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刘叔,跟上前面的公交车。”司机刘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陆飏,见他神色少有的急切,便默默地调转方向,稳稳地跟在了公交车后面。陆飏低头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刘叔,跟上前面的公交车。”
司机刘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陆飏,见他神色少有的急切,便默默地调转方向,稳稳地跟在了公交车后面。
陆飏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多。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皱了皱眉,这么晚,她怎么还在外面?
公交车走走停停,钟楹最后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下了车。
小区没有门禁,斑驳的墙壁和锈迹斑斑的铁门透出岁月的痕迹。
但绿化很好,道路两旁都是梧桐树。
陆飏远远跟在钟楹身后,脚步放得很轻,心里有些挣扎。
她已经安全到小区了,自己该回去了,再跟着……这种行为很像一个变态。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开时,钟楹忽然停下了下来。
陆飏心头一紧,迅速躲到一旁的树后,屏住了呼吸。
过了许久,他悄悄抬头,发现钟楹依旧站在原地,背脊挺直,一动不动。
她怎么了?陆飏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猫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陆飏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钟楹动了。
陆飏远远看着,她走向一个单元门,楼道里的灯随着她的脚步一层层亮起,他默默记下,她住在三楼。
夜风微凉,陆飏站在原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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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亮起的灯,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包裹住了。
第二天下午,陆飏逃课了。
他让刘叔开车送他到钟楹的小区。
陆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提前买好的捕猫器。
刘叔站在一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飏哥儿,流浪猫野性大,我来吧,你在车上等着。”
陆飏笑了笑:“没事的,刘叔,难不倒我的。”
刘叔便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跟在陆飏身后,帮他提着工具。
小区里白天也很安静,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下零丁几个聊天的老人。
陆飏轻车熟路地走到昨晚钟楹停下的地方,开始布置捕猫器。
他动作熟练,显然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刘叔在一旁帮忙,偶尔提醒他小心。
没过多久,第一只猫就被食物吸引了过来。陆飏屏住呼吸,等到猫完全进入捕猫器的范围后,迅速按下机关。猫被成功捕获,发出几声不满的叫声。
陆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向树荫下乘凉的老奶奶:“您知道这附近还有哪些地方有野猫出没吗?”
老奶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蒲扇:“哎呀,小伙子,你可算问对人了!这些野猫啊,半夜里发情叫得可凶了,吵得我们这些老人家根本睡不着觉!你要是能帮忙抓走,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小区的几个角落:“那边垃圾桶旁边经常有猫,还有那边的花坛后面,晚上总能看见几只。哦对了,还有那边的车库门口,前几天我还看见几只小猫在那儿转悠呢……”
陆飏认真听着,目光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一一扫过,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位置。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陆飏按照老奶奶指的位置,一个接一个地布置捕猫器。
等到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橘红色的晚霞时,他已经抓到了十多只猫。
刘叔提着装满猫的箱子,跟在陆飏身后。
钟楹走到卫生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吴心雨的声音,语气尖锐而刻薄。
“齐悦真是蹬鼻子上脸!”
吴心雨冷笑道:“齐悦那种人,就是欠收拾,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以为我怕她呢。”
旁边的人似乎有些犹豫,小声劝道:“算了吧,今天这么多大人在场,她妈妈也在,闹大了不好收场。”
吴心雨更加不屑:“我会怕她妈,没听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她妈不还得老老实实叫我妈一声领导!”
旁边人怕她闹大,转移话题道:“你看她身边那个叫钟楹的,一脸穷酸相。齐悦现在居然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真是自降身价。你还跟她生什么气呢,不值当!”
接着又说:“那个钟楹算什么东西,居然还站在陆飏旁边,真是不要脸。”
一提到陆飏,吴心雨的火气更大了:“站在陆飏旁边,她也配!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穷丫头,收拾不了齐悦我还收拾不了她!”
旁边的人连忙附和:“对呀,对呀,得让她长长记性。”
钟楹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两个人,真是把“欺软怕硬”演绎得淋漓尽致。
齐悦背景硬,她们不敢真动手,就把矛头转向自己,觉得她是软柿子好捏。
钟楹推开门,径直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低头清洗着衣服。
镜子里,她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吴心雨显然没料到钟楹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但很快反应过来,语气挑衅:“哟,这不是齐悦的狗腿吗!怎么,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钟楹关掉水龙头,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这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吴心雨,语气淡淡的。
“听见了,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吴心雨被她这副从容的样子激得有些恼火。
“听见了就好,省得我再重复一遍。有些人啊,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往不该去的地方凑。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钟楹转过身,靠在洗手台边,目光直视吴心雨。
“你说的天鹅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想吃又吃不到的人,才是癞蛤蟆吧!”
“你一个穷丫头,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说着,吴心雨就张牙舞爪地上前。
钟楹不慌不忙,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别急,这么粗鲁。那你们跟我这种穷丫头,区别在哪呢?”
吴心雨愣了一下,显然被她的话戳到了脊梁。
接着钟楹又故作神秘道:“不过,既然你这么看不起穷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吴心雨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但又忍不住好奇她要说什么。
“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再废话,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粗鲁!”
