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余月扶气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不得不收敛着,和余文铭一起安抚陆旭。“旭儿,诗诗只是一时情急下的选择。女子失了贞洁,如此,就可以圆了过去,一会,娘再去安抚安抚...

芙蓉院。
余月扶气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不得不收敛着,和余文铭一起安抚陆旭。
“旭儿,诗诗只是一时情急下的选择。女子失了贞洁,如此,就可以圆了过去,一会,娘再去安抚安抚她,只要你能接纳她,娘定然叫她回心转意。”
陆旭躺在榻上,两眼死气沉沉的盯着房梁,嘴里喃喃自语道: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余氏和余文铭都被吓了一跳。
“旭儿,娘怎么会骗你。今天的事,娘和你舅舅都在尽力挽回,娘怎么忍心伤害你。”余氏抹着眼角道。
“是啊,旭哥儿,你娘事事处处都在为你着想。”
陆旭想起林诗诗说的话,想起余月扶说妹妹陆珊珊身子不舒服,让自己过去看看。却在那里碰见了沈玉娇,自己一上午都被沈玉娇缠着,他现在断定,就是余月扶为了拆散他和林诗诗而设计的这一切。
现在计谋成了,又要在自己面前做好人。
“什么沈玉娇罗玉娇,我都不要,我只要表妹。你们休想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我们”。
陆旭没头没脑的说完这一句,从榻上腾的站起来,沉着脸往外面走了。
只留下余氏与余文铭面面相觑。
“随他去吧,等气消了就好了。”余氏看着陆旭离去的背影,只好说道。
“姐,你看现在,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让诗诗真跟他成亲?”
余文铭平时都听余月扶的主意,这件事也是余月扶主导。
“自然不能,诗诗定然是受了张妈妈的鼓动,我找个机会再劝劝她。实在不行,就以旭儿的亲事作保,她总是愿意的。只要她愿意站出来指证陆昶,就能将他一棍子打死。”
“姐,那你真让旭哥儿跟诗诗成亲?她……”
“自然是不能。解决了眼前的事,以后还能由得她。”余氏道。
“可是旭儿这孩子,你看他刚才的态度,我是担心,倒时他非得跟她成亲。”
“他是个被惯坏了的,喜欢了就要得到,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他既然现在喜欢,那就让她做个妾室好了。”
余氏从小看着陆旭长大,她心中有数。
她让余文铭先回去,此事先不要让余府的老爷子知道。
余文铭离开后,余氏把庄嬷嬷叫过来,让她去查一查,今天是谁去通知的老夫人。还有张妈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很快,庄嬷嬷就回来告知,是喜儿拿着林诗诗的铜牌去金满楼把张妈妈叫走的。而张妈妈回府以后,很快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余氏陷入了沉思,事情怎么就这么发展了,秋云也没过来知会一声。
但她也没怀疑林诗诗,毕竟林诗诗平时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习惯找张妈妈的。
还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以为把春雨支楞走,留下秋云守着林诗诗,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林诗诗会派喜儿出去,喜儿平时存在感就很低,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秋云也太无用了些。
余氏正在发愁怎么办,一道娇音传来。
“母亲!”
余氏抬眼望过去,是自己的女儿陆珊珊。
“珊珊,你怎么来了?”
陆珊珊今年十五岁,只比林诗诗小一岁,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长得肤白貌美,这会因为生气,嘴唇鼓着。
她这几天葵水来了,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这几天在院里吃着药歇着,刚刚才得知了府里发生的事。
她小脸白着,刚刚入秋,手里就捧着一个精铜锻造的扁圆小暖手炉,套着精美的棉套子,是林诗诗送给她的。
余氏上前,好声好气的道:
“珊珊,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陆珊珊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母亲,你不是一直想让沈玉娇做你的儿媳妇么,林姐姐嫁给大哥,不是正合你意,你又为何从中阻拦?”陆珊珊进问道。
余氏沉默半晌,琢磨着该如何说。
陆珊珊跟沈玉娇关系很好,沈玉娇没少借着她的关系接近陆旭,陆旭虽然与沈玉娇也处得不错,但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的闺中好友对待,显然与对林诗诗的态度不一样。
林诗诗出手大方,经常送各种珍贵的首饰衣裳给陆珊珊,所以陆珊珊明面上保持着中立。
没等余氏说话,陆珊珊突然道:
“母亲,你该不会是想让沈玉娇嫁给二哥,然后林姐姐给二哥做妾?”
