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将手里的香囊递到沈师师面前,炫耀道:“姐姐,我今天帮琉璃姐姐装了二十几个香囊,我厉害不?”沈师师被岁岁俏皮的样子给萌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点头道:“我们...

岁岁将手里的香囊递到沈师师面前,炫耀道:
“姐姐,我今天帮琉璃姐姐装了二十几个香囊,我厉害不?”
沈师师被岁岁俏皮的样子给萌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点头道:
“我们岁岁最厉害!”
听到沈师师的夸赞,岁岁葡萄般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要是师师姐姐说的是‘我家岁岁’,那她就更开心了!
小景挠了挠头,有些沮丧地道:“我太笨了,总是装不好,才装了十几个!”
小奶娃自责的样子惹得沈师师一阵心疼,她摸着小景的头顶,安慰道:
“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着,她便忍不住地亲了两个娃娃一口。
两小只红了脸颊,岁岁捂着小脸蛋,开心地在屋子里跳来跳去;小景则是拿起帕子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放进了怀里。
这个帕子上有师师姐姐的味道,以后他睡觉时,就不会害怕有恶人将他和岁岁带走了!
正带着孩子说笑时,院门处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沈师师以为又是谢家人过来纠缠,正想开门赶他们离开,就听门外有人唤道:
“二姐姐,是我!”
不多时,沈师师便将提着两篮子瓜果蔬菜的沈十鸢迎了进来。
“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
瞧着堂妹满头的汗,沈师师忙接下她手里的篮子,让玉珠去给她倒了杯水。
沈十鸢笑道:“这两日坊市的菜价又涨了几倍,且还要有门路才能买到,我爹我娘怕你这里短了吃食,便让我送来一些!”
沈师师眸色微暖,她知道,二叔二婶不只是怕她短了吃喝,还怕谢家人再欺负她,所以才叫小妹跑这一趟!
“来的正好,我留了些鹿肉给你们,本打算晚一些给你们送去,你来了正好可以一起带回去!”
“鹿肉?哪来的?”
沈十鸢瞬间来了兴致,眼睛里像被点燃两簇小火苗,八卦的光芒都快溢出来了。
不怪她好奇,这蝗灾让粮食变得十分紧俏,这种老百姓平时都很少见到的鹿肉,更是只供王公贵族。
“是我爹爹叫人送来的!”
岁岁仰着小脸看着沈十鸢:“十鸢姐姐如果喜欢,我再让爹爹送来些!”
看着扎着双丫髻的小岁岁,沈十鸢忍不住薅了薅她的小发揪。
她听父亲说过,二姐救了隔壁的一位邻居,这应该就是邻居家的那两个娃娃。
她点了点岁岁的小鼻尖,“你们爹爹能得到这些鹿肉定是费了不少周折,你可莫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岁岁本想说不麻烦的,只要是师师姐姐的亲人,想要多少鹿肉她爹爹都能弄来!
可想到哥哥说过,她们在外面不能太招摇,只能将话咽回了小肚子里。
随后又眨着眼睛看向沈师师:“姐姐想吃,不管多难,爹爹都会帮你弄来!”
沈师师忍笑着捏了捏岁岁的脸颊,她总觉着不是她在照顾两个孩子,而是两个孩子在照顾她!
沈十鸢知道谢家没有再出别的馊主意对付二姐,也就放下心来。
嗅到屋子里满是药香,询问起沈师师做这么多香囊做什么。
沈师师便将去第七署的事情讲给了沈十鸢。
听闻第七署已经名存实亡,二姐还要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留在那里,沈十鸢不由皱紧了眉头。
“想要拆除第七署,应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二姐,你继续留在那里,就是明着跟皇后娘娘作对,这实在太危险了!”
一旁的齐氏更是瞪圆了眼睛,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桌子上:
“真是反了天了,沈氏这是要跟我们摆擂台不成?我儿如今被调回京城,前途无量,她如此善妒,我儿若真动了休她的念头,她后悔都来不及!”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沈师师的目光如此短浅,捻着佛珠道:
“难得采薇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她应与采薇好好相处,不然以后这谢家更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齐氏略略皱了皱眉:“母亲,您说那沈氏不会真的想与青辰和离吧!”
