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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的时间废墟稿箱猫的写作舱稿箱猫的写作舱列表优秀文集

2025-04-11 15:10:43人气:0编辑:翻土豆儿稿箱猫的写作舱

从那条锈迹斑斑、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金属梯爬出的瞬间,世界以一种狂暴而扭曲的方式重新向林刻和老陈展开。告别了地下通道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污浊,他们并未迎来想象中的喘息...

回响的时间废墟稿箱猫的写作舱稿箱猫的写作舱列表优秀文集
从那条锈迹斑斑、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金属梯爬出的瞬间,世界以一种狂暴而扭曲的方式重新向林刻和老陈展开。告别了地下通道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污浊,他们并未迎来想象中的喘息之机,反而像是从一个***瓶颈被猛地倾倒出来,直接跌入了一个巨大、沸腾且充满恶意的坩埚。

首先冲击感官的,是光。并非旧世界那种温暖和煦的阳光,也不是钢骨镇周边那种被厚重尘霾过滤后的、沉闷的灰色天光。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病态的暗紫色,仿佛一块巨大无比、正在缓慢坏死的淤青。粘稠的、形状诡异的云层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晕眩的速度扭曲、翻滚、聚合又离散,其间偶尔会撕裂开一道道无声的、惨白色的闪电状裂痕,暴露出裂痕后方更加深邃、更加虚无的、仿佛不属于任何已知宇宙的黑暗。这片天穹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濒临崩溃的显示屏,闪烁着世界末日的最终乱码。

紧接着是空气。它不再仅仅是寒冷,而是一种......带有“活性”的冰冷。一种无处不在的、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麻痹感包裹了他们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钻入他们破旧的衣物缝隙,仿佛有亿万只看不见的、冰冷的虫豸在悄然噬咬。林刻的头发甚至因为这种诡异的“静电场”而微微竖立起来。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的“时感”。如果说在之前的区域,时感带来的还只是间歇性的剧痛和眩晕,那么在这里,它彻底变成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淹没理智的酷刑。

无数混乱、矛盾、尖锐的时空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刷着他的大脑皮层。他感觉自己的时间感知被强行拉扯、扭曲、撕裂——上一秒他还感觉时间流逝正常,下一秒就可能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慢如蜗牛,或者快到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剧烈的疼痛如同烧红的钢钎,在他的太阳穴和颅骨内部疯狂搅动,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和天旋地转的眩晕。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景象是否“真实”,因为眼前的废墟轮廓总是在不经意间轻微地晃动、变形、甚至短暂地叠加上一些完全不相干的、来自过去或未来的幻影——一辆锈蚀的汽车残骸旁边,可能会短暂浮现出一个穿着太空服的模糊人影;一堵坍塌的墙壁上,可能会闪过古老象形文字的微光。

“呃啊......” 林刻痛苦地呻/吟出声,双手死死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踉跄着,几乎无法站立,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充满了尖锐的嗡鸣和无数重叠在一起的、意义不明的低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知”了,这是一种侵蚀,一种来自破碎时空本身的、对心智和存在的直接攻击。

“稳住!林刻!集中精神!守住你的意识核心!” 老陈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灯塔,艰难地穿透林刻脑海中的混乱,传入他的耳中。老陈自己的状况也极差,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沉重。即使没有林刻那种特殊的“时感”,仅仅是暴露在这种强烈的时空扭曲力场下,对他这个年迈且相对“正常”的身体也是巨大的负担。但他强撑着,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那个经过他精心维护、屏幕上布满裂纹但依旧顽强工作的平板电脑。

他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试图读取这里的环境参数。平板电脑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读数如同癫痫般疯狂跳动、爆表,甚至出现了大量乱码和无法识别的符号。

“我的天......这里的时空曲率......已经......已经超出了仪器的可测量范围!” 老陈看着那些疯狂的数据流,眼中充满了惊骇和一种......学者面对颠覆性现象时的、混杂着恐惧与病态好奇的复杂情绪,“基础物理常数......引力、电磁力、甚至......时间流逝速率本身......都在一个微小但极其不稳定的范围内随机波动!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异常区’了,这简直就是......现实结构正在溶解、崩解的边缘!”

