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暮雪才发现自己被送到了医院。“别动!”护士正好来换药,看她要起身连忙阻止,“你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休息休息,不过你都被路人送过来一天了,怎...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梁暮雪才发现自己被送到了医院。
“别动!”
护士正好来换药,看她要起身连忙阻止,“你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休息休息,不过你都被路人送过来一天了,怎么都没有家人联系你呢,你老公的电话也打不通。”
闻言,梁暮雪艰涩的扯了扯唇,轻轻一笑。
“我没有老公。”
在医院住了两天,许寄北才姗姗来迟。
“疼吗?”
得到他这句关心,梁暮雪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高兴。
她平静地望着他,淡淡道:“你怎么会来看我?不陪苏沫了么?”
一时间,他有些失语,好半会才道:“暮雪,你是机长,经受过各种训练,身体素质好,所以我才先救了苏沫,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暮雪闭上眼睛,默了默,才慢慢开口:“我知道,解释过了,就可以走了。”
他有些诧异于她冷淡的语气和态度,好半会才道:“我是来照顾你的,之前你也照顾了我,不是么?夫妻之间,盒盖如此。”
夫妻吗?很快就不是了。
之后,无论许寄北说什么,做什么,她始终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
从前两人的地位仿佛在此刻彻底颠倒了过来。
不知为何,许寄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隐隐的失了控。
但只要苏沫一通电话打过来,他便瞬间将折磨不安抛弃得无影无踪。
梁暮雪出院那天,接到了老宅的电话,让他们去参加家宴。
许父许母特地打来电话,两人都不好推辞,修整一番便过去了。
这顿家宴梁暮雪和许寄北都吃得很沉默,而沉默的原因,便是长辈们的催生。
两人结婚三年,梁暮雪肚子始终没个动静。
以前,是许寄北不想生,每每总是做好安全措施,若是身边没有避孕套,他哪怕做到一半,也能停下来。
以前她不明白他的心思,还以为是想多过一下二人世界,现在想想,不过是不想和不爱的人生孩子罢了。
所以以往面对催生,总是许寄北沉默,梁暮雪应付。
可今天,梁暮雪也不应付了,因为,只要她知道,两人很快就会结束了。
回去后,许寄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去洗澡。
可这一进去,便不知多久。
浴室里的水声持续许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就在梁暮雪已经去了客房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时,许寄北突然推开浴室门出来了。
浴室里见不到一丝热气,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寒意,发丝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水珠,渗入睡衣里,濡湿一片。
“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就先睡吧。”
他随意擦了擦头发,避如蛇蝎地躺在离梁暮雪最远的床边。
看到柜子上的日历日期,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固定同房时间。
想起今日的催生,心里嘲讽一笑。
其实他可以大可放心的,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想着离开,不会再想和他生孩子的。
一对本该亲密无间的夫妻,中间却隔出了足以躺下两个人的位置。
一片沉默中,许寄北的电话响了起来。
梁暮雪听得模糊,只隐隐听得像是苏沫打来的,说她在酒吧被混混缠住了。
那头传来一片混乱和尖叫,许寄北猛然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没有和梁暮雪打过半分照顾。
她扯了扯唇,闭上了双眸。
直到半夜,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是许寄北的好兄弟打来的。
刚刚接通,那头就传来楚寒急促的声音。
“梁暮雪!寄北他被人捅了五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赶紧过来!”
梁暮雪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好半会才应了声好,换好衣服前往医院。
手术室外,苏沫不停地掉着眼泪啜泣着,身上还散发着明显的酒味。
“都怪我不好,那些混混本来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我反复挑衅惹怒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护住我,寄北……寄北他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楚寒被气得不行,无奈的朝着她喊:“你也知道都是为了你,你和寄北都是AB型血,觉得有愧那就给他献血啊!哭有什么用?哭能救回他的命来?”
“不……我不行的……我身体不好……”
苏沫害怕地缩了缩手,一脸胆怯,一个接一个的借口找个不停。
“我还晕针,不能抽血给他的!”
“楚寒,你不是院长吗,多调一些血过来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我输血?我是真的不行。”
她不断地退缩着,几乎要缩到角落里。
楚寒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指着苏沫的鼻子怒吼:
“血库里缺血,调过来哪是一件容易事!这些年寄北有多爱你,我们这群兄弟都看在眼里,今天如果不是你非要和那群混混跳舞,又怎么会被他们缠上,你打电话给寄北,他二话不说来救你,甚至为了你连中五刀,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现在就让你给他献点血,你他妈都不愿意,苏沫,你还有良心吗!”
可好说歹说,苏沫还是不愿意,甚至还躲回了家,只差把楚寒给气晕过去。
正在最危急的关头,梁暮雪赶了过来。
“我也是AB型血,抽我的吧。”
楚寒怔住了,好半会才骂了一句妈的。
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儿啊。
爱如生命的白月光不顾他的性命,在这推三堵四。
从不待见的妻子却毫不犹豫了援助之手。
一场意外看清一个人。
老许,你以前,真他妈的是大错特错啊!
