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北将家中两个兄嫂的脾性，简略地跟苏大海讲了讲。毕竟两家人以后少不了要频繁往来，这事儿瞒也瞒不住，倒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苏大海倒是觉得没啥，反正他们结婚后...
李向北将家中两个兄嫂的脾性，简略地跟苏大海讲了讲。
毕竟两家人以后少不了要频繁往来，这事儿瞒也瞒不住，倒不如提前打个 “预防针”。
苏大海倒是觉得没啥，反正他们结婚后就搬出来住，关键还得看李向北的为人和态度。两人交谈时，目光时不时投向那个拐角处。
忽然，李向北眼睛一亮，笑着说：“爹，娘跟老舅还有悦悦来了。我去迎一迎啊。” 话音刚落，他便快步迎了上去。
简单的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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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苏悦抬手看了眼手表，六点半了，“呀，都六点半了！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透了。爹，娘，老舅，你们快回去吧。” 说着，她把李向北家的钥匙递给了苏大海。
“要麻烦爹跟老舅了。”
沈秋霞笑着应道：“给你帮忙，你爹跟你老舅乐意着呢。好了，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回了。” 说完，动作麻利地爬上了牛车。
苏大海作为庄稼汉，赶牛是一把好手。他轻轻一甩牛鞭，“啪” 的一声脆响，老牛便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公社方向走去。
沈家姐弟俩打小关系就好，两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走了十多分钟，沈冬旭这才发现，姐夫这一路都没说话。
刚好，姐弟俩有了分歧，沈冬旭问道：“姐夫，你给评评理，我和姐刚才争论的事儿，到底谁对？”
苏大海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闷闷地说：“你姐说的对。”
这异样的声音让沈冬旭心里一愣，不禁心想：姐夫这是哭了？
这般想着，沈冬旭便一骨碌的爬到车头，一看之下，顿时傻眼了，姐夫早以泪流满面。
“姐夫，这是咋了？” 沈冬旭惊讶地问道。
苏大海连忙别过头，故作镇定地说：“没啥，风太大了，眼睛进沙子了。”
沈秋霞忍不住轻笑出声：“瞧你这点出息，闺女还没嫁出去呢！”
“对啊！” 苏大海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都怪那个臭小子，一口一个爹地喊着，让我恍惚间都以为闺女已经嫁出去了。”
沈冬旭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我闺女还没嫁给他呢，谁教他这么乱叫的？爹娘也是能乱喊的吗？”
苏大海越想越郁闷，又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即将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再也忍不住，直接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闺女啊，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啪！” 沈秋霞抬手就在苏大海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你瞎嚎什么，别人听见，还以为闺女出啥事了呢！要哭就小声点。”
经沈秋霞这么一训，苏大海只能抽抽搭搭地小声哭泣。
当牛车行至公社与河口大队的拐角处，苏大海停下了牛车。
沈冬旭笑着提议：“姐，姐夫，牛车快，我先送你们回去。”
沈秋霞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几步就到了，你赶紧把牛还回去吧，毕竟是借的。”
苏大海这才想起，指了指牛车上挂着的一包绿豆糕，说道：“哦，对了，牛车上那包绿豆糕，是那抢走我闺女的小子，让你带回去给孩子吃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沈秋霞白了苏大海背影一眼，转头对沈冬旭说：“你回去吧。”
沈冬旭有些担心，提醒道：“姐，你多安慰安慰姐夫。
沈秋霞没好气道：“我自己心里还难受着呢。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弟妹跟孩子该着急了。”
沈冬旭应了一声，挥动牛鞭，赶着牛车缓缓离去 。
沈秋霞一转身，就看见苏大海在前面等着呢。他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哭。
两人走出李家大门，苏悦便挣开了李向北的手。
李向北心里 “咯噔” 一下，涌起一阵恐慌，急忙道：“悦悦，你别不要我。”
苏悦瞧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嗔怪道：“瞎说什么呢。”