他们环顾四周,才真正理解了老陈话语中的含义。他们正身处一片广阔、死寂的城市废墟之中,但这里的“废墟”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艺术感”,一种由纯粹的混乱和物理法则失效所雕琢出的、超现实的恐怖景象。高楼大厦不再是简单的断裂和坍塌,很多建筑物的残骸呈现出一种仿佛被高温熔化后又被无形巨手随意揉捏、拉伸的形态——钢铁骨架扭曲成了麻花状,以完全违背工程学原理的角度指向天空;混凝土墙壁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凝固,表面还残留着气泡破灭的痕迹;一些建筑物的断面上,甚至可以看到不同时代的地层或建筑风格像三明治一样被强行挤压、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地质学和建筑学上的“悖论奇观”。

地面同样危机四伏。看似坚实的柏油路面,可能下一步就会变成一片松软如同流沙的区域,将人吞噬;而一片布满瓦砾的空地,重力又可能变得极其微弱,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失去束缚的卫星,在离地半米左右的高度缓缓漂浮、旋转,形成一片无声的、悬浮的“死亡地带”。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植物。它们似乎以某种扭曲的方式适应了这片绝地。一些藤蔓呈现出冰冷的、暗蓝色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脉络,它们紧紧缠绕着废墟,如同活着的镣铐,并且在缓慢地、有节奏地搏动着,发出细微的、类似电流通过的“滋滋”声。另一些地方,则生长着如同水晶簇般的、半透明的奇异植物,它们散发出幽幽的、带有各种色彩(多为冷色调)的荧光,将周围的环境映照得如同鬼域。这些植物似乎以时空能量或某种未知的辐射为食,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异化”的证明。

远方,如同这个噩梦维度的心脏,那座巨大、扭曲、饱受摧残的奥尔德里奇钟楼沉默地矗立着。它像一个在无尽痛苦中挣扎的巨人,一部分结构似乎凝固在灾变前的某个瞬间,砖石还算完整,甚至能看到残破的彩色玻璃窗;而另一部分则严重扭曲、拉伸、甚至部分“虚化”,仿佛正在被另一个维度或时间线所吞噬。钟楼顶端的巨大钟面早已破碎不堪,指针也消失无踪,但林刻的“时感”却能隐约捕捉到一种极其微弱、但恒定存在的、仿佛来自钟楼核心深处的、如同心跳般的沉闷脉动。那里,就是传说中吞噬一切的“时间漩涡”的中心,是他寻找薇薇的终点,也可能是......他们所有人的终点。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林刻终于勉强压制住了翻腾的眩晕感,声音沙哑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太......太暴露了......而且......我的感觉......很不好......” 他的“时感”如同警钟般在脑海中轰鸣,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危险,更有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如同黑暗中有无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老陈收起几乎要死机的平板电脑,用力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焦虑:“你说得对。这里的时空波动太剧烈,任何微小的扰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而且,我们刚才从地下出来,动静不小,‘时间守卫’那帮鬣狗鼻子灵得很,就算他们的探测器在这里受到强烈干扰,也迟早会找到我们留下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原本应该挂着水壶和食物袋,此刻却空空如也。这个动作让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糟了......巴图......他给我们的背包......” 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水......食物......大部分......大部分都还在巴图身上!我们......我们现在几乎一无所有!”