“她敢!”
谢老夫人沉了眉眼:“等皇后娘娘和乐人家的匾额送过来,沈师师再提和离,就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是啊!皇后娘娘赐给谢府‘和乐人家’的牌匾,沈师师却与青辰闹着和离,这是明晃晃与皇后娘娘作对!娘娘脸上无光,绝不会饶了她的!怪不得您跟皇后娘娘讨了这样的赏赐,母亲真是有远见!”
齐氏惊叹了一句老太太高明,又冷笑道:
“沈师师这辈子就是来谢家伺候的,就算死,她也得死在谢家!进了谢家的门,还想离开,真是做梦!”
……
正当谢家众人以为沈师师迟早会妥协的时候,她已经让宝珠和琉璃整理好了嫁妆单子。
说是嫁妆,其实父母离世,几乎将沈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
当年父亲见谢家三代人挤着一个三进的小院子,特地买下了谢家旁边的一块地,改成了她的南山苑。
她与谢青辰和离,这些东西当然都要收回,所以才让玉珠去寻了泥瓦匠,要将这院子砌起来。
琉璃核对了嫁妆单子后,一脸郁色地来到了沈师师跟前,“小姐,咱们的东西对不上!”
说着,她打开账本,指着上面许多物件道:
“您的黄花梨海棠花围拔步床被夫人院子里的人抬走了,说夫人腰不好,要睡梨花木的床,出去买还要花银子,便将您的床抬了去!还有您那套云凤纹金头面和珊瑚十八子手串,都被老夫人以您的名义,拿去送给了三奶奶!”
玉珠接过账本看了一眼,上面竟有多处标红,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不在了。
他们竟然趁着小姐去庄子上养病,拿走了这么多贵重的物品!
沈师师眉头也越皱越紧,看到记有二十坛女儿红的那一页也画了一个叉,沉声问道:
“父亲给我酿的女儿红怎么也不见了?”
这些酒,是她出生时,父亲亲手酿下的,父亲的老友曾出高价向父亲讨要过,可他说这些都是留给宝贝女儿的,一坛也不会外送!
这酒,是父亲留给她的念想,她一直不舍得动,如今不在,她如何能不急!
琉璃知道这些酒对小姐有多重要,如实道:
“管事说,是二爷带人抬走的,三奶奶要去济民署当值,他怕初来乍到的三奶奶受委屈,便将那些酒送去了济民署,请济民署的大人们多多关照三奶奶!”
沈师师紧紧握了握拳,谢青辰竟然拿她父亲的遗物,为乔采薇送人情!
看来她给他们的脸面真是太多了,叫他以为她沈家女真的是好欺负的!
玉珠气得直咬牙,跺脚道:
“真是欺人太甚!小姐,我这就去济民署,把那些酒都讨回来!”
琉璃忙拦住了宝珠的去路:
“你别冲动!你去讨酒,让济民署的大人们没脸,他们只会骂咱们小姐吝啬!反而会让那些人都同情乔采薇!”
“那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当然不会!”沈师师冷冷将账册合上:
“这件事你们就当作不知道,我自有办法叫他们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次日,沈师师很早就起了身,正习惯性地要换上平时常穿的那身素衣,玉珠忙拦住了她。
“小姐,这身衣裳咱们不要了,奴婢给您准备了十样锦的那一套!”
玉珠说的那套衣裙,是她出嫁前,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
因为谢青辰一直不在府中,只要她稍微打扮一下,婆母就会板起一张脸来,好似她不守妇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可笑,努力变成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反而被他们所嫌弃!
好在从今以后她不必再被束缚,只需做她自己!
琉璃帮沈师师上了一个淡妆,看着铜镜中唇红齿白,艳若桃李的小姐,她都不由有些痴了。
论样貌,她家小姐绝对是这京中一顶一的美人儿;论能力,小姐不仅医术高超,还与老爷夫人学了不少本事。
二爷的心上得蒙了多少层猪油,才会放着她们家小姐不要,对那轻佻的三奶奶动了心思!
