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终于抬头看她,冷厉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过来上药,没听懂?”---------------------沈云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头看自己的手。刚刚去追苏蕴...

谢宸终于抬头看她,冷厉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过来上药,没听懂?”
--------------------- 沈云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刚去追苏蕴的时候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当时没在意,现在安静下来,才觉得整个手背都在隐隐作痛。
她看了手一眼,发现有些皮下出血了,还挺大一块,看着怪吓人的。
谢宸见沈云初半天没动静,将手里的棉球丢进面前的药水瓶里,直直盯着她:“沈云初,我不想说第三遍。”
沈云初不想和他在这种小事上争执,也并不想应付他突然冒出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的关心。
从前真真假假的她分不清,现在她也不想分清了。
沈云初没过去,她在床边坐下。
“不用了,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她抬起头,“你不愿意回答我之前的问题,那我现在想知道我爸在哪,不过分吧?”
谢宸像是没有听到这个问题,语气较之刚才更冷了三分。
“我让你过来上药。”
沈云初垂了垂眼。
跟这个人说话,真是好没意思。
不过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最多的是耐心。
“好,关于我父亲的问题,我就不为难你了。”
她退了一步,把之前车上的那个问题又提了一遍:“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谢宸的瞳孔在听到“离婚”这两个字时,骤然紧缩,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线,胸腔处开始剧烈地燃烧。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忽然间从心脏处直窜脑海。
他再也不能维持方才的冷静,唰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沈云初的身边,一把将她推到了床上。
“啊!”
沈云初没反应过来,一阵惊呼,“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你说呢?”
谢宸整个人都像是只暴怒的狮子,可是那种怒气又好像被他牢牢地压制在胸腔里。
他想要发泄,但在对着沈云初的时候,他又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收敛。
想抱她,想吻她,想把她绑在身边。
他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发疯,这都是沈云初带给他的,所以沈云初必须要和他一起承受。
“我告诉你沈云初!
这是你们沈家欠我的,我恨你!”
他的气息越来越沉,一只手将沈云初的双手钳制在头顶,死死地压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是沈云初,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让他不得安宁,他想逃离,却怎么也逃不掉。
她就像是一颗带着剧毒的罂粟,明明知道不能碰,不能靠近,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沈云初,我躲不掉的,你也别想躲!”
他的力道很大,沈云初的双手都被他抓得有些发红。
既然逃不掉,那为什么还要逃?
他要锁着她一起,哪怕相互憎恶,哪怕最后一起坠入深渊。
“你这辈子,都得呆在我身边赎罪!
不准再对我爱答不理,更不准跟我提离婚,你听明白了吗?”
谢宸眉眼间带上了歇斯底里的
疯狂。
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沈云初,就像是在看一只被捕获的猎物。
沈云初原来还有些挣扎,但是她只动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算了,没什么好反抗的。
她现在也没什么能失去的。
只是听见谢宸说要她一辈子赎罪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可活,哪来的一辈子跟他耗?
“你不是喜欢苏蕴吗?”
她在谢宸的耳边轻声说,“你现在这样对我,是要背叛她了?”
谢宸压制她的力道陡然间更大了些,沈云初话音里那股讽刺的意味,让他仅剩的一丝理智也被燃尽。
这个女人,永远都知道怎么精准地触碰到他的底线。
“那你最好是不要被她知道,否则的话唔……”沈云初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谢宸的气息牢牢占据了她的全部,一直到最后,她也没能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谢宸的脑袋仿佛砰的一声炸开了,连呼吸都忘记了…… ----------------------- “谢先生,谢先生?”
医生还在一脸沉重地朝谢宸说话,但谢宸整个脸色都黑得吓人。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里躺在床上的,毫无声息的沈云初,周身气息冷戾。
没人知道此刻谢宸心里在想什么。
整个医院走廊像是瞬间安静了下来,谢宸半天没动静,旁边一众医生护士竟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谢宸心里死死压抑着的情绪急于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最后,还是被强势地克制了回去。
半晌,他才挪了挪脚步,抬腿踏进病房里,紧握的双拳随着呼吸微微发着颤,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围在病床边的医生护士自动给他让开了路,每个人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感。
“愣着干什么?”
谢宸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十分冷漠,可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断续,“继续救人啊。”
他说着,伸手将放在床边的除颤仪朝前推了推,嘴唇开合,面上却没露出丝毫情绪:“救人。”
“谢先生……”旁边的医生有些为难地开口:“您夫人她已经……” 他们都看出谢宸的情绪有点不对,可是此时此刻也没人敢去和他对着干。
“你们不是医生吗?”
谢宸的语气终于有些急促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那股被压制的情绪像是接触到了导体的电流,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身体内部释放出来。
“急救你们不会吗?