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头,让林刻刚刚凝聚起的一点精神瞬间差点崩溃。巴图粗犷的笑容、阿虎年轻的脸庞、他们最后那决绝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烫在他的心上。为了掩护他们,同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们现在却连最基本的生存物资都没有了!强烈的负罪感和悲伤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不......不能放弃......” 林刻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些负面情绪,他从自己那个几乎空了一半的背包里——那是巴图在最后关头硬塞给他的——翻找出仅剩的东西:小半壶散发着淡淡铁锈味的饮用水,三块坚硬得像石头的、味道难以形容的压缩能量棒,一个简易医疗包(里面只有几片消毒棉、一卷绷带和几粒止痛片),以及那把陪伴他多年的、磨得锃亮的匕首。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至少能稍微屏蔽一下这里的时空干扰......” 林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运转他那依旧混乱不堪的“时感”,试图在周围这片充满恶意的环境中,寻找一丝相对“平静”的区域。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他的每一次“探查”,都如同将手伸入沸腾的开水中,带来剧烈的痛苦和反馈回来的、更加混乱的信息。但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大脑仿佛要被撕裂的痛楚,一点一点地、艰难地“触摸”着周围的空间。

他们开始移动,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脚下的地面可能在下一秒就变成吞噬生命的陷阱。老陈凭借着他对旧世界建筑结构的了解,尽量选择那些看起来还算稳固的路径,而林刻则依靠着他那不可靠但此刻是唯一依仗的“时感”,试图避开那些无形的、致命的时空异常。

即使如此,危险依旧如影随形。他们路过一片看似普通的废弃广场,林刻的“时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猛地拉住老陈,两人险之又险地停在广场边缘。只见一只变异的、拖着金属外壳的巨型甲虫无意中爬入了广场中央,几乎就在它踏入某个无形界线的瞬间,它的身体就像快进的录像带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腐朽、崩解,最终在短短几秒钟内化为了一堆细密的、随风飘散的灰黑色粉末!那片区域的时间流速,被恐怖地加快了成千上万倍!

惊魂未定地绕开那片“时间加速区”,他们又差点闯入一片重力异常扭曲的地带。那里,几辆汽车的残骸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的纸团,扭曲着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周围的空间也呈现出一种如同哈哈镜般的视觉畸变。林刻仅仅是靠近边缘,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成碎片。

更恐怖的是一次遭遇无形的精神冲击。他们正要穿过一条狭窄的巷道,林刻的“时感”突然捕捉到一股极其阴冷、充满怨毒和绝望的强烈情绪波动,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扑面而来!紧接着,他眼前瞬间被无数恐怖血腥的幻象所填满——燃烧的城市、扭曲的尸体、绝望哭喊的人群......这些幻象如此逼真,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幸好他胸前的海豚吊坠再次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暖流,帮助他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他嘶吼着拉着同样受到影响、脸色发青的老陈,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那条散发着精神瘟疫的巷道。

“这里......这里根本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老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后怕,“每一步......都可能是最后一步......”

林刻也感到一阵阵的虚弱,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头晕眼花。但他知道,他们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意味着更快地被这片时墟吞噬。他强撑着,再次催动“时感”,如同盲人在黑暗中摸索,寻找着那渺茫的生机。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时感”捕捉到了一丝......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相对“柔和”的波动。那波动并非完全平静,仍然带着时墟特有的混乱底噪,但相比于周围狂暴汹涌的时空乱流,它就像是风暴中的一小片暂时平静的港湾。

“那边!” 林刻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指向不远处一栋体量巨大、但同样损毁严重的建筑残骸,那建筑的风格古朴而厚重,似乎......是一座旧时代的图书馆?“那里的时空波动......稍微......稍微稳定一点!”

希望,哪怕再微弱,也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动力。两人互相搀扶着,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溺水者,朝着那座散发着微弱“稳定”信号的图书馆残骸,艰难地跋涉而去。他们不知道那座废弃的知识殿堂里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是暂时的安宁,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危险?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靠近图书馆时,才发现它的入口早已被山一样高的、坍塌的书架和烧焦的、碳化的书籍纸张所堵塞。但那股相对“平静”的波动,确实是从建筑内部散发出来的。他们耗费了几乎最后的力气,才清理出一条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缝隙。

钻入缝隙,进入图书馆内部的瞬间,林刻和老陈都同时松了一口气。并非因为安全,而是因为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发疯的时空干扰,在这里确实明显减弱了!就像从嘈杂无比的工厂车间,走进了一个虽然同样破败、但至少隔音效果尚存的房间。林刻的头痛立刻减轻了大半,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老陈靠在一根布满灰尘、但依旧屹立的巨大石柱上,喘息着说道,“厚重的建筑结构......尤其是像图书馆这样,储存了大量‘信息载体’(书籍、资料)的地方......似乎对时空波动有着某种......天然的屏蔽、吸收或......‘锚定’效应?就像巨大的礁石能削弱海浪一样......”

