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君霖笑起来雅痞风流的模样,沈禾很难相信他是个失去新婚妻子的鳏夫。想来君霖也是个痴情人,否则,也不会拒绝那么多的追求者了。“君公主,大清早火气这么大,吃了炮仗...

盯着君霖笑起来雅痞风流的模样,沈禾很难相信他是个失去新婚妻子的鳏夫。
想来君霖也是个痴情人,否则,也不会拒绝那么多的追求者了。
“君公主,大清早火气这么大,吃了炮仗?”沈禾笑眯眯地将一份打包好的鸡蛋糍粑递给君霖。
“我奶奶昨儿过来了,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特意做好让我给你带来的。”
君霖欣喜地接过餐盒,打开,低头用力闻了闻,心满意足地感慨道:“我又活过来了。”
他坐在办公桌上吃东西,边吃边跟沈禾吐槽新客户,“我上回受人之托,不是接了一个小姑娘的单子么。”
“靠!那小姑娘成天刷某书,开始说要装修成奶油风。好,我设计出了方案,她看了一眼,又说想要美式老钱风。”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老子都快忙成了陀螺,完事她最后来一句,还是奶油风格风更合适。”
“合着老子不用上班了,工作室这么多员工也不用养了,就陪她唱戏得了呗!”
钱没挣到几个,精神快要内耗完了,君霖说起这事就气不顺。
沈禾重活一遭,心平气和,佛系得很。“淡定点,顾客是上帝。”
君霖冷漠脸,“我现在改信道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下次碰到这种难缠的顾客我直接开撕。”
沈禾轻笑。
“诶,对了。”君霖问她:“你这两天人虽没来,我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们沈家的事。你小时候,真的差点被你妈溺死了?”
“嗯,差点,但幸得贵人相救,大难不死活了过来。”沈禾答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谈及别人的人生。
君霖出身京都大家族,各种妖魔鬼怪见多了。但故事主人公换成了他的好朋友,君霖还是替她抱不平。
“你那妈真够差劲的,她就该中风瘫痪在床,长一身褥疮烂死,死了还买不起墓地!”
君霖骂人一套又一套。
骂完,他又怜爱地看着沈禾,感慨道:“我们小禾苗能茁壮成长,真是不容易。”
沈禾这样的出身经历,能走到今天,她真的很优秀。
抚养她长大成人的苏奶奶,也是个优秀坚强的女性。
沈禾冷笑,告诉他:“不止呢,我生母前天晚上为了教训我,还找了个男人打算强暴我呢。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将她送进了局子。”
“我草!”君霖被刷新了三观,“你可千万要让她将牢底坐穿!”
沈禾说:“我有我的打算,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见沈禾心里有数,君霖便放心了。
“话说回来,这些事会影响你跟穆霆蕴吗?”知道沈禾爱穆霆蕴爱得像个舔狗,君霖还是挺担心沈禾。
沈禾反问君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非穆霆蕴不可?”
“不是我觉得,主要是你的脑门上就写着你爱死了穆霆蕴这六个字。”君霖耸肩,提醒沈禾:“沈禾,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的。男人都这么贱。”
这话放在穆霆蕴身上的确贴合。
沈禾反问君霖:“你呢?你也是贱种?”
君霖咀嚼食物的动作逐渐慢下来,他抬头望向窗户外那栋更高的写字楼大厦,语气自嘲地说:“我是最不配得到爱的贱种了。”
沈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也许君霖辜负过那个叫做萧剑虹的姑娘。
待他幡然醒悟,可人已经不在了。
人啊,都贱得很。
不止男人贱,她自己也是个贱骨头。
“奶奶做的糍粑真好吃。”君霖厚脸皮说:“我明天早上还要吃这个。”
“那不行,我奶奶回去了。”
“就回去了?怎么不多留几天?”
“明晚还过来。”弯唇浅笑,沈禾说:“这次过来,就不会回去了。”
“那挺好。”君霖将吃完的餐盒收拾好,一转身就投入到了工作状态,“有一个钱多到发烧的年轻富翁,想要请人为他社恐的心上人设计一栋房子。”
“你鬼点子多,咱们也去试试。”
沈禾也来了兴趣,收拾收拾就跟着君霖一起去了。
君霖开车将沈禾带到了青市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名中年男性,应该是富翁的助理。
因为报酬丰厚,今天前来报名参加竞标的工作室还挺多,沈禾看到了很多同行熟人。
让君霖去报名,沈禾溜去厕所补妆。
回大厅的时候,路过电梯厅,沈禾撞见那位中年助理正神色恭敬地护送一位年轻男士走进VIP电梯。
看清男人的容貌,沈禾心头大震。
她暗自加快脚步,一回到大厅就拉着君霖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猜那个钱多到发烧的年轻富翁是谁!”
