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安安离世的那天,我连她的安葬费都拿不出来。她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能保护好她,没能满足她的心愿,害她被刺激到心脏病发身亡。现在她死了,我却连让她体面下葬这点小事...

记得安安离世的那天,我连她的安葬费都拿不出来。
她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能保护好她,没能满足她的心愿,害她被刺激到心脏病发身亡。
现在她死了,我却连让她体面下葬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无力地自扇巴掌,整个人自责不已,打算厚着脸皮挨家挨户地上门借钱。
就在这时,国外的大厂HR给我发来邀约,高薪聘请我入职大厂。
先前,他们就给我抛来橄榄枝,但我为了许卿如,为了许氏公司毅然选择了拒绝。
可那天,我却果断应下,并低声下气地询问能否预支一部分工资,让我先料理了妹妹后事。
得知我的遭遇后,HR毫不犹豫地给我发来了安葬费。
安安这才得以安葬。
而在安安下葬期间,我给许卿如打去电话,发去短信,想让她送安安最后一程,她都不回。
反而
疯狂更新她的朋友圈。
朋友圈里,许卿如陪周时谦回了老家走亲戚。
对我一向吝啬抠搜的许卿如为了给周时谦撑场面,大手一挥,给周时谦的七大姑八大姨人手发了个9999的大红包。
而素来闻不得烟味,不能熬夜的她却心甘情愿地陪周时谦在网吧打了通宵的游戏,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适,尽是甜蜜。
那一刻,我彻底心死,写好了辞职信,准备年后就去辞职。
......
大年初七,同事们已经回来上班,见我姗姗来迟,都心照不宣地捂嘴偷笑。
「这个江亦居然还敢来公司?他想钱想疯了,居然在许总和周主管订婚那天闹事,下跪跟许总要钱,脸都不要了!」
「就是,某人仗着自己跟了许总七八年就拽上天,我家狗要食的时候都没他谄媚,活该!」
「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这样的,拿什么和周主管比?」
「周主管英俊帅气,还会哄女孩子欢心,我要是女的,我也嫁周主管!」
......
同事们鄙夷地朝我投来目光,冷嘲热讽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捏紧了手心。
这些年,只因许卿如说公司恋情对公司发展不好,传出去难免惹人闲话,所以我和许卿如一直都是地下恋,许卿如在外也是单身的形象。
同事不知道我和许卿如的关系,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我在单方面追求许卿如。
这些人其中有不少都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徒弟。
明明在周时谦来公司之前,他们一个个都讨好巴结我,夸我和许卿如是天作之合,
疯狂制造机会,给我们助攻,还笑着调侃说要等着喝我们的喜酒。
可自从周时谦空降到公司后,一切都变了。
许卿如向来公平正义,铁面无私,公司人员的晋升都是严格把控的。
我在公司七年还只是个组长,可周时谦上来就是主管。
而且,一向严厉的她总是对周时谦格外宽容。
周时谦好几次都因为赖床上班迟到,可许卿如不仅没生气,反而一脸关心,询问他是不是没睡够,说他下次可以等休息够了再来,让他以身体为主。
可我只是路上救人迟到了两分钟,许卿如就说我拖累进度,扣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当惩罚。
平时,周时谦也只是挂着主管的虚名,活全是我干,出了事也是我背锅,功劳却是他拿。
许卿如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让我磨练水平。
许卿如的偏心众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们也总是拜高踩低,背地里经常拉小群说我坏话,更是不止一次地孤立欺负我。
放在过去,面对这一切,我会气得面色涨红。
可现在,我却忽略这些奚落,面不改色地走进了人事办公室。
人事撇撇嘴,冷然道:
「已经给你打了申请,等许总通过,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你这种情况,我们可不会给补偿。」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出来的时候,同事纷纷朝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有人趁我不注意偷偷伸出脚,想趁机绊倒我。
而不远处,有人则悄悄拿起手机,准备把我的丑态录下来,发到小群肆意取笑我。
我轻笑一声,没有一如既往地忍让,对着伸出来的那只脚就是狠狠一踩。
对方发出哀嚎,我没有理会对方气到发青的脸色,径直回到工位,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
电脑桌旁摆着一个手办,那是许卿如专门送我的生日礼物。
价格不高,做工也粗糙,我却视若珍宝。
不管怎么说,许卿如也是对我上心了,有好好地去了解我的喜好,还为我专门买了周边手办。
