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眼神。送走大夫后,我让薛照在我床上睡下,薛远讨不到好,说了句“我去睡书房”,便要离开。我背对着他道:“你弟弟刺伤我儿子,你打算如何处置?”他静默片刻,方道...

他一点眼神。
送走大夫后,我让薛照在我床上睡下,薛远讨不到好,说了句“我去睡书房”,便要离开。
我背对着他道:“你弟弟刺伤我儿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静默片刻,方道:“我已经训斥过他,他也受了伤,算是尝到教训了,你就别计较了。”
我倏地站起来,怒极反笑道:“他想害照儿再也无法提笔写字,如此歹毒的心肠,只是训斥几句便了事了?”
薛远烦躁地反问:“那你待如何?
他是我弟弟!”
我语气森然道:“我待如何?
让我给他手上也划一刀,才能算了结!”
薛远不可置信道:“潘清婉,你听听自己说的话!
你怎可如此毒辣?”
我森然一笑。
“毒辣?
以牙还牙罢了。”
薛远指着我道:“你要是敢对二弟出手,我定饶不了你!”
我不以为忤地迈前一步。
“那你杀了我吧!”
薛远收回手,骂道:“不可理喻!”
他摔门而去。
我站在原地出神,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与张氏母子鱼死网破,可叫我咽下这口窝囊气?
那不能够!
9 阴谋渐浮出隔日,薛远怕我找薛进麻烦,带着薛进和张氏出门礼佛去了。
他不在家,正合我的心意。
我把小莲和顺儿喊到跟前来,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
“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们二十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两人收了我的钱,满口答应了。
是夜,薛远归来。
我仍旧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到了后半夜,他起身推了推我,我装睡不理他。
薛远悄悄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他走后不久,我也跟着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我来到与我相隔两间的厢房,小莲正守在外头,她朝我点点头。
我放轻脚步走到门边,只听里头传来张氏的声音。
“那小娼妇不理你吗?
怎么还来找我?”
薛远道:“别提那贱蹄子,下了床威风凛凛,上了床一副死人面孔,叫我倒足胃口。”
张氏:“还不是怪你心软,当初把她打发走便好了,没想到是个滚刀肉,你瞧她昨晚那架势,若不是你拦着,她能把我进儿撕了。”
薛远:“我也是见她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地找来,如今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哼,你不就是舍不得你那俩孩子吗?
进儿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你就不心疼一愕,问道:“您是孙大娘?
许久未见,晚辈方才没认出来,请您见谅……”孙大娘阴阳怪调道:“那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想起来,遑论我这孤老婆子了。”
薛远赔笑道:“吴将军一直惦记着您,我稍后就带您去见他。”
张氏惊讶问道:“吴将军?
可是跟你同乡的那位?”
我心头诧异,没想到孙大娘的儿子竟做了将军。
薛远正色道:“正是,母亲方才没有怠慢孙大娘吧?”
张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孙大娘冷哼。
“怠慢倒没有,不过是任由她儿子喊我老欧,说我出言不逊罢了。”
薛远恶狠狠地剜了薛进一眼,后者立即像鹌鹑一般缩起脖子。
薛远一面赔不是,一面招呼孙大娘坐下吃饭。
用过饭后,薛远和我送着孙大娘出门,孙大娘握着我的手,叮嘱我好生保重。
薛远驾着马车,把孙大娘带回军营去了。
我回到屋内,张氏假惺惺地与我道:“清婉,一路上累坏了吧?
你带孩子们去沐浴,早些歇息吧。”
眼下还不宜跟她撕破脸,我也假客气道:“有劳婆母了。”
沐浴过后,我坐在铜镜前梳头。
我望着镜中那个憔悴苍老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年少时,我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前来说亲的媒婆差点没踏烂我家的门槛。
我却偏偏看上了家世平平的薛远,只因他长得器宇轩昂,性情也敦厚,我便以为他是可托付之人。
都怪我识人不清,好在老天爷怜悯,让我重来一回。
只是,我还未想好日后该怎么做。
我实在不想跟薛远继续做夫妻,可我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只会连累他们吃苦。
我躺在床上,心绪不宁。
翌日,我醒来后,那名叫小莲的丫鬟给我端来热水。
“潘娘子,您梳洗过后要用早饭吗?”
小莲比起小荷,态度恭顺多了。
“不急,我稍后跟婆母和孩子们一同用饭吧。”
我不习惯被人伺候,让她放下脸盆便可离开。
我梳洗穿戴过后,走出房间去找孩子们。
我刚走到西厢房,就听里头传来薛雯的哭声。
出什么事了?
我加快步伐。
西厢房内,张氏、小荷和薛雯都在。
我沉下脸问:“这是怎么了?”
薛雯扑进我怀里,抽咽着叫冤道:“阿娘,我没拿过祖母的手镯,真的不是我……”张氏取出一块帕子都是正经的主子,怎的下人们都没一副下人该有的样子?
张娘子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
张氏被训得哑口无言,没等她回答,薛进先坐不住了,他忿忿不平道:“你这老妪,吃着我家的饭还对我娘出言不逊,没得这般不识好歹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谁不识好歹?”
薛远身穿一袭藏青色云纹团花直裰,迈步走进屋内,小荷就跟在他的身后。
3 重逢负心郎瞧他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我心里就来气。
张氏获救星般迎上前去。
“远儿,你可回来了……”薛远朝她点点头。
张氏不过比薛远年长五岁,加上她保养得宜,二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对夫妻。
薛进也向薛远告状道:“大哥,这个自称是你娘子的女人对母亲出言不逊!”
薛远板着脸瞅我,冷声道:“怎的来了也不告知我?
带着两个孩子奔波劳碌,这是你身为母亲该做的事吗?”
他这是要倒打一耙?
我倏地站起来,语调阴冷地反问他:“安阳城被瓦刺攻陷了,你不知晓吗?”
薛远愣了一下,语气放软了些:“前些天接到战报,我还以为你们遇害,没想到你们大难不死,可是……”我抢白道:“可是什么?
难道我们不该来找你,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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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原地等死吗?”
他说起以为我们遇害,竟如轻描淡写,仿佛就算我们真的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尽管前世已经见识到他的凉薄,但此刻看到他这般嘴脸,仍叫我怒火中烧。
薛远叫冤:“我不是此意,你怎的一言不合就要吵嘴?”
“那你是何意?”
我把过往受过的怨气一气儿发泄出来,声泪俱下道:“我跟孩儿们在安阳城吃不饱穿不暖,还险些死在敌军的箭下!
你带着你的张娘子在燕州锦衣玉食!
我们九死一生才来到此处,如今竟成我的不是了?”
我自小跟着父亲通文识字,要真吵起来,薛远哪里是我的对手?
孙大娘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念了句:“造孽啊……”薛远无地自容,他不可置信地问:“我不是每半年都托人给你们捎钱吗?
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暖?”
我伸出手来,我的手皮皲裂,手背上布满紫红色的冻疮。
我咬牙切齿道:“这五年来我一文钱都没看到过!
我给人浆洗衣服,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