君霖还真猜不到,他问:“谁啊?”
沈禾说:“是梦山!”
君霖没见过梦山,但他知道梦氏,对梦山这个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梦氏家族,全族都是律师。
金融界赫赫有名的第三方律师机构金色裁决,便是梦氏家族控股的产业。各国上流阶层,都希望能请到金色裁决为他们保驾护航。
据说,金色裁决受理的业务很广泛,他们不止为顾客提供法律帮助,也接典当、雇佣等生意。
而梦山,正是梦氏家族的少家主。
越是清楚梦氏家族的背景,君霖就越奇怪。他都不认识的梦山,沈禾怎么会认识?
沈禾说:“君霖,这单生意我必须拿下。”
上一世,宋敬呈的葬礼上,就是梦山亲自现身并当众公布了宋敬呈的遗嘱。
那遗嘱上有金色裁决的钢印,有宋家家族徽章,有宋敬呈的个人印章,做不得假。
沈禾也想跟梦山做一个交易,所以这单生意,她必须拿下。
君霖相信沈禾的实力,但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他鼓励沈禾:“加油,如果拿下这单生意,年终奖给你一台跑车。”
沈禾当即摇头说:“不要跑车,要现金。”
“小财迷!”
两人正闹着呢,那男助理就拿着一堆名片过来了。
他依次向所有竞争者递出名片,并告知他们:“请各位在三日内将你们的设计作品投递到这个邮箱号,我们将在五个工作日内回复消息。”
沈禾低头看名片,注意到名片上写的名字不是梦山,而是男助理金晖的名字。
名字下面,还有一个邮箱号。
大家辛辛苦苦跑过来,却连正主的面都没见着。对他们这种傲慢的做法,许多人都露出不满态度来。
身边一个刚入行的年轻小伙吐槽:“没有皇帝命,却得了皇帝病,真能摆谱!”
沈禾多想告诉他,梦山是真的有皇帝命啊!
沈禾声音更高昂地驳斥沈光辉:“我找人睡你是大逆不道,那周女士找人强暴我算什么?”
“父母不慈,就别怪子女不孝!”
沈禾将银行卡丢到沈光辉脸上,锋利的卡边缘在沈光辉左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能用钱买我的谅解,我怎么就不能花钱买你的谅解?”
沈禾将沈光辉先前敲打她的那句话,一字不变地奉还:“沈先生,为人父母,你也该大度点。”
沈光辉气得手指都在哆嗦,指着沈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客卧房门蓦地被拉开,苏奶奶扛着一把键盘疾步跑了出来。
“畜生,给我滚出去!”苏锦冲过来,举起键盘,对准苏光辉的肩膀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沈光辉被打得抱头逃窜。
但苏奶奶常年干农活,还经常进大山深处寻药草,身体健朗得不输中年人。
不管沈光辉躲在哪,都能被苏奶奶精准砸中。
砰!
砰!
砰!
苏锦哐哐一顿猛锤,键盘很快便断成了两截。
丢掉坏掉的键盘,苏锦弯腰将沈光辉从餐桌下面拖出来。随后揪住他的衬衫领口,又扬起右手朝沈光辉左右脸颊一顿狂扇!
新仇旧恨加一起,苏锦想要杀了沈光辉的心都有了。
沈光辉被扇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鼻孔鲜血直流。
眼见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沈禾赶紧冲过去抱住苏锦,“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苏锦上半身被沈禾锁定,没法使劲,又抬腿踹沈光辉。
沈禾又说道:“奶奶,再打下去他就要死在咱家了,房子死了人,将来都卖不出去!”
这句话,精准踩中了老财迷的软肋。
苏锦收回了脚。
不能揍人,她就用优美的语言问候沈光辉——
”你个混账东西,百兽图上没你名字都是亏欠了你!”
“我以前说你是白眼狼,都是侮辱了狼。你看看你这狗熊样,披着人皮尽干些鬼事!”
“你对我不孝不仁,我自认倒霉,谁让你是我生下来的垃圾呢?”
“但苗苗是我的宝,谁都不能欺负她,尤其是你们这两个脱了裤子只负责生不负责养的狗东西!”