帮沈师师梳了个随常云髻,又寻了一支碧玉玲珑簪点缀在她的发间,琉璃才笑着道:
“这才是奴婢的小姐,咱们以后再不为谢家吃半点苦头!”
收拾好后,沈师师让琉璃留下照看院子,带着玉珠出了门。
在二门处等了大半个时辰,却迟迟没有见到谢青辰的人影,沈师师只能叫玉珠去打听一下。
又过了一阵儿,玉珠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含怒气道:
“小姐,还等什么!二爷一大早就出了门,听说是跟三奶奶一起离开的!”
沈师师眸色沉了沉,她厌恶极了与谢青辰这般拉扯,可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她实在没有时间去寻他。
“我以为他是个体面的人……是我看错了!”
夫妻一场,沈师师并不想把场面变得很难看,可她发现,她还是高看了谢青辰。
“走吧,二叔应该早就等着了,咱们先回沈家!”
时辰已经不早,沈师师不再耽搁,带着玉珠上了马车。
她父亲离世后,御赐的府宅被朝廷收回,余下的沈家人便搬到了京郊的一处院落。
大多数沈家人都回了信阳老家,现在的沈家,只剩下二叔一房。
二叔名叫沈瑜,与二婶田氏育有两女一子,堂姐已经出嫁,堂弟在外游学,现在家中还有一个小妹。
二叔医术虽然不错,但为人胆小怯懦,名气不显,便弃医学人家做起了生意。
结果被人骗了一大笔银子,沈家也就败落了下去。
与二叔来到父母的坟前,沈师师惊讶地发现,爹娘的墓碑前竟已经摆上了祭品。
沈师师以为是二叔提前来过,刚想道谢,却见二叔也是一脸的惊讶。
“许是你父亲的好友还挂记着他,毕竟大哥生前救过不少人!”
沈师师觉得二叔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深究。
在爹娘坟前待了好一会儿,她才与二叔回了沈家。
和离不是小事,若是要请两府族人商议,二叔是要出面的,沈师师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和离之事说与了二叔。
“你要与谢青辰和离?这怎么行!”
谢青辰脸色一变,好似被人发现了他不想被人察觉的秘密,握拳道:
“你派人跟踪我?沈师师,你这般做,是不是有些卑劣了!”
“跟踪你?”
沈师师越发觉着谢青辰可笑,“我为何派人跟着你?阳哥儿的敏症碰不得芦苇,这个季节我都不会让他去湖边,就是怕他的敏症加重!”
谢青辰这才知晓,原来沈师师不让阳哥儿去湖边,竟是因为他碰不得芦苇!
怪不得昨日阳哥儿会害怕师师知晓他们要去游湖,这孩子怎么能向他们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我……我并不知阳哥儿有敏症……”
“所以这是我的错?”沈师师冷淡回道。
“二嫂要怪就怪我吧,若知道阳哥儿去湖边会生这么多疹子,我定不会带他去游湖!我只是不想让他一直闷在宅子里!”
听到这声音,沈师师这才发现乔采薇也在屋子里。
“不关三婶的事!是我太想与三婶和爹爹出门,才没有提敏症的事!况且……我也不是很难受,母亲不要大惊小怪的,吓着三婶了!”
躺在榻上的谢阳听到乔采薇自责,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急急地维护了她一句,随后,又小声对沈师师埋怨道:
“是母亲没有将我的身子养好,与旁人何干!?三婶不像你,啰嗦又无用,我就是喜欢与她待在一起,病了我也愿意!”
沈师师瞳孔一缩,根本想不到竟会在谢阳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自己的身子不好,竟是在怪她没有将他养好!?
“为何你们会觉得,我一定要怪一个人?”
因为心疼,她才会动气,可在阳哥儿看来,她的心疼会叫他不体面,那这份心疼,她收回来就是。
“身体是你自己的,该避讳哪些东西,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以后,你自己小心!”
最后叮嘱了一句话,算是全了这三年来的母子情谊。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过来瞧他。
转身后,她又冷冷对谢青辰道:
“二爷记得快些将文书签好,明日我会叫玉珠来取!”
