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秦姿薇埋进秦诚的怀中,小手攥着他的衣服,身子微微颤抖。“是秦沁曼对不对!”秦诚眸色一沉,“我这就去教训她!”秦姿薇赶紧双手环住秦诚的脖子,含泪道:“...

“大哥……”秦姿薇埋进秦诚的怀中,小手攥着他的衣服,身子微微颤抖。
“是秦沁曼对不对!”秦诚眸色一沉,“我这就去教训她!”
秦姿薇赶紧双手环住秦诚的脖子,含泪道:“大哥,曼儿只是太爱柏发哥哥,才会误会我,你不要怪罪曼儿,一切都是薇儿的错。”
秦诚的怒火瞬间炸燃,“又是因为柏发?!”
“大哥,你能来看薇儿,薇儿已经很满足了。”秦姿薇的头靠在秦诚的肩上,呼吸轻轻洒在他的脖颈处,哽咽道:“只要有大哥在薇儿身边,薇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秦诚这才注意到薇儿仅仅穿着一件轻薄的亵衣,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莹白的肌肤上,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鲜艳的红色肚兜。
他下意识缩紧了手,将秦姿薇扣入怀中,阻止自己的视线。
“薇儿没事了,大哥,您放薇儿下来吧。”秦姿薇红着脸道。
“怎么昏迷了,身旁的丫鬟呢?真是该罚!”秦诚抱着秦姿薇快步走到里室,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秦姿薇摇了摇头,眼泪又浮上眼眶,“方姑死了,我身边便没了一个可用的人……”
“方姑死了?”秦诚大惊,那可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秦姿薇绝望地闭上眼点了点头,“大哥不要怨曼儿,她也是无心之举……”
“果然又是她!”秦诚手掌狠狠拍在床上,起身就走,“我这就去将她捉来,给你跪下磕头谢罪!”
秦诚并不知道秦沁曼早早就出去了,他在秦沁曼的房间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才听到外面的动静。
担心秦沁曼离开,他没有防备地迅速打开门。
没想到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铁锹。
*
秦沁曼跪在祠堂。
面前摆放着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根常年被油浸泡滋养的鞭子摆在正中间。
翠儿跪在她身旁,浑身都克制不住地发抖。
“别怕。”秦沁曼道。
翠儿咬着颤抖的牙齿,道:“翠儿不怕,翠儿与小姐共进退。”
在祠堂内跪了半个时辰。
秦主母身边的周姑就站到两人面前,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随老奴来吧。”
“小姐……”翠儿紧张地看向秦沁曼。
秦沁曼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已经跪麻了的双腿,冷漠道:“带路。”
周姑瞥了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径直来到秦诚的院子,院中聚集了不少人,很少见到的姨娘以及庶出的兄弟姐妹,此时都站在这里。
只见秦父满脸严肃地坐在圆桌前,而秦诚的床边守着秦主母与秦姿薇两人。
秦沁曼双眸微微眯起,她不得不承认,秦姿薇确实厉害,短短一天的时间,三个月的禁足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我可怜的儿啊……”秦主母用方帕擦着眼泪。
秦姿薇整个人趴在秦诚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大哥,都是薇儿的错……”
“你何错之有。”秦诚心疼地抚摸秦姿薇的脑袋,声音干涩沙哑。
“父亲,母亲。”秦沁曼踏入门槛,“大哥好些了吗?”
秦主母闻声迅速回头,那张脸上霎时布满怨毒,“孽畜!”她大步流星朝着秦沁曼走来,扬起手狠狠地朝着秦沁曼的脸扇去:“你怎么敢!!”
“啪。”秦沁曼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巴掌。
秦姿薇趴在秦诚身上,没人注意的角落,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秦父没有阻拦秦主母的动作,反而看着秦沁曼的眼神很冷。
“伤着大哥是女儿的错……”秦沁曼捂着受伤的脸跪下,眼泪簌簌往下掉,“但是……”
听到血光之灾四个字,殷岑凛身后的左右中侯立刻喝道:“大胆!”
面具下的殷岑凛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荒唐,本不想搭理,嘴却先他一步鬼使神差道,“愿闻其详。”
说完后殷岑凛就皱起眉。
左右中侯诧异看向自家大人,面面相觑:大人不是最厌恶卜卦算盘,觉得全是骗局吗?
“大人要多注意冤案常发生地,夜间多多巡逻,遇见可疑之人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男女老少皆有可能。”秦沁曼朝他微微一笑。
殷岑凛眉心拧起。
面前的小姑娘没有一点信服度,那笑容仿佛是在和他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说罢转身就走。
秦沁曼踏前一步,高声道:“大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殷岑凛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身后的左右中侯回头不满地看了一眼秦沁曼,这秦沁曼在京师名声极差,怕又是捉弄人的手段?