他们环顾四周。图书馆内部同样是一片狼藉,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高耸入云的书架如同被巨人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由腐朽知识构筑的“山脉”和“峡谷”。地板上铺满了厚厚的、几乎能没过脚踝的灰烬、碎纸和不知名的粉末。高大的穹顶破开了数个巨大的窟窿,外面那诡异的暗紫色天光如同聚光灯般投射下来,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微粒,也映照出墙壁上模糊的壁画和早已失去光泽的装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气味——纸张腐朽的霉味、尘埃的呛鼻味、烧焦物品的糊味、金属的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久远年代的、淡淡的血腥气。寂静,是这里的主旋调,但又不是完全的死寂。偶尔,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吹过,会带起书页翻动的“哗啦”声,如同亡灵在低语;或者从某个黑暗的角落,会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叹息、一声压抑的啜泣,甚至是一段转瞬即逝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音乐旋律......这些都是残留的“回响”,是这座图书馆在灾变日那天所经历的恐怖与绝望,被时墟以某种方式“刻录”了下来。

林刻的“时感”在这里虽然不再那么狂暴,却变得更加......细腻和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饱经沧桑的建筑本身,仿佛也拥有着某种沉睡的“意识”或“记忆”。无数属于过去的、细微的情感碎片像尘埃一样漂浮、沉淀在每一个角落——学者们专注研究时的平静、情侣们在角落低语时的甜蜜、孩子们围坐在故事角时的欢乐......以及,最终覆盖一切的、在“大裂隙”降临那一天,这里所爆发出的、极致的惊恐、混乱、绝望和......死亡。这些无形的情感残留物,让这座图书馆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幽灵巢穴”。

“这里......至少能让我们喘口气。” 老陈找了一个相对干净、背风的角落,那里有几张幸存的阅览桌椅,虽然布满了灰尘,但还能勉强使用。“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补充水分......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坐下,将那仅有的半壶水分成两份,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渴喉咙带来的、短暂的慰藉。能量棒坚硬无比,需要用力才能啃下一小块,味道更是难以形容的糟糕,但他们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因为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林刻拿出医疗包,用仅有的消毒棉简单处理了一下两人在逃亡过程中被划伤或擦伤的地方。

短暂的休整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宁。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却让他们难以放松。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危险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所谓的“夜幕”降临了。虽然外面的天空依旧是那片永恒的暗紫色,但光线确实变得更加黯淡,气温也随之骤降。一股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即使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裹紧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也无法完全抵御。寒冷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带着一种......侵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森感。

林刻蜷缩着身体,无法入睡。他睁着眼睛,望着穹顶破洞外那片缓缓流动的、诡异的紫色星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对巴图和阿虎的愧疚,对薇薇命运的担忧,对自身渺茫未来的恐惧,以及......对这个彻底崩坏、充满恶意的世界的深深无力感。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个唯一能带来一丝暖意的海豚吊坠,那小小的玉石仿佛是他漂浮在冰冷绝望之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别想太多了,孩子。” 黑暗中,老陈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响起,他显然也没有睡着。“思虑过重,只会更快地耗尽你的心力。在这鬼地方,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求生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活下来,找到你妹妹,这才是对巴图他们最好的交代。”

“陈老......” 林刻的声音有些哽咽,“您说......薇薇......她真的可能......在那个钟楼里吗?那个‘时间漩涡’......听起来......就像地狱一样......”