谢青辰下意识摸向了胸口,忽地想起昨日沈师师曾交给他一张文书。
可今日游湖时,采薇不慎落进了湖里,他一时情急跳下去救人,那文书早已经湿透,看不清字迹。
又想他与采薇湿着衣裳,抱在一起时的画面,脸上瞬间滚烫起来。
不敢抬头去看沈师师,他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见沈师师就这么离开,谢阳愣怔了片刻,疑惑地对谢青辰问道:
“母亲是为阳儿煎药去了么?”
从前他生病时,母亲都会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照顾,今日竟问了几句就离开了,这还是第一次。
“大概是吧,不然她还能做什么!?”
谢青辰也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没有陪师师回去祭拜岳父,的确是他的不是,可他这些日子太忙了,才会忘记这些小事。
他心中虽有些烦乱,却也没太当回事。
他们以为沈师师很快就会返回来照顾谢阳,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人影。
差人问过才知晓,沈师师并没有去给谢阳煎药,而是直接返回了南山苑!
“她怎么能因为赌气而不管阳哥儿!?”谢青辰皱眉埋怨道。
乔采薇敛眉道:“怪我,她眼里就只有你和阳哥儿,见你们陪着我游湖,心里定然不舒服!我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她讲女子不要只盯着情爱这些道理,她怕也是听不懂的,以后,我还是避着她些吧!”
两人陪了谢阳一会儿,乔采薇便说让谢青辰回去休息,她来照顾谢阳。
但乔采薇次日还要去济民署上值,谢青辰怕她今夜劳累,便只留下两个下人在云阳院照顾,带着乔采薇一同离开了。
等众人都走后,谢阳躺在床上,才发觉身上奇痒难耐。
从前他犯敏症时,并没有这么难受,今日竟痒得他无法入眠。
他忽地想起,从前他起疹子时,母亲好似整夜都留在他身边,给他涂药!
母亲为了赌气,今日竟然没有管他,他越想越觉得生气。
母亲没有孩儿,以后可是要靠他养老的,她现在不好好对他,以后怎能指望他对她好?!
这一夜,谢阳难受得几乎没能入眠,他以为沈师师第二日清晨就会熬不住来瞧他,早早就起床坐在床上等着,可下人都将早膳摆了上来,他还是没有瞧见沈师师的身影。
而此时的沈师师,正在陪着小景和岁岁用早饭。
两个娃娃今日穿的正是沈师师为他们缝制的衣裳。
岁岁换上衣裳后,手中就一直拿着铜镜,兴奋地说个不停:
“师师姐姐做的衣裙,是天底下最漂亮最舒服的衣裳,我真的好喜欢。”
小景咬着小胖手中的糕点,也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姐姐做的糕点也是天底下第一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琉璃被这两个小娃娃逗得直笑,不由在心里感慨,阳哥儿每日都能吃到小姐做的糕点,穿小姐缝制的衣裳,可他却从未说过小姐一声好。
有时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好在小姐已经打算与谢青辰和离,再不必理会那对儿忘恩负义的父子!
几人说话的时候,那边玉珠带着几个小丫头抬着两筐果子走了进来。
刚进门,玉珠就笑着道:
“小姐,墨五爷刚刚差了人过来,说辛苦您帮忙照顾小景和岁岁,给您抬了两筐荔枝,叫您尝尝鲜!”
“两筐荔枝尝尝鲜!?”琉璃惊得睁大了眼。
这荔枝王公贵族一年都未必能吃上几颗,更何况今年还是灾年。看来这墨五爷在外面赚了不少银子,出手还真是阔绰!
两个小肉包看着那两筐荔枝却皱起了眉。
岁岁嘟起了小嘴巴,不满地道:“姐姐救了爹爹的命,他怎么就送了两筐果子?小气!”
小景则剥开了一只荔枝,伸出小胖手递到沈师师面前:
“这果子很甜的,姐姐你吃,想吃多少小景都给你剥!”
荔枝还没入口,沈师师就被这两个小家伙甜到了,张嘴接过小景递过来的荔枝,笑着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乖!”
![]()
小景的脸蛋瞬间红了,有点同手同脚地挠了挠头,害羞道:“还……还好吧。”
岁岁见哥哥得到了夸奖,也不甘示弱,立即端过来一只大碗,开始卖力剥起荔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