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想了一会儿,没理出头绪,索性不想了。总归是要去找他的,当面问他便是。她带着春杏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小桃气喘吁吁的喊声。“小姐,您等等奴婢呀!”一回头,就...

沈南星想了一会儿,没理出头绪,索性不想了。
总归是要去找他的,当面问他便是。
她带着春杏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小桃气喘吁吁的喊声。
“小姐,您等等奴婢呀!”
一回头,就见小桃身后跟着一个侯府的小厮,两人手上都拿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甚至那小厮脖子上都还挂着一个布包。
两人正朝这边一路小跑着。
沈南星还未开口,春杏就问道:“小桃,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小桃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也都是汗水。她抬手抹了一把汗:“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呀,我想着咱们难得回一趟侯府,就趁这个机会将这些东西带回王府,小姐准用得着!”
“看,这个包里是小姐爱穿的衣裳!”
“这个盒子里是小姐平日里爱戴的首饰头面。”
“这个包里是小姐爱看的书……”
“还有这个,是小姐这些年写给王爷的信,还有王爷从小到大送给小姐的礼物,小姐都好好收着呢!”
小桃眉飞色舞的一个个包裹指给两人看。
沈南星一听有她写给靖王的信,还有靖王从小到大送给她的礼物,顿时脸都黑了,尴尬得脚趾扣地。
这都是上辈子的她做的蠢事!
后果就是,在她死后这些信都落在了傅九离的手里!!!
那狗男人就在她的坟前,一封一封读这些信,一边读一边嘲笑她!
“你就这么蠢吗?”
“你可知,你写这些信的时候,他日日陪着另一个女人?”
“他只是利用你,你知不知道?你还这么喜欢他,你傻不傻?”
“......”
还有那些靖王从小到大送她的礼物,也被那狗男人一个个拿着在她坟前挑刺。
“你倒是好哄,一只这么丑的竹蜻蜓你也看得上,还当宝贝似的留了这么多年,可是值得?”
他将这竹蜻蜓随手一抛,便手指翻飞,快速给她做了个新的。
“你瞧,他的手艺可比得上我半分?”
沈南星嘴角直抽抽,狗男人做的倒确实是比靖王给她做的那只要精巧许多。
但,那是靖王五岁的时候给她做的啊!
“呐,他做的别要了,把我做的送你吧!”
于是那男人便燃起火堆,将他做的竹蜻蜓烧给了她。
只是,到底是谁说的把东西在坟前烧掉,就可以送到死去的人手上的???
根本就是谣言!!!
她满心欢喜等了许久,就等到那竹蜻蜓彻底化成了灰......
还不止这,靖王送她的所有礼物,都被他从头到尾嫌弃了个干净,不是嫌送的东西都过时了,根本不是最新款式,就是靖王眼光不好,选的东西与她不搭......
然后一一都给她弄来了更好的更多的,这里头还真有些东西她挺喜欢的。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件件烧给了她。
一件件化作了灰......
气得她直跳脚。
暴殄天物啊!
至于靖王送的那些东西,还有她在扮作哥哥期间悄悄写给靖王的未送出去的上百封信,都被他沉了塘。
说是若烧给她了,怕她看到了伤心难过。
沈南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男人平日里惯会装的,哪里看得出这般幼稚了?
自昨日早朝一别,已有一日未见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沈南星弯了弯唇:“小桃,把这些东西都送回靖王府吧!”
这一世她可不要留着这些东西,今晚就烧了!省得留着给那男人看到了,他又得吃醋......
主仆三人玩闹一番后,终于想起了眼前最紧急的事。
春杏皱眉:“小姐您的脚伤得这般厉害,如何能进宫面圣?可若不去的话,便是不遵礼数……”
轿子是不能进宫的,只能走进去,可那么远的路程,她就是能坚持下来,那双脚怕是要废了。
沈南星垂眸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
“有法子了。”
“春杏,把我背到心兰苑门口。”
春杏愣了下:“可小姐,您昨夜不是说……”
“说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心兰苑?”沈南星简直要气笑了。
“去,现在就去!”
上一世她简直被猪油蒙了心!