秦沁曼完全没搭理这两人的眼光。
只希望她所言,能帮殷岑凛躲过这一劫。
“中尉扬子平?你在与他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秦沁曼听到这声音,眼中的温度如退潮般隐去,直接降至冰点。
她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柏发,见他带着一顶帽子,正好盖住昨夜头上的伤,道:“干你何事?”
柏发显然没想到秦沁曼会忽然来这么一句,愣住片刻后,眉心皱起,“你还在怨我昨晚没帮你?”
秦沁曼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见秦沁曼这般,柏发心中莫名有些恼怒,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制止她离开,道:“昨日我已经向你道歉,与我闹脾气,也应该有个度!”
秦沁曼诧异地低头看向柏发抓着她胳膊的手。
在这个时间段,她想要与柏发私下里多说一句话,柏发都避之不及,这会儿她懒得理他,柏发反而拉着她?
柏发也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到。
刚想松开手,就被秦沁曼直接甩开。
柏发的脸瞬间黑了,“秦沁曼!”
翠儿瞧见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快步冲上前,朝两人欠了欠身:“小姐,柏二少爷。”
柏发见下人过来,也拉不下面子与秦沁曼置气,只深吸一口气道,“我来此,不仅来探望薇儿,还有一事要询问你,京中的传闻可是出自你手?”
秦沁曼不解看向柏发,“什么传闻?”
“就是说我与薇儿昨夜在秦家…”柏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刚刚口中还说着是询问,可话一出口,已经变成确认,“昨晚我只是搀扶了薇儿一下,你就这样嫉妒?闹得满城风雨,就那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毁了薇儿?”
秦沁曼从他的话语中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昨晚的事情,被人在京师添油加醋的传开了,并且传闻针对秦姿薇与柏发的感情。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出自谁的手,面无表情道:“与我无关。”
“柏二少爷,小姐今天早上醒来之后,立刻就去老爷书房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传什么消息,你误会小姐了!”翠儿赶紧帮自家小姐解释。
“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和你的丫鬟串通,做过的事情从来不认。薇儿那样善良,处处为你考虑,可你呢?”柏发满眼的失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任性?”
翠儿当即慌了,“不是的,二少爷,小姐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好了,翠儿。”秦沁曼打断翠儿的话,戏谑地盯着柏发的眼睛,“柏发,如果真的是我,你岂不是得谢谢我。”
“什么?”柏发不解。
“你与秦姿薇本就偷偷摸摸,有了这一遭,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人前?”秦沁曼嘲讽道。
柏发被戳到痛处,顿时恼了,“我与薇儿本就光明正大!”
“是吗?”秦沁曼向前一步,指尖点在他的胸口,厉声道:“柏发,你与我成婚已经是板上钉钉,你以为借助那些流言蜚语,就可以将我换了吗?你在痴人说梦!”
柏发厌恶的向后退一步躲开。
“翠儿,我们走。”秦沁曼转身就走。
柏发盯着秦沁曼的背影,陷入深思,秦沁曼的反应显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那会是谁?
他看向薇儿院子的方向,心有些被秦沁曼的话动摇了,借助流言蜚语,将秦沁曼换了……
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柏发心中有了谋划,顾不上探望昨日昏迷的薇儿,迅速离开秦府。
*
秦沁曼主仆两人回到锦兰院。
翠儿赶紧将自己从厨房拿回来的糕点取出来,“小姐未吃早膳,快吃些垫垫肚子。”
秦沁曼确实饿坏了,捏起糕点就连塞了几个。
“真是大快人心!”翠儿眼睛亮晶晶的,“如果真依柏二少爷所言,有人将昨晚的事情传出去了,这回,唾沫星子不得砸死大小姐,呸,勾引小姐的未婚夫,不要脸!”
她啐了一口后,又满怀期待道:“如果侯爷与老爷都注意到这件事,一定会出面阻止大小姐与柏二少爷再继续接触,到时候柏二少爷一定会重新回到您的身边!”
翠儿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小姐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秦沁曼见她如此,有些无奈,边嚼边说:“我的得偿所愿,可不是嫁给柏发。”
“啊?”翠儿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
“我要退婚。”秦沁曼淡定道。
翠儿瞳孔放大,惊呼到破音:“退,退婚!”