直到后来,我无意间翻看到了周时谦的朋友圈,才后知后觉这个手办是盗版的,还许卿如从路边随便淘来的。
因为正版太贵,她舍不得花钱,就随手买了个工业垃圾应付我。
可周时谦身上随便一个纽扣都要几十万。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偏偏我之前还像傻子一样,觉得她对我上心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扯出一丝苦笑。
手微微用力,手办就被掰成了两半,我反手将手办扔进垃圾桶里,就像扔掉我们早已破碎变质的爱情一下。
收拾完东西后,我抱着纸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我将银行卡捡起来,起身,拎起行李箱。
然后,脚步从那些证明我和许卿如最后一点联系的欠条上踏过。
许卿如有些失神。
见我手搭在门把手上,她如梦方醒,拦住我。
「江亦,你别生气,吵架是这样的,我口不择言......」
我拧开门把手,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到了酒店前台,我拿出工资卡准备支付。
工作人员却告知我余额不足。
我表示歉意,随后拿出国外大厂给我转的两万车马费付了款。
将行李扔进酒店后,我向银行查流水。
才发现我卡里的钱早就没了。
支付记录是各种情侣餐厅,情侣套间,男装专卖店。
许卿如从来没和我有任何情侣消费,也没送我衣服,和谁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人事给我发来消息:
「江亦,你要着急的话,明早自己去找许总签字。」
我回复了一个「好」字。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看到了许卿如和周时谦。
彼时,人事正忙着给周时谦办晋升,一脸恭维道:
「周总,许总可对你真好!你们真是太般配了!」
周时谦一脸得意,胸前赫然挂着副总的胸牌。
「卿如,我进公司才半年,你就破格提拔了我两次,这次更是直接让我当副总,大家会不会说我是靠你的关系啊?」
「我记得江亦跟你七年,也只是个组长而已呢。」
许卿如不以为意,帮周时谦整理着袖口。
「你是我老公,托我的关系也是应该的,谁敢多嘴?」
同事都是人精,听许卿如这么说立马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周副总,这些都是您应得的!」
「您和许总的婚酒我们没能喝上,孩子的满月酒可别忘了我们啊。」
许卿如和周时谦看起来俨然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既然撞见了许卿如,免得我再跑一趟。
我将辞职信递给她。
「许总,麻烦签个字。」
许卿如见到我眼睛一亮,慢吞吞接过。
目光在辞职信上扫了两眼,有些失望地嘲讽一笑。
「闹离职,装什么有骨气?你别忘了你妹妹有心脏病,后续需要多少手术疗养费,就凭你那点存款,没几天就要喝西北风!」
周时谦一脸得意。
「是啊江亦,你别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耽误了你妹妹的性命。」
人事不明真相地补充道:
「可......许总,江亦的妹妹已经去世了,前段时间向我请了假。」
许卿如瞬间愣住,捏着辞职信的指尖有些发颤。
她看着我平淡的神情,忽然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告诉我?」
看她飘忽的眼神,我忽然想起多年前,许卿如一脸温柔地在安安病床前,为安安念睡前故事的时候。
又想起安安临终前,留着泪拉着我的手说:
「哥,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撮合你和许姐姐在一起,她是个骗子......」
锥心之痛仍在蔓延,我冷然道:
「许总,私事而已,也要汇报给您吗?」
周时谦皱眉,正要斥责我大逆不道。
下一秒,许卿如却忽然将我拽出了人事部。
她左顾右盼,这才轻轻地把辞职信塞进我手中。
走近一步,她伸出手抚平我西服上的褶皱,难得示弱道:
「江亦,你别冲动,你等我,下班以后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就在这时,周时谦猛然打开门。
「卿如,刚才岳母打电话说有事找你,你接一下。」
许卿如忙不迭转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
我摇摇头,正准备走,周时谦却伸出脚拦住我。
「江亦,麻烦你快点把你的办公室腾出来,我要搬进去。」
副总办公室和组长办公室不是同一个。
我知道,他就是故意排挤我。
但无所谓了,反正我都要走了,确实有些东西该收走。
刚收拾出自己的东西,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开门,拍卖行的员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谄媚笑道:
「您就是许卿如的爱人吧?这是您女朋友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给您拍的手表,麻烦您试戴一下!」
我愣在原地。
这算什么,分手礼物?
