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都堵不住你们嘴,赶紧吃,晚上我还有事,海峰跟我进城”。“好嘞!”徐海峰立马眉开眼笑,接过珍姐递过来装冒尖的一大碗菜肉饭,道了声谢,大口大口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饭都堵不住你们嘴,赶紧吃,晚上我还有事,海峰跟我进城”。
“好嘞!”
徐海峰立马眉开眼笑,接过珍姐递过来装冒尖的一大碗菜肉饭,道了声谢,大口大口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秦逸,我需要海峰给我领路,你在家照顾好她们,这很重要!”
“是!长官!”
秦逸原本哈下去的腰身,立马挺得笔直,大声回复。
“很好!就很精神!”
逸哥儿同样眉开眼笑的大口刨着菜肉饭,两个小子互相翻着白眼,谁也不服气谁。
“海峰你多大啊?”
坤兴公主朱媺娖在旁边看的好笑,就随嘴问了一句。
“我今年十五!”
“几月?”
“十一月”。
“几号?”
“初三”。
“噗嗤!”
秦逸赶紧捂住嘴,差点被喷了一脸的朱媺娖,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逸哥儿心头狂跳,赶紧埋头跟菜肉饭较劲。
“呐!我是十月二十九,秦逸十一月初一,我是大姐,秦逸是二弟,你是三弟!来!叫声凌云姐听听!”
“凌云姐!”
“哎!嘻嘻嘻嘻!”
秦逸坏坏的开口:
“叫俺声二哥听听!”
“滚犊子!等你打的过我再说!”
“我是骑马伤了腿,行动不方便才着了你的道,等我伤好了,有你苦头吃!”
“是嘛?猪鼻子插大葱,你就装象!”
“哼哼!黑龙十八手听说过没?鹏哥教俺两招了,正好拿你练练手!”
……
鹏哥吃着香喷喷的菜肉饭,听着两个小弟叽叽喳喳的斗嘴,听着妹妹开心的笑声,心头一片温暖,是啊!就很好!
另一段历史上这个可怜的女孩,明年被伪清假惺惺嫁了,就是那个早就定下来的驸马周世显。
十六岁怀孕五个月,说是难产而死,但相关记载说是头面部有重击伤痕。
伪清打的是为崇祯帝报仇的旗号进的京,布告天下要善待并供养朱家子孙。
还真有人上了当,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人指认的,男的都是以冒充前明王孙,统统斩立决。
女的都被许配给满人当侍妾,一言不合就暴病而亡,善他大爷的待,从开始就没准备让这些人活。
“少东家,夜行衣小的改好了,您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身”。
一直没做声的小太监何甲新,吃的很快,等看到鹏哥吃完后,从西耳房捧出一身黑色的衣服。
这是路上鹏哥拿出来的黑布让他帮做的,剪子针线啥的都准备好了。
何甲新是尚衣监的监工,虽然品级不高,但是确实是真材实料,就在路上比比划划的裁剪。
走一路缝一路,到了这边又急着赶工,居然也缝出来一件像模像样的套头连体衣。
“做出来了?这么快?我还以为得有几天呢”。
“主要是少东家指导的详细,小的这是混饭吃的手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何甲新嘴上说的谦虚,实际上心里也开心的不行,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不能挟功自傲,必须要做个对主子有用的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我去试试啊!”
捧着夜行服的鹏哥真是很吃惊,术业有专攻啊,没想到这何甲新还有这个能力。
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冒着生命危险,和小宫女费玉珍两人,轮流背着受伤昏迷的公主逃出皇城。
一片大乱、人心惶惶之下,没有出卖公主,不离不弃的守护她,这对皇太子朱慈烺来说就是大恩一件。
(别小瞧这一点啊!亲外公能把三个亲外孙送进虎口,你敢信?)
