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西域商人的尸体——那人的右手缺了食指,与密室中陈叔的断指如出一辙。5残香烬影晨雾裹着染坊的焦糊味钻进衣襟,林音音蹲在靛青粗布堆里,指尖抚过西域商人残缺的右手...

躺着西域商人的尸体——那人的右手缺了食指,与密室中陈叔的断指如出一辙。
5 残香烬影晨雾裹着染坊的焦糊味钻进衣襟,林音音蹲在靛青粗布堆里,指尖抚过西域商人残缺的右手。
那断指切口齐整,与密室中陈叔的旧伤如出一辙。
萧衍用刀尖挑开尸身衣襟,蛇形刺青在晨光中泛着青黑——与醉仙楼龟公后颈的纹样分毫不差。
“他本该戴着这个。”
萧衍抛来半枚青铜指环,内壁刻着“林”字篆书,边缘沾满褐斑,“宋敬书剁了他的手,却留了指环当线索。”
琉璃灯罩碎片在瓦砾中忽地一闪。
林音音拾起残片,交颈鸳鸯的彩绘下压着蝇头小楷:“城南槐树巷七号,申时三刻。”
墨迹被雨水泡得发涨,却仍能辨出宋敬书特有的颤笔——像极了他当年替她抄书时,手腕悬着不敢落力的模样。
褪漆木门“吱呀”一声,惊落簌簌槐花。
赵嫣然对镜描眉的手顿了顿,双鸾衔珠簪的流苏扫过铜镜裂痕,将她的面容割成两半。
“替我给敬书哥哥捎个礼。”
她扔来褪色荷包,里头躺着宋敬书亲笔婚书。
泛黄的“永结同心”旁晕开大团墨渍——林音音记得清楚,那夜林府灵堂白幡翻卷,宋敬书抱着昏厥的她,笔尖悬在婚书上抖了半宿,终究没能落款。
赵嫣然忽然扯开杏色衣襟,锁骨下的鞭痕如蜈蚣盘踞:“端王抽断三根藤条时,他喊的可是你的名字。”
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妆奁暗格,抓出把沾血的钥匙,“去祠堂看看,你的好哥哥藏了什么宝贝。”
残阳透过破窗棂,在宋敬书腕间铁链上烙下血痕。
他蜷在祖宗牌位下,官袍浸透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供桌上的线香将断未断,青烟绕过“林崇山”的灵位——那歪斜的刻痕,分明是有人年复一年偷偷描摹。
“井里…快走…”他每咳一声,铁链便震落簌簌墙灰。
林音音攥着钥匙的手一颤,铜锈扎进掌心。
枯井盖掀开的刹那,二十八张血书随尸首浮出水面,每张都誊满“端王罪证”,纸角结着宋敬书的指印。
赵嫣然踢翻烛台,火舌舔上血书:“他夜夜剜指写这些,十指早没了人形。”
火光映亮她颊边泪痕,“可你眼里,永远只有萧衍。”
惊雷劈断祠堂横梁时,赵嫣倒海。
前院突然炸开哭喊声时,我正咬着被角干呕。
赵嫣然撞开房门扑到榻前,石榴裙扫翻了鎏金香炉,香灰扑在萧衍未干的血迹上,混成肮脏的泥泞。
我拔开瓶塞,辛辣气冲得鼻腔发酸。
七岁那年阿娘教我辨毒,说这种苦杏仁味是漠北蛇胆混着曼陀罗根。
酉时三刻,醉仙楼的红灯笼次第亮起。
我扶着宴时安踏上包铜木梯,裙摆扫过台阶上黏腻的胭脂渍。
龟公引我们往东厢房去时,后颈的蛇形刺青随动作扭曲——与三日前刺杀萧衍的刺客纹样别无二致。
厢房内垂着湘妃竹帘,端王斜倚在铺白虎皮的罗汉床上。
他怀中歌姬的纱衣滑至肘间,露出腕上深紫勒痕。
地上跪着个满脸血污的胡商,羊皮卷轴从破碎的袖管滑出半截,边缘染着焦痕。
“林姑娘竟肯赏脸。”
端王用翡翠扳指刮着歌姬下巴,那抹幽绿让我想起奠仪车上那尊染血的玉观音。
胡商突然挣扎着抬头,嘶哑的西域口音混着血沫:“军械图在城南土地庙……”话音未落,端王的鹿皮靴已碾上他手指,骨裂声清脆如核桃开壳。
宴时安突然踉跄着撞向我,酒气混着异香扑面而来。
我佯装扶她,顺势将解药丸塞进舌底。
迷烟从博山炉镂空处溢出,青雾缠上房梁垂落的红纱帐。
“庆元三年春,端州军械监造官林崇山私售兵刃二百八十件。”
我抽出袖中染血的残片,纸张撕裂声惊得端王坐直了身子,“王爷可要数数这赈灾银批文上的手印?”
雕花窗猛地炸开,木屑纷飞中萧衍的软鞭卷住我腰间。
端王拔剑劈来,剑锋擦过我耳畔削断一缕发。
胡商突然暴起抱住端王右腿,羊皮卷轴在撕扯中裂成两半。
“走水了!”
楼下突然爆出哭喊。
火舌从楼梯口窜上来,舔舐着垂落的纱幔。
宴时安将茶壶砸向博山炉,火星溅上端王蟒袍,金线绣的蟠龙霎时焦黑蜷曲。
萧衍拽着我跃上窗台时,长街对面闪过宋敬书惨白的脸。
他手中的琉璃风灯照出赵嫣然发间金钗——凤首处嵌着的红宝石,与端王扳指如出一辙。
“抱紧!”
夜风灌满衣袖,萧衍的鞭子缠住对面酒楼旗杆。
我隔着烟雾望见那胡商被端王亲卫拖进火中,最后一刻他朝我举起三根手指——正是阿爹当年教我认的西域商队暗号。
萧衍拽着我跌进染坊晾布架,身后追兵的火把映亮赵嫣然碎裂的凤钗。
宋敬书举着琉璃灯站在废墟前,官袍沾满金粉,脚边