,缓缓拉开帷幕……”
李鹤聿坐直了身体,表情微微发紧:“一定要赢啊,虹猫少侠!”
“然,魔教爪牙众多。在逃亡下山的路上,虹猫遭遇牛旋风、猪无戒先后带领黑衣人来围剿。虹猫被逼上悬崖,多次周旋后,眼看就要突围。却不曾想,黑心虎率领属下赶到!双方敌我悬殊,虹猫不敌,身中数箭,坠落悬崖……”
嘶!
听到这里,四位少年神情齐齐发白,倒抽冷气。
他们已经进入故事里,发自内心的为主人公虹猫少侠的安危而揪心。
崔岘一边讲述,一边观察四位少年的表情,心中暗笑。
前世他年幼的时候,看《虹猫蓝兔七侠传》,表情要比这几人更加急切、担忧。
纵览上辈子数十年播出的动画作品,没有一部,注意,是没有一部作品的主角人设,能比得上虹猫!
侠之一字,在虹猫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前世,这部动画片在全球五百多个电视台同步播出,收视率爆火的同时,同名畅销书还售出了一千五百多万册。
成绩之出色,令人瞠目。
而武侠奇幻故事,不脱离实际,又通俗易懂。
再加上《虹猫蓝兔七侠传》剧情跌宕起伏,世界观设定完整,人物个个鲜明出彩。
放在古代出版也不会觉得违和,并且同样具备爆火潜力。
单看眼前四位才子此刻急不可耐的表情,便可窥探一二!
届时等此书上市,先赚一波稿费培养书粉,然后再割韭菜……不对,再卖正版手办,开一个七侠主题体验店!
全南阳的小孩哥小孩姐们,怕是都得‘疯’!
崔岘眼神发亮,感觉自己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银子,纷纷向自己砸来。
四位才子同样眼神发亮,急切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接着讲啊!”
“蓝兔真好,嘿嘿!”
“该死的马三娘,她竟然是卧底,气煞我也!”
“好在黑心虎麾下的跳跳,是七剑传人的卧底,一直在暗中帮助其余六剑传人。”
“黑小虎真可恨,但也有些可怜……”
今夜注定无眠。
四位小少爷从一开始对崔岘的话本嗤之以鼻,到现在,彻底沉浸其中!
他们命家仆点燃起油灯。
四人乖巧排排坐,如痴如醉聆听崔岘讲《虹猫蓝兔七侠传》。
崔岘讲了整整一夜。
嗓子都沙哑了。
天光破晓之时,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
“黑小虎被炸死后,黑心虎悲痛至极,决意杀七剑复仇!大军围困十里画廊……”
“……危急关头,七剑最终成功合璧,杀死黑心虎,粉碎了马三娘的阴谋。”
“森林,终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和平。”
话本剧情结束了。
听故事的几位少年,却神情恍惚不定,久久不语。
他们的心思,仍旧沉浸在故事里走不出来。
仿佛跟着虹猫少侠,跟着七剑一起,经历了一段波澜起伏的救世之旅。
太震撼了!
太精彩了!
看着满脸惊艳的少爷们,崔岘心中暗笑,面上佯装忐忑迷茫:“我的话本讲完了,四位大才子,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可是我这话本,太过于差劲?”
啊?差劲?
谁敢说这话本差劲,少爷把他脸扇烂!
崔老太太是被两个儿子抬回家的。
因为气急攻心,伤心过度,她在县衙红案榜前哭晕了过去。
这一路,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便是:认命。
回家后。
村子里的人来探望她,也都劝她‘认命’。
咱们都是乡间田野地里的泥巴腿子,天生伺候庄稼的命。
何苦折腾着非得读书呢?
崔老太太木着一张脸,任由别人念叨,却始终不发一言。
等外人都走了。
老太太把全家人都喊来,平静道:“崔家以前不是泥巴腿子,以后也绝对不能是泥巴腿子。”
没等其余人开口。
老太太指向外面,浑浊的泪水自眼眶向外流淌:“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对我有怨言,不想读书了,想种庄稼过安生日子。”
“可是你们出门看看,那能长出庄稼的泥巴田地,才是最会吃人的陷阱牢笼,一脚踩进去,祖祖辈辈都出不来了啊!”
她声音凄厉。
崔岘怔怔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异常震撼。
一个未开蒙的古代乡野老妇。
得吃过多少苦难,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鞭笞,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人们常说:云贵川的十万大山,是困住无数人一生的梦魇囚牢。
但河南一马平川的田地,对于穷苦百姓们来说——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十万大山’呢?
“如今人人笑我老崔氏癔症,泥巴腿子妄想桂榜高中。但短短二十年,他们便不记得,曾经的崔家,出了一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
“他们凭什么说崔家是泥巴腿子!崔府的大门外,曾经还挂着举人之家的牌匾!”
“伯山、仲渊,娘这些年时常想不通啊!你们祖父,是南阳府读书人都敬重的举人老爷,你们的父亲,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
“可怎么到了你俩这里,就次次落榜呢!”
崔老太太泣声质问。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如鲠在喉。
他们也确实在努力读书,可……就是读不出个名堂啊。
唯有崔岘心中有数。
大伯、父亲本来天资就一般,只懂读死书,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再加上没有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如何中榜?