顾不上楚寒的感慨,梁暮雪快步走进了献血室。
护士连忙来给她抽血,眼见已经到了400cc,已经准备停止抽血时,她突然出声叫住护士:“再抽400cc吧!我知道他受伤很重,人命关头。”
护士心疼地劝:“小姐,正常人抽400cc已经够多了……”
楚寒眼里满是意外,也想制止。
但梁暮雪却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既然抽了,那人,我就一定要救下。”
一共800cc的血抽出身体,梁暮雪休息了一会儿,才听到抢救成功的消息传来。
她松了口气,站起身时,险些踉跄摔倒。
还是楚寒及时扶住了她。
“嫂……嫂子。”
这大概是楚寒第一次叫她嫂子。
可是,她很快就不是了。
她扯了扯唇:“我没事,你好好照顾他,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看楚寒的脸色,她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梁暮雪吃了点药,而后倒头就睡。
还有三天就要去国外继任了,她必须养精蓄锐。
离开前,梁暮雪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她不再过问许寄北的伤,更不介意他和苏沫的后续。
时间逐渐流逝,眼见就到了离开的这一天。
梁暮雪在桌上留下一封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换上一套崭新的机长服,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许寄北却刚好出院回到家里,两人在门口撞上。
“今天有飞行任务?”
看到他这平静的模样,梁暮雪便知道,楚寒并未把在他生死关头,苏沫不肯献血的事情告诉他。
不过,告不告诉的,都不重要了。
“嗯。”她随意点头,迈出家门。
看着她身上不同以往的机长服,以及不同样式的四道杠肩章,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们航空,换工作服了?
许寄北随手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去机场。”
梁暮雪刚要拒绝,下一秒,他的手机就适时响了起来。
又是苏沫打来的。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神色微微变了几分。
挂断电话后,他有些歉意地望向梁暮雪,“我……”
“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可以。”她淡淡开口,没有一丝意外。
许寄北似乎是感谢她的大度,竟还说了句回来后一起用餐,才转身上了车。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梁暮雪扯了扯唇,提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回来?
许寄北,我永远不会回来了。
从此,繁星依旧。
梁暮雪的世界,再无许寄北。
他开玩笑似的说出这番话,许寄北神色却骤然一沉,冷厉道:“我会尽快处理好和梁暮雪之间的事,绝不会委屈了沫沫,去圈子里给我放话,谁要是敢碰沫沫,就提前想好后果。”
这么多年,梁暮雪见到的许寄北,一直都是性情冷淡的,不动声色的,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心绪。
甚至连做那种事,将她压在身下律动时,他也面无表情。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他流露出这种近似吃醋嫉妒的情绪。
她心中涌出一抹酸涩,之前的猜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管他为什么不愿意立刻离婚,他爱苏沫,都是事实。
她转过身去,悄然离开。
回去后,她便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一笔一划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一连几天,许寄北都没有回家。
导致梁暮雪连跟他说离婚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能发消息约他。
明天有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谈,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
过了许久,许寄北才回了一个字。
好。
第二天,餐厅里,梁暮雪带着离婚协议,点了一桌子菜,等着他出现。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许寄北才姗姗来迟。
却还带着苏沫。
苏沫语气娇嗔:“都说了我没什么事,你还非要我在医院里住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能好好玩玩了,我可一定要吃垮你!”
他宠溺地笑了笑,“好,只要是你喜欢吃的,今天都给你点。”
两人笑着走过来,却在看见一桌清淡至极的菜时,苏沫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寄北~”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许寄北,他的心里也软了软,连忙叫来服务员。
“把这些菜都撤下去,换成辣子鸡、香辣砂锅鱼……”
他一连点了好几个菜,无一不是辣的。
苏沫眉眼弯弯,笑意吟吟:“寄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真是一样不差……”
许寄北笑得宠溺,“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他和苏沫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完全忘记了,对面还坐着梁暮雪。
也忘了这场饭局是她约他来的。
更忘了,她有胃病,压根吃不了辣。
菜一道又一道上来,好几次她都想拿出包里的离婚协议,但他眼里却只有苏沫。
帮她束头发,帮她擦拭唇角,甚至连倒水的时候,都不忘为她试一下水温……
结婚三年了,如果不是这张脸和许寄北一模一样,
她简直要怀疑,坐在对面的,是不是另一个人。
不然为什么整整三年,她都从未见他做过这种事情,更没见他展露过这种神情。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暮雪终于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
“许寄北,我们离……”
话说到一半,却再次被打断。
“寄北,你尝尝这个,好好吃。”苏沫夹了一道菜放在他碗里,催促他也尝尝。
那是他从不吃的海鲜,最厌恶的海鲜。
可现在,他却宠溺笑了笑,然后夹起来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