众人没听清员工的话,只看着那礼盒上的LOGO,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是百达翡丽,最便宜也要二十万!难怪江亦要辞职,原来傍上大款了!」
我还没说话,拍卖行的员工已经拿出手表,请我把手递过去。
就在表带要扣上的一瞬间。
「江亦,我知道你家里穷,可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打着我的名义偷我手表,我才是卿如的爱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时谦不知何时找了过来,一脸鄙夷看着我。
闻言,拍卖行员工惶恐不已,连忙道歉。
周时谦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又对我虚情假意道:
「算了,江亦可能没见过好东西,一时眼馋也情有可原......只是公司,可受不了这种小偷小摸的风气。」
我就知道,许卿如不可能对我这么慷慨。
见状,众人催促周时谦戴上手表。
「周总,许总对你可真好,简直就是宠夫狂魔!」
「那个江亦脸皮厚如城墙,竟然有脸冒充你!我看不用给他面子,直接赶出去得了!」
我自嘲一笑,反手就要抱起纸箱离开时。
耳畔忽然传来许卿如的问话声。
「江亦,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为周时谦出头:
「许总!江亦手不干净,都偷到周总眼前了,看这手表,起码上百万,要不报警抓了他?」
「是啊,这江亦根本不配在我们公司呆着。」
周时谦莞尔一笑,故意展示着手上的手表,温和道:
「别听他瞎说,卿如,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许卿如顿时黑了脸。
我垂眸,等着许卿如骂我虚荣,骂我势利眼。
可她却对着周时谦厉声道:
「摘下来!」
千金女友家境殷实,交往七年却从没给我买过礼物,答应求婚后退掉我买的钻戒,扯证时更说9.9手续费太贵还是算了。
可转头却和竹马领了证,还包下全城最大的五星级酒楼举办订婚宴。
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的妹妹受不了刺激病发,我跪地求女友将多年上交的工资还我,给妹妹当医疗费。
她却挽着竹马的手装不认识我,说她不是做慈善的大款,派保镖将我丢了出去。
后来我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在除夕爆竹声中,一个人为她处理后事,顺便答应了向我抛来橄榄枝的大厂邀约
我回家拿护照时,陪竹马走完亲戚,心情颇好的女友还以为我在欲擒故纵,破天荒慷慨道:
「别装了,你妹又没事,大不了我赔你个婚礼,让她也虚荣一把。」
她不知道,从妹妹死的那时起,我已经决定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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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拿起护照,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就一把将我手上的护照夺走。
「找什么呢这么认真,连本姑娘回来都没发现?」
女友许卿如刚从外面回来,鼻尖被冻得通红。
发现是护照后,她原本微扬的唇角拉平,秀眉微皱:
「拿护照干什么,怎么,你想闹出国?不是和你说了,时谦家里催的紧,和他扯证只是帮他应付家里人,过段时间我们就悄悄离了。」
我眼也不抬,冷着脸把护照抽回去。
她攥了攥冰凉的十指。
从前的我见到她回来,总会体贴地问她冷不冷,给她准备暖宝宝,倒好热水。
可今天的我异常冷淡。
她踮脚,双手搭在我肩膀上,冷气扑面而来,逼着我和她对视。
「江亦,你醋劲太大了吧?你也不想想当时多少上流社会的人看着呢,要是捅到我妈那里去,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我自嘲一笑。
对她来说,我只是个拿不出手的玩具而已。
我掰开许卿如的手,她又缠上来,冰凉的手摸上我颧骨的青紫,笑嘻嘻道:
「哎呦,死保镖下手也太狠了,把我江大帅哥的脸都刮花了,回头我把他们工资都扣光,给你出气,好不好?」
又来了。
以前我无论多么生气,只要许卿如这么死缠烂打一通我都会原谅。
可这次不会了。
七天前订婚宴上,保镖在许卿如授意下,将我扔出去时不忘毒打我一顿。
他们将我踹翻在地,坚硬的皮鞋底狠狠踩在我的手上,反复碾压我的手指,力气大到我隐约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更有甚者,直接在我脸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周公子和许小姐才是天生一对,你算个屁!」
路人对我指指点点,也嘲讽我有手有脚却当乞丐,求女孩子给钱。
我的脸早就丢光了。
许卿如看我还不高兴,深吐出一口气,终于用了杀手锏。
她拿出来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夹,冲我晃了晃:
「送安安的,你别又拿她要做手术的事骗我,吸引我注意力,这样没意思。」
安安,是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前些天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
她说要亲眼看着我和许卿如领证,好第一时间给我们送上祝福。
可她看见的,是许卿如和别的男人领证,她被刺激得当场倒了下去。
医生告诉我,只需要十万手术费,安安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在除夕求爷爷告奶奶凑钱,要么电话直接被拒接,要么骂我晦气。
爆竹声中,十三岁的安安在花一样的年纪逝去,只剩我一个人......
