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也不失望。她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毕竟,一个女人在晚上邀请男人到自己家坐坐,这种话本身就暗含足够暧昧的色彩。扬了扬红唇,她道,“那可以要个离别吻吗,霍总?”黎湘...

黎湘也不失望。
她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毕竟,一个女人在晚上邀请男人到自己家坐坐,这种话本身就暗含足够暧昧的色彩。
扬了扬红唇,她道,“那可以要个离别吻吗,霍总?”
黎湘美眸流转,带着似是而非的潋滟,看着霍斯然。
像是在问他,答不答应。
他们已经七天零十二个小时没有接过吻。
黎湘想要个吻续命。
就像打工人续命靠冰美式,而她靠霍斯然的吻。
除了他,别人的都不行。
开这个口,黎湘用的是借钱的艺术——
预借八百,开口三千。
知道男人必定不会随她上去坐坐,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只要一个离别前的晚安吻。
这个要求,他就不好再拒绝了。
霍斯然眸色很暗,矜贵雪白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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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间喉骨滚动了下,声线融入夜色里:“黎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黎湘倾身过去,在男人说出接下来的话之前,吻住了他的唇。
一秒。
两秒。
三秒……
不是那种伸舌头的热吻,三秒钟就够了。
又足够她支撑好久了。
黎湘从霍斯然唇上撤离,红唇几分俏皮,“好了,拜拜,霍总~”
她转身就想跑进楼道里,却被霍斯然拽住了胳膊,抵在迈巴赫冰冷漆黑的车身上。
没有穿高跟鞋的黎湘,身高只有169,这绝对不算矮,毕竟她很多明艳动人的造型都是靠这个身高撑起来,但是此时此刻却她被男人的身影完全拢住。
男人力道微重地掐着黎湘下巴,把她的脸抬高,黎湘望进男人眼里,看见里面浮动的情绪。
那里面,有着清晰的欲望。
黎湘忍不住舔了舔红唇,像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心跳有些快。
“黎小姐,刚才是你的离别吻,现在才是我给的。”霍斯然声音低低沉沉的,他离她极近,呼吸几乎快要跟她的缠绕在一起。
黎湘宛如被蛊惑,无意识地张开了红唇,在霍斯然吻进来的那一瞬,闭上眼接纳了他。
匀缓而炙热的吻,漫长。
慢慢的,呼吸和唇舌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搅乱。
沉溺里,黎湘听见霍斯然唇齿间透出模糊的音节,“你住在几楼?”
他在她唇上,边吻边问。
黎湘舌尖被他勾着,身体有些热和软,她慢了一拍的回答:“……六、六楼。”
透出来的嗓音甜腻,娇媚。
像极了酒店那晚,她被弄得狠了,求饶的声音。
在她被吻得窒息前,霍斯然缓缓地放过了黎湘。
她在车上喝完葡萄果茶补过的口红,晕开在她肌肤瓷白的唇周上,精致潋滟里藏了一丝绮靡。
霍斯然还没完全将黎湘松开,他白皙的指腹抹去她唇角晕开的艳色,以及那唇上的淋漓水光,动作温柔,声音低哑地道,“上去吧。”
他亲眼黎湘走进公寓楼里。
公寓有些老旧,楼道里的灯泡有两层都是坏掉的,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进来,黎湘踩着月光上楼,手指上勾着的高跟鞋被一晃一漾的,就像是黎湘此刻的心情。
轻盈,愉悦。
到了六楼,开门进去,黎湘把门口的灯按亮。
公寓楼下,微微散漫地倚靠在迈巴赫车身上的男人,手指间夹着一截半燃的烟。
整个人藏在半明半寐的光影里。
视线却是轻抬,看着眼前这幢跟京北的繁华相反的公寓楼,直到六楼窗户上灯亮起来。
黎湘一进门,蓓蓓听见动静到门口迎接,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她弯腰脱下鞋子。
不过,饶是如此,霍家也有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
这支私人医疗团队,曾经让霍老爷子每日靠打特殊且昂贵的针剂,硬生生多活了五年,拖到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掌握集团大权后,才安详地闭上眼。
如今霍家依旧每年花了大价钱养着他们,他们也永远服务于霍家人。
在霍斯然用餐时,陈叔提醒道,“少爷,今日是您检查身体的日子。”
一个家族的掌权人,必须要保持健康的体魄,一月一次体检,任何毛病都会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霍斯然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唇角,“我知道了。”
经过检查,很遗憾的是霍斯然脑内的血块并未完全消失。
“霍总您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吗?”白大褂戴着银丝边框的眼镜,有种冰冷且专业的气质。
霍斯然摇头,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令血块彻底消失?”
“那估计只有做开颅手术这一条路了。”白大褂道,“但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讲,我并不建议您做这样的决定,人的大脑是很神秘而复杂的系统,做手术的风险太大,当年老霍总就没有同意给您做开颅手术。”
“而且,这些年血块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不是吗?”
