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把身上的泥洗掉,藏在它们当中的细菌就会越繁殖越多,到时候你满身都是虫子,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你死了,我就和黄景行重新再生一个,大家很快就会把你给忘了...

“你如果不把身上的泥洗掉,藏在它们当中的细菌就会越繁殖越多,到时候你满身都是虫子,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你死了,我就和黄景行重新再生一个,大家很快就会把你给忘了,好吃的也再没有你的份了。”
应该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水妞的蓝眼睛叽哩骨碌转了两下,抿着小嘴思考了几秒,慢慢地下了床。
进了卫生间,江澜要帮她脱衣服,可水妞却死活不干。
“俺要自己洗!”
“你连水阀开关都够不着,你怎么自己洗?”
招待所按装的淋浴是几十年后家庭淋浴的雏形,除了花洒很小之外,水箱也小,装不了多少水。
所以江澜打开水阀就出去,这招也不行。
“俺不管,不管,你出去!!”
“要不是看在你这么脏,怕虫子也爬过来咬我,你以为我想给你洗吗?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说着,江澜一把就将她抱上了洗手池。
坏女人,说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水妞瞪了江澜一眼,然后无意地看向镜子,顿时吓了一跳。
单看她那吃惊的表情,似乎不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江澜强忍住不笑,也不再征询她的意见,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给脱了,将人拎到水箱下面,拿着花洒对着她就开始冲。
水妞就像个从泥坑里捡出来的瓷娃娃一样,开始逐渐露出了她本来的模样,江澜没想到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这简直和村口往车上扔泥巴的娃子判若两人。
小脸蛋粉嘟嘟的,皮肤嫩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金黄色的头发,睫毛又长又密,眨眼睛的时候忽闪忽闪的,两颗蓝眼珠宛如深邃的海洋,藏着无尽的秘密。
凭谁看到这样好看又萌的幼崽都会母爱泛烂。
江澜也不例外,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狠狠的rua一把。
但她忍住了,等洗完之后,用招待所给准备的浴巾将她裹起来,抱到另一张床上,还把包袱里的衣服也一同扔了过去。
“暂时先穿这个,等安顿好了再说。”
说完,江澜就把她刚睡过的床单撤了下来,抱着出去了。
盯着她的背影,水妞小小的脑袋里全是问号。
她把床单弄得那么脏,这个坏女人居然都没打她,连骂都没骂一句,难道她比婶婶的脾气要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奶奶说了,后妈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就像二黑他后娘,刚过门时天天给他做饭洗衣服,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就连他生病也不管了。
这个坏女人肯定也装不了多久,她一定得尽快逃离这里才行!
压下不成熟的想法,水妞穿好衣服,将手边的搪瓷茶缸直接扒拉到地上。
咣当。
茶缸刚一落地,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坏女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水妞闭紧双眼,双手抱头,坐在床上等着挨打。
然而——
捏在她脸蛋上的手却十分温柔,和奶奶平时摸她时一样。
“我的小祖宗,你又作什么?”
水妞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坏女人就站在床边,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关怀。
她怎么还不动手?
只要江澜打了她,那就说明她也是个恶毒后妈!
见她愣愣地不说话,江澜也没多想,把印有“梅江军区”四个红字的大号茶缸捡起来放回桌上,又清洁了地面,暗道幸亏是搪瓷的,这要是玻璃的,碎渣很容易扎坏手。
由于地面铺得是水磨石块,沾水会打滑,江澜用拖把反复拖了两三遍,还嘱咐她要等彻底干了以后才能下地。
转头再看她的破布鞋,脏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两个大脚趾头还顶出了好大的洞,一看就是因为鞋小的缘故。
江澜心里有点难受,烈士子女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她毫不犹豫地把鞋给扔了,然后从值班室借来一台半导体,本来想找找有没有适合小孩子听的,结果调来调去却只有评书《三国演义》。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水妞却听得津津有味。
难得消停了整整一下午,这份专注力也挺令人吃惊的。
到了傍晚,黄景行还是没回来。
晚饭仍然是杨飞送过来的。
江澜带着水妞吃完饭,也倚也在床上跟着一起听半导体,这个时间段放得都是一些红歌。
眼看到了九点钟,仍然未见黄景行的身影。
标间都是两张床,江澜和水妞挤在一起,把另一张留给他。
次日一早,她是被一阵起床号给吵醒的。
看着身旁的洋娃娃依然睡得很香,江澜起身下床洗漱,这才发现另一张床还是空空如也。
“狗男人,新婚第一晚就夜不归宿。”
就在江澜梳头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她打开房门,终于看到了黄景行。
“昨晚睡得好吗?水妞没捣蛋吧?”