而许下承诺的鹏哥,自然不会干出过河拆桥的龌龊事,两名忠仆未来哪怕啥事不做,鹏哥都会安排的妥妥帖帖。
不敢说富贵荣华,起码平平安安,一生无忧,鹏哥没有道德洁癖,更不会歧视这些可怜人。
陪着崇祯自尽的王承恩,比那些现在匍匐在大顺皇帝马前,今后跪在建奴马靴边的“水太凉、头皮痒”之类垃圾文人,人格上高大无数倍。
吃完饭也进屋换上一身夜行衣的徐海峰,有些艳羡的看着换衣服的鹏哥身材。
一豆油灯下,鹏哥狼腰乍背,不是那种肌肉纠结的浑身横肉的壮汉,而是像猎豹一样的流线型肌肉,白的亮眼。
本来他被鹏哥单独询问时,还想充英雄好汉,结果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斧铁面掰弯了,又掰回去。
就知道鹏哥是他只能仰望的高手,强的不像人。
他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情况如实说来,其实还是鼠疫惹的祸,京城叫“疙瘩瘟”。
他家镖局老老少少差不多快死绝了,就剩些年纪轻的身体好的,在城外田庄躲过一劫。
这不是大顺军来了,二十多万大军良莠不齐,小小的庄子被屠戮一空,凑巧他回城拿物件才幸免于难。
这些日子他就在城外晃悠,想杀些贼寇给家人报仇,这不凑巧转悠到无定河这边的废村,看到有炊烟,就过来想补充些干粮。
一看到藏在隔壁不远院子里的军马,眼就红了,最后的事就很简单。
佯装讨饭的少年,骗得了秦逸的信任,一记斧背敲晕,生擒活捉!
要不是鹏哥回来的及时,估计秦逸就要少几个指头了,那就真的结了死仇。
难怪秦逸耿耿于怀,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嫌驴肝没滋味,气煞人了!
面对鹏哥的招揽,徐海峰当然立马同意,只要杀贼寇就行,一个人面对这庞大的军队,真的太无力。
对鹏哥来说,多了个身手不错的帮手,尤其是熟悉京城环境,那真是如虎添翼,可算是帮了大忙。
……
说起来崇祯后面这些年,真的叫人无语。
恐怖的小冰河时期,可不仅仅是气候剧变,粮食欠收和绝收的煎熬。
一场世纪大瘟疫不光导致百姓多病死,军队也因感染,死伤无数,原本就跌到地板的战斗力,更是降到下水道去。
京城内外城墙十五万多的城垛口,只有不到三四万士兵守城,差不多一人要守四五个垛口。
这些幸免一死的士兵,久无军饷,粮草也不足,“衣装狼狈,等于乞儿”。
病弱的士兵早已没有战斗力,只能坐在地上休息,拿鞭子抽打他们,也无法驱使站起来。
怪谁呢?偌大的大明帝国居然混成这副死样子,可悲呼?可恨呼?
……
大明崇祯十七年四月三十,清晨京城正阳门大开,一队队大顺军开始出城,车马萧萧,弓刀在腰。
城市里残存的居民,眼神复杂的隔着门缝偷瞧,城头变换大王旗,没人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高家庄外河边码头上,七个人正在把从隐蔽处抬来的草席竹骨帆,往桅杆上装。
这大船太碍眼,黑龙他们五个人能开的走,但是没地方去,京城被闯王占了,他们这些少年去了也是当炮灰。
还不如自己混饭吃,黑龙想着等太平了,把这艘“捡”来的大船找机会卖掉,换艘小点的船,带着四个兄弟跑跑河上的运货买卖。
现在好了,地里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大佬能投靠,自己这带着大船入伙的,大哥肯定得高看几分。
这年头兵荒马乱,能找到份吃饱饭的活,可不容易,京郊的百姓可是被建奴四次入关祸害的不轻,加上瘟疫爆发,说是百里无人烟,毫不夸张。
盗贼四起时,官府连城池都维持不住,残存的百姓都极度排外,陌生人绝对不会收留,谁都想自己能活下去,别人的死活关我屁事。
能有个相对靠谱的大佬投靠,赏口饭吃,那就必须牢牢把握。
这不一直忙到快中午才收拾妥当,晌饭吃的还是昨晚的鱼粥。
多加点水,早上在河边下的虾笼抓了些虾,自己种的野菜洗洗往里搁,反正马上有大哥供给,黑龙把盐巴多放点。
就这么一大锅连汤带水,看不到几个米粒的鱼菜粥,居然被七人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
收拾妥当,所有人都上了大船,黑龙在甲板上大声呼喝:
“起锚、风向东南、满帆、启航!”
