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都吓白了,嘶吼着让人去请大夫,刘婆子立即往外奔去。“娘亲,念念真的不疼,只要您好好的,念念就好好的。”苏婉紧紧抱着江念念,许是被地上和手上的血刺红了眼,眼睛...

她脸都吓白了,嘶吼着让人去请大夫,刘婆子立即往外奔去。
“娘亲,念念真的不疼,只要您好好的,念念就好好的。”
苏婉紧紧抱着江念念,许是被地上和手上的血刺红了眼,眼睛慢慢变的血红。
她抬眸,看向了江氏和方才挥开念念的那个婆子。
那一眼,凌厉又阴鸷,让江氏都不由自主的心悸,竟有了丝丝害怕。
她蹙眉,不着痕迹的瞪了眼那个婆子。
她就算再不喜欢江念念,那也是她的亲孙女,是老大唯一的女儿。
那婆子也吓傻了,立即跪下请罪,“夫人恕罪,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只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动作,夫人恕罪啊。”
江夫人还没有说什么,便见江书宴站起身,慢步朝那婆子走去。
“书宴,你干什么?”江氏蹙眉开口,江书宴却并不言语,在那婆子面前站定了脚步。
江氏眉头蹙的更紧,“书宴,她也不是故意的。”
“念念是我的女儿。”江书宴突然抬眸看着江氏,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你身为祖母,却替一个下人开脱?”
江氏被堵的哑口无言,更因为对方是江书宴,她的亲儿子,不喜欢归不喜欢,母子情分还是有的。
“回头,我一定会重重罚她的,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
“儿子不出来,放任母亲将我的妻女打死吗。”
江书宴一直都是柔和温润的,今日是第一次发如此大的脾气,江氏心里是有几分怯的。
因为确实是自己不占理。
可被一直看不上的儿子如此质问,江氏脸面上也觉得过意不去,“我都说了,会重重罚她,你还想如何?”
“哼。”江书宴冷笑一声,并不说话,而是唤来了自己的小厮。
而那个小厮手中,拿着一把铁锤。
江书宴接过铁锤,目光定格在那个婆子身上,一向温润儒雅的人,此刻身上迸发出
疯狂的阴戾。
“大…大爷。”那婆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连连往后挪去,几乎是用爬的,来到了江氏脚边,哀求。
“夫人,夫人救救老奴。”
江氏也白了脸,“江书宴,你想干什么。”
江书宴不说话,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掠过,说不清那是什么神情,只让人胆惧,心惊肉跳。
“婉儿,捂住念念的眼睛。”
苏婉背过身,把江念念摁在怀中。
他听见锤子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那婆子只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叫,便不作声了。
苏婉偏过头看去,瞳孔都微微缩了缩。
江氏吓傻了般看着江书宴和地上的婆子,身上的衣裙溅的到处都是血,连手背上,脸上都不能幸免。
她嘴唇都直哆嗦,身子剧烈发着抖。
而地上的婆子已经没动静了,十分安静的躺在地上,血源源不断的从她后脑勺往外涌。
而唯一平静的,就是江书宴,他脸上和身上也有血,只是他并不在意,将沾了大片血迹的铁锤扔在了江氏脚边。
“啊……”
江氏发出凄厉的嚎叫,然后就是剧烈的干呕,仿佛要将心肝脾肺肾都给吐出来。
“你…你…”她手指着江书宴,险些从椅子里滑坐在地上。
“逆子,逆子,你竟敢…”
江书宴语气平静,“儿子早就该这么做了,也不会让妻女受了那么多苦,被您磋磨。”
他一直以为,只要和婉儿朝夕相处,总有一日,会代替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这四年来, 他们算的上知己,相敬如宾,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直到,那个人回来。
苏婉眉头紧蹙,似乎是瑟缩了一下,起身寻着叫声走了出去。
灵堂中归于平静,一个黑影迅速从房顶坠落,无声无息的朝棺材走去。
……
苏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她驻足脚步微微蹙眉,回头看向了挂着白幡的灵堂。
夜晚有凉风吹过,显的萧瑟又惊悚。
苏婉抬步回去。
灵堂中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安静的落针可闻。
她蹙眉片刻,眸子微微眯起,抬步朝棺材走去,却在最后一步时顿住了脚步,目光定格在了地上。
那里,有一片枯黄的树叶,不知何时飘了进来。
苏婉弯腰,将那片叶子捡起来。
片刻后,重新回到了蒲团上跪好,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她手脚慢慢冰凉,面色微白。