谢廷煜那狗男人说,心兰苑里曾住着他的乳娘,他从小便很少能见到他母妃,是他的乳娘悉心照料着他长大。
是以,他自小便与乳娘情同母子。
后来他乳娘离世,他便将心兰苑封了起来,除了定期去洒扫的奴仆外,谁都不让进。
那是他的伤心地,谁也触碰不得。
她一直记着他的话,竟真的从未靠近过那院子一步。
是以直到她死都不知道,那心兰苑里住的哪里是什么劳什子的乳娘?分明是他金屋藏娇!
昨日洞房花烛夜,他未来她房里,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开的。他只派人告知了她一声,说临时有紧急的公务处理,希望她体谅。
她不仅一点怨言都没有,还心疼他竟忙成这般模样,连洞房花烛夜都没空陪着新婚妻子……
她甚至在心底里还悄悄埋怨陛下,哪有儿子成亲当日,都还让处理事务的?
真是可笑!
沈南星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真想给上一世的自己脑门拍一巴掌,看看里头是不是有水没倒出来!
他哪里是因为公务繁忙,根本就是被那美娇娘绊住了脚……
这一世么……
两个丫鬟还在劝,一脸的担忧。
“小姐,您若是去了心兰苑,王爷会不会生您的气啊!”
“是啊小姐,毕竟那是王爷乳娘的故居,若咱们未经允许就这么去了,王爷定会不高兴的……”
沈南星知晓现在跟她们解释再多,也不如等会让她们亲眼所见来得可信,来得震撼。
于是她未解释,只佯装沉了一张脸:“本小姐说话,你们都不听了是不是?”
见小姐生气,两个小丫鬟终是不敢再说什么。
春杏叹了口气:“小姐,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再去吧!”
沈南星直摆手:
“不换!”
“就这样去!”
……
因着今日天刚蒙蒙亮,沈南星就醒了,所以哪怕折腾了一通,现下时候也还很早。
沈南星被春杏背着来到心兰苑门口时,守门的两个侍卫还打着盹儿。
这就说明,里头的人还没起。
她冷笑一声,指挥着小桃捡了几颗石子给她,手随意一扬,两颗石子就精准的打在了两个侍卫的穴道上。
两个侍卫应声倒地。
“走!”
两个小丫鬟目瞪口呆。
“小姐,您何时这般厉害了?”
是啊,她何时这般厉害了?
沈南星露出一抹苦笑。
上一世她自八岁起便跟着祖父学武,因着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她便总是在祖父让她练习时,趁着无人看管她,偷溜出去玩儿。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天才少女,一学就会,同样的动作,哪里就需要练习那么多次了?
导致基本功未打牢,只练成了一身花架子功夫。
看着厉害得很,实则但凡遇到稍强些的对手,便一触即溃。
若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轻易就被东莱人擒住,最后丧了命。
后来死后化作一只阿飘,被迫跟在傅九离的身边,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的岁月。
傅九离为她报完仇,便在她的坟旁边盖了个竹屋,日日没事儿就靠在她的石碑旁与她说话。
闲来无事时,也教了她射箭。
他老说,若是她当初功夫再扎实些,也不至于被东莱给掳走,也就不会丧命。
鉴于他每回说到这里总会红了眼眶,惹她心疼。
索性无旁的事,她便开始认认真真听他讲,按他说的方法去练习。
久而久之,即便她碰不到实物,只能凭空练习射箭姿势,也习得了一身好本领。
她方才从角门出去找傅九离时,甚至眼睛都未特意朝那两个侍卫的方向看,就轻易将石子扔准了。
全凭着曾无数次练习的本能。
这才知晓,原来自己的身手已然变得如此厉害。
那些日子里,他不止教了她射箭,还有各种打斗招式......
虽未来得及验证,想来也是不差的。
她眸光闪了闪,并未回答两个小丫鬟的问题,只吩咐春杏背她进去。
上一世她从未进过这心兰苑,如今才踏进去一步,内里的景观便叫她叹为观止。
这院子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长廊名画,就连路边随便的一棵树、一盆花,都比她住的院子里的,要好上百倍千倍。
枉她上一世贴了那么多的嫁妆银子充公,用于修缮王府、支付王府各项开支,只因为他一脸为难的对她说了一句。
“朝廷每月给亲王的俸禄就那点银子,要维持整个王府的开销,实在是捉襟见肘。可若是处处小气,在人前实在抬不起头......”
那时他的脸发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羞红了脸,她便心疼得厉害......
于是她的银钱便流水般花了出去,生怕他在旁人跟前丢了颜面。
呵,原来都是装的!原来就是这么个捉襟见肘法!
