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姓苏姓崔,学的是文物修复不是苏家玉雕,无不在提醒着当年苏家的那桩辛秘丑闻。手机声音打破平静,权御起身去阳台接电话。崔桑宁握着哥哥的手:“哥,结束了吗?”苏...

妹妹不姓苏姓崔,学的是文物修复不是苏家玉雕,无不在提醒着当年苏家的那桩辛秘丑闻。
手机声音打破平静,权御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崔桑宁握着哥哥的手:“哥,结束了吗?”
苏暮白敛了心思:“我还要送客人,让人先送你回去?”
崔桑宁点头,爷爷对父亲失望至极,如今苏家的生意几乎都由哥哥做主,这些场合他是避不了的。
起身和众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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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白留在楼内招待客人,崔桑宁独自一人走到外面,站在楼前树下等车。
权御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背后是推杯换盏的名利场,他身于其间却又与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幽深的视线漫无目,却定在一处便再也没有移开。
金秋桂子香,苏暮白这座茶楼里种了几株极其珍贵的桂花,可在看见她之前,权御什么都没有闻到。,看见她的那一刻才得桂香扑面而来。
电话那边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却入耳不入心。
暖黄的灯光下,树影婆娑,她穿着一件白色风衣包裹着瘦弱的身躯,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秋风瑟瑟扬起齐腰的长发。
楼前的桂树上挂着风铃,似是等的有些无聊,她一会来回走动,一会又仰头看开满桂花的树枝。
塞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她用指腹轻轻拨动树枝上的风铃,清脆悦耳。
黑色的车停在了她面前,有人帮她打开了车门,权御的视线追随着远去的车,直到消失不见才淡淡收回。
电话那边的小姑娘问道:“舅舅,你还在不在!”
“小舅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喉咙里淡淡出声,却没有什么信服力。
在对面的人暴躁抓狂之前,权御懒懒开口道:“江献南,我很忙,有什么目的直说。”
被毫不留情的戳穿,女孩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也不装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我申请了京都清大的一年交换生,我爸妈不放心我自己住,我不想住老宅,舅舅,我能不能住你那?”
将手揣在风衣口袋里,他后退两步靠在红木柱子上,看着楼下她刚刚站的地方,眸光幽深,嘴里轻嘲:“我不让你就不来了?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见他答应了,女孩嘴跟抹了蜜一样:“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比我那不着边际的爹妈靠谱多了。”
权御无声的笑了笑:“行了,什么时候到自己联系刘锐去接你。”
挂了电话,视线从门口的那颗桂花树上移开,转身回屋内。
见他回来谢九安匆匆和他打了声招呼:“三叔。”
权御走至他身侧,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段琼宇,知会一声:“我先走了。”
段琼宇也推开椅子拿起上面的外套对权御道:“等我,一起走。”
谢九安哎了一声:“这么早,不再玩会?”
段琼宇拍了拍他的脑袋:“防止你等会输的裤衩子都没有了,我建议你赶紧收手。”
偏偏谢九安不信这个邪,倔强的摆摆手:“你们先走,我再玩几把。”
段琼宇和权御相视一眼,乐呵道:“行,被你老子收拾的时候别找我们。”
谢九安头都没抬:“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下楼和几位长辈道别,又和苏暮白打了声招呼。
正欲一起出门段琼宇却被叫住了,他回眸看向叫他的人:“怎么了?妈。”
权御点头和段夫人打招呼,没有称呼,因为两人算是同辈。段夫人亦点头回应。
权御看向段琼宇:“你们聊,我出去等你。”
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刘助理打开车门站在车边。
权御却没有上车,他的视线落在崔桑宁刚刚站的地方。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走过去站在了她刚刚站的地方。
如同她刚才一样仰头看枝繁叶茂的桂花树,金桂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柔和。
权御眸色深邃,她刚才和这桂花一样,身上有光,华而不耀。
“看什么呢?”段琼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权御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上了车,段琼宇摸出烟点上,打开车窗,将烟盒往权御跟前一递:“要吗?”
权御翘着二郎腿,手掌放在膝盖上,食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不抽。”
见他情绪不对,权御问:“刚刚聊什么了??”
吞云吐雾,将烟夹在指尖,段琼宇郁闷道:“催婚呗,还能是什么。”
把他拉过去,一桌子的姑娘,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权御轻笑出声:“要不你就从了吧。”
段琼宇骂道:“滚!”
“你别幸灾乐祸,你也得走这么一遭。”
权御不以为意:“咱俩情况不同。”
段琼宇更是郁闷了,也是,权御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外甥女都已经上大学了。
家里没人催他,自己呢?老头子就他这一个儿子,生怕段家的香火到他这就没了。
这几年更是想抱孙子想疯了,见缝插针的安排姑娘。
权御看向他:“都七年了,还不打算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嘶的一声,原来是指尖的烟燃尽烫到了手指,将烟扔进烟灰缸里,段琼宇侧目:“你刚刚说什么?”
