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兰英两个小丫鬟早已面红耳赤,又羞又恨,陆晚却镇定得很,脸上瞧不出一丝波澜。她听到沈鸢颤着嗓子在问李睿:“殿下,你何时娶我进门?奴家的身子可是早就给你了……”...

兰草兰英两个小丫鬟早已面红耳赤,又羞又恨,陆晚却镇定得很,脸上瞧不出一丝波澜。
她听到沈鸢颤着嗓子在问李睿:“殿下,你何时娶我进门?奴家的身子可是早就给你了……”
李睿:“不是说好了,等聘礼一下,我就向表叔要你。”
说罢,他又添上一句:“这段日子,你且安心待着,不要去招惹她。”
沈鸢顿感满心委屈。
上次陆晚跌倒,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台阶去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当时,台廊上只有她在,陆晚指着她说是她推的,她百口莫辩,无故被罚了一个月的禁足,为此好久没能见到李睿。
她害怕李睿对她的新鲜期过了,将她忘记,所以今晚冒险约他来花园幽会。
沈鸢很聪明,不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喊冤败李睿的兴,只惋惜道:“我那表姐,虽说出自镇国公府,可她……着实配不上殿下,让她做睿王妃,委实委屈殿下了。”
沈鸢的话让李睿不免又想起了众人对陆晚的嗤笑,他又何尝听不出沈鸢的小心思?
脸色沉下半分,他冷漠道:“只要她出身镇国公府,即便是个瞎子瘸子,本王也会娶她!怨只怨你出身不好,不是镇国府的姑娘。”
沈鸢泛着桃花色的脸颊,瞬间白了。
“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你风光迎进门。等本王继任大统之后,就会想办法废了她,届时,迎你做中宫之主也未尝不可……”
有了这句话,沈鸢浑身又充满了力气,彻底放下身段,趴在他面前侍候他……
回去的路上,两个丫鬟已是气得哑了声,陆晚笑道:“怎的,被吓到了?”
兰草胆小,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只担心的看着陆晚,怕她受不住这样的背叛和打击。
兰英气得要吐血:“方才我们就应该当场捉奸,将府里的人都喊过来看两个贱人不要脸的样子。小姐,你怎么忍得住?”
从头到尾,不论里面两人如何火热,如何谋算她,陆晚都镇定自若,冷静的可怕。
她嘲讽笑道:“沈鸢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已是睿王的人了,这样才能逼着李睿娶她。而李睿贵为皇子,你以为就凭一个表姑娘,父亲与祖母会为我出头?”
只要李睿愿意认沈鸢,父亲与祖母非但不会为她出头,只会赶趟的将沈鸢往睿王床上送。
前世,在得知沈鸢怀了李睿的孩子后,她也去找过父亲与祖母,求他们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最后怎样?
她不过是睿王与镇国公府绑定利益的一颗棋子,而沈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将镇国公府与睿王之间的关系绑得更牢固,两方都乐见其成,惟独她被沦为弃子……
夜风拂面,陆晚微微眯起了眸子——
按着上世的推算,这个时候,沈鸢的肚子里已然怀上了李睿的孩子。
可从方才两人的对话得知,此时的沈鸢还并不知自己怀了身孕。
如此,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对兰英吩咐道:“先前我吩咐你的事,可以做起来了。”
因脸肿着,陆晚一连几日都没出院子,连去上院请安都免了。
府里的人渐渐都听闻了睿王改日子的事,加之她又被国公爷处罚了,各种流言揣测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全冒出来了。
有说她与睿王婚事不成的;有说她仗着马上要嫁给睿王,忘了身份,要替生母强出头的;也有说她闹着要加嫁妆的,纷纷扰扰,各有说法。
到了最后,传出的版本是,她出府私会外男,被睿王抓了个正着,押着送到国公爷面前,国公爷当场打了她一巴掌,又各种好话说尽,才求得睿王没有退亲,只是推迟了下聘的日子……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兰草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这样诽谤自己。
原来,最后这个传言,不是别人,正是陆晚自己编排好传出去的。
陆晚端坐在桌前抄着经书,神情专注,仿佛没听到兰草的话。
“小姐……”兰草急得快哭了,“哪有人这样败坏自己名声……”
陆晚头也不抬道:“不掀把风,哪来浪?”
兰草抿唇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小姐是做给三小姐看的?”
陆晚眨了眨眼睛,笑道:“咱们家的兰草好聪明呀!”
她与李睿之间越是出问题,陆佑宁越会坐不住。
她坐不住,关在青杏院的沈鸢也就坐不住了。
她早已让兰英派人,将陆佑宁那日大闹青槐阁的事,详尽的传进沈鸢的耳朵里。
以沈鸢的聪明,不会看不出陆佑宁对李睿动了心思。
沈鸢不将她放在眼里、敢抢在她之前嫁进睿王府,不过是因为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地位还不如她。
可若是陆佑宁成了睿王妃,莫说她想抢在她之前进门,只怕连她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她岂会坐得住?
