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怔了怔。他想过我会哭、会闹,甚至以死相逼。却没想过我如此神色平静。在他的计划里,该是我痴情不已,追着求他不要离开。“鲛珠,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今...

傅行舟怔了怔。
他想过我会哭、会闹,甚至以死相逼。
却没想过我如此神色平静。
在他的计划里,该是我痴情不已,追着求他不要离开。
“鲛珠,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今天,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傅行舟目光灼灼,看我愈发厌恶。
他打横抱起周可儿,扬长而去。
待他走后,管家忙过来解开我的镣铐,重重叹息:
“太太,我这就为您请最好的医生。您要早日恢复,才有精力操持傅总和周小姐的婚礼啊......”
婚礼?
我错愕抬眸,内心似有一根银针狠狠刺入,喘不上气。
傅行舟要我-操持他和周可儿的婚礼?
“是啊,周小姐说了,要在婚礼现场当面感谢你的承让......她才得到有这么好的爱人。”
承让?
这荒谬言论惊得我笑出声,动作扯动腰身,连带着全身火辣辣的痛。
可我依旧未掉一滴泪,只觉苦涩。
被带到医院时,我的鱼尾已化作双腿。
医生看着疤痕遍布的腿,摇头:“下手太狠了,你的腿...恐怕恢复不了。”
“往后,怕是要坡脚走路。”
我苦笑一声,想到刚和傅行舟结婚之时,他望着我的鱼尾欢喜。
他承诺我,会永远保护我的秘密。
我们也曾有过一段美好曾经。
时间停在三个月前,傅行舟母亲车祸昏迷那天。
我找遍陆地海底,才寻得一味药材,有起死回生之效。
回来时却晚了。
傅妈妈去世,周可儿作为见义勇为的救命恩人,让傅行舟感激不已。
他拿出上亿,感谢她,却被她退回去。
“傅总,车来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拉你妈妈一把是本能。可惜...我离得远,要是阿珠姐拉一把,说不定傅妈妈不会伤得这么重......也就不会离世了。
哎,算啦。不提伤心事,钱我不要,真想谢我的话...傅总就当我哥哥吧!我从小到大都希望有个哥哥,可好?”
自此,傅行舟将周可儿宠上天,对我的态度降至冰点。
更是因周可儿一句话,毁了我的鱼尾,生生拔下我的鱼鳞。
好在,七年之约已到,恩情已了。
他不信我,我也不必解释。
趁着医生不注意,我默默吞下失魂珠,感受着记忆渐渐被抹除。
三天后,我会彻底忘了他,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是深海鲛人,上岸被傅行舟所救,答允实现他三个愿望。
他开玩笑说,让我嫁给他。
我便陪了他六年,助他成为京市第一掌权人,风光无限。
直到第七年,他倦了我,声称遇到了此生真爱。
他的真爱一句“想要缀满鲛人眼泪的婚纱”,傅行舟便拔光我的鱼鳞,用尽酷刑逼我流泪。
泪流干那天,傅行舟将离婚协议甩到我脸上,眼神冷漠:
“这些年你越来越市侩,比不上可儿半分单纯。”
“鲛人眼泪和鱼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能为可儿做婚纱,该是你的福气。”
我笑着拿过协议,忍住心脏闪过的丝丝疼痛。
他不知道,鲛人报恩是有期限的。
我早已吞下失魂珠,三日后,我会彻底忘记他。
......
“把那件婚纱取来。”
阴暗的地下室亮起一盏灯,傅行舟和周可儿十指紧扣,站在我面前。
管家拍拍手,推上一辆小车。
拉开盖在上面的黑布,一件镶嵌珍珠与鳞片的婚纱出现在我眼前。
“傅总,按照您的命令,婚纱裙边镶嵌520颗珍珠,裙身由34片鱼鳞缝制,都出自太太身上。只是......”
管家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只是,太太哭到第59滴眼泪的时候,再也哭不出来了。裙身...还差一颗珍珠。”
闻言,傅行舟视线终于落到我身上。
那条昔日他说极漂亮的鱼尾,此时被生锈的铁链锁着,血肉模糊,红痕遍布。
管家于心不忍:“傅总,不然最后一颗珍珠就用普通珍珠,看不出来的。”
傅行舟犹豫看我,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欲点头时,周可儿拉住他衣角。
“行舟,我也不想姐姐如此,可我听说鲛人有实现愿望的能力,520颗珍珠代表我一辈子爱你呀。”
“姐姐真是好狠的心,正巧哭到第59滴眼泪哭不出来了。不过也是,不狠的话,当初怎么能对顾阿姨见死不救呢......”
傅行舟眼中的不忍被恨意取代。
他蹙眉上前,捏住我的脸:“鲛珠,我看你就是故意破坏我和可儿结婚的好兆头。”
“用刑,务必要让她哭出最后一颗珍珠。”
管家咬咬牙,走向器材库。
从各色刑具中,取出疼痛最低的长鞭。
长鞭高高扬起,落到我身上的前一秒,周可儿出了声。
她笑着摇晃傅行舟胳膊,撒娇:“行舟,最后一颗珍珠让我来吧。我想亲手完成我们的婚纱。”
“好。”
傅行舟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柔声应下。
周可儿使了个眼色,管家退下去。
她歪头在器材库转了一圈,伸手取下铁钳,往火炉方向去。
“周小姐...这是最疼的刑具,会出人命的!”
管家急得看向傅行舟,希望他有一丝心软,后者却眼含恨意。
“鲛珠是鲛人,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不过一颗珍珠,能有多疼?”