说罢,苏锦推开沈禾跑去了厨房。
她拎着菜刀,一脸杀机地朝沈光辉步步紧逼:“赶紧给我滚出去,再敢多待一秒,老娘今天要你好看!”
沈光辉吓得魂都快丢了。
他一直以为苏锦是个软柿子。
年轻时候跟沈振坤离婚,苏锦没闹。
早年从小溪流里救起命悬一线的沈禾,苏锦也没闹。
四年前,他回到乡下去接沈禾回沈家,苏锦依然没闹...
哪知道,向来老实巴交的苏锦,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杀四方的老泼妇,为了维护孙女连亲儿子都敢下毒手!
沈光辉着实被吓到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公寓大门,拉开门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苏锦拎着菜刀在后面追。
沈光辉运气好,恰好碰到电梯停在这层楼。
见电梯门关上成功将苏锦拦在了门外,劫后余生的沈光辉,这才沿着电梯墙壁滑坐在地上直冒冷汗。
电梯缓缓下移,沈光辉还能听见苏锦的骂声——
“狗东西!再让我看到你来找苗苗,我就送你去地下跟你那个渣爹团聚!”
...
苏锦慢吞吞地回到公寓,踽踽独行的身影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她一直都知道沈光辉是一头白眼狼。
但她还是低估了沈光辉的卑劣程度,低估了儿媳妇周玉兰的狠辣程度。
东野养生公馆,位于东野山高尔夫球场的山脚下,离湿地公园很近。
公馆内一共有六栋别墅,每一栋都有独栋大院子,还配有专业的医生团队。
能买下这里的别墅做养生公馆的人,都非富即贵。
宋敬呈养病期间,都住在这边。
沈禾的车连开进公馆的资格都没有,便将车停在附近湿地公园的露天停车场。
她拎着小竹篮刚步行至公馆门前,正发愁该怎么进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汽笛声。
“沈小姐?”马凯正好回公馆,见到沈禾,有些惊讶,“你来找宋先生?宋先生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对上马凯打量的目光,沈禾镇定自若地说:“小舅舅不知道,我是临时决定来的。”
她举起小竹篮子,解释道:“我奶奶从乡里过来了,给我带来了几颗野生松茸。听穆霆蕴说小舅舅就好这一口,怕松茸隔夜会不新鲜,就直接过来了。”
闻言,马凯眼神稍显暖和,“沈小姐有心了,宋先生前两天还念叨最近多雨,想喝新鲜的菌子汤呢。”
“上车吧,宋先生住在6号苑,那边离得远。”马凯亲自下车为沈禾打开后排的车门。
沈禾坐上车,注意到马凯手里抱着一个铜制熏香炉,她有些惊讶,“小舅舅还有熏香的爱好?”
“这是安神香薰,宋先生昨天刚搬过来,香薰炉忘带过来了。”马凯这趟就是回宋家给宋敬呈取香薰炉。
要靠安神香薰才能入眠,看来宋敬呈的病情真的很严重。
*
到了6号苑,马凯打开前院造型别致的木门。
沈禾一走进屋,便发现院子暗处装置了隐形监控头。
她拎着小篮筐规矩地跟在马凯身后,走进大厅,马凯回头告诉她:“宋先生在茶室会见客人,沈小姐,麻烦你耐心等等。”
“好。”
马凯将香薰炉送上楼,很快就下楼来,拐弯去了隔壁的茶室。
沈禾第一次来这边,也没敢乱跑,就规矩安静地坐在大客沙发上等着。
也就等了两三分钟,就见马凯出来了。“沈小姐,先生让你去茶室那边。”
沈禾便拎上小编篮,跟马凯去了茶室。
茶室藏在一扇中式屏风后,那屏风中间挖空,镶嵌着一幅蜀绣工艺的熊猫图。
沈禾盯着那两头憨厚可爱的熊猫瞧了两眼,这才跟着马凯走进茶室。
一进屋,沈禾的注意力就被坐在太师椅上的宋敬呈吸引。
他坐在主人位上,身穿黑色中式西装,手腕上戴着一串象征健康平安的菩提珠,只留给沈禾一个侧影。
宋敬呈正微垂头倾听对面的男人讲话,看上去很认真,但沈禾却察觉出他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那位客人口若悬河说得嘴巴都要干了,却没有勾起宋敬呈的兴趣。
沈禾握紧提篮的手柄,犹豫了下,才轻声喊道:“宋先生。”
茶室里倏然静了一瞬。
那位客人噤若寒蝉,随宋敬呈一起抬头看向沈禾。
沈禾这时才看清那客人的相貌。
该不该说,还挺有缘,这位客人竟然是中午在高铁站有过一面之缘的程老板。
再联想到程老板跟奶奶买野生松茸送人的举动,沈禾不禁感到好笑。
兜兜转转,这松茸还是落到了宋敬呈手里。
程韬光也认出了沈禾。
沈禾这般相貌的女孩子,让人见之难忘,程韬光不沉迷女色,但也欣赏美人。
认出沈禾后,程老板有些惊讶,“小姑娘,你跟宋先生认识?”