“凑合吧,你去哪了,怎么消失这么久?”
黄景行挽起袖子,走进卫生间里就开始洗漱。
“我看你不大喜欢住招待所,就带了几个人连夜把房子收拾出来了,等会水妞醒了,吃完早饭,我就送你们回家。”
连夜?
江澜这才注意到,他的白眼球上泛着红血丝。
其实她昨天就是随口一问,想不到还让他误会了。
既然这样,这份情总得领。
“辛苦你了,不过你能不能把早饭打回来?我昨天把水妞的鞋给扔了,她现在只能光脚。”
“那好办,我这就去。”
昨天的饭盒已经被江澜刷干净,当她递过去给黄景行时,对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舍不得挪开眼。
自从昨天杨飞送饭回去,关于黄副营长媳妇儿的长相,就在全军区都传开了。
说她长得清秀可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还说身段也苗条,头发乌黑浓密,都夸黄副营长好福气呢。
盯着她看几秒。
黄景行忽然抱起江澜,向前几步就将她抵在墙上。
用刚刚才接触过凉水的手,紧紧地搂住她的纤腰。
江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更因为那股凉意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刚想开口问怎么了,黄景行的吻便像暴雨一样落了下来。
她总算是明白,黄景行为啥这么着急地来接崽崽了。
就这环境,早走一天,就少遭一天罪。
之前听黄景行说要领养水妞时,她还曾经对王小壮这个叔叔有些看法,好歹也是大哥的遗孤,怎能舍得让她离开这个家呢?
但现在再一看,这正是王小壮用心良苦啊。
黄景行是副营长,比他哥活着的时候军衔还高,让水妞跟着他生活,反而比在这穷棒子村要过得好。
“两位,你们喝水。”
小壮媳妇儿端来两个吃饭用的海碗,家里实在找不出两个像样的搪瓷缸子来给客人喝水。
“黄副营长,水妞是俺大哥的血脉,其实俺和小壮都舍不得,但家里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说着,她眼圈红了,抹了把眼泪又对江澜说道。
“水妞被俺娘给惯坏了,淘起气来不输野小子,日后还麻烦你要多担待。俺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会拿她当亲闺女待的......”
江澜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只是心里觉得这个婶婶人还怪好的,一点都没嫌弃水妞,还这么诚心诚意地恳求她善待孩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王小壮的声音。
“都起开,谁敢再不听话,直接叫领导一起拉走!”
“爹,别让水妞走了。”
“是啊,爹,俺们几个以后少吃点还不行吗?”
“爹,俺也求你了,就让水妞留下吧!”
话音刚落,王小壮一脚迈进屋里。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泥娃子,其余的则以门槛为界,只敢站在外边看,不敢踏进门里。
“黄副营长,这个就是水妞了。水妞,他们两个以后就是你的爹和娘,快叫人呐。”
江澜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原来是她!
一进村口,又瘦又小,带头朝吉普车扔泥巴的那个娃子。
由于她浑身都脏兮兮的,就连脸和头发上也都是泥,所以当初根本就没看出来她是个女孩儿。
更令江澜没想到的是,水妞居然长着一双蓝眼睛,在满是泥巴的头发当中,也能看到丝丝的金发。
也就是说,水妞她是个外国人?
她疑惑地看了黄景行一眼,但对方却毫无半点惊讶之意,看来他早就知情。
水妞眯着眼睛,甩开她叔的手。
“俺不叫!俺不认识他们!别拦着俺,俺要出去玩!”
王小壮像座大山一样堵在她后面,还给她讲道理。
“叔告诉你,你别闹,咱这太穷了,没法叫你吃得好穿得好。你这个新爹,他是你亲爹的战友,会对你好的。还有你娘,你看她长得多漂亮呢,也会对你好的。”
水妞顺势看了江澜一眼,小眼神凶凶的。
“她和俺长得不一样,她没有蓝眼睛,她不是俺娘哩!”
在这孩子强势和倔强的外表下,正说明她的内心是极度缺乏爱,缺乏安全感的。
江澜一时母爱泛滥,可怜她是烈士的遗孤,便想给她留下温柔养母的第一印象。
她在崽崽面前蹲下来,握住她那脏脏小黑手。
“水妞,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你的妈妈,但我可以给你妈妈一样的温暖,从此以后你可以向其他小朋友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水妞就用手里的泥巴抹了她一脸黑,接着又去抹她的衣服。
小壮媳妇儿一把将她扯开,“诶,你这孩子,你干啥呢你!再皮俺打你了......”