老陈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斟酌词句。黑暗中,只能听到他悠长而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漩涡’......”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地狱?或许吧......也或许......是比地狱更无法理解的东西。根据我收集到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资料和道听途说的幸存者(如果还能称之为幸存者的话)描述,那里......是时空法则彻底失效的地方。时间不再是单向流动的河流,而是变成了一锅煮沸的、混乱的粥。过去、现在、未来......甚至可能存在于不同‘可能性’中的现实碎片,都像垃圾一样被卷入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心,相互撕扯、碰撞、湮灭、融合......”

“想象一下,” 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恐惧,也有某种病态的 fascination,“你可能在一步之内,从古罗马的角斗场,踏入未来星际战争的战场;你可能看到你的祖先和你的后代在同一个画面里出现;你甚至可能......遇到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完全不同的你自己......据说,没有任何导航设备能在那里工作,人类的理性思维在那里会迅速崩溃,身体也会因为无法承受剧烈的时空参数变化而解体......”

“那......薇薇她......” 林刻的心沉到了谷底,老陈的描述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百倍。

“至于薇薇......” 老陈叹了口气,“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张诡异的蜡笔画,和那个指向钟楼方向的‘回响’。这其中有太多种可能了......也许,她在‘大裂隙’发生时,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被异常的时空力量直接卷入了漩涡中心,那里的特殊环境反而‘保护’或‘凝固’了她?也许,她和你一样,拥有某种特殊的‘时感’,被漩涡的巨大能量所吸引,或者......本能地找到了某种在其中生存的方式?当然......” 老陈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也可能......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更加残酷的巧合,一个由时墟本身产生的、用来引诱猎物走向毁灭的幻象或陷阱......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在找到更确凿的证据之前,孩子,” 老陈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决心,“那个钟楼,那个‘时间漩涡’,无论它有多么危险,都是我们唯一的目标方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必须去尝试。”

林刻沉默了。老陈的话语虽然残酷,却也让他认清了现实。希望渺茫,前路凶险,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为了薇薇,为了那些牺牲的同伴,为了......或许还存在的、一丝回到过去的可能,他必须走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但绝对不属于风声或普通“回响”的......脚步声,从图书馆深处、那片被黑暗和倒塌书架彻底笼罩的区域,悄然传了过来。

那声音非常轻,如同猫咪行走在厚地毯上,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感。

林刻和老陈瞬间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他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慢慢沉了下去。

在这座与世隔绝、充满死亡气息的“书坟”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在“老铁罐”这个锈迹斑斑、弥漫着陈腐气息的金属子宫里,时间的概念仿佛被彻底溶解、重塑了。外界那永恒的、病态的暗紫色黄昏,以及时而从遥远废墟深处传来的、不知名时序生物的、令人心悸的嘶鸣,或是空间......
那股意志冲击,如同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绝对零度深渊的凝视,蛮横而彻底地贯穿了林刻的意识屏障。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失去了维度。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拥有血肉之躯、拥有思想情感的个体,而是变成了一串漂浮在无尽虚空中的、冰冷的数据流,正在被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超越了所有已知物理法则的庞大意志进行着扫描、解析、评估。

恐惧?痛苦?愤怒?所有这些属于人类的情感,在这种绝对冰冷和高等秩序的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此......毫无意义。他的“自我”仿佛正在被一点点地剥离、溶解,即将彻底消散在那片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银白色光芒之中。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或许......这样被彻底“净化”、“归零”,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不用再承受这时墟带来的无尽痛苦和折磨了......

“醒过来!!” 一声蕴含着奇异力量的低喝,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林刻即将沉沦的意识核心!紧接着,一股同样冰冷、却带着强烈“抗拒”和“守护”意味的能量流,如同冰冷的火焰般,从他紧握着的海豚吊坠中猛然爆发!

这股能量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如同深海寒流般的坚韧和执着!它强行在林刻即将被彻底“格式化”的意识中,重新锚定了一个属于“林刻”自身的坐标!那是薇薇留下的最后守护!是她用自己与漩涡融合的力量,赋予他的、对抗这种更高维度意志侵蚀的......最后屏障!