余氏老早就在陆珊珊跟前流露过这样的想法,但张妈妈说过林诗诗的婚事,宁愿低嫁,但不能做妾。
“母亲,一石三鸟,这事真的是你的手笔?你想借着这件事,让大哥让出宗子之位,又能让二哥娶了沈玉娇,再纳了林姐姐做妾室?”
陆珊珊两眼放光。
两个人这会走到了卧房门边,余氏看了看身边,除了自己贴身的大丫鬟忍冬,就是陆珊珊的丫鬟红雀,两个都是可靠的。
但还是白了陆珊珊一眼。
忍冬上前打开房门,两个主子进去了,她和忍冬留在了外面守着。
“母亲,你这招可实在是厉害。”
陆珊珊佩服得五体投地。沈玉娇是兵部尚书之女,有权势,而林珊珊手握大把金银钱财,若能有两个这样的女人在身侧,二哥还愁不飞黄腾达吗。
余氏见女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图谋,果然知母莫若女。
余氏坐下来,遗憾的道:
“我筹谋半天,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可是你父亲完全不懂我的苦心,你祖母又出来压制我。还有诗诗,明明对你二哥用了情,转眼就愿意嫁给别人,现在你二哥也恨上我了。你说,我又是何苦?”
余氏觉得还是陆珊珊贴心,能懂自己的不容易。
果然,陆珊珊很快与她共情起来,换成她,她也是想这么做的。
陆珊珊向来主意多,脑子转了转,对余氏道:
“母亲,这事也还不是死局,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是这样的话,大哥可就完蛋了,并且府上的名声也会收到牵连。”陆珊珊道。
“快说给我听听。”余氏赶紧道。
陆珊珊凑近余氏耳边,说了一通。
余氏听着听着两眼放光,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除掉陆昶,府上受点牵连又如何,过个两年年,外面的议论也就淡了。
“珊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余氏搂着陆珊珊亲热的道。
“母亲,我这就出府找沈玉娇。”
余氏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珊珊,你回去歇着,这事我来办就可以。”
这事本让陆珊珊过去找沈玉娇更好,可是她的身子要紧,又到了快天黑了,余氏不忍心她受罪。
母女两个商议一番,余氏带着庄嬷嬷悄悄出了府。
这姿势,实在暧昧。
“我……”
她一个激灵抬头,陆昶合着眼,没有醒。
她赶忙手轻脚的移开自己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尴尬,幸亏她醒的早。
她窝在被子里回了回神,之后坐起身子,打算起来。
“你醒了?”
陆昶睁开眼,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都快被她压麻的胳膊。
“嗯”。
听到里面的动静,春雨开始进来伺候。
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叫水,这些下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陆昶不让春雨伺候,但他也不方便叫小厮过来,便自己穿好衣服,梳洗完毕。
“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去给父亲母亲请早安!”
陆昶说完便出去了。
林诗诗由着春雨给她梳洗好,才走了出去,院子里,陆昶长身玉立,正背着手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林诗诗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天上什么也没有!
“大爷,我们可以走了!”林诗诗叫着有些不习惯。
陆昶回过头,眼神在她身上晃了晃,很快又移开了。
林诗诗今天穿的,正是陆昶当时送到林府的布料做的衣裙,蓝底上绣着红色的牡丹,十分的大气端庄。
再加上她颜如玉的脸庞,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过分。
“好!”陆昶吐出一个字。
两人并排着,便去芙
![]()
蓉院给余氏和陆怀喜请早安。
到了院门口,陆旭和沈玉娇也正过来请安。
林诗诗放缓了脚步,在门口等着那两口子,陆昶也随之停下来。
沈玉娇心里直喊“晦气”,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大哥大嫂,早!”