“可是,您这段时间做这些事,不都是为了柏二少爷吗?小姐与柏二少爷青梅竹马,他一定会…”翠儿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语无伦次。
“好了。”秦沁曼喝了口茶,将糕点冲下去,幽幽开口道:“你家小姐我,非得要那么个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翠儿立刻回神,慌张的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翠儿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瞧你吓得。”秦沁曼打趣道。
翠儿见小姐并不是被气到说胡话,小心翼翼道:“可是刚刚小姐明明和柏二少爷说,婚约板上钉钉……”
秦沁曼吃饱喝足,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慵懒道:“那当然是有些事情,得让他主动乖乖的完成。”
武朝,泰宁二十六年。
秦家厢房。
昏黄的烛光在屋内摇曳,映出少女娇俏的身影。
少女面容白皙如玉,眉如远黛,一双剪水秋瞳里满是决绝,樱桃小口轻抿着,用尽吃奶的力气拽着昏迷在地上的男子,往床边拖。
她额头上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累,却一刻都不愿停。
今日之后,自己一定可以如愿嫁给柏发哥哥!
半晌,秦沁曼终于将柏发拽到床上,趴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呼吸,望着柏发哥哥的模样,她双颊微微泛起绯色,白皙纤细的手颤抖地攀上柏发的锦袍。
忽的。
秦沁曼的手顿住。
一道刺目的银光倏然划过她视线,紧接着,脑子深处仿佛被尖锥刺入。
“啊——!”她忍不住凄厉地惨叫出声。
秦沁曼的双手本能地紧紧摁住头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刹那间,细密的汗在她额前汇聚成珠,涔涔而下,“痛!”原本清秀稚嫩的脸庞,此刻因极度痛苦而变得狰狞可怖。
秦沁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床上。
一抹诡异的红丝迅速从眼底蔓延开来,布满整个眼球,将她的眼睛瞬间染成赤色。
脑海中记忆更迭——
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利爪,划开她的心脏:
“后悔了吗?当年会给我下药,让我与薇儿再无可能,可想过这一日?”
“秦沁曼,这是你该受的。”
“你的腿不再是为薇儿而伤,她也不用再自责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里。
秦沁曼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腿已经被打得稀烂,微弱的呼吸只进不出。
年仅三十的她双目深陷在枯瘦脸颊中,一错不错地盯着门口,直至那扇通往光明的门一点点关上……
那个与她结缡十五载的丈夫柏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原来这些年他表现出来对当年之事的不在意,都是装的,原来她以为只要她做的够多、够好,柏发终会重新爱上她,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伴随着滔天的愤怒、怨憎与绝望,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恍惚间。
她好像看见柏发正躺在她的身边?
那一刻,秦沁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欺身而上,双手死死扼住柏发的喉!
昏迷中的少年被生生掐醒。
他因药物浑身无力,只能凭本能去抓脖子上的束缚,“呃,呃!”
“柏发!”秦沁曼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她可以不活,你们得死!
柏发双眼向上翻,额头上青筋暴起,指甲掐进秦沁曼的虎口,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曼、曼儿……”
指甲陷进娇嫩的肉里,一颗颗血珠顺着秦沁曼的虎口往下落。
秦沁曼吃痛地拧起眉,痛觉?
她五感尽失多年,痛觉早就不复存在。
此时,她才注意到,被她掐着的柏发比记忆中年轻太多?
秦沁曼迅速看向四周,熟悉的布局,以及放在床头的那本她费尽心思买的春宫图?
她黑瞳一缩。
十五年前?
她以秦姿薇的名义将柏发约到厢房,在茶中下药将他迷晕,想假装与他同房,逼他遵守婚约迎娶她?
她重生了!
看着被她掐着的少年,秦沁曼顿时杀心四起,手中力道加重。
十五年夫妻啊。
她为柏发付出一切,助他获得太子信任!扶持他一步步走向高位!一次次识破且化解那些针对他的阴险阴谋!
为此,她五感全失,内脏受损,双膝受伤至终身跛足、甚至不顾一切为他顶罪、受刑,半边脸被刻上血淋漓的奴字!
直到新帝登基,柏发坐上相位!
她以为苦尽甘来,却抵不过秦姿薇的一句话:“柏发,曼儿的腿还未好吗,都怪本宫当年无能……”
柏发当天便命人打断她的双腿,丢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
“曼……”被掐到快窒息的柏发痛苦挣扎,双眼向上翻仅剩下布满血丝,渗人的眼白。
忽的,一道刺眼的火光照在她脸上。
秦沁曼瞬间回神。
迅速随光看去,透过窗牖缝隙,看见一簇簇火把正朝着厢房靠近。
“好像在那边,你们到处找找。”秦姿薇如梦魇一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