一条饵引出两条大鱼,坏点名声又有甚关系,反正这辈子她也没准备嫁人的。
一口气将经书抄完,陆晚净了手,正要用早膳,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上院差人来请她过去,说大长公主有话同她说。
陆晚换了身衣裳,带着兰草去了上院。
此时已过了请安的时辰,大长公主房里除了叶氏,没有其他人。
陆晚一进去,大长公主就盯着她左边脸看,好几日过去了,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手指印。
国公爷这一巴掌委实打得重了些,怎么说她也是要嫁与睿王的人,多少也给睿王一点面子才是。
可转念大长公主又想到,事情发生了好几天,却也不见那睿王来府上看望她一次,任由流言满天飞。
若不是她严令遏制,只怕这些败坏门风的话就要传到外面去了。
如此看来,这个睿王真是没什么心思在她身上……
“听闻睿王将下聘日子改了,你是怎么想的?”大长公主拧着眉头问她。
陆晚道:“不过是晚些日子,能成全睿王一片孝心,也是好的。”
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大长公主气得冷哼一声,一旁的叶氏忍不住抿嘴偷乐。
真是个傻木头!下聘多大的事,也能说改就改?说出去多丢面儿。
大长公主冷声道:“罢了,既然他拿孝道说事,咱们也不好拒了他。但你也不能成天就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虽说你们已有婚约,也要联络联络感情才是。”
原来,孟氏当年生下陆晚后,时隔十年又怀上了孩子,为逃避叶氏毒手,她在庄子上偷偷生下儿子后,没有呈报府里,而是让亲信嬷嬷带着孩子离开了……
这个秘密,孟氏一直苦苦瞒着,直到临死前,才告诉陆晚,让她有机会去寻回弟弟孟晞。
上一世,天真的她,将此事告诉李睿,求他帮她去寻回胞弟,却不想他最后拿着弟弟的性命,威胁她做那鳏夫的禁脔……
眼下,陆晚已托人去燕恒两州寻人,因为上一世,李睿的人就是在两地间寻到的阿晞。
上一世她辜负了母亲所托,这一世,她必要护弟弟一世周全……
恭敬磕了头,她又捐了些香油钱,托付住持费心把母亲牌位照料好。
事毕,陆晚领着兰草假装游玩,往后山走去。
踏上山阶,陆晚抬头朝后山看去,入目重山叠嶂,烟云笼罩,似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晚不禁想起心中那个未解之谜。
上一世的李翊在夺嫡最紧要的时候舍之而去,难道与他藏在这后山的人有关?
后山有处尼姑痷,临着痷堂,还有几处村落。痷堂与村落之间,长着一棵百年大榕树,树冠如盖,郁郁葱葱,天晴时分,四周的人都喜欢在树下歇凉玩耍。
也有慕名而来的游客,所以这棵大榕树底下,还开了间茶棚,倒是热闹。
陆晚领着兰草走过去,将血玉扳指戴在手上,在茶棚最外面的位置坐下,悠闲喝起茶来。
四周时有人走过,却无一人上前搭讪。
不觉天色渐晚,兰草担心错过回城时间,不由催促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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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点点头,让兰草结了账,起身离开。
刚出茶棚,斜刺里一样东西朝着陆晚飞过来,砸在她脸上,‘叭’的一声掉在她脚边。
陆晚吃痛,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竹蜻蜓。
竹蜻蜓虽小,却将陆晚的脸砸红了,蜻蜓翅膀还在她脸上划下一道细痕,破皮了。
兰草气得正要找肇事者,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娃娃从树荫下朝她们走过来。
陆晚捡起掉落的竹蜻蜓问她:“这是你的?”
女娃点了点头,陆晚将竹蜻蜓还给她。
女娃接过东西,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血玉扳指,板起小脸质问陆晚:“你干嘛拿我阿爹的东西?”
阿爹?!
陆晚有点懵。
“你识得这东西?”陆晚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小乳娃。
女娃娃极认真的点了点头,歪着头向她伸手:“你还给我!”
陆晚看了眼四周,问她:“就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
女娃娃瘪着嘴不说话,小眼神警惕的看着她。
陆晚取下扳指:“你带我去见你家大人,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真的吗?”
“真的。”
“好。”女娃娃转身朝痷堂走去,陆晚跟上去,见她进了后院东边一间院子,还未进屋已开始嚷:“阿娘,我回来了!”
门内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纤弱小妇人,细长的眉眼,乌发如云堆满削瘦的肩头,一身素白的衣裙,依着门框而立,仿佛从江南烟雨图里走出的美人。
妇人看到陆晚,吓了一跳,拉着女娃娃就往屋里躲,急忙关上房门。
陆晚站在门口朝里道:“娘子莫怕,是翊王殿下让我来的,他怕你们记挂他,特意让我来给你们报声平安。”
房门缓缓打开,妇人红着眼望着她,未语却是先落下泪来。
“殿下他……还好吗?”
短短几个字,已难掩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