那片树叶在她手中,也被攥成了粉末。
他终究,还是生疑了吗。
……
许是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苏婉半夜时发起了高热。
守在门口的小厮后半夜都害怕的躲了起来,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苏婉昏厥。
赵清莹是第一个来到灵堂的,也不是说她多么孝顺,只是想瞧一瞧苏婉的狼狈,顺便讥讽一番。
毕竟当年二人为了争江忱序,可是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赵清莹也是权贵之女,被千娇万宠的长大,这辈子唯一受过得挫折,都是苏婉给的,她怎么会不讨厌她呢。
只是刚进门,她就吓了一跳。
“苏婉。”
她叫了好几声,倒在地上的女子却没有一点反应,赵清莹想起老夫人死的那日。
她之所以怀疑老夫人的死和苏婉有关,就是因为那日,她和苏婉发生了口角,苏婉说,老夫人给了她一套十分华贵的宝石头面。
都是孙媳妇,她自然不高兴,就想着去寻老夫人也要一套,可是她叫了一声,老夫人都不吭声。
她就上前推了推她。
然后,不知何时已经咽了气的老夫人被她推的侧过了身,那张枯黄的脸,瞪大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赵清莹吓的一口气没上来,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觉得,一定是苏婉在报复她。
她也许不如她心眼多,但自认也不算蠢,所以,苏婉一定早就知道老夫人没了,才故意设计吓她。
只可惜,只是怀疑,如此没有逻辑之言,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她。
“你,去看看。”她咽了咽口水,推了自己身侧的丫鬟出去。
那日老夫人的死像,已经给她带来了阴影。
小丫鬟畏畏缩缩的上前,闭着眼睛将手探向了苏婉的鼻息,只是刚一碰到,就立即吓得弹跳而起,收回了手。
尤其,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口棺材,更为渗人。
“怎么了?死了?”赵清莹连连后退。
赵清莹的第一想法是,一定是江忱序干的,他寻苏婉报仇了。
“没,没有,人是热的,应该是昏厥过去了。”小丫鬟结结巴巴。
赵清莹长舒了一口气,瞪了丫鬟一眼,“那你叫什么。”
吓死她了,还以为苏婉被江忱序给暗杀了呢。
知道人没死,她胆子就大了不少,走上前将苏婉身子翻了过来,“好烫。”
她缩了缩手,“怎么烧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原本应守在门口的小厮才匆匆回来,瞧见赵清莹都吓了一跳。
这位主儿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三少夫人。”
赵清莹面色不悦,“你们干什么去了?大少夫人高热昏厥你们不知道吗?”
小厮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苏婉,面色有些难看,紧张不已。
大少夫人不得宠,谁会将她放在眼中,这些日子他们躲懒,大少夫人也不理会,自然都会松懈。
愈发肆无忌惮。
“玩忽职守,你们好大的胆子,秀儿,通知管家,昨夜守夜之人,通通仗责三十,再有下次,立即赶出府去。”
江夫人如今算是半个甩手掌柜,赵清莹说话还是十分有用的。
那几个小厮跪在地上,连求饶都不敢。
“再寻几个婆子来,将她抬回去。”
赵清莹嫌弃的看了苏婉一眼,惩罚下人并非是她可怜苏婉,而是自己半个当家人的身份。
苛待长嫂的名头,她可不担,纵使她背地里做了不少这种事儿。
秀儿立即领命出去,
苏婉突然发出了一声嘤咛,睁开了一双迷蒙的双眼,许是被烧的,她眼中还带着一屡茫然。
赵清莹趁她不清醒,还用鞋尖用力朝苏婉腿上踢了一下。
不是厉害吗,不是对她耀武扬威吗,如今不还是样样不如她。
不得公婆喜爱,夫君是个病秧子,生的又是个赔钱货。
这些,都是赵清莹自认为可以压她一头的资本。
可她还是讨厌她,因为她就是个狐媚子,很会得男人喜欢,不论是江忱序,还是江书宴,都对她视若珍宝。
连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夫君,都曾觊觎她的美色。
苏婉痛苦的蜷缩了下身子,口中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赵清莹没有听清,便伏下身子,才总算是听清她断断续续说的话。
“老夫人,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你别来找我,我求求你,别来找我。”
赵清莹一双眸子瞬间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婉。
老夫人当真是她害的!!!!