李向北稍稍定了定神，“悦悦，你跟我来。”
说罢，便带着苏悦来到了钢铁厂对面的那片胡同里。在一扇门前，李向北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苏悦看了一眼李向北，心想：看来李向北也藏着秘密呢。
她念高中那会儿，也曾动过在县城买房的念头。可跑遍了县城才知道，房子根本不能私下买卖。况且县城里的房子，基本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别说是卖房的，就连租房的都少之又少。
那些出租的房子，也是一大家子人腾出一间来，挣点外快贴补家用，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就跟知青们在知青点住不下，便借住在老乡家一个样。
李向北满脸笑意，招呼道：“悦悦，进来吧。”
苏悦点点头，跟着李向北走进了院子。这院子比李家的宽敞不少。
李向北介绍道：“这院子是比我家的大些，不过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一间正房，旁边连着个耳房，还有一间厨房和一个厕所。”
苏悦歪着头，看向李向北问道：“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李向北挠了挠头，解释道：“这房子原本住着一对老夫妻，两年前我帮过他们的忙，之后一直都有往来。他们儿子退伍后被安排到京市工作，就把老两口接走了。我便把这房子买了下来，手续还是老两口儿子帮忙出面办的。”
苏悦目光直直地盯着李向北，追问道：“买这房子花了多少钱？”
“三百块。这房子可好了，厨房和院子里都接了自来水，洗衣做饭特别方便。我想着等咱俩结婚了，就搬到这儿来住。”
李向北说着，把房间的门都打开，领着苏悦四处看看。
“我本没打算瞒着你，这房子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我就想着把新家具都置办齐了，弄得像个家的样子，再告诉你。我一有空就来收拾，你瞧，那些旧家具都被我劈了，放在厨房，到时候能当柴火烧。”
见苏悦点头，李向北又接着说：“娘说了，结婚的时候，给咱们准备新家具，到时候咱们就搬过来。不过这房子，对外就说是用你的嫁妆买的，省得我家里人又来瞎折腾。”
苏悦见他避重就轻，便追问道：“买房的钱，你是从哪儿来的？”
李向北有些苦涩的笑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这事儿，我慢慢跟你说。”
苏悦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她还真不会跟刘兰香这样的人相处，离开李家的时候，她就想过，让李向北赶紧找房子，哪怕是租的也行。
要是真找不到，她宁愿一直住在宿舍。没曾想李向北已经把房子都准备好了。
等李向北锁好门，两人便朝着钢铁厂的国营饭店走去。
进去之后，李向北找了个位置，掏出帕子将凳子擦干净，“悦悦，你坐这儿。”
苏悦笑着走过去坐下。
李向北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黑板，问：“悦悦，你想吃点啥？”
苏悦坐着的位置也能瞧见那小黑板，便说道：“我要一碗牛肉面。”
李向北应了一声，便朝着柜台走去。
苏悦随意打量了一眼，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国营饭店的人还挺多。
还没等李向北回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饭店，他在店里来回扫视一圈，朝着苏悦这边走来。
见他要坐下，苏悦赶忙说道：“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了。”
男子愣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王秀梅女士，我是张强，很高兴认识你。”
苏悦语气淡淡的道：“你认错人了。”
张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说道：“无妨，相逢便是有缘。我是县供销社的采购员张强。不知能否有幸知晓女士的芳名？”
苏悦看了一眼张强，便收回了视线。这人竟然跟李向北是同事。
“她是我的未婚妻。” 李向北端着一盘大肉包走了过来，冷冷说道，“让开。”
李向北也没料到，出来吃顿饭，竟能碰上这讨厌的家伙。
“哟，是小李啊。不是哥说你，带女士来国营饭店吃饭，怎么就点两个包子呢。咱们大老爷们，可不能这么小气，对吧，这位女士。”
这时，周围吃饭的人纷纷投来目光。苏悦有些厌烦，捂着鼻子对李向北说：“我不想坐这儿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
这张强估计喷了一瓶的香水，搞的这个位置都弥漫着刺鼻的香味。
李向北笑着随苏悦换到了门口的位置。
把包子放到苏悦面前，“我怕你饿着，就先给你点了个包子垫垫肚子。”
苏悦微笑着点头，接过李向北递来的筷子，尝了起来。包子个头大，肉馅也足，一咬下去，汤汁四溢。
没一会儿，就听到饭店服务员喊道：“牛肉面，红烧肉、凉拌黄瓜好了！”
“面好了。” 李向北说着，便去窗口，来回跑了两趟，端来了牛肉面、红烧肉、大米饭，还有一盘凉拌黄瓜。