寒门难出贵子,便是这个道理。
崔老太太眼神失望的看着两个儿子。
许久后又颤声回忆道:“当然,也不全然怪你俩,娘知道,这些年你俩心里也苦。当年你们祖父远赴江浙做县令,却遇上倭寇作乱,为守城护住百姓,你们祖父祖母因此牺牲。”
“那个时候,你俩还小。你们父亲……你们父亲他远赴浙江奔丧,回来后心神俱损。”
“再后来出了孝期,你们父亲不顾身体虚弱,强行去开封参加乡试。然后……然后熬垮了身体。”
“乡试开考后,贡院闭门不开,纵然是考场走水,考生暴毙,也断然没有开门的道理。可那九天六夜的考试,是真能把人给熬没了啊!”
“当时,你父亲自知身体已到大限,苦苦哀求提调官将其隔着院墙丢出考场。”
“因你们祖父抗倭战死,当年的主考官,破格开恩,同意了你们父亲的请求。”
“我闻讯赶至,甚至都没来得及哭,你父亲躺在考场外狰狞着脸,死死攥着我的手,说……说……”
说到这里,崔老太太哽咽到失声。
崔伯山哭着道:“娘,别说了,别再说了!”
“你们父亲他说,哪怕倾尽家财,也要让伯山、仲渊读出个名堂,否则他死不瞑目!这杀千刀的男人,也是狠心,真睁着眼睛就去了。”
“他那话,至今都在我脑子里念叨,这么多年一刻都不停歇。”
崔老太太没有理会儿子,继续颤声道:“我年纪轻轻便成了未亡人,本就悲痛。偏偏你们那好二叔,欠了一大笔外债,嚷嚷着要分家。你俩年幼,娘是寡妇,只能任他欺负。”
“在族老们的见证下,娘替他还债,又咬牙分了家。卖了崔家的大宅,卖了字画家具,卖了数百亩良田。七成给他,我们留下三成。”
“再往后这些年,我们搬回到河西村。为了供你俩读书,再加上娶妻,家里能卖的,不能卖的,娘都卖了。”
“县城里每家典当铺的掌柜,都认识我,也都笑话过我。”
“甚至南阳县城里,都将癔症的老崔氏当做谈资。”
崔老太太惨然一笑,问道:“伯山,仲渊,你俩说,娘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你俩不读了,以后娘下去,有什么颜面见你们爹,见你们祖父祖母?”
听祖母说起当年事,崔岘想,原来崔家以前还真风光过。
可惜,结局令人唏嘘。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齐齐跪下。
崔仲渊哭道:“娘,我们读,继续读!我跟大哥一定会考中的!”
两个儿媳默默垂泪。
崔钰、崔璇姐弟俩也跟着哭。
昔日种种不幸遭遇,让这个家被苦难侵蚀到千疮百孔,底色遍布伤痛。
崔岘心头发堵。
他想,十几天过去,富贵哥那边仍旧没信儿。
要不,先主动跟家里提去县城读书的事情吧。
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完了。
但没等崔岘开口。
他听见祖母说道:“读,书是一定要读的。伯山,仲渊你俩要继续读。娘想着,钰哥儿今年9岁了,再不开蒙就迟了,也一并送去读书吧。”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崔岘也是一怔。
原来,方才崔老太太说了那么多,铺垫了那么多,目的是为了让钰哥儿读书。
崔钰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崔岘,正准备回绝。
大伯母林氏最先反应过来,抢先哭道:“娘,家里已经这样了,实在供不起了啊!”
陈氏也道:“大嫂说的是,如今家里饭菜常年都不见荤腥,再供一个,咱一家人还怎么活?”
![]()
崔仲渊开口欲劝。
崔伯山伸手压下弟弟的肩膀,难得出言拒绝了老母亲:“娘,日子还得过下去,若是您执意打算让钰哥儿开蒙,那我不读——”
崔老太太一改方才的哀痛,厉声打断大儿子:“不行!你要读,老二要读,钰哥儿也得读!我老婆子嘴里一天省一顿饭,也要把钰哥儿供出来!”
这话简直听得全家人心头绝望。
而裴府的老管家,便是这个时候登门的。
“敢问可是崔家?我乃裴府的管家。此次贸然登门,是受东家所托,请贵宅崔岘小哥,予我家小少爷做书童。”
老管家站在大门外,声音诚恳,客客气气说明来意。
为避免误会。
管家还特地解释道:“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崔岘小哥名义上来做书童,实则是来给我家小少爷,做个玩伴。”
书童?
听到这话,其余崔家人还在茫然。
崔钰最先慌了。
他第一时间回想到,祖母前些天问他要不要读书,他反问岘哥儿怎么办。
祖母沉默不语。
难道……
家里钱不够,为了让他读书,祖母把岘哥儿卖了,去给裴府少爷做书童换银钱?
现在裴府管家来带岘哥儿走!
崔钰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声看向祖母哭诉道:“祖母,你把岘哥儿卖了?我不同意!要卖的话,你卖掉我,让阿弟去读书吧!”
崔仲渊、陈氏闻言脸色大变,急急将儿子护在身后。
老太太把岘哥儿卖掉了?!
其余崔家人同样神情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