林刻猛地打了个寒颤,如同溺水者被强行拖出水面,意识瞬间回到了那具几乎要被冻僵的身体里!剧烈的头痛和灵魂仿佛被撕裂般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终于......重新夺回了对自己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这才得以看清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空旷得近乎虚无的圆形平台上。平台的地面和四周的墙壁,都由同一种闪烁着冰冷、柔和、却又仿佛蕴含着无穷能量的银白色金属构成。这种金属的表面异常光滑,没有任何接缝或纹理,却又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如同液态金属般微微流动、起伏,仿佛整个平台和空间本身......都是“活”的。

头顶,是深邃得令人绝望的黑暗,没有任何可见的穹顶结构,只有几道极其遥远、极其巨大的暗紫色“时空裂痕”,如同悬挂在天鹅绒幕布上的狰狞伤口,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世界早已破碎的本质。那些裂痕中透出的、病态的光芒,与平台本身的银白色冷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光怪陆离、充满了矛盾和不祥的诡异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纯净、却又冰冷刺骨的气息,仿佛所有的杂质和温度都被彻底抽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液氮,让肺部感到一阵阵的收缩和刺痛。基座引擎那沉闷的心跳声,在这里已经被完全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高频、更加细微、却又无处不在的、如同无数水晶风铃在同时震颤的嗡鸣声。这声音并非来自任何具体的声源,而是......仿佛是构成这个空间的银白色金属本身,在与某种更高维度的能量场共鸣时发出的“歌唱”。

平台的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看不到任何向下的结构,仿佛这个平台就是悬浮在永恒虚无之中的一座孤岛。而在平台的中央区域,矗立着那座让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层面生死考验的诡异雕像——“时之守卫”。

此刻,那雕像似乎因为没能成功“净化”林刻这个“异物”,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困惑”或“重启”状态?它那由无数扭曲时间碎片构成的、不断流变的形态,暂时凝固了下来,呈现出一个介于抽象几何体和某种蜷缩胎儿之间的、充满了悖论美感的诡异造型。表面那些流光组成的“眼睛”也暂时闭合了,但林刻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的能量,正在其内部缓缓积聚、酝酿,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零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TA的状态看起来比林刻好不了多少。显然,刚才强行将林刻从那意志冲击中唤醒,对TA的消耗也极其巨大。TA那身拼凑的衣物上,甚至有几处边缘因为能量过载而出现了焦黑熔化的痕迹。TA抬起头,风镜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尊暂时“沉寂”的雕像,声音沙哑而凝重:“我们......必须在它下一次‘苏醒’之前......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否则......下一次的意志冲击......会比刚才强十倍!我们谁也扛不住!”

老陈则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虽然被零及时拖了上来,但显然无法承受哪怕是余波的意志冲击,精神和身体都遭受了重创,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林刻赶紧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和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显然已经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成为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离开的路......在哪里?”林刻强撑着站起身,环顾着这个巨大、空旷、除了中央那尊恐怖雕像外似乎一无所有的银白色平台,心中充满了绝望。这里没有任何明显的门或通道,四周都是光滑冰冷的合金墙壁,边缘则是深不见底的虚空。他们......似乎被困在了这个更高维度的“牢笼”里!

“路......肯定有......”零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定性,TA开始沿着平台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移动起来,手指不断地触摸着那些光滑冰冷的墙壁,风镜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寸金属表面,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极其隐蔽的开关或能量节点。“‘方舟计划’那些混蛋......最喜欢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他们总会在看似绝境的地方......留下只有特定权限或掌握特定‘钥匙’的人才能找到的后门......”

TA的手指在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墙壁前停了下来。那里的银白色金属光泽,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黯淡那么一点点?而且,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里的金属“流动”速度,似乎也与其他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找到了......”零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TA从背包里掏出了几件造型奇特的工具——一个看起来像是音叉、却能发出特定频率能量脉冲的装置;一管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能够腐蚀特定合金的凝胶;还有一个连接着几根细微探针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波形图的小型手持设备。TA开始小心翼翼地、如同拆弹专家般,在那片黯淡的墙壁区域操作起来。

林刻则紧张地注视着平台中央那尊沉寂的雕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雕像内部积聚的能量越来越强,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超新星!它那凝固的形态也开始再次出现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颤动!它......随时可能再次“苏醒”!时间......不多了!