话音一落,她又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这孩子忒皮,该吓唬还是得吓唬,要不就上天了。”
王小壮也跟着道歉,“不好意思啊,这孩子都让俺娘给惯坏了,皮得很,咋说也不听呢。”
趁着大人们说话,水妞一转身就跑了。
杵在门口的一个小子指着外面对江澜说道,“漂亮阿姨,水妞她叫你。”
脸和衣服脏了都可以洗,这不算啥事。
五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江澜自然不会和她计较,更没多想,起身就走了出去,可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正当她四下张望之际,突然有人推了一下她大腿位置。
她膝盖一弯没站住,扑通一下就栽进了旁边的水坑里。
虽然只是下雨汪得水,不深,但江澜却还是摔了一身的泥汤子,浑身上下大部分都湿透了。
门口的几个臭小子哈哈大笑。
水妞就站在不远处朝她做鬼脸,“略略略略......”
黄景行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把江澜从水坑里扶起来以后,又把她送上了吉普车,还把车窗四边的帘子都拉上。
“这是我给你买的成衣,幸好放车上了,你先把湿的换下来,小心感冒。孩子还小,突然要跟两个陌生人换个环境生活,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希望你能体谅,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说得好像你是亲爸,我是后妈,用你道什么歉,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心眼儿?行了,你先去,我换好衣服就来。”
水妞不经意抹上去的泥巴,倒让江澜看起来比先前更俏皮。
看得黄景行的两个嘴角都忍不住地悄悄上扬。
“哦,对了,”就在他刚要关车门时,江澜忽然又叫住他,“水妞的叔叔应该是真心待她的,但那个婶婶表面看起来通情达理,可我总觉得她是装的,等下你要多注意。”
她刚刚在扯崽崽的时候很用力。
当着外人的面都这样,那平时就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景行佩服她的心细,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就在他关上车门往院子里走时,正好看到小壮媳妇儿对着水妞的屁股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明显压着调门。
“瞅你干的好事,你把人家惹急了,人家还能领养你了吗?同样都是当兵的,你瞅瞅人家,再瞅瞅你那个短命鬼的爹,还有你那个连长啥样都不知道的缺德娘......”
王小壮赶紧冲过来挡在水妞面前。
“你干啥你,她一个五岁孩子她懂啥,以后你再敢这么说俺哥,别怪俺跟你急眼,把你撵回娘家去!”
“撵啊,你以为俺怕你呀,到时候俺把五个儿子都带走,俺叫你鸡飞蛋打,叫你老王家绝后!”
“你能不能别闹了,部队都来人了嘛,你还想咋地?”
“俺想咋地,你问问这小妮子想咋地,有吃有喝的好日子不过,赖在这穷棒子村干啥,想让俺养这个杂种一辈子吗?”
听到这些话,黄景行攥紧了拳头。
“没错,我和你二姐马上就领证了,你现在叫姐夫也好,省得回头再改口了。”
乖乖,原来他说看眼色行事,不是开玩笑的哦。
江澜微笑,以胜利者的姿态盯着江沁。
这时,周素芹系着围裙出来了,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干啥,你们都进屋吧,饭菜一会就好。”
或许天下的母亲都这样吧。
疼你的时候是真疼你,但气你的时候也是真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对周素芹的感情颇深,看她那伤心的样子,江澜心里竟产生了一丝不忍。
于是,放缓口气说道,“别忙了,我们这就走。”
周素芹眼睛一立,“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不吃拉倒,我姑爷还得吃呢!一回来就知道气我。”
江沁也在极力挽留,“就是呀,二姐你都这么久没回来了,就不能留下陪妈吃顿饭吗?”
江澜阴阳起来,“不是还有你替我尽孝吗?”
“可是不管咋说,二姐夫他是第一次登门,你咋能这么自私,连屋都不让人家进,水也不让人家喝就走呢?也显得太没家教了吧?这得多让街坊们笑话,尤其是隔壁的叶家,我说得对不对,妈?”
周素芹冲她挤咕一下眼睛,“别瞎说。”
“我咋就瞎说了,咱家跟叶家关系啥样,二姐她不是不知道,说穿了不就是想故意难为你吗?妈你就惯她吧!”
在江沁的挑拨下,场面再度闹僵。
黄景行见状,直接握住江澜的手,冲着周素芹喊了一声妈。
“澜澜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只有这一天假,后面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您就别忙了,等过几天我们俩再一起回来看您。”
这一声妈,算是给周素芹彻底叫服了。
刚才还一脸的阶级斗争呢,这会马上喜笑颜开,还亲自送他们到胡同口。
上车以后,江澜摇下车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家现在肯定是一个头两个大,没空来笑话你的,你就放心吧。”
“有我也不怕,走你们的就是!”