陆旭和沈玉娇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勉为其难,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二弟二弟妹早!”
林诗诗回礼道。
陆昶轻轻侧头看过去,林诗诗脸上端着温和的笑,好一个恰如其分的大嫂。
她在确定自己的身份?
对,林诗诗就是要确定自己在将军府嫡长孙媳的身份。
她是长嫂,陆旭和沈玉娇见了,就得这么给她行礼。
陆旭的脸上有被手指抓挠的红痕,虽然用了粉遮掩,并不明显,林诗诗收回自己的视线。
四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余氏和陆怀喜坐在两把太师椅上,陆珊珊立在余氏旁边,府里的两个姨娘也在。
大家都还没开口说话,沈玉娇的陪嫁嬷嬷一步上前,将一条折好的白色帕子递给余氏,道:
“夫人,这是二夫人的圆帕!”
余氏接过,没有打开,拿着扬了扬了一下,上面隐隐透出红色的痕迹。
“二媳妇果然是好人家的女儿,守礼懂事,旭哥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镇国将军府上百年的家风,要的就是一代代的传承。”
余氏正色道,将帕子递给了庄嬷嬷。
林诗诗如何听不出她话里在指桑卖槐,故意奚落她。
她只装作听不懂。
沈玉娇却不肯放过她,故作单纯的道:
“婆母,您过奖了,这还不是女子的本分,是我和大嫂都应该做到的。大嫂,你说是吧。咦,大嫂,你的圆帕呢?”
一个儿媳妇当着公爹和夫君兄长的面,一口一个圆帕,实在粗俗,周围的下人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余氏冷冷的看着陆昶和林诗诗,不但没有开口圆场,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怀喜大力清了清嗓子,
“开始敬茶吧!”
公公都发话了,沈玉娇却不肯放过让林诗诗出丑的机会,她移步上前,对陆昶道:
“大哥,敬茶之前验圆帕,是我朝的习俗,大嫂没有准备吗?”
陆怀喜对着余氏一顿数落。
余氏本来心情也不好,事情没有得逞,现在陆旭关着门,也不搭理她。
张妈妈刚刚又过来说,要带着林诗诗搬离府上,这一个个的,是要气死她吗。
“老爷,您说话可要凭良心,陆昶难道没有干那丢人的事?你们替他遮掩,我就不能说实话了?你以为诗诗是心甘情愿要跟她成亲,她是被迫无奈。她明明心悦旭儿,我是不忍她一辈子因为别人的错误,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父母将她拜托给我,我为她谋划,何错之有?”
余氏的火气比陆怀喜的还要大,倒硬生生把陆怀喜的气势给压住了,陆怀喜瞪圆了眼睛望着她。
“你,你,我告诉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昶哥儿不是你的孩子,你才把他往外推。你要是不依不饶,心胸狭窄,这家你也不用当了。”
陆怀喜外强中干的警告道。
旁边的小道上,粗大的银杏树干后面,站立一个玄色的身影。只见玄色的衣摆转动,陆昶眸色晦暗,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身边的护卫一声不敢吭,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余氏还在那里和陆怀喜拉扯,两个人都憋着气,非得把这气出了才行,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父亲,母亲!”