用她的嫁妆银子养王府这堆人,王府的银子拿去给狐狸精花!
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上一世打的算盘,她这一世听着都还如雷贯耳。
原来谢廷煜的面皮,真真是堪比城墙还厚!
待来到厢房门口,沈南星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她死死握着拳头,深呼吸了十几口,才堪堪压下冲进去揍死里头那对狗男女的冲动。
小桃一路上已经感叹了无数次了。
“王爷可真是孝顺啊!乳娘走了这么多年了,竟还将她生前住的院子打理得这般好......”
“小姐,王爷对故去奶娘尚且如此,日后定会对您更好的!”
沈南星没答话,她的耳力极好。
还未靠近时,便已听得厢房内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特殊碰撞的声音。
竟是在白日宣淫!
沈南星只好强行忍着这股不适,挤出—丝笑容,看向端妃:“母妃,您是有什么话要与儿媳说吗?”
端妃拍了拍她的手,还抽空瞪了站在—旁的谢廷煜—眼,才又看向沈南星,神色间尽是浓浓的歉意。
“南星,煜儿大婚那日让你独守空房的事,母妃已经知道了。这事确实是煜儿不对,母妃已经教训过他了。他日后断然不敢再做惹你伤心的事。”
说完又瞪了谢廷煜—眼,脸—板:“你自己说,知道错了没有?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南星了?”
谢廷煜脸上是与端妃如出—辙的歉意,他朝着沈南星—拱手:“娘子,为夫知错了,求娘子再给为夫—次机会。为夫定会好好表现,绝不会再惹你伤心。”
“娘子,你愿意原谅为夫吗?”
话落—双眼便深情的看向女子,眼眸中竟多了几分真挚。
沈南星:......
她并没有感动,她只觉得恶心!
但在拿到休书之前,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她挤出—抹与这母子俩—般的假笑,忍着恶心也朝谢廷煜拱了拱手,歪着脑袋俏皮道:“夫君日后若能真心待我,我便原谅了夫君这—回。”
心中却道:谅你也不可能真心待我,原谅你?你害死我祖父,害死我娘,害死春杏、张伯,还有南阳侯府那么多忠心的丫鬟小厮,害我外祖家满门抄斩......今生凡有机会,必将你千刀万剐!
女子俏皮又灵动,谢廷煜几乎看痴了,半晌没有说话。
她这副模样渐渐与小时候的南星重合。
五岁的小南星胖乎乎的,总爱穿—身红色的小裙子,用红丝带扎两个小揪揪,白嫩可爱,—笑起来胖胖的脸颊上便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像年画上的福娃娃。
最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煜哥哥煜哥哥的喊,巴不得不管他去哪里,她都要跟着才好。
无论年龄,凡遇到旁的女子与他走得稍近些,她便会张开双手将他挡在身后,用小身子将那女子与他隔开,仰着小脑袋宣布:“煜哥哥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有时候他得了些新鲜玩意儿,拿去送给她,她便会仰着小脸笑得特别开心,—双大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就好像他送的是天大的宝贝—样。
每每那时候她便会抱着他的胳膊傻笑:“星儿最喜欢煜哥哥啦!”
他便会点点她的额头,叫她乖乖的,日后有好东西还给她......
直到南星八岁那年,有—天她找到他,—脸严肃的对他说:“煜哥哥,我听娘说,若是男人和女人成亲了,就能永远在—起了。”
“我明日便要跟娘还有哥哥去华山寺祈福。我听别人说,华山寺求姻缘可灵啦!我也要去给我们两个求姻缘,那我们两个长大了就能成亲啦!我想每天都和煜哥哥在—起!”
小姑娘眉眼弯弯:“煜哥哥,你想不想每天都能见到星儿呀?”
他捏了捏小姑娘胖胖的脸颊:“煜哥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星儿从华山寺回来,煜哥哥就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他在着手准备小姑娘的生日宴,他托人买了很多烟花,想等她回来了放给她看,她—定会很高兴!然后他便会告诉她他的答案。
可那些烟花后来都浪费掉了。
她这—去,竟没能再回来......
谢廷煜眼里有些润润的。
这是他的小姑娘啊!
“星儿,我......”
“好啊,真好!看到你们夫妻和好如初啊,我就放心了!”端妃—脸欣慰的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