“她不过是在这装可怜、扮柔弱,竟然连你都被她骗了,真是好手段。”
傅行舟字字扎在我心上。
疼得我说不出一句话。
“刺啦”一声,烧红的铁钳重重落到鱼尾上,我惨叫出声。
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周可儿撇撇嘴:“真腥,好臭,不玩儿了。”
嘴上这么说,手下力道却丝毫未减。
她换着花样在我身上烙下烙印,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被折磨十分钟,周可儿凑到我面前,发现我依旧没流泪。
她不悦看向管家,吩咐他将火炉搬来。
“你按着她,我就不信了,把她尾巴按进火炉,她都不掉一滴眼泪!”
我痛苦地挣扎着,可很快,再次被按在烧红的铁板上。
恐惧让我望向傅行舟,祈求他有最后一丝心疼。
视线相撞,他神色冷漠,眼睁睁看着我的鱼尾快被按进火炉。
惨叫声响彻地下室,挣扎间,炉子中的火星落到了周可儿手臂上。
她惊呼一声,扑进傅行舟怀里:“好疼啊!会不会留疤,我还要穿婚纱的。”
傅行舟心疼地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小心翼翼地呼气。
“放心,老公给你找全城最好的医生,保证你漂漂亮亮嫁给我。”
说完,他扭头看我:“鲛珠,你就是个扫把星,只会给周围人带来厄运。我真后悔当初救你,就应该让你去死。”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感官只剩下疼。
看见我面色惨白的模样,傅行舟暗下眸,一脚踢翻了火炉。
他冷声嘱咐管家:“一会送她去医院。别让死在我家,晦气。”
说完,搂着周可儿往外走去。
“不就是一颗珍珠吗?明天老公带你去巴黎,给你拍下那颗‘深海之泪’,镶嵌在婚纱上。”
“真的吗!”
周可儿踮脚亲了他一口。
要知道,那颗‘深海泪’起拍价格在五千万。
就在三个月前,他还曾说过,这颗珍珠与我绝配。
如今却......
我笑笑,身体和心理都承受着剧痛,却流不出一滴泪。
傅行舟宠溺地看着周可儿。
路过我时,他抬手将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
“鲛珠,识相些你就......”
话音未落。
我已咬破手指,以血为墨,毫不犹豫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再醒来,病房门正被粗鲁地推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周可儿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知道你不同意我和行舟,可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头有些晕,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生生挨了一巴掌。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我问傅行舟发什么疯。
他只是冷笑,一把将我从床上拉下来。
刚被缝合好的伤口“刺啦”一声被撕-裂,我摔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腕擦出血来。
傅行舟无视我的伤,语气质问:
“这些天,只有你和婚纱接触的时间最长,是不是你把针藏在鳞片里,害可儿受伤的?”
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周可儿污蔑我对婚纱做了手脚。
这原本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不用来质问我,只需要动动手指查看地下室监控,就能真相大白。
可傅行舟信任周可儿,坚信是我做的,解释了也是徒劳。
反正我也快走了,他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
看我不说话,傅行舟默认我承认了罪行。
他扶起周可儿,命令我磕头谢罪。
“鲛珠,你太让我失望了。见死不救,害人性命,是我从前眼瞎,看错了你。”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重拳,砸在我心上。
七年相处,抵不过外人一句污蔑。
周可儿抹着眼泪,虚情假意地要扶起我来。
“姐姐,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能祝福我们...既然你和行舟离婚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行舟的。
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带了请柬,特意来邀请姐姐参加婚礼!”
红色请柬被塞进我怀里,红底黑字,印着二人的名字。
纵然决定放下,心脏还是钝痛一下。
“请柬就不必了,往后也不会再见了。”
我撇过脸去,轻声开口。
傅行舟愣了愣,攥住我手腕,“鲛珠,你什么意思?”
我保持沉默。
都到了这时候,没必要解释了。
再说...我失忆离开,于他而言,该是个惊喜才对。
傅行舟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捏的我骨头快碎了。
见我不说话,他忽地冷笑出声。
“鲛珠,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没让你走你哪儿也别想去。”
“正好,可儿的伴娘还没找到,不如,就你去吧?”
我猛然甩开傅行舟的手,扭头往大门走。
却被傅行舟的保镖拦了下来。
他如今在京市只手遮天,做什么都无人阻止,医护人员看着我被拖出去,只能当没看见。
汽车驶向郊区,停在别墅前。
我被拉下车,一眼看到门口的婚礼立牌,二人深情接吻,情意缠-绵。
心脏闪过一丝剧痛,我慌张想逃。
他们的婚礼,邀请我这个前妻来做什么呢?别样的play吗?
傅行舟拽住我胳膊。
“三天后,我跟可儿结婚。你来布置婚礼现场、当伴娘,听明白了吗?”
“期间,若听到议论,你就说我们离婚是你的错,与可儿无关。把这件事做好,我便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怪不得,怪不得。
他是怕周可儿被人骂小三,才拿我吸引注意力。
苦涩自喉咙泛起。
见我迟迟不语,傅行舟没了耐心。
“不愿意?”
“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愿望还剩最后一个。鲛人重恩,最后一件事,我就要你当伴娘,办好我和可儿的婚礼。”
说完,他拉着周可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立在原地,浑身颤抖,思绪飘回曾经。
鲛人报恩,要实现恩人三个愿望。
第一愿,他开口求娶我。
第二愿,他想给我更好的生活。
后来傅行舟迟迟没有许下第三个愿望,我不解问他,他眨眨眼说,要等白首那日许下与我来生的缘分。
没想到,今日最后一愿,是命我为他和另一个女人举办婚礼。
我扯着唇轻笑一声,内心最后一丝情感消磨殆尽。
既然傅行舟想,便如他所愿。
婚礼当日,他娶他的妻,我失我的忆。
自此,山高水长,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