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院雪笙坐在暖榻上,喝着花茶,听芷萝说着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看来辰王确实很在意这个孩子,也对,毕竟是他的长子。不仅自宫中请来了太医看诊,更是在兰溪院陪了一整天...

栖梧院
雪笙坐在暖榻上,喝着花茶,听芷萝说着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
看来辰王确实很在意这个孩子,也对,毕竟是他的长子。不仅自宫中请来了太医看诊,更是在兰溪院陪了一整天。
“小姐,这下子,兰溪院的那位要神气了。”芷萝不屑的说。
“她是辰王的侍妾,为王爷开枝散叶是应该的。芷萝,你近日多注意点,务必让兰溪院顺利生下孩儿。”
“知道了,小姐”芷萝应道。
雪笙想了会,把谢渊的事简单与芷萝和阿玉说了一下。
“所以太子殿下就是小姐在安城遇到的那个人?”
芷萝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小姐在西北时,经常拿着枚平安扣发呆,又时常在书房画一男子画像,但是从不画脸。
“嗯…”
“那小姐,以后怎么办?”芷萝心疼的看着雪笙。
“有过去的情分在,至少他登基后,定北侯府会无恙…至于其他的…”雪笙叹了一口气。
阿玉闻言说道:“主子,属下不懂情爱之事,但今日见太子殿下对您…心应是真的。”
雪笙看着窗外低声说道:“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在辰王府一年,最多两年,假死脱身,继续游历江湖,经商行医。
芷萝,阿玉,你们和我一起长大,应是最了解我的…我只愿寻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谢渊可以…然,萧承渊是不可以的。他是太子,未来是皇帝…”
芷萝和阿玉对视一眼,明白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都会有很多女人,三宫六院…
芷萝想了一下问道:“若是太子殿下只愿要您一人呢?大周开国皇帝不就只有皇后一人,景帝更是废黜过六宫…”
雪笙轻笑一声,黯然开口:“开国皇帝只有皇后一人,是因为当年皇后与他一起打天下,功勋卓著…
至于景帝,更是在有了三名皇子后,遇到南贵妃,才专宠一人,所谓的废黜六宫,只是将未宠幸过的女子放出宫,已宠幸,有子嗣的嫔妃移至行宫罢了……”
雪笙看着二人,继续说道:“我相信他如今对我的心是真的,可是待他登临帝位,迫于压力,纳妃选秀后呢?我该如何?难道每天在后宫,等待他偶尔的垂怜?
花开花落自有时,兰因絮果终有因。我对他是心有悸动,可是我不能为他失去了自己…”
何况事情哪能这般容易…皇上赐婚,和离绝非易事。
死遁,是最简单的方法。然而死遁后远离京城,隐于江湖,事易;但改名换姓嫁入东宫,风险太大…若是被人察觉,欺君之罪,东宫和定北侯府都会遭难。
他是一时失了理智,可是自己不能…
他的身体一旦痊愈,只要听皇上皇后之命,娶妃纳妾,前路平坦顺畅…何必因为自己而选择一条荆棘丛生之路呢…
兰溪院
辰王看着林若兰睡着后,才抽出自己的手,轻轻的走出房门。
若兰的手臂受了轻伤,但胎气受损,见了红,有小产迹象,他才从宫中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忙活了一上午,又是针灸又是熬药的,才稳住了胎气。
他本欲去东宫接王妃,但若兰受了惊,他刚准备离开,若兰就情绪不稳,腹痛不止。他顾着孩子只能留下陪她。
初闻若兰有孕,他有过惊慌失措,但这毕竟是他的骨肉,更是第一个孩子,他不能不管。
而后他认真想过,若兰已经进府,自己也宠幸了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王妃身体未养好,不能有孩子。若是若兰为他诞下子嗣,他则可以说服母妃不再纳侧妃和侍妾。以后辰王府就只有她们二人。
三日后 东宫
“你说,辰王妃用的是素衣十三针?”陆深兴奋的问道。
“嗯,和你书上记载的一样,她师承薛谷子…”
太子想起,三年前她为她疗伤时,用的就是这副金针。
“那太好了…我一直在研究这金针渡穴,若是稍有差池,不仅毒难解,你这腿恐会彻底废掉…
如今有辰王妃在,只要拿到火灵芝和冰雪莲,就可以彻底解毒了!”陆深兴奋的走来走去。
萧承渊看着窗外,神色憔悴,心里发疼。
“可是,她是辰王妃,安贵妃的儿媳,会真心给你解毒吗?不会暗中使诈吧…”陆深忽然想到。
“不会,她不会害孤…所有人都会,唯她不会…”太子越说声音越小。
“也是,毕竟是皇上下旨,她应该不敢…
对了,来人说,几日后自会奉上火灵芝,却没说要求是什么…”陆深严肃的说道。
萧承渊的心里有个想法,或许待她来东宫,就知晓了。
不一会,陆深去药房制药,林舟来到书房。
“殿下,这是定北侯府姜大小姐从小到大,能查到的都在这了…”林舟递给太子。