“相信您很快就能够恢复记忆的。”
霍斯然眉目雅致而深沉地颔首,“那么,承你吉言。”
体检完,司机开车,迈巴赫S680Pullman漆黑流线型的车身朝霍氏驶去。
霍氏大楼。
男人一袭西装,堪比顶级男模的修长身材,在迈入玻璃旋转门时,气质和容貌夺目。
前台站起来,恭敬地喊:“霍总。”
这时,一个穿着外卖服的青年,怀里抱着一束非常大的玫瑰,有些匆忙和狼狈的从玻璃门里挤了进来。
那是一束弗洛伊德玫瑰,被低奢有质感的纯黑色雪梨纸包装着,足足有520朵。
令人一眼惊艳。
过往的女员工无不惊叹和羡艳,“哇,好漂亮!”
“不知道是谁的追求者这么大手笔,真是太幸运了吧……”
都在讨论那束弗洛伊德玫瑰。
霍斯然也不禁抬眸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前台不允许未预约者上楼,外卖配送员抱着玫瑰,几乎连脸都看不见,他站在大厅里,大声道:“请问哪位是霍斯然先生,您的玫瑰花签收一下!”
静!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但,员工八卦的小眼神藏不住,甚至堪称火热。
——哇,原来这么大束玫瑰是送给霍总的唉!
——是霍总的追求者吗?
——不知道,不过霍总不会签收的吧?应该会扔掉。
——扔了多可惜,我们等下去捡,嘻嘻~
外卖小哥又问了一遍:“霍斯然先生在吗?黎小姐送您的520朵玫瑰,请您签收一下!”
霍斯然停下脚步,“是我。”
外卖小哥连忙抱着玫瑰,来到这位气质一看就很矜贵的男人面前,“霍先生,麻烦你在这里签字。”
韩森连忙取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送到霍斯然手上。
霍斯然在卡片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竟然就这么签收了?”待到韩森接过那束半人高的玫瑰,霍斯然走入专用电梯,银色电梯门徐徐关上,目睹刚刚这一幕的女员工们回过神来,不禁吃惊地呢喃道。
520朵玫瑰竟然没有被直接扔掉,而是乘坐专梯,被韩秘书抱到总裁办公室。
所以——
这位黎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玫瑰花束摆在办公室里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不然,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湘微怔。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手心握着那杯热可可,喉咙生出涩意。
江诗语低低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讨厌你。”
而不是从哥哥死后。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哥哥带黎湘回家。
五官明艳的少女,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大小姐,跟狭小老旧的房子是格格不入的。
“江言澈,这就是你家啊?有点小哦。”
江诗语推着轮椅出来,就看见少女凑在自己哥哥耳边亲昵地说话。
哥哥不但没有生气,唇角还挂着近乎宠溺的笑。
直到沉默单薄的她喊了一声“哥哥”,哥哥和那个女孩才转过头来。
哥哥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江诗语。”
“小语,这是我同学……”
哥哥话还没说完,少女就轻盈几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朝她递手。
“原来你就是江言澈的妹妹呀,小诗语你好,我叫黎湘,是你哥哥未来的女朋友。”
那一刻,江诗语的自尊被刺痛。
她从生下来就是残废。
爸妈不要她,由奶奶靠着捡废品把她抚养长大。
她哥也是奶奶捡回来的孩子。
小时候,邻居半开玩笑半讽刺说:“江奶奶有远见,提前给自己的残废孙女儿捡了个童养夫。”
奶奶每次听到人这么说都会骂回去。
后来,哥哥变得很优秀,次次都能考年级第一拿奖学金。
那些嘲笑的人渐渐闭上了嘴。
在江诗语心里,哥哥就是她和奶奶的依靠。
她害怕……
害怕黎湘抢走他。
后来,哥哥真的跟黎湘一起去了京北读书。
第二年就传来哥哥的死讯。
而她那么讨厌的黎湘,在哥哥死后成了她和奶奶的依靠。
江诗语闭了闭眼,泪水漫出来。
…
江诗语的话,令黎湘一晚上没睡。
回忆就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尝完那层甜蜜的外衣,里面的毒渐渐渗出来,叫人心如刀绞。
第二天,跟医院沟通江奶奶的病情,医生站在专业的角度建议,“蒋蕙兰女士的情况有些复杂,最好转移到京北的医院治疗。”
黎湘跟江诗语商量后,决定带江奶奶去京北。
病房里。
江奶奶已经醒了,虽然人还很虚弱,见到黎湘她像个孩子般惊喜,“湘湘,湘湘来了?阿言呢?”
她往黎湘身后张望,见到空无一人后,脸上流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阿言怎么没有回来?我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黎湘心里刺痛。
七年前,阿言的死对奶奶打击太大,她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时常记不得阿言已经去世的事情。
“阿言他……”黎湘握上江奶奶粗糙的,却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成人的手,扯出一个笑容道:“工作有些忙,走不开,暂时不能来看您。”
她用温柔的口吻和善意的谎言跟老人家打着商量,“奶奶,我和诗语带你去京北,我们去京北……看阿言好不好?”
老人说:“好。”
在江奶奶睡着后,江诗语推着轮椅晚一步从黎湘身后出来。
病房的门关上,江诗语轻着声音,语气不赞同地道:“你那样说,到时候奶奶去了京北追问起来,哪里去找一个哥哥来见她?”
是啊,世上再也没有了江言澈。
黎湘美眸垂下,抿唇道:“到时候……再说吧。”
…
一周后,江奶奶转入京北中心医院,只是权威的脑科圣手很难预约上,饶是如此,江诗语见黎湘为她们祖孙奔忙这么久,心情仍旧是复杂中夹杂一丝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