她先是震惊,随后就是狂喜。
谋害祖母,这可是天大的罪名,足够将苏婉抓起来,斩首示众了。
秀儿找来了婆子,就要拖苏婉出去,赵清莹立时阻拦,“你们都退下,别动她。”
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
……
忱园。
江忱序仰躺在摇椅中,双腿搭在了小几上,微阖着眼,闲散的姿态将他身上的冷气驱散了一些。
那张脸的线条却依旧冷硬。
“属下将…大少夫人支离了片刻,探了老夫人的尸身,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至于是不是其他死因,时间有限,属下还来不及细查。”
江忱序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主子,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老夫人毕竟是江秦的亲生母亲,应该不会被害才是。”
“应该?”江忱序抬眸,平静无波的眼看着风宿。
风宿立即垂下头,“等晚上,属下再去探。”
“嗯。”
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风宿突然说道,“主子,昨夜,属下是有机会,可以杀了那个人的。”
江忱序点在扶手上的指尖突然顿住。
他自然知晓,风宿说的那个人是谁。
风宿见主子不说话,眼中爆发出森冷的寒意,“主子,那个女人欺您骗您,害得您差点死在西北,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对她狠下心吗?”
那个人的名字,是主子的逆鳞,这四年来,从不允许任何人提及。
可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为何还要隐忍。
有风从窗棂吹进来,吹动了书案上的宣纸,发出沙沙声。
江忱序没有说话,目光定格在了那些宣纸上。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把书案扔了。”
她的画技出神入化,可字迹却难以入目。
她说,等成亲后在新房中摆上一张书案,让他教她簪花小楷,他们日日对窗习字,看尽四季繁花。
那日回来,他就寻工匠打造了这张书案,放在了房中,夜夜坐在那里,期盼着那一日的到来。
杀她,自然容易。
江忱序微微合上眼,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可凭什么,凭什么让她如此轻松的死去,如今的日子,不才算是更为痛快的惩罚吗。
感情上的事儿,是他蠢,他认。
可她欠他的,也得还。
风宿以为是主子狠不下心,应下之后又说道,“就算不取她性命,昨夜应当也够她熬的。”
江忱序抬眸,看着风宿。
“属下昨夜学猫儿叫,狠狠吓了她一番,属下看她那模样,估摸着也要吓出病来。”
闻言,江忱序突然之间陷入了沉思。
“幼稚。”他突然说了一句,缓缓闭上眼睛,往事儿不堪回首,不想也罢。
“二爷,二爷,出事了。”风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
苏婉被拖去了江夫人的院子。
她烧的迷迷糊糊,似是半昏半醒。
江夫人看了眼她的模样,不怎么确定的看向赵清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确定她不是说胡话?”
“母亲,正因如此,说出的话才可信不是,若是不心虚,她为何要那么说,又害怕什么?”
江夫人觉得赵清莹说的有道理,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闹开,对江府可并不是好事儿。
她不喜欢苏婉,是因为她和江忱序的那段过去,可如今,人毕竟是她的儿媳妇。
“你父亲不在府中,此事儿还是等你父亲回来再说吧。”
江夫人虽刻薄,但不是个愚蠢的,不敢私自处置。
赵清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用等父亲,府上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江夫人微怔,旋即有些不快。
那个贱种?
“母亲,此事儿由他来处置最为合适,若祖母之死当真和苏婉有关,那咱们正好可以借他的手给处置了,传出去,究竟是苏婉谋害祖母,还是二哥恨极报复,谁又说的清呢。”
一箭双雕,又除了眼中钉,又甩干净了污名,她们没有半分的损失。
至于外界传言,那还不是风往哪吹往哪倒。
江夫人的一双三角眼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沉思赵清莹所言的可行性。
对那个贱种,她是十分厌恶的,尤其是她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他却风光回朝。
一个庶房的庶子,凭什么!!!