……
过了午时,大顺永昌帝李自成还在武英殿没走,各地塘报流水阶的送来。
山西情况很不稳,上党一带已叛,大同姜镶反迹已露,李自成闻言暴跳如雷。
当初他过了黄河,大顺军也就是在太原打了场小规模战斗,在宁武关打了场残酷的攻城战,相对而言,整个山西其他地方算是兵不血刃。
现在就因为他在一片石受挫,山西这些降官居然立马翻脸,早知道,马板子的!弄死这些驴哈的!
又报吴三桂哨骑已出现在通州,一想到这狗东西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建奴铁骑,李自成头皮阵阵发麻。
宋献策同李岩进宫求见,没别的意思,就是催促“圣上”赶快出城,火烧眉毛了都。
“慌么事?朕最后走!”
“大军已出城,就圣上禁卫未动,两千骑守在朝阳门外防备。
若是大股敌骑来袭,两千骑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微臣恳请圣上速速起驾!”
“请圣上起驾出宫!”
“唉!朕走就是咧!催催催!催个锤子!”
时间不长,金碧辉煌、雄伟壮观、举世无双的紫禁城烟火升腾、狂焰交奋,李自成在皇城外勒马回首,像是自言自语。
“皇居壮丽,焉肯弃掷他人!不如付之一炬,以作咸阳故事!”
他自诩楚霸王项羽,仿效其火焚咸阳,皇城内仅武英殿、建极殿、英华殿、南薰殿、四周角楼和皇极门未焚,其余建筑全部被烧成白地。
一代枭雄从放羊娃到下岗驿卒,在明末搅动风云,二次登基称帝,曾经风光无限,傲视群雄。
而此时,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驭马出城那一刻起,大顺就如被他点燃的皇城一样,迅速崩塌,灰飞烟灭。
鹏哥看过南明史,前期很奇葩的一幕,山东这地方居然被三方势力都忽视了。
原本属于咽喉之地,要是在往年,只要把运河一断,京城立马就急眼。
这不是马上换了建奴窃取神京了吗?运河的作用除了方便调兵,已经失去了原有漕运的功能。
崇祯五年登莱之乱,辽民辽军和登莱当地军民矛盾激化,杀的尸山血海,百里无人烟,此时元气未复,原有的乡绅结构彻底空白。
建奴崇祯十一年第三次入关破了济南府,崇祯十五年第四次入关,山东北部再遭劫难,死伤被掳近百万,鲁王都自杀了。
对南明、大顺、建奴三方势力来说,那就是个鸡肋,都非常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大顺军派往山东的将领叫郭升,手下就三千兵马,驻扎济南城。
而登州之地较为偏僻,名义上还在大明手中,其实也就是府城勉强维持,下面的县城基本都是无主状态,盗寇匪白日横行。
鹏哥要重起炉灶,自己练兵,这里就是最佳之地,至于起家的资本,看着那个曲府,他歪嘴一笑,很番茄!
院门响动,徐海峰闪身入内,一身大顺军服饰,腰上挂着刀,手里拎着个小坛子,满面春风的过来。
鹏哥把珍贵的舆图叠收好,小徐边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石几上。
“鹏哥,我搞了点羊肉,还有酒,嘿嘿嘿!”
“哎呦!不错哦!”
“鹏哥,你先吃,我去厨房找些碗筷”。
忙了大半夜,就喝了点冷水,鹏哥还真饿了,他也没客气,直接打开油纸包,两块杂粮干饼下面,得有二斤多的羊杂碎肉。
一看就是些边角料,但是这个时间段,能吃到羊肉可不容易,举着银子满大街你都买不到。
鹏哥拿起一块饼,从边上撕开,手抓了些冷羊肉塞进去,这就是妥妥的肉夹馍啊。
一口下去,这满满的幸福感,就很爽!
时间不长,徐海峰拿了两个大海碗和竹筷过来,都用炉灶上温水冲洗过,鹏哥爱干净。
“鹏哥,我给你满上!没烈酒,就是坛黄酒,凑合呗!”
“哈哈哈哈!行!倒点喝了玩”。
鹏哥端起碗和海峰碰了一下,没干,就是意思意思,徐海峰倒是一口喝掉一半,抹一下嘴,啧啧滋味,感觉不够爽利。
“这趟任务完成的咋样?”