闻此言,宋敬呈那双如雪后雾凇般寂冷的黑眸,在沈禾跟程老板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停驻在沈禾的脸上。
“见过?”他是在问沈禾。
程老板忍着没插话,两颗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沈禾。
沈禾也没隐瞒,实话实说:“这位程老板,今天跟我奶奶搭乘同一趟高铁来青市。托他的福,我奶奶也有幸吃到进口巧克力的滋味。”
闻言,程老板一愣,再看沈禾的目光多了些感激。
点点头,宋敬呈望向沈禾手里的竹篮,问她:“篮子里是什么?”
沈禾将竹篮放到桌上,掀开柔软的盖布,露出松茸。
程老板一眼就认出那篮子里的野生松茸,正是苏奶奶背篓里的。难怪阿姨不肯卖给他,原来是要留着送给宋先生。
还说什么松茸只能给美女吃。
宋先生也不是美女啊。
见宋敬呈盯着松茸在看,沈禾说:“最近天气多雨,大山里的野生菌都冒头了。这是我奶奶大清早跑去大山里采的野生松茸,还新鲜着呢。”
“我想着宋先生可能会喜欢,就给您送了两颗。”
顿了顿,沈禾又说:“也要谢谢宋先生搭救之恩。”她指的是宋敬呈昨天早上送她去医院的事。
听她一口一个宋先生,宋敬呈感到挺新奇。
这小丫头,以前见他都规规矩矩地叫小舅舅。
今儿怎么成了宋先生?
“个头挺大,品质不错。”宋敬呈对马凯说:“马叔,将松茸送去厨房,让秦大姐炖鸡汤。”
“好。”
马凯拎着竹篮就走了。
沈禾琢磨着自己也该告辞了,却又听见宋敬呈问:“沈禾,会泡茶吗?”
沈禾迟疑两秒,才说:“略懂一二。”
点点头,宋敬呈将茶具挪到了沈禾面前。
沈禾其实根本不懂茶艺,但没关系,茶这东西泡开了就行。
她学着记忆里穆家大姐泡茶的顺序,依样画葫芦泡了一壶大红袍。
宋敬呈一边跟程韬光讲话,余光时不时地看向沈禾。
见沈禾一顿操作猛如虎,实则不懂半点门道,他挑了挑眉,忍着没吭声。
程老板也发现沈禾根本不懂茶艺,但见宋先生都没说什么,他也就忍着。
几杯茶下肚,程老板见宋敬呈迟迟不表态,他感到有心无力。
很快,便到了谈话结束的时候,程老板再不甘心,也不敢多待。
他缓缓地拉开椅子,起身告辞,“宋先生,感谢您百忙中抽空听我唠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宋敬呈微微颔首,“慢走。”
程老板拎着公文包打算走,又听见宋敬呈说:“你这个研究项目,不在我们公司的投资范围,不过,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做这方面的投资。”
“程老板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将你的资料留一份,我让我朋友看看。”
闻言,程老板大喜过望,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双手呈送在茶桌上。
“宋先生,无论这件事成不成,您都是我的贵人。”
宋敬呈摆摆手,等马凯将人送走,他盯着沈禾面前那杯色泽过于浓厚的茶水,好心提醒她:“穆家规矩多,你这个样,还需要多下功夫。”
说完,宋敬呈就用镊子夹起一只茶杯,放在热水里面滚杯。
很简单的动作,经他演绎,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知道宋敬呈是为自己好,沈禾也不气恼,她盯着宋敬呈倒茶的动作,突然歪着头说:“那小舅舅教教我?”
宋敬呈转杯子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放下杯子,拿帕子擦手,冷不丁地说:“沈禾,别试探我。”
沈禾表情微微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