苏婉抬手,揉了揉烧灼的脸颊,她低头,盯着江夫人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绣花鞋尖。
“我给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江夫人猛然伸手推了苏婉一下。
苏婉顺势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江夫人皱了皱眉,她并没有十分用力,她又是坐着,苏婉站着,可疑惑也只是一瞬。
“儿媳,听见了。”苏婉蜷缩着身子,声音很小。
江夫人更加来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把清莹给我放出来,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苏婉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吓了江夫人一个激灵,就见她抱住了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我记住了,我这就去寻二弟,您别打我了。”
“别打我了。”
她声音尖锐,边说边哭,头发也在她来回摇晃下有些松散。
苏婉在她面前一直是安静顺从的,骨子里又夹杂着丝丝傲气,所以见到被自己吓成这样的苏婉,江夫人不由心情畅快。
“知道怕就好,回去给我好生管教那丫头片子,再敢招惹她两个哥哥,我连她一块收拾。”
“是,儿媳记住了。”苏婉抽泣着站起身,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江夫人直觉有哪里不对,可抬头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苏婉捂着脸哭着从江夫人院子里跑出去,就松开了手,任由脸颊上的巴掌印被所有人瞧见。
阖府上下都知晓她的处境艰难,有同情的,也有看戏的。
苏婉小声啜泣着,寻了一个丫鬟问道,“二爷在哪?”
丫鬟愣了一下,给她指了个方向,“二爷在老爷书房。”
苏婉掉头,往江秦书房走去,
……
“怎么回事儿?”
几个丫鬟立即凑在一起,开始议论。
一人说道,“好像是被夫人给打的,我看大少夫人是捂着脸从夫人院子里跑出来的。”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我方才在夫人院子外面洒扫, 听见大少夫人哭着求饶来着。”
“啧啧啧,一定是被打的狠了,不然大少夫人那么清高的人,也不会如此。”
“活该,谁让她当初好高骛远,殊不知丢了锦绣,入了淤泥,也不知如今日日看着二爷,后不后悔。”
“好了好了,别说了,管家来了。”
几个丫鬟做鸟兽散开,可类似的话在府中各处都开始传开。
管家听见了,只要不严重便只是轻斥几句,毕竟大少夫人不受宠阖府上下人尽皆知,不是不让说就能瞒得住的。
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听见有人说,夫人让大少夫人去寻二爷,求他放了三少夫人。
管家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惊,“坏了。”他掉头就朝江秦的书房奔去。
只是为时已晚,苏婉已经站在了江秦书房的院子里。
她歪了歪头,听了听书房中传出的声音。
嗯,声音不少,应该有不少人在。
小厮瞧见她那模样,就要上前,可不等他到近前,苏婉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戚的唤了一声,“父亲,二弟。”
“……”
屋中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厮僵在了那。
管家也刹住疾步在院门口。
书房中,都是大理寺的官员,讨论的正是朝廷最近的一起大案。
有一六品官员,惨遭灭门,皇上下了死令,要大理寺半个月内查出结果,否则就革了江秦的职。
这事儿本是和江忱序没什么关系的,只是江秦一直没有头绪,便想着让锦衣卫帮帮忙。
江忱序无可无不可,斜躺在一旁听着。
院中突然传来的哭声,让他面色微顿,掀了掀眼皮,朝外看去,平静无澜的眼底似乎有一瞬的波动。
江秦也止住声音,往外看去。
其余几位大理寺官员也都好奇的往外看。
八卦之心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几人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江秦,便猜测应该是家事儿。
“后宅小事儿,别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儿,继续。”江秦给一旁心腹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处理,可一人却先他一步起身走过去,慢条斯理的拉开了门。
然后,院中跪着的苏婉就那么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当然,也包括她的狼狈以及脸上的伤。
江忱序眸子似乎沉了一瞬,转瞬就恢复了平静,“吵什么?”
“……”苏婉不曾想到开门的是他,可箭已在弦上,该发还得发。
她看了眼接连走出来的几位大人,仓惶的站起身,垂下头,“没,没什么,母亲让…我来求二弟,将三弟妹放出来,说是三弟妹的娘家找来了,母亲怕…她兄长怪罪。”
江忱序没有说话,冷沉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江秦。
“大伯将祖母丧仪交由我管,三弟妹在灵前大闹,对祖母不敬,我才将其禁足以做惩戒,如今不过三四日,大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扫过身后看热闹的官员,“是在告诉旁人,我身为兄长,对下不慈,苛待三弟妹了吗?”