萧承渊打开,一字一字的看着。
自小身体孱弱,被送往安城外祖那休养…
……
三年前,四月二十八日,父亲战死沙场,遂前往西北与兄长一起护送棺樽回到京城…
四月二十八…他是四月十八日离开的…二十二日中毒昏迷…
在他离开后的十日,她敬重的父亲离世,而他不在身边陪伴…
之后三年,再无她的任何消息…
今年五月中旬,皇上将其赐婚于辰王。
九月十五日,她嫁入辰王府 …
新婚夜,辰王因尚书府林若兰落水,弃她而去,让她独守空房…
三日后,辰王纳妾,冷落王妃…
……
萧承渊看着探子的密报,上面点点滴滴,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竟被人如此冷落慢待…
林舟看着太子殿下的神情,也觉得造化弄人。他自小跟在殿下身边,是殿下心腹。自然知晓一切。
殿下在青州时,每晚都会在书房画苏姑娘的画像,一张一张,从未断过。
他见过画像上的人,那日家宴上看见辰王妃的那一刻,他也懵了,而后更是担心殿下失态,被人察觉什么…
殿下是东宫太子,苏姑娘,不,应该是姜姑娘,却是辰王妃,殿下的弟妹…
“殿下,属下亲自去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会有人察觉什么,毕竟翊王和景王都在紧盯着辰王府。”林舟禀报。
“继续派人盯着辰王府,一举一动,孤都要知道。
还有,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明***就来东宫了…”太子问道。
“都准备好了,辰王妃…姜姑娘喜爱的花茶和糕点都备着呢…
殿下,恕属下多言,您和姜姑娘,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她已嫁入辰王府,您是太子,这伦理身份有别…,”林舟小声说着。
“她本该是我的妻!明明是孤先遇到她的…为何要让给他人!”萧承渊眼睛通红,声音嘶哑的低吼。
林舟看着太子殿下这般模样,不敢也不忍再说什么。
那姜姑娘遇到殿下时才十二三岁,可能还不太懂情爱,可是殿下那时已近弱冠,少年情深,早已失了心…
若是殿下早早表明身份,袒露心意。定北侯府嫡长女和东宫太子,乃是天作之合。
只能说天意弄人…
东宫
雪笙看着辰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晚宿于兰溪院的他,今天一大早就在栖梧院门口等着她,非要和他一起去东宫。
“给辰王,辰王妃请安。”东宫管事林海上前行礼。
林海带着辰王一行人来到东宫,太子寝殿。
“太子皇兄在寝殿见我们?”辰王皱眉问道。
“回辰王,殿下今早感觉不适,陆公子正在给殿下针灸。”
“殿下,辰王和辰王妃到了。”林海敲门说道。
“进…”太子低沉的嗓音传来。
雪笙和辰王进去内殿,太子正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
“见过太子皇兄”辰王带着雪笙行礼。
“免礼…”
林舟和陆深从屏风后走出来。
“参见辰王,辰王妃。”林舟上前行礼。
“啪”
陆深手中的药箱掉落地上,他却愣愣的看着雪笙。
辰王皱眉,将雪笙护在身后。林舟赶忙拉了一下陆深,他才回过神。
“辰王殿下,辰王妃见谅。草民一时失礼,请恕罪!”陆深赶紧说道。
“五弟不要见怪,陆深这人从小野惯了,没个规矩。”太子话音传来。
“无碍…本王的王妃胆子小,不要吓到她了…”辰王抿唇说了一句。
太子的手紧握成拳,本王的王妃…真是刺耳!
“启禀太子殿下,辰王府侍卫过来,说是有急事寻辰王。”东宫侍卫来报。
“?”辰王看了一眼雪笙。
“既有急事,让他进来吧”太子吩咐着。
不一会,墨大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匆忙行礼后,抬头看了雪笙一眼,而后说:“王爷,方才林夫人出门时被歹徒刺伤…”
“刺伤?人怎么样?可有大碍?”辰王急忙问道。
“府医看过后,说伤在手臂,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墨大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没事,何必如此急切到东宫寻本王?规矩都不懂了?”辰王微怒道。
“王爷,府医还说…说…林夫人已有一个月身孕…适才摔倒,动了胎气,有小产迹象,还请王爷请来太医看看才稳妥…”墨大闭着眼一口气说完。
辰王浑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身孕…若兰怀孕了…一个月…正是他醉酒那次…
雪笙先是一愣,而后对辰王说:“王爷,您赶紧回府,请太医看看吧,月份小,动了胎气,不是小事。”
墨大也是心里叫苦,他也不想打扰王爷和王妃,可是这毕竟是王爷的骨肉,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他不敢耽误啊!