钟楹说:“放心,故事很短,听完再动手也不迟。”
“我们那是小地方,有个女孩,家里很穷,总是被人欺负。班上有几个女孩觉得她好欺负,整天找她的麻烦。那个女孩一开始忍气吞声,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吴心雨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你在这里讽刺谁呢?她什么也不做,人家为啥会欺负她,怎么不去欺负别人?”
钟楹看了吴心雨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那些女孩变本加厉,把她的书包扔进了厕所,还当着全班的面羞辱她。那个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带头的女孩推倒在地,说了一句:‘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吴心雨的脸色变了变:“呵,编得挺像那么回事。然后呢?”
钟楹微微一笑:“那个霸凌者当然不服气,还想动手。结果,那个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说:‘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手软。’”
吴心雨声音发颤:“你……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钟楹摇了摇头:“我只是讲个故事而已。至于你听出了什么,那是你的事。只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说我是穷丫头,一无所有的人,你猜会不会跟你拼命呢?”
钟楹料定了吴心雨外强中干,只会欺软怕硬。
说着,钟楹有意无意地摸索着自己的小包,动作轻缓却意味深长。
吴心雨被钟楹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旁边的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声音颤抖:“心雨,咱们走吧,她是个疯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吴心雨边咬牙边后退:“有病赶紧去治,少出来吓唬人!”
说完,一溜烟跑了。
钟楹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嘴角扯了一丝嘲弄。
她重新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水流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冲刷掉了刚才那场无谓的争执。
刚推开门,钟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陆飏正从男卫生间走出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陆飏身形修长,穿着长款风衣,整个挡住了钟楹的去路。
他眼睛微垂,与钟楹对视。
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似乎听到了刚才的动静。
钟楹心里一紧,男女洗手间只有一道隔墙,不知道陆飏听到了多少,每次这种尴尬的事,怎么偏偏都能遇到他?
钟楹朝陆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侧了侧身子,就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就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陆飏跟在了她身后。
钟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停下来,转过头说:“我刚才只是吓唬她的,我包里没有刀。”
那是钟楹第一次跟陆飏说话,她看到陆飏长久地注视着自己,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不知怎么的,钟楹心里竟有一丝心虚紧张,仿佛自己真的身怀“凶器”。
钟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包带,迎上陆飏的目光:“你不信?包我可以给你看。”
陆飏皱了皱眉,缓缓开口:“我信。自保很好,但是太过激了。”
钟楹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陆飏是觉得如果吴心雨不受威胁,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钟楹没耐心解释她早已看透了吴心雨的虚张声势,也不想多费口舌跟陆飏说,换作别人自己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处理。
此刻,钟楹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结束这场让她感到压抑的对话。
“噢,我知道了。”钟楹故意摆出一副乖巧受教的样子,仿佛真的被说服了一般。
接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下次,我一定先逃跑。”
话音刚落,钟楹已转身离去,轻盈的步伐带着不可捉摸的灵动。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若有若无的气息,淡淡的,像清晨的露水,纯净清新。
陆飏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钟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时,陈泽林走了过来,拍了拍陆飏的肩膀:“四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钟楹听得极认真,眼睛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移开了眼,握紧了手中的树枝,试图平复心中那抹悸动。
渐渐地,班里的同学开始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
毕竟,以前的顾明远虽然对谁都温和有礼,却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他从不主动靠近谁,也不会让谁轻易走进他的世界。
即便有人找他问题,他也只是耐心解答,从不多说一句无关的话。
那种礼貌而克制的距离感,让人无法真正接近他。
然而,现在的顾明远却不一样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是无声的涟漪,在班级里悄然扩散开来。
直到有一天上课,老师先是叫到了钟楹的名字,让她回答一道数学题。
她站起身,声音清亮地回答完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老师又叫到了顾明远,让他讲解另一道题的解题思路。
就在这时,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调笑声。有人低声窃语,有人掩嘴偷笑,还有人故意咳嗽几声,仿佛在暗示什么。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老师皱了皱眉,敲了敲黑板:“安静!认真听讲!”
调笑声渐渐平息,但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却依旧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钟楹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她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书页。
顾明远依旧神色如常,声音平稳地继续讲解着题目,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根悄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下课后,齐悦一把拉过钟楹,压低声音问道:“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钟楹装傻道:“什么怎么回事?”
齐悦眯起眼睛,凑近她耳边:“你是不是喜欢顾明远?”
钟楹愣怔了一下:“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讨论题目而已。”
齐悦显然不信,挑了挑眉:“讨论题目?那他怎么对你那么特别?我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他性格好,对谁都一样。你别乱猜。”
齐悦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钟楹的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就在这时,周一航突然拽住钟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拉。钟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发出一声低呼:“啊!”
齐悦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周一航喊道:“周一航,你拽钟楹干嘛?”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顾明远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出教室,经过齐悦时低声说了一句:“你待着,我去看看。”
周一航将钟楹拽到走廊拐角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铃声在聒噪地响着。
他松开手,脸色阴沉:“钟楹你骗我?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顾明远吗?你不是说高中只想好好学习吗?”
钟楹揉了揉被他拽得发疼的手腕,语气冷淡:“要上课了,你发什么疯?我跟谁什么关系,没必要跟你交代。”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周一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提高了几分:“那你为什么跟他走得那么近?你拒绝我的时候,不是说不想分心吗?现在呢?”
钟楹甩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周一航,你为什么这么幼稚。我跟顾明远是在讨论学习。另外我跟谁走得近,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