江秦本就冷肃的脸更因江忱序的话而黑沉。
“这是什么话,我既是交给了你,自然是全由你做主,你大伯母妇道人家,又一向疼爱小辈,才会如此,你莫与她一般见识,回头我说说她。”
江忱序发出一声嗤笑,一甩衣袖愤怒离开。
苏婉垂着头,在他经过自己身侧时,悄悄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原因无他,怕他愤怒之下,踢自己一脚。
江秦的解释因为苏婉的伤痕和狼狈,显的那么苍白又无力。
那些大人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眼苏婉,不得公婆的喜爱的儿媳妇过得竟然是连下人都不如,可怜可怜啊。
江秦脸色铁青,对苏婉一挥衣袖,“还不下去。”
苏婉害怕的立即爬起来,“父亲恕罪,儿媳并不知您这有客人,儿媳也是被母亲给打……”
说一半,她慌忙止住,匆匆离开了院子。
其他人却都知晓。
她分明是被打的慌不择路,逃窜而来的。
以前的苏婉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哪怕受了磋磨,也都很体面,像今日这般还是第一次,沿路有不少下人偷偷的打量。
苏婉垂着头,小声啜泣着走在回锦园的路上。
锦园是江府主子中住的相对很偏的位置,江夫人说是有利于江书宴养病。
回去要途经湖水亭,水亭旁有一座假山。
苏婉垂着脑袋正往前走着,后脖颈却突然人掐住,猛一个用力拖进了假山中。
她瞪大的眼睛中快速闪过一缕冷芒和惊慌。
旋即就被用力一推,后背撞上了坚硬的石头,疼的她身子微微痉挛,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双手用力掐着她的脖子,摁在石头上,“苏婉,你还敢利用我?”
苏婉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加紧张,她吃力的抬眸,看着面色阴沉的江忱序。
“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江忱序重复了一遍,手下又加重了几分,“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以致你胆大包大,还敢在我头上动土?”
空气都被他掐断,苏婉脸色发青,努力的吸食着稀薄的空气,肺憋的厉害,像是要炸开一般。
“松…松开我。”
江忱序并没有松手,眸子愈发冰冷。
苏婉又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第一次有这般感受的时候,还是四年前,他哀求她别舍弃他时。
那次是心痛至心死,这次,是绝望。
“序,序郎。”
这个称呼仿佛是烫到了江忱序一般,他瞳孔骤缩了缩,立即松开了手。
苏婉弯下腰,几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
“再敢有一次,我一定,掐断你的脖子,还有,你没有资格那么叫我,别再让我听见这个称呼。
他恨极,讨厌极了苏婉的算计和利用,尤其,是用在他的身上。
苏婉被折磨了一早上,又被江忱序掐住脖子,这会儿已经精疲力尽。
她勉强撑着身子,才没有有失仪态的蹲在地上,虽然这会儿的她,也许已经没有仪态可言了。
江忱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也会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当初二人在一起时,她脾气大的很,稍有不如意就要生几日的闷气,非要他主动去寻她,认错才肯罢休。
那个高傲的苏婉,连走路都像是丈量过一般,十分体面,从不会做出今日这般行径。
江忱序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应是昨日那个小家伙被欺负,让她发怒,受了刺激。
呵,她倒是对她和江书宴的孩子爱重,什么都豁的出去。
苏婉终于缓和了过来,直起了身子。
“今日之后,全京城都会知我乖顺听话,任打任骂,侍奉祖母,侍奉公婆,孝顺有加。”
江忱序眼睛微眯,“所以,便不会有人相信,是您、杀了江老夫人?”
他身子微微前倾,锋利的眉眼盯着苏婉,最终定格在她红肿的脸上。
“苏婉,你可当真是豁的出去。”
也当真是道貌岸然,满腹算计。
苏婉敛眸没有言语。
不止老夫人,日后,还会有江夫人,江秦,赵清莹……等等。
“为什么?”
苏婉一怔,“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们?”江忱序不知为何有些激动,攥住了苏婉的手腕。
她蹙了蹙眉,想要甩开,却纹丝不动。
她抬头,目光坦然,“他们对我不好,所以生恨,很难理解吗?”
江忱序冷下眼神,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她手撞在了坚硬的石头上,很疼,只是苏婉并没有表现出来。
江忱序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胸腔中乱窜,转身往外走去,“记住我说的话,看住了你的脖子。”
“等等。”苏婉站稳身形,突然说道,“昨日的事情,谢谢你。”
江忱序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