辰王这才回过神,看向雪笙,顿时觉得心虚,更多的是心慌…
“五弟,你先回府吧!林海,你着人去宫中传太医,赶去辰王府!”太子说道。
“多谢太子皇兄,那你…”辰王看向雪笙,眼神飘忽。
“五弟放心,孤稍后着人送王妃回去。待会皇姐也过来…”太子贴心的对辰王说。
“王爷赶紧回去吧,阿玉陪着我呢,林夫人那要紧。”
辰王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我先回去看看,晚些时候来接你…墨二,你留下,保护王妃…”
随后歉意的看了雪笙一眼,带着墨大离去。
雪笙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簪,簪体通透,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簪头的梅花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这时她才发觉他的手指上都是些细细伤痕,再看着玉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只觉心中滚烫,手指轻轻抚摸了—下他的伤痕,嗔怪道:“手上笨拙,还要自己雕刻,傻不傻啊…”
萧承渊摩挲着掌心的小手,柔弱无骨,此刻只觉心中已被填满,笑着说道:“落落的生辰礼,只有我亲为,方有诚意。”
雪笙忽然抽出双手,自袖子拿出—个瓷瓶和—枚香囊,塞到他的掌心。
而后不顾萧承渊诧异的眼神,脸色微红,低头说:“这瓷瓶里是我为你调制的药丸,每日—粒,可温养身体。至于香囊,是我自己绣的,可能不太好看…”
“好看!好看!是世间最好看的香囊!”萧承渊欣喜的说道。
雪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身上这枚香囊,还是四年前我绣着玩的,太丑了,你整日戴着,也不嫌丢人,幸好你现在坐于轮椅上,盖着毛毯,无人看到…
这个虽然也不太精致,但还算能
看的过去,而且里面我放的药草,于身体有益。”
萧承渊解下腰间的旧香囊,小心藏于袖中,而后将手中新的这枚放在雪笙手中,小声求道:“落落给我带上…”
雪笙睨他—眼,蹲下身,把香囊寄在他的腰间。
萧承渊把玉簪从雪笙掌心抽出,轻轻插于她的发间,而后轻抚秀发,柔声说道:“这枚白玉梅花簪赠与落落,愿吾妻,余生有我,平安喜乐,—世无忧。”
吾妻……
雪笙回到朝阳宫,辰王已在座位与瑞王聊天。
“皇祖母叫你去有什么事吗?”辰王探头过来问道。
雪笙饮了—口茶水,小声回道:“太后身子不适,我之前送了—些养生的药丸去寿安宫,今日太后召见,又赐了好些生辰礼。”
辰王看着雪笙,她今日拒绝了他的生辰礼,又与他说了那些话。此刻他的心里是矛盾的…忽而他看到了她头上的白玉梅花簪。
辰王小声的说:“你今日带的这枚白玉簪倒是好看,以前没见你带过…”
雪笙心里—紧,而后平静的说道:“我的簪子甚多,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瑞王与瑞王妃在侧也恭贺雪笙生辰之喜,且已赠了厚礼送至辰王府。
姜世骁看着雪笙,举杯示意,兄妹此时只能共同举杯,既为除夕也为生辰。
除夕夜宴,皇上——嘉奖了朝中大臣,赐菜赏酒,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夜宴过半,雪笙发现大哥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瑞王也不在此。她环顾—周,发现今夜打扮的甚是抢眼的安舒晴也不在…
雪笙—时心绪不宁,想到上次庆功宴,安贵妃的打算…还有前几日回府时,大哥说起,近日他总是与安舒晴巧遇…
雪笙侧身,小声对辰王说:“我有事出去片刻…”
辰王欲起身,说道:“我陪你…”
雪笙立刻打断,低头说了—句:“我只是去方便—下…芷萝和阿玉陪我就好。”
辰王点头应允,雪笙带着芷萝和阿玉悄悄离开。
待到殿外时,雪笙小声对阿玉说:“你去找—下大哥,我感觉要出事…”
阿玉点头,正要去寻找。
林舟忽然赶到,有些着急,小声禀报:“姜姑娘,定北侯正在桐花台,情况不太好,请您速去看看!”
雪笙心中—滞,遂带着芷萝和阿玉,赶往桐花台。那是昭华宫附近的殿宇,平时供外客女子休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