他把面放到苏悦面前，“我给你加了点辣椒，你尝尝辣不辣？”
苏悦笑着尝了一口，“不辣，刚刚好，你……”
王秀梅同志，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我们约好六点在国营饭店吃饭，这都七点了。”
钢铁厂国营饭店面积不大，张强扯着嗓子说话，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苏悦收回视线，夹了筷牛肉，放到李向北碗中，“这牛肉挺好吃的，你尝尝。”
李向北笑着吃下牛肉，悦悦对他真好，肉都分给他吃。
“悦悦，吃红烧肉。”
苏悦笑着吃了一块红烧肉，点点头道：“嗯，很好吃。”
吃完饭后，李向北将苏悦送到了宿舍楼下。
“悦悦，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你第一次去我家，让你看到了我家糟心的一面。不过我保证，我们结婚之前，我就从家中搬出去。”
苏悦笑着点点头。
两人告别后，苏悦便回了宿舍。在水房洗了澡后，苏悦便早早的关灯睡觉了。
沈秋霞叹了口气，走上前。
话还没说出口，泪水夺眶而出，夫妻俩干脆抱在一起痛哭。
“谁在那儿？大晚上的，嚎啥呢？”
夫妻俩眼泪都来不及擦，赶紧往家溜。
李向北连续五天都没回李家吃午饭，这反常的举动，让一家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向北，你这个星期都忙啥呢？除了早上。一天都看不见你影子？”
张翠花其实更想问，儿子跟小苏同志结婚证领了没。
李向北扒拉了一口粥道：“搬家具呢。”
张翠花很是高兴，又想起都过去快两个星期了，便问道：“对了，结婚的日子，小苏家给信了没？”
李向北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粥后说道：“给了啊，日子定在十月一日。到时候悦悦大哥跟三哥一家都会回来。”
张翠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老娘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吧！那你俩领了结婚证了？”
李向北摇了摇头，解释道：“没呢。家具都是从她老舅家搬来的，不用票。”
一旁的刘兰香眼睛瞬间放光，兴奋地说道：“不要票？老四啊，我跟你哥房间还差个大衣柜呢。”
李向北瞥了大嫂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家具厂多得是，大嫂自个儿慢慢挑。弟弟我就不掺和了。”
刘兰香哪肯罢休，追问道：“你不是说小苏老舅家的不要票吗？”
李向北耸了耸肩，直言道：“没了，我们全搬走了。”
刘兰香眼珠子一转，又打起了主意：“弟妹老舅是木工吧？我听说旧家具能改成新的。要不我去废品站买些旧家具，到时候麻烦弟妹老舅帮忙做一个？”
李向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嫂，调侃道：“都是亲戚，帮个忙而已，提钱就见外了，对吧？”
刘兰香听了，眼睛愈发闪亮，忙不迭地点头。
李向北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我就不打扰大嫂做白日梦了。” 说罢，他拿起挎包，大步走出家门。
刘兰香也反应过来，自个儿被老四耍了，“娘，你看看老四，这一大早，耍他大嫂玩呢。”
张翠花没好气道：“兰香，你那些小心思全摆在脸上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说完，也起身道：“老娘去上班了，这碗筷赶紧洗喽，大夏天的，招苍蝇。”
……
夕阳西下，苏悦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像往常一样打好饭菜，脚步轻快地朝着李向北家走去。刚踏入胡同口，一阵悲恸的哭声悠悠传来，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苏悦觉得这哭声莫名耳熟。
“你们老梁家太欺负人啦！上个星期都答应好婚事了，可现在梁小红竟背着我们偷偷下乡了。我们王家都没让你们赔偿，只是让你们将彩礼换回来。你们既然都不愿意。你们老梁家这是要打算当老赖吗？” 王强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愤怒。
梁大妈双手抱胸，脸色一沉，反驳道：“彩礼？你们王家啥时候给过我们彩礼？”
王强娘气得浑身发抖，向前跨了一步，扯着嗓子吼道：：“彩礼可是当着公安的面给的！要不，咱们找公安评评理去！”
“找就找！” 梁大妈毫无惧色，梗着脖子回应，“可你们别忘了，彩礼是当着公安的面，交到梁小红手里的，又不是给我的。现在梁小红带着彩礼下乡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户口都迁走了，就不再是老梁家的人，这事儿别来找我们。街道处有那丫头下乡的地址，你们找她去！”
王强娘一听，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下乡当知青，最少得三年才能申请回城。这三年，我家王强可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