看他一副装傻的样子,权御也点到为止:“没什么。”
车内陷入了安静,段琼宇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思绪却是放空的。
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自嘲一笑。
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回到别墅,权御脱了风衣外套,张婶迎上来把外套接过去,寒暄道:“回来了。”
“嗯。”权御低声回应。
似想起什么,他又将张婶手里的大衣拿走了,吩咐道:“南南要来我这里住,这几天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
风衣被拿走,张婶来不及询问,就听见他的吩咐,点头应了声好,看着他上楼,才想起来没问那风衣还要不要清理。
书房里,权御靠在办公桌上,半晌,将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把那对珍珠耳坠掏了出来。
指腹触及她耳朵时的柔软温热触感好像还未消散。转到书桌前面,弯腰拉开右边的抽屉,将耳坠放进里面的一个盒子里。
眸中滑过一丝懊恼,该还给她的,越活越回去了不成,和她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自嘲一笑,看来得离这小姑娘远一点了,瞧把自己嚯嚯成什么样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服务员拨通了一个电话,等那边接通后他欣喜道:“阿瑶姐,今天我们店里来了一个会手语的先生,我把传单给他,他带走了。”
“他要是感兴趣肯定会联系学校那边的。”
那边没有声音,但服务生还是自顾自的说着,因为他知道她在听。
汇报完了,他道:“阿瑶姐,那我先挂了,拜拜。”
服务生把门关上,下午就在他以为那位先生不感兴趣的时候,他却忽然回来了,看着他手里准备收走的传单道:“那个我可以带走吗?”
服务生挂断电话,那边接电话的人才把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放下。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扎着半披肩发,穿着一条白色到脚踝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浅绿色的针织开衫。
刚刚放下电话,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转头看过去,如菩提一般纯净如明镜的眸子,带着闪闪笑意。
那双眼睛太清澈了,让人第一眼沉沦其中,再也看不见其他。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老师,姓陈。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生。
陈老师和她打招呼:“周老师,放学了还不回去吗?”
纤细的手指在胸前比划着:“正要走。”
陈老师笑道:“刚好给你介绍个人。”
说着把后面的男生拉过来:“这是来我们学校实习的学生,叫张明礼。”
张明礼笨拙的比划着这两天速成的手语,想和她打招呼。
他的笨拙让周菩瑶白皙幼态的脸上扬起了笑意,陈老师看不下去了,忙拉住张明礼比划的手,解释道:“你直接说话,周老师能听懂。”
张明礼脸上爆红,结巴道:“对……对不起。”
她摇摇头,张明礼伸出手:“你好,周老师,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轻轻一握,很快松开,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逝。
她转身看向陈老师,比划着:“齐昂刚刚打电话说,他遇见了一个手语很好的人,好像对学校感兴趣,他可能会来看看。”
陈老师高兴道:“你过几天就要走,又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
“如果他能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咱们学校的老师实在是太少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她告别离开。
等她走后,满脸通红的张明礼才问陈老师:“她是学校的手语老师吗?”
陈老师摇摇头:“不算是,她偶尔过来,毕竟她也很忙。”
张明礼好奇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老师说:“玉楼慈善基金会,听过吗?”
张明礼快速点头,这个机构应该少有人没听过吧。
近十年里它做的善事数不胜数。
反应过来,张明礼惊讶道:“周老师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吗!”
陈老师点了点头,看张明礼眼睛里全是钦佩,他心里嘀咕道:只要是在里面工作的应该都叫工作人员吧,跟职位高低没有关系的,他也不算说谎了。
…………
段琼宇回到家,把手里的传单随意的扔在书桌上,他的手语是为阿瑶学的,对和别人交流他不感兴趣。
但是明明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又回去,也许是因为这是为数不多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周五傍晚,机场门口,林琅音背靠越野车,天气转凉,她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外套。
戴着墨镜,一头红发在人来人往中最是惹眼。
而墨镜下面却是一双困倦含泪的眼睛。
电话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接通:“在哪呢,大少爷?”
崔桑宁回到家洗了个澡,出来看见有哥哥的未接来电,边擦头发便拨了回去。
接通后,兄妹两随便聊了聊,最后,苏暮白叮嘱道:“桑桑,段四哥,谢九,还有三叔都是哥哥的的好朋友,以后遇到麻烦,如果我不在都可以找他们。”
崔桑宁笑道:“我能遇到什么麻烦。”
苏暮白不置可否,六年前那样的事情他不希望再发生。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和苏家的关系,对苏家的几个世交自然避而远之。
那就只当苏暮白的妹妹,三叔他们也会照料一二。
他说:“听话,别让哥担心。”
崔桑宁走到沙发上坐下:“好,知道了。”
“对了,哥。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挂断电话后,崔桑宁蜷缩靠在沙发上,翻看微信消息。
把工作有关的挑出来一一回复,最后点开了谢九安的好友申请。
刚刚通过,那边就连续发了几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ID你压到我腿毛了:妹妹,妹妹!在忙什么呢?