“鹏哥,今天不是闯逆登基吗?敷衍了事就散了,宫里人赏了些酒肉当犒赏”。
徐海峰一口酒一口肉,边吃边汇报。
“赵哥人不错,军服、佩刀、肉和饼都是他给的,说下午未时末前过来相会”。
鹏哥笑笑,猛地喝了一大口,“老赵”叫赵华,是他护卫赵秉忠的独子,子承父业的锦衣卫小旗官。
他比鹏哥还大两岁,今年十八,他爹一染疫立马就被卸了差事,不让进入皇城,全家最后就剩个赵华幸存。
皇太子心善,安排人多次送去钱粮医药,绝对算是雪中送炭,其家人后事办的也能说的过去。
城陷之时,一片慌乱中,赵华一直守在他身边没离开,当时朱慈烺已经知道自己断然没有生路,故意厉声呵斥让他离开。
记忆中的赵华泪如泉涌,三个响头把头皮都磕出血了,抹着泪离开。
说起来也是悲哀,鹏哥在朱慈烺的记忆里,就找到这一个能放心的人,人心隔肚皮,大难临头,夫妻都靠不住,更别说其他。
如今鹏哥潜伏在京城里,很是小心翼翼,下一步要护送妹妹和汤若望等人去天津港,人手极度匮乏。
他的身份太敏感,毕竟是皇太子,见过他的高官可不少,一旦漏了风,他倒是不怕,怎么也能杀出重围,但是他未来的计划就会被严重干扰,那可绝对不行。
“鹏哥,我一个兄弟也想入伙行不行?身手不错,是个假道士”。
“哦?说说看!”
“我这兄弟俗家名字叫吴富贵,天津卫的,家里穷,小小年纪就拜他一个族叔为师跑江湖。
他师父是个野道士,画符、驱邪、看相、看风水啥的样样都懂,样样稀松。
前些年在南直隶那边骗了笔大财,在京城买了个小宅院落脚。
这不是看风声不对劲,师父回老家让他在这儿看门,也亏留了些粮食。
他再忽悠忽悠搞点吃食,硬挺到现在,也快熬不住了,赶巧我回来时碰上,死活要跟我一起走。
我没让他跟来,说先跟老大说一声,他还从院子里挖了一坛酒,让我带上,说是孝敬大哥”。
“哈哈哈哈!”
鹏哥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道士也是个妙人。
“多大?”
“跟我同年,比我还小两月,之前忽悠我,被我揍过,骨头硬死不求饶,不打不相识就成了朋友,认识几年了,人真不错”。
“来都来了,大大方方进来,还要我请嘛?”
鹏哥抬头朗声对着西边院墙开口,徐海峰一愣,立马脸涨的通红,“沧啷”抽出刀就往那边冲。
“死老猫出来!”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谁要动手是小狗!”
天津卫味儿,声尤在耳,一个青袍身影手按墙头,漂亮的鹞子翻身,落地无声,无视气急败坏的徐海峰,双手抱拳对着鹏哥纳头便拜。
“兄弟吴富贵,参见老大!以后还请老大多多关照!”
“请起请起,我的兄弟不许跪任何人,腿打折了都不许跪!能做到吗?”
鹏哥抬手示意,止住徐海峰的张牙舞爪、跃跃欲试,注视着这个一脸憨厚,眼神灵动的青袍小道士。
“揍介样!瞧好儿吧老大!”
“过来一起喝点”。
“好嘞!”
徐海峰悻悻的把刀插回去,就很尴尬,自己介绍的天花乱坠,好嘛!这熊人居然一路跟来,还偷听,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富贵你这身手挺俊啊!”
鹏哥喜欢这种利利索索,不作假的性子,毕竟初识,也没多说啥,就随嘴夸了一句。
“老大,小弟献丑了,行走江湖没办法,保命的本事”。
吴富贵满脸笑容,嘴上说着话,还不耽误夹肉吃,这是羊肉啊!福生无量天尊!大半年没沾荤腥了都。
徐海峰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跺脚自己再去洗一套碗筷过来,三人吃吃喝喝,也是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