一想到安安苍白的脸,我就心如刀绞。
我没接许卿如给我的蝴蝶结,只是冷冷道:
「许卿如,我们......」
分手吧。
这三个字还没出口,许卿如就摆摆手,打断我道:
「行了,这几天你和安安过年,手头钱也不多了吧?」
她动动手指,给我转了200块,一脸大度道:
「这钱就当我给安安买的营养品,这次你就不用打欠条了。」
我看着手机里到账的200元,只觉得一阵讽刺。
说来可笑,许卿如怕我拜金,不仅要我按时上交工资,每次我要零花钱都得经过她的审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她的聊天记录不再有甜蜜暖心的「早安」,「晚安」问候,只剩下冰冷的转账记录了。
不是我把工资按时转给她,就是她给我零花钱。
而且每次许卿如给我转账,都要求我写下欠条。
我工资不低,可恋爱七年,我不仅没攒下来一分钱,反倒欠了她一屁股债。
以前我只当她家开公司的,对钱比较敏感,对她的要求也都宠溺满足。
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许卿如的节俭,只针对我一人。
周时谦一句「喜欢」,一千万的豪车,她眼都不眨地就买了。
周时谦名下的豪宅别墅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
就连他的狗名下都有一套别墅,用来专门当狗窝。
为了保障周时谦爱犬的健康,许卿如还专门包下了全市最豪华的宠物医院。
每次,她和周时谦都会轰轰烈烈地上新闻。
之前我虽然难受,但每次都被许卿如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总觉得她也是爱我的。
可现在,我明白了,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她不爱我,自然不舍得给我花钱。
回过神来,我当即把那200退还了回去,声音冰冷道:
「不用了,不需要。」
这下,许卿如终于正色看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无奈道:
「嫌少?那我答应你,和你办婚礼行了吧,也让你妹虚荣一把,你们兄妹真是一个样......」
虚荣。
这词真刺耳,可我却硬生生听了七年。
我只是想享受正常的情侣互送礼物,出门逛街的生活,她就指责我虚荣攀比,说我觊觎她家的钱。
「不用办婚礼,我和你又不是夫妻。」
许卿如精致的脸彻底垮了下去,露出我熟悉的愠怒表情。
就在这时,家门被敲响了。
许卿如横我一眼,转身开门。
下一秒,我听到她欢欣雀跃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我偏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周时谦穿着和许卿如情侣款的羽绒服。
他抬手,熟稔宠溺地揉乱了许卿如的发丝。
「小公主,今天我朋友们来了,想看看他们嫂子长什么样,你再陪我一天嘛。」
越过许卿如,他看向我,眼尾上扬,故意挑衅道:
「江亦,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对吧,前几天你也没生气啊。」
说话时,他故意和许卿如十指相扣,露出他们手上一对的婚戒。
许卿如眼眸亮晶晶的,飞快答应:
「他能生什么气啊,放心吧,你的面子我肯定给!」
说着,许卿如拎起自己的包,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她像是才想起我,松开和周时谦相扣的手,上前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我的唇角。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天天陪你。」
可她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啊。
我用力擦拭唇角,眼睁睁看着他们打闹远去。
然后转身,拿起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