病人躺在这里你们看不见吗?”
谢宸边说话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冷静,他随手拉过一个站在一旁的医生,将他拖到了病床的面前。
“继续抢救!
我没说让你们停下来!”
谢宸的目光变得有些骇人,周围的几个小护士都战战兢兢地有些害怕,没人敢上前。
“都聋了吗!”
谢宸的声调陡然提高了,原本就锋利的眉眼才此时更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仅用眼神便能让人心生寒意。
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见他状况有些不好,试探着上前:“谢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也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 “我很冷静,”谢宸的语气冷得像冰,眼里却似蕴着怒火,“不需要你们来提醒我,我让你们接着抢救,明白吗?”
“这……”那老医生皱着眉,转身朝身边的小护士说了句什么,那小护士点了点头,立刻会意。
“对不起谢先生,您真的需要先冷静一下。”
那老医生说完,旁边几个人立即上前架住了谢宸。
“你们干什么!”
谢宸猛然爆发开来的力气竟是让几个人都有点难以制住他。
医生大声喊:“快快快!
给他打镇定剂!”
刚才那个小护士立马取来了镇定剂,几人合力制住他,将针头推送进谢宸的身体里。
“放开我!
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谢宸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涣散,直至完全失去意识。
在谢宸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努力偏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云初。
见她脸色苍白,声息全无,他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按进了灼烧的火堆里。
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苏蕴一直躲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谢宸失控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就冲了出去。
现在谢宸陷入了昏迷,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一下沈云初到底死没死。
虽然医生之前已经宣布了死讯,但是不亲自看一眼,她就不会放心。
她等到众人走散去才重新走进了病房,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回来处理,她再三试探了沈云初的生命特征,确认沈云初是真的没了呼吸,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沈云初,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好好的沈家大小姐不做,非要来和我抢人。”
苏蕴笑得有些鬼魅,“这可就怨不得我了,下辈子,记得收敛着点做人,懂吗?”
“037号,有人来接你了。”
狱警打开房门,对着坐在床边的人道:“出去以后,安安分分生活吧。”
沈云初换下了狱服,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过膝棉大衣。
四年的牢狱之灾,磨灭了她张扬高傲的性格。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逼仄的小房间,将桌上写着肝癌中期的诊断书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才走出了这里。
监狱外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沈云初冻得有点哆嗦,特别是看见那个一脸寒霜,靠在车门上的男人时,寒气逼人的感觉更甚了。
四年没见,他一点都没变,无论是凌厉的眉眼,还是那股阴狠的气质。
但她此时看见他的心境,却已经和四年前完全不同了。
从——他为了苏蕴把她送进监狱开始。
谢宸远远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中情绪乱得让人看不清:“过来,上车。”
沈云初咳了两声,没动。
“怎么是你啊?”
她以为是别人来接她呢。
毕竟,他四年没来见过她一面…… 谢宸面不改色,“除了我,谁还会来接你?”
沈云初的表情微微凝滞住。
也是。
坐了四年牢,哪还有什么人会记得她。
雪花落在沈云初的发顶,顷刻融了进去,她眉眼沉静,“我爸爸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谢宸握着车门没说话。
沈云初早习惯了他这种沉默,她低头看着嘴里呼出的白气,微微扯了扯唇。
“你费劲辛苦收集我爸爸犯罪的证据,苏蕴却把我爸爸气成了植物人,至今还没有判刑,害你功亏一篑……我坐牢了四年,没什么特别想问你的,只有这一件事,我想知道真相——” 她望着他,如同隔着银河在看一个人。
“我爸爸成为植物人,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当初她爸爸出事,送去监狱前,苏蕴把她爸气到突发脑溢血。
她原本是去追责的,谁知苏蕴竟然从楼上跳下去,栽赃她蓄意谋杀。
苏蕴摔成了植物人,她被谢宸送进监狱,这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尾。
直到苏蕴醒过来之后,她才获得了减刑。
她觉得苏蕴很可笑。
为了嫁祸她,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然而最可笑的是,她以为她爸爸只是因为病情才变成植物人,但监狱四年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 那居然是谢宸的手笔。
他不仅将她送进了监狱,还把她爸爸害成了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人…… 谢宸避而不答,走过来牵她的手,“沈云初,回家再说。”
沈云初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
她注视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这个她视为此生挚爱的丈夫。
昔日明媚的眼睛不再明亮,也不再盛装浓烈的爱意。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你已经是人生赢家,就回答我一下吧。”
她骨瘦如柴的手塞在口袋里,又咳了两声,“至于回家,我的家……四年前就没了。”
谢宸的脸色突然有点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却猛地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你敢下去的话,我保证你爸永远都不会醒了。”
他的话一如既往地狠:“沈云初,你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