就在零即将完成最后一步操作,试图用能量脉冲激活某个隐藏节点的瞬间!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并非来自那尊即将苏醒的雕像,也并非来自零正在操作的墙壁!而是......来自这个平台本身!来自那些一直以来都看似平静、只是在缓慢流动的银白色金属地面和墙壁!

嗡——!!!

一声更加高亢、更加尖锐、仿佛是无数灵魂在同时尖叫的嗡鸣声,骤然响彻了整个空间!紧接着,整个平台的银白色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代的是......无数道如同血液般鲜红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光路,如同狰狞的血管网络般,瞬间遍布了整个平台的地面和墙壁!

与此同时!林刻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的“时感”捕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极其强烈、让他瞬间头皮发麻、血液都快要凝固的波动!

那是......薇薇的气息!

但不再是之前在维修通道里感受到的那种微弱的、带着悲伤和呼唤的“回响”!也不是在基座入口听到的那种与引擎心跳共鸣的宏大脉搏!而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强烈、更加......“在场”的气息!仿佛......薇薇的某种存在形式......或者说......TA的一部分意识/能量......一直就隐藏在这个看似“稳定”的平台之中!而此刻......被某种未知的因素......或者说......被他们这些“闯入者”的到来......彻底激活了!

紧接着,令林刻永生难忘、甚至比面对“时之守卫”还要恐怖百倍的景象,发生了!

那些遍布平台、如同血色血管般的光路,开始散发出一种......如同雾气般的、带着淡淡粉红色的能量场!这种能量场似乎具有某种......强大的“回现”或“具现化”能力!

在他眼前!那些破碎的、显示着乱码的巨大屏幕上,开始疯狂地闪烁起无数关于薇薇的、更加清晰、也更加......私密的画面!不再是之前那些模糊的、公开场合的影像,而是......薇薇在家里的生活片段!她趴在书桌上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她抱着玩具熊在床上熟睡的样子、她和林刻一起在客厅看动画片时开怀大笑的样子、甚至......还有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的样子......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快速切换,每一个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剜着林刻的心!

散落在平台边缘的那些早已失去功用的仪器残骸,也开始发出各种属于过去的电子提示音和......薇薇的声音!“哥哥!你看我画的海豚!像不像?哥哥!这个点心真好吃!你也尝尝嘛!哥哥......我怕黑......你别走......哥哥......外面......外面那是什么光......好刺眼......救命!!!”那些天真烂漫的、撒娇的、恐惧的、绝望的声音,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入林刻的耳膜,让他痛不欲生!

空气中弥漫的那些悬浮尘埃,更是在那粉红色能量场的驱动下,开始凝聚、旋转、塑形!它们不再是勾勒出模糊的奔跑身影,而是......直接凝聚成了无数个栩栩如生的、三维立体的“薇薇”!有穿着幼儿园校服、背着小书包的薇薇;有穿着公主裙、在生日派对上吹蜡烛的薇薇;有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薇薇(林刻甚至不记得她生过这么重的病!);还有......那个林刻最不愿意回忆起的、灾变日那天、穿着白色连衣裙、被耀眼白光吞噬前、脸上写满了极致惊恐和绝望的薇薇!

这些由尘埃和能量构成的“薇薇”,不再是简单的幻影或回响,她们拥有着近乎真实的质感和......眼神!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林刻,那眼神中不再是空洞或冰冷,而是充满了......各种极端的情感!有依恋、有委屈、有愤怒、有怨恨、有指责、有祈求......仿佛是薇薇所有被压抑、被扭曲、被时间漩涡放大了无数倍的负面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哥哥......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哥哥......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哥哥......好痛......我好痛啊......”