ID湘色桑宁:刚到家。
你压到我腿毛了:哎,我正流浪街头呢!
湘色桑宁:??
你压到我腿毛了:被我家老爷子半路踹下车了。
谢九安这会正搁路边走着,车辆来来往往,秋夜凉风习习,他边吸鼻子,边打字。
蹭老爷子的车,半路上他问怎么不开自己的车,支支吾吾半天说车没了,就被扔路边了。
湘色桑宁:那你走回去?
你压到我腿毛了:等老爷子气消了再回去,这会儿去投奔四哥。
湘色桑宁:加油!
面上愉悦,崔桑宁好笑摇头。
九龙府,权御穿着黑色睡衣坐在书房里看报表,手机忽然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暮白,接通后那边先出声:“三叔。”
“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怎么了?”权御一手敲着电脑,一手接电话。
“桑桑今天才和我说,当初在慕尼黑她误会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挂断电话后,权御视线依旧落在电脑上,思绪却飘远了。
是因为这个才在他面前规规矩矩?
当时他是有一丝不悦,生气倒也谈不上,他一个退伍军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和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姑娘计较,转眼的功夫也就忘了,没想到她却记了六年。
半晌,收回思绪,他合上电脑起身回了卧室。
几天后,圣权集团总部。
刘助理站在权御对面汇报工作,结束之后,他提醒道:“权总,你准备送给权老的那幅《醉翁先意》图已经修复好了,工作室那边希望我们今天去取走。”
权御视线从资料上移开,思索了几秒:“你去取回来,直接拿到公司,我晚上回老宅顺带给他。”
刘助理退了出去。
下午三四点,刘助理敲开了权御的办公室,把盒子放在权御的办公桌上。
“权总,我今天去取画才发现是崔小姐帮我们修复的。”
权御正在签字的笔停顿了一下,很快回神把字签完,盖上笔盖放在一旁才慢慢抬头。
刘助理继续说:“就是之前权老提过的那家工作室,叫湘色,崔小姐就是老板。”
“之前送去修复的时候,工作室的员工就和我说这幅画很珍贵,她们老板决定亲自修复,今天我取画的时候刚好遇见她。”
权御看着桌上的盒子:“她有说什么吗?”
刘助理想了想:“没有,但是她也挺诧异的。”
“她好像要出差,着急赶飞机,就没多聊。”
手机提示音响起,刘助理看了一眼,惊讶道:“湘色工作室把钱退回来了。”
权御眼神意味不明,半晌他合上了桌上的文件,把桌子空出来道:“打开看看。”
打开盒子,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洒金的朱红色贺卡。
上面是手写的毛笔字,隽秀的小楷,婉约秀丽却又不失遒劲。
“华夏五千多年文明,一字一画皆代表着对美的无限向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却成为了我们不可得的缺憾,卿与湘色有缘,重现繁华。”
——湘色
指腹轻捻贺卡,眸中带着淡淡笑意。
刘助理解开系带,将画卷平铺在桌面上。
连连赞叹:“好手艺!”
权御看着被修复的清晰明了没有缺损的画,嘴角上扬,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都说苏家人生来就有一双巧手。
他见过暮白雕刻玉石巧夺天工的手艺,如今又见了她文物修复的技术,果然同样让人叹为观止。
片刻,他面色愉悦:“收起来吧。”
刘助理将画卷放回盒子里,边道:“我先放办公室,晚上让您带过去?”
权御嘴角上扬:“不送了,留下吧。”
刘助理茫然,这幅画可是老爷子点名要的,不送……怎么交代?
权御不以为意:“我改天重新给他找一幅别的。”
晚上,权御回到老宅,一进门权家老爷子就左看右看:“我的画呢?”
权御把风衣递给阿姨,认真道:“没拍到。”
权老爷子不信:“怎么可能!!”
权御继续忽悠:“被人抢先一步,我也不能夺人所爱不是?”
“改天送你一幅别的。”
刘助理大气不出,那幅“没拍到的画”此刻已经挂在了九龙府别墅的书房里。
所谓被人抢先一步,应该是指儿子抢了老子的。
老爷子不高兴的回到沙发上坐在,权御走进去和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权野打了声招呼:“大哥。”
权野神色淡淡,眼眸里悄然滑过一丝厌恶:“嗯。”
权御早就习惯了,从小这个哥哥就不喜欢他,小时候还想讨好他,长大了也就不在乎了。
不过是在父母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吃完饭,权御问坐着看电视的母亲:“妈,我之前放书房的那个箱子呢?”
老太太想了想:“前段时间收拾,我放你卧室的柜子里了。”
权御转身上楼进了卧室,再下来手里拿着一筒画卷。
老爷子顿时两眼放光:“你手里是什么?”
权御扬了扬:“我大学画的画。”
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老爷子嫌弃的哦了一声。
权御无奈摇头。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