汽车启动,江澜在倒车镜里看到周素芹在悄悄地抹眼泪。
这反倒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趁着时间还早,两个人直接去了民政局。
今天来领结婚证的人不多,只排了几分钟就轮到了他们。
过程并不像电视里所演的那样,工作人员面带笑容,双手递过资料和结婚证,然后非常诚恳地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实际上,咣咣几个章一扣。
还没等江澜进入状态呢,工作人员就把资料和结婚证扔了过来,然后连头都没抬,面无表情地嗷一嗓子,“下一个!”
这差得也太远了吧?
直到出了民政局,她还在捧着小本本一直看。
我这就算是结婚了?
以后他就是我老公,我就是他老母......
那我睡他是不是也......
“合法了。”
黄景行声音温柔得很,主动帮她开关车门。
等他自己回到驾驶座上以后,又笑着接刚才的话,“我是说,我们以后就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了。”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红色的圆形首饰盒,对着江澜打开,里面是一枚花形的金戒指。
“我没什么经验,按自己的喜好挑的,希望你能喜欢。”
哇哦,他居然还懂浪漫?
在需要仪式感的时候,制造了这样的惊喜。
本来以为军人都是粗狂豪迈,不拘小节的性格,想不到他却是那种粗中有细的人,实属难得。
“小巧别致,我很喜欢,谢谢你。”
“那就好,”黄景行像是松了一口气,脸涨得通红,“要不......我来帮你戴上?”
能看出来,他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为了今天也是豁出去了。
江澜笑着伸出右手,接受了属于他的承诺。
金戒指也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黄景行启动汽车,“走,咱们接女儿去!”
想到自己就要无痛当妈,江澜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眼睛一眨,就要给一个五岁的崽崽当妈了?
到时候要是和她抢好吃的,黄景行会向着谁?
应该是崽崽吧,毕竟她在年龄上占尽了优势。
想到这,她竟对着车窗外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到黄景行,这货在某些方面也是个木头。
其实他俩完全可以先过一晚二人世界,反正本来也是约得明天才去接崽崽。
可他好像根本就没往那想,马不停蹄地就直奔穷棒子村。
由于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雨,进村的道路泥泞不好走。
吉普车刚经过村口的小桥,便被几个鼻涕都过河的泥娃子挡住了去路。
“嘀,嘀嘀!”
黄景行轻按两下喇叭,想提醒他们让让路。
谁料,在六七个娃子当中,个子最小,身板最瘦的那个,突然极有气势地站到前面来,一看就是他们当中的老大。
他与黄景行和江澜对视了几秒后,抬手就将手里的泥巴团狠狠扔在了车上。
“同志们,瞄准目标,冲啊!”
在他的带动下,除了这六七个娃子之外,不知道又从哪跑过来好几个,都兴奋的就地拣泥巴搓团扔,像是发泄着某种不满。
“这帮臭小子。”
黄景行没办法,想去吓唬吓唬他们。
就在这时,从远处跑过来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手里拿着放羊的鞭子,冲着泥娃子们就喊。
“胡闹,赶紧让开!看不出来那是领导的汽车吗?惹了大祸我都找你们的爹妈去,叫他们三天不给你们吃饭!”
泥娃子们倒也不怕他,只是见他挥着鞭子过来,就一撒欢地全跑了。
黄景行摇下车窗,“同志,谢谢你。”
那男子满脚都是泥,笑起来满口大黄牙,“谢啥呢,你是黄副营长不?俺是王大壮他弟,叫俺小壮就行,你是来接水妞的吧?”
不等黄景行回答,他又朝着前面挥鞭子喊道,“孩他娘,部队领导来了,你来接人,俺找着水妞就家去!”
说完拍了拍车窗,又指了指前面,然后就径自走了。
看到小壮媳妇儿就在前面招手,黄景行开着吉普继续往前走。
等下车时才发现,竟然没有一块地面是干爽的。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踩着泥,跟着小壮媳妇儿进了家门。
王家的房子很破旧,一看就是很多年都没翻修过了,院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除了有一口压水井之外,还有一个长条形的鸡窝,窗根底下有一个木头墩子,上面是才剁了一半的烂菜叶子,应该是用来喂鸡的。
家里只有一间房,分为东西两屋。
除了有两个炕琴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
这么说吧,小偷来了都得给他家留点啥再走,实在是太穷了。
看着眼前的环境,江澜渐渐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