“哥哥......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

“哥哥......带我走......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无数个“薇薇”的声音,如同魔咒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冲击着林刻的灵魂!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理智、情感、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恐怖的情感洪流冲击下开始崩溃!他想要大喊,想要辩解,想要道歉,想要伸出手去拥抱那些痛苦的身影......但他知道,一旦他回应了......一旦他的心防被彻底攻破......他就会被这些由执念和负面情感构成的“怪物”彻底吞噬、同化!

“不仅仅是‘回响’......这是......‘心象侵蚀’!”零的声音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骇然!TA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平台......它不仅仅是稳定层......它更像是一个......‘情感放大器’和‘记忆投影仪’!它读取了你的深层记忆和情感......结合了你妹妹残留在这里的强大执念......创造出了这些......专门用来攻击你心智的......‘心魔’!”

零试图用TA的绿色火焰去驱散那些“心魔薇薇”,但效果甚微!绿焰可以湮灭能量和物质,却似乎无法直接作用于这种纯粹由情感和记忆构成的、近乎虚幻的存在!火焰穿过那些身影,却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那些“心魔薇薇”似乎因为零的攻击而变得更加狂暴!她们开始融合、扭曲、变形!变成一个个更加巨大、更加狰狞、长着利爪和獠牙、却依旧顶着薇薇那张脸的......恐怖怪物!

“没用的!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对它们效果很差!必须从精神层面......斩断你与它们的‘链接’!或者......找到并摧毁它们的‘情感核心源’!”零一边艰难地格挡着那些怪物的扑击,一边焦急地对林刻喊道。

精神链接?情感核心源?林刻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如同狂风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他怎么可能在这种状态下,去斩断那深入灵魂的羁绊?又怎么可能在无数扭曲的怪物中,找到那虚无缥缈的“核心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平台中央那尊一直沉寂的“时之守卫”,终于......彻底“苏醒”了!

它那扭曲的形态瞬间舒展开来,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无数只流光组成的眼睛再次睁开,但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并非林刻或零!而是......那些由薇薇执念和林刻记忆构成的“心魔怪物”!

“时之守卫”的职责,是清除一切“不稳定时间流”和“异常存在”。而这些充满了混乱情感和悖论能量的“心魔怪物”,在它眼中......显然也属于需要“净化”的目标!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秩序”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平台!那些刚刚还狰狞无比的“心魔怪物”,在这股意志的冲击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般,发出了凄厉的、无声的尖啸,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溶解、崩溃!

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零!那扇门!”林刻猛地反应过来,趁着“时之守卫”和“心魔怪物”相互牵制、平台上的能量场陷入极度混乱的瞬间,他朝着零嘶吼道!

零也瞬间明白了林刻的意思!TA不再恋战,一个虚晃,摆脱了几个残余怪物的纠缠,如同闪电般冲回了那片TA之前操作过的墙壁前!将那个能发出特定频率能量脉冲的音叉状装置,狠狠地按在了那个隐藏的节点上!

嗡——!!!

一声低沉却悠长的共鸣声响起!那片黯淡的墙壁,终于......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刚好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往更深处未知区域的、闪烁着同样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狭窄通道!

“快走!!”零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抄起地上昏迷的老陈,率先冲入了通道!

林刻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正在上演着“秩序”与“混乱”相互绞杀的恐怖战场的平台,又看了一眼那些在“时之守卫”的意志下不断崩溃、消散、却依旧用充满怨恨和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的“薇薇”们......他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般剧痛!

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他必须......活下去!为了找到真正拯救薇薇的方法!为了......不让所有人的牺牲白费!

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苦和不舍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转身,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般,也冲入了那条通往未知命运的银白色通道!

在他身后,平台上传来了“时之守卫”彻底压制并“净化”掉所有“心魔”后,再次将那冰冷、无情的“目光”投向通道入口的恐怖意志......以及......通道入口那扇银白色金属门......缓缓关闭时发出的、沉重而绝望的......“咔哒”声。

他们......暂时逃脱了。但代价是......将薇薇那破碎的、充满了痛苦和执念的回响,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冰冷的、被“秩序”守护的......观测禁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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