余氏和陆怀喜站立的地方离陆珊珊的院子不远,把她惊动了。
余氏见到陆珊珊,才想起,自己是来找陆珊珊的,却被陆怀喜截住吵起来了。
陆怀喜见女儿嘟着嘴看着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再与余氏纠缠,愤愤的甩甩袖子转身走了。
余氏含悲带泣的走过去,拉着陆珊珊的手,道:
“走,珊珊,娘正要找你说话。”
两人并排着进了陆珊珊的珊瑚院。
余氏坐下,道:
“娘昨晚就去找了沈姑娘,上午又去林诗诗那里百般安抚她,想让她拒掉与陆昶的婚事。白天朝廷派人过来问询,只要她咬死被冒犯了,朝廷上有沈尚书发力围攻,这事必然能成。谁知道林诗诗却替他打掩护,把他保了下来,你父亲一回来,就对着我一顿埋怨。”
陆珊珊也颇觉奇怪,以前林诗诗对余氏十分依赖顺从,对陆旭更是一片儿女痴心,就因为一个沈玉娇,林诗诗私下不知道用多少好东西来贿赂自己。
这两年,陆珊珊巧妙的周旋在沈玉娇和林诗诗中间,从两人这里得了不少的好处。
林诗诗甚至委婉的说起,以后谁要是做了陆珊珊的嫂嫂,必定会给她添一份丰盛的嫁妆。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陆珊珊帮着她。
如果沈玉娇和林诗诗都成了陆旭的女人,那她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她们那里谋得好处。
“娘,女儿也觉得蹊跷。以前,诗诗把我当成姐妹,有事会来找我,但这次,她闭门不出,连二哥她都爱见不见的。难道她真铁了心要嫁给大哥?”
余氏叹了口气,现在可不就是这个情形。
“你祖母和你父亲都同意了。沈姑娘只知道弹劾陆昶,是让他失去宗子之位,若知道我们还想让林诗诗做旭儿的妾,以她那性子,一定会记仇的,这事,要 烂在肚子里,千万别说漏了。”
余氏提醒陆珊珊,陆珊珊点头,让她放心,她在这方面都是很小心的。
“娘,林姐姐上次说,想把京郊那个带温泉的庄子给咱们,你有没有把它要过来。”
因为陆珊珊体寒,每次癸水一来,就疼得在床上打滚,这半年吃着上好的药材调理着,才少了许多的痛苦。
大夫说若能在冬天的时候,在温泉里泡上几个月,就会大大的减轻,以后也不会影响生育。
当时,林诗诗就笑着安慰她,说她是有福之人,她在京西北的九华庄园,看样子是要送给她了。
这个九华庄园她们冬天偶尔也会去,占地接近千亩,有天然的温山泉,那山泉还带着药石的味道,曾找人看过,说里面的水含有诸多矿物质,对人体极好。
林诗诗还真不是说说,说为了冬天能在那里常住,需要改建那里的房子,现在上个月那边的管事还过来回报说外面已经完工,在做内饰了。
林诗诗和陆珊珊一起商量了七八几天,一起画图,选材料,才定了下来。
林诗诗可真舍得花银子,都是上等的木材做的家具,地毯也是进口的,看得她啧舌,上千两银子就花进去了。
陆珊珊知道林诗诗出手大方,脸皮又薄,她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轻而易举的从她那里拿到很多东西。
不过,这个庄子,自然要麻烦一点,因为林诗诗说过,她的田锲这些,都是张妈妈给她收着的。
陆珊珊最近都在讨好林诗诗,就是想哄着她想办法把这个庄子送给她。
陆怀喜寿宴那天,沈玉娇来了,陆珊珊就借着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沈玉娇是去的她院子,关起门来说话,以免被林诗诗看到了不高兴。
“珊珊,你身子好点,就去找诗诗说说话,你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她好好说话,体现你们的姐妹情就可以,她是个心软的。就是那个张妈妈,你要避着点,那是个老辣的。”
顿了一会,余氏接着道:
“你父亲这次过生辰,诗诗之前说的会送一个绸缎庄子做生辰礼。我特意告知大家晚上家人聚餐的时候,家里人再把礼物送上。我想的是,她和陆昶事发后,她为了求得大家对她的包容,估计会送得更多,她在京城,有七八家绸缎店。没想到,她刚刚派人送过来了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是八百两银票。”
其实八百两也不少,但是跟一个绸缎庄子根本没法比,一个庄子一年的利钱就得几千两。
再者,给银票,显得不用心,是在敷衍。
余氏接到这个锦盒,心情就很不好,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而上一世,正如余氏预料的那样,林诗诗为了讨得陆怀喜余氏的包容,交出了京城六家绸缎铺,每年坐收银钱上万两。
此时